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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顿看着枕边熟睡的唐伯爵,心想这世上怎么会这么好看的人啊, 脸上每一个线条都符合黄金比例的完美。
她拿出手机, 打开一个预测宝宝相貌的软件, 导入和唐伯爵的照片,性别选择“女”。
没错,她规划过未来了,婚后最好要个女儿,这样就能继承她的化妆手艺和彩妆品牌。
一个软萌可爱大眼睛小婴儿的形象出现在屏幕里。
她简直要爱上这个小婴儿了,亲了一口屏幕,迫不及待的想和唐伯爵分享, “伯爵?唐伯爵?”她轻声叫道。
唐伯爵没有动静。
刘顿捏了捏他的耳垂,他只是翻了个身, 还在睡。
这个角度正好看见遮蔽耳朵眼的耳软骨,刘顿发现, 未婚夫双耳的耳软骨一大一小。身为彩妆师,她知道人体对称的器官其实没有完全对称的, 每个人的眼睛、眉毛、耳朵、手脚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耳软骨不一样,并不奇怪。
但唐伯爵不对称的耳软骨……差别比较大,以前只顾着看脸看身材,这种比较隐蔽的细节不会注意, 也只有睡在枕边的人才会看见。
刘顿好奇, 摸了摸唐伯爵耳朵眼两边的耳软骨, 指腹神经系统发达, 触感灵敏,刘顿发现,两个耳软骨不仅仅是大小不同,就连厚薄,柔韧度,弹性都有手指就能感受的差别。
没有谁能比给无数人化过妆的彩妆师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耳软骨通常用来做整容手术里鼻尖填充。因为耳软骨本来就是自己的器官,比起硅胶等化学物质,自体耳软骨没有排异反应,并且最后能和鼻子自身的组织融合、长在一起,可以随意的推举做出“猪鼻子”等小动作,和没整容一样,看不出区别。
并且,耳软骨是可以再生的!
如果手术得当,切掉一块耳软骨,留在里面的组织会长出一个新耳软骨,只是就像人类一样,如果以前一对耳软骨是孪生双胞胎,切掉后新生的耳软骨得喊对面那个耳软骨一声“大姨”,隔了“辈分”,两者都是耳软骨,虽是同根生,相差就大了。
唐伯爵曾经坦白他的左手是移植的,但从耳软骨来看,他没有说出完全的实话,除了异体移植左手,他还做过自体整容,也就是说,枕边这张完美的脸,曾经并不长这样?
唐伯爵被摸得的半梦半醒,朦胧中看到刘顿的脸,立刻放心了,又闭上眼睛,他昨天太累,此刻还没休息过来,像只懒猫似的钻到枕头下面躲避刘顿的“骚扰”,梦呓般的说道:“别闹,再睡半个小时。”
看着完全不设防的唐伯爵,刘顿心中刚起疑云全部消失了,心软的像一团棉花:连手都是移植过来的,整容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爱她,她爱他,这就够了。
身为彩妆师,她见过太多的整容脸,人们整容的原因有许多种,有的美化相貌、有的是创后修复、有的人干脆是病态的需求,整容上瘾,完全停不下来,不停的往脸上动刀子,直到毁容。
根据刘顿对他的了解,对待相貌,他要求仅仅是得体,干净。唐伯爵对健康的需求、甚至对菜品味觉的需求都远远超过相貌,所以追求美丽并非他整容的原因。
唐伯爵为什么整容?
正思忖着,有人敲响房门,对方自称:“请开门,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
刘顿和唐伯爵同时坐起来,两人互看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没穿衣服的人,顿时有种捉奸在床的奇妙感觉。
昨晚特警击毙A级通缉令上的罪犯,场面险象环生,根据人质徐继祖在急救中心提供的信息,帝都警察得知通缉犯侯大柱是来寻仇的,目的是来帝都出差的刘顿,于是派了警力过来保护刘顿。
房间外面,两个警察等待房主回应,谁知正主没开门,隔壁房间门倒是打开了,是个帅的让人嫉妒的青年。
青年说道:“能看一下两位的证件吗?”
两个警察立刻升起警觉,右手下意识的放在腰间的枪套上,“你是谁?把手举起来!”
青年赶紧举起双手,“我也是警察,来自公安部挂牌督办的219专案,我叫王朝阳,一直暗中保护刘顿。”
有了林梓骏这个女友作为“眼线”,王朝阳对刘顿的行踪了如指掌,几乎形影不离的跟着她,昨天唐伯爵突然出现,两人住在帝都大饭店,王朝阳也入住了隔壁房间,被迫听了大半夜的少儿不宜。
两个警察核对完王朝阳的证件,门开了,是唐伯爵。
王朝阳踮脚探头往房间看:“刘总人呢。”
唐伯爵拦在王朝阳的视线:“她在化妆。”
王朝阳什么都好,就是没眼色这事实在愁人,人家未婚夫在门口守着,你看什么看!
两个警察简单说了昨晚的狙击行动,“侯大柱被当场击毙,这个案子归219专案组管辖,但我们帝都警方出了警,需要刘小姐这边核实一下,签个字,走完这个程序。”
唐伯爵看了看表,“麻烦你们等十分钟,她化妆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王朝阳,请两位警察去你房间喝杯茶。”
王朝阳手机响了,是关处:“我也来帝都了,飞机刚刚降落,待会我直接去特警停尸房认领侯大柱的尸体,你那都别去,保护刘顿是你唯一的任务,明白吗?”
