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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那处
孙氏在婆婆旁边的屋织布,心里想着事情,织布机就只有一台,以前四喜娘没病的时候,三个女人轮着来,除了大半夜几乎没有歇息的,如今四喜娘病了,便有秦氏和孙氏轮着织,结余赚的钱,都让秦氏给收了,秦氏心疼大孙子,说是以后给大孙子娶媳妇用的。
家里女人多,也有个好处,干杂活儿的人便多了,老大没走的时候,家里的分工是这样的。
老大老二自己种自家的地,各自请工都是自家自己请,那头牛是老大家的,老大也没有计较老二拉着牛出去干私活挣的钱,这部分权当补贴老二一家了,只是在农忙时,老二免费出力帮老大这般耕地。老二一天出去帮人使牛耕地的收入都有九十文,一年多多少少能出去使个五六十天,按五十天算,这笔收入有四千五百文,折下来银子有三两。
这笔收入若按零星计算是没什么,可若加起来,倒是不菲,自分完家以后,牛还归老大家,老二的这笔收入也算是泡了汤。
老大媳妇于氏,老二媳妇孙氏,老秦氏三个人共用一台织布机织布,有时候还余一个劳力捻线,这活儿万一人手不够,大丫和四喜也得加进来,卖出去的这笔钱默认进了秦氏的口袋,算是秦氏自己的私房钱。
一匹布的长度是四丈,可以卖120文,三个女人不停歇,一个月至多也只能织出来六匹布,每个月大约七百文,一年下来也有六两银子,算上买棉花的成本二两银,这么多年下来秦氏的口袋里面是塞的满满当当的。
秦氏的钱是只进不出,吃穿用度都是老大的。
各家自己做饭,老大家是三丫和大丫做饭,老二家是雪娟,这个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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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李有胜家这种情况并不多,本身来说土地是奢侈品,他们家占了二十五亩,织布机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的,因此李家庄像这样富庶的家庭并不多见。
这笔账旁人会算,孙氏自然也会算,这天吃完晚饭,雪娟出去收拾去了,孙氏便撺掇着李有才去问他娘要钱。
“当家的,我刚才算了一笔账,你娘这么多年跟着老大家可是一问银子都没叫她掏过,少说也存了几十两银吧。”李有才这个时候才能当得上当家的这个称号。
李有才抽着旱烟不说话,分个家把牛也分走了,他郁闷极了,白白损失了这么大笔收入已经够闹心的了,如今孙氏又开始撺掇他算计他娘。
说真的像秦氏这样的老太婆,连亲儿子都怕,唯有两个大孙子还是她的软肋。
这女人真的神烦。
李有才发了狠,猛吸了一口,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趁着咳嗽的劲儿,拒绝了他媳妇儿:“你想去问娘要你自己去要,那些钱是我娘的棺材本,你真也能下的了狠心。”
“李有才,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没听说吗,你娘存的那些钱不给她孙子还能给谁?你以为你娘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哥,你真以为是因为嫂子生的那三姑娘才这样?”
孙氏像是知道了什么,拿捏死了婆婆秦氏一定会帮她。
李有才这么多年夹板气也是受够了,一会儿听娘的,一会儿听媳妇的,早先叫他欺负几个侄女他已经于心不忍了,如今把注意打到他娘身上,真是叫人不能忍。
旱烟袋一扔:“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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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憋了一肚子火,走到门口往外看去,四喜这个死丫头快活的蹦跶着,这几日下来连三丫都格外有精神了些。
门外栓子从外面扛回来两大根竹子堆在西厢那头,敢情是给四喜用的,孙氏冲着门外看了几眼,李有才心知今天晚上栓子肯定要遭殃了,他娘不骂死他才怪。
果然孙氏跑了出去,摔着锅碗瓢盆乒乒乓乓一阵响,也惊动了主屋正在织布的秦氏,如今四喜娘不去秦氏那里帮忙,孙氏跟秦氏的工作越发繁重,不仅孙氏烦,秦氏也烦。
秦氏跑出来一阵骂:“摔摔摔,一屋子的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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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知道不是骂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与其指望李有才这个蠢货还不如自己上。
“娘。”孙氏往正屋走去,进门见到秦氏叫了一口,见秦氏忙和着织布,又很贴心的拢了过去巴结:“您歇一会儿吧,晚上看不清楚,别伤到眼睛。”
没来由的献媚能有啥好事?
秦氏没说话,睇了媳妇一眼,显然她并不喜欢这个媳妇,只是没得选,比来比去,总比西头那家人让她略为舒心。
秦氏没有停下手:“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你直说。”
既然两人都这么熟了,也没必要绕弯子,孙氏干脆亮明了自己的来意:“娘,是这样,再过几年毛蛋要上县学,我和有才想进城去陪着他,一是去城里面找个活干,总比种地挣得多,二是毛蛋还小,也不放心他不是?”
孙氏想进城这个心思秦氏又不是不知道,前两年就由着她活络心思,秦氏并未管她那么多,如今她倒是越发活络起来撺掇起此事,让她心里颇不舒服。
人说养儿防老,若是李有才进了城,还能带着她一个老婆子不成?若是以前,老二一家不在,还能指望着老大,如今老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看着他那妖媚的媳妇儿,秦氏觉得肯定是靠不住的。
自己不能阻止孙氏的想法就罢了,还指望给他们进城做贡献,门儿都没有!
孙氏未尝不知道婆婆的心思,这个婆婆把口袋里面几两银子看的可死了,要想从她这里拿钱出来,很困难,既然这样只能走另外一招。
“娘,你莫不是担心我们走了以后不管你吧?”
秦氏斜眼睇她,那表情仿佛说“未尝不是?”
“不管怎么说,栓子要留在家里看管着这些地的,他也走不了。现如今栓子也都十六了,要娶媳妇了,您原来说的,存钱给栓子娶媳妇的,不作数啦?”
秦氏原本召集一大家子女人在一起织布,未尝没有拿好话激励过老大老二家的,比如存点钱等到大丫和栓子大了嫁人和娶媳妇的时候再拿出来,可钱是好东西,到手的钱,白花花的雪花银,秦氏恨不得拿着带进棺材死了都要日日摸才好。
“也不是不作数。”秦氏有些不自在的说:“只是我觉得吧,以后总有要用大钱的时候,现在也不是那么需要钱的时候嘛。”
“现在咋不需要用钱了,栓子要娶媳妇,雪娟要嫁人,行行桩桩都要花钱,您那里一年存上三四两,这么多年了,也不少了,您看——”
孙氏依旧不愿意撕破脸。
“不行不行,你还年轻哪懂那么多,我放在手里以后死了还不都是你们的。”
说是这样说,这哪能一样?
孙氏索性不管那么多了:“既然这样,您手里的钱舍不得拿出来,有件事情我得跟您商量一下,年下隔壁村有个老王头您知道吧,他家里那个死了,要续弦,我想了想,若是把大丫聘过去,家里负担或者会轻一些。”
秦氏不啃声,不代表她没有意见,虽然她对老大一家一肚子意见,自己也没拿准到底要给大丫聘个什么人家。
孙氏咬咬牙:“我也不瞒您,县城的房子一直涨呢,现在若不买,以后越发买不起了,我不管,总之大丫要聘给老王头,大哥家在镇上的房子也要卖出去,不卖房子就卖地,把钱先给我凑齐再说,不然,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说罢把头埋下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不管哭的真不真诚,态度是摆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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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那她没办法,水叫这个魔王生了两个大孙子,功高盖主,若是真的把她惹毛了,回了娘家,以后老二家里谁操持着。
她明白老大的地不能卖,老族长刚刚给两家分了家,若这个时候卖老大的地也太不像话,这样看,打上镇上那栋房子的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想想心里对老大一家人的心结,秦氏心动了。
女魔头适时的抛出来软话来:“娘,您看看那于氏,之前是个什么出身,大丫是不是您孙女都很难讲呢,那么不洁净的女人…….”
秦氏的眼里露出晦暗来,每每说到于氏让她咬牙切齿的不是她生了三个姑娘,更因为这女子的出生,据说当年老大为了给她赎身,花了一百两银子。
这个女人一辈子都爱钱,爱的要命,不然也不会攥着一大家子赚的那点钱,几十年都不松手,一想到老大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的钱全搭在这上面,她心里就搅的疼。
秦氏中气十足的咬牙切齿说道:“聘就聘,你说了算,你自己把事情做的利索些,别叫人看出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