“是,领导。”
十分钟的日常快手妆后,刘顿在酒店房间见到三个警察,她的目光首先落在熟人王朝阳身上:“听梓骏说,你出差去了?怎么到这里遇见你?”这纯情小警察居然学会说谎哄女朋友了。
王朝阳坦白从宽,“的确是出差——出差来帝都保护你。请你不要告诉梓骏,这是公务机密。”
两个警察将执法记录仪里的击毙画面给刘顿看,“通缉犯侯大柱已经击毙,不会对你有威胁。”
刘顿看到画面里闪过前男友徐继祖抱头趴下的镜头,“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警察:“皮外伤,缝了五针,目前在医院观察,不过大夫说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刘顿有些犹豫,不愧为是未婚夫,非常了解她在想什么,唐伯爵说道:“等你今天拍完演员定妆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不管怎么样,是他替你挨了一刀。”
王朝阳举手:“我也去。”
清晨,绿岛市。
一个废弃棉纺厂。绿岛的纺织产业从一百年前德国殖民开始启蒙,到了日本殖民时期,日本人开的纱场和丝厂遍布绿岛,到了新中国,纺织工业也是绿岛的支柱产业,刘顿的父母都是国企纺织厂的普通工人。
随着产业升级,市区的纺织厂早就迁到郊区县市,这个棉纺厂的地皮还没开发,用围墙圈起来,人迹罕至。
一个“K”字标记的雨水井盖开始松动,并推到一边,一个戴着矿灯的头颅从井口升上来,正是岛城首富、大慈善家卢国光。
特殊材料做成的防水衣服上满是灰尘和泥土,他摘下安着矿灯的安全帽,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惬意的吐出烟圈,神情疲倦,精神却很好。
女婿陈世雄灌醉了唐伯爵,复制他的手机,卢国光终于找到了那张被唐伯爵故意隐藏的家书,以及唐伯爵走进下水道里探路的记录视频。
原来德国造的下水道管网里有这种惊天大秘密。
乘着唐伯爵去帝都找未婚妻,卢国光也试着在废弃下水道里探路寻宝,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深入地下世界了,这种重操旧业的兴奋感,让他忘记了疲惫,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
谁能想到,岛城首富居然是靠盗墓发家致富的呢?
在成为岛城首富卢国光之前,他有过两个名字,徐继祖和徐思成。
徐继祖是他的原名,出生于山东西北部一个叫做兽夹村的小山村,生母是佃农之妻,父亲是大地主。生母被父亲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死于难产,他了继承地主家的香火,所以有徐继祖这个传承意义名字,童年时作为地主家大少爷,接受过正统的封建教育,他父亲一直对他说,徐家是名门之后。
村里那个肮脏贫穷的佃农儿子有时候会偷偷叫他弟弟,但是他从不回应,他以父亲大地主的血统为荣,视出卖子宫的生母为耻辱。
解放之后,父亲和他被划入地主成分,日子不好过了。□□时期,佃农变成了村长,因地主夺妻之恨,村长开□□会□□大地主,徐继祖亲眼看见父亲被□□致死,祖坟也被村长以破四旧的名义挖出来,砸烂砸破,混乱时候,识字的他发现了自己祖宗其实是因一千六百多年前守护贾皇后墓地的徐烈,历史上著名妖后贾皇后墓地就在兽夹村。
他担心自己这个“小地主”也被□□死,乘乱偷了几件自家祖坟的文物,流浪到了福建,改名为徐思成。成年之后的徐思成遇到改革开放,他开了贸易公司,偷偷将少年时从兽夹村带来文物走私到香港变卖,收获人生第一桶金。
尝到甜头的徐思成变成了专业盗墓贼,乘着开放初期文物管理混乱,作为贼头组织了多次盗墓行动,然后以贸易公司为掩护走私海外,做大之后,他寻求权贵支持,成为高官胡家的“白手套”,向高层输送利益,有了“保护伞”,徐思成偶尔失手被抓,也很快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他更加疯狂盗挖走私文物。
随着国家越来越重视文物保护,加大打击盗墓的力度,为了降低风险,以及为了方便海外洗钱,徐思成故意制造海难沉船事故假死,注销了户籍。在海外摇身一变,成为华裔法国人卢国光,并娶了法国上流社会经营画廊的女人为妻子,这间高级画廊成为卢国光走私文物,洗钱的场所,他身居法国,却掌控着盗墓利益链。
在法国的文物走私洗钱生意一直很顺利,直到十年后被人秘密举报到了公安部,他的画廊作为黑市拍卖会场地也被录影,整个盗墓利益链都被摸清了,幸亏“保护伞”及时出击,瓦解了专案组,这把火才没烧到他那里。
恰逢国内地产行业进入黄金时代,卢国光这个“白手套”要为“保护伞”捞更多的快钱,他回到国内,来到绿岛市,由于其雄厚的资金以及后台加持,他几乎“承包”了整个西海岸开发,摇身一变,成为做正经生意的岛城首富,所有的黑钱都变成了正当收入。
这种比盗墓更加暴利而且安全的盈利模式,让卢国光暂停了盗墓活动,但猫改不了吃腥,卢国光念念不忘藏在家乡兽夹村里的贾皇后墓,他们徐家祖祖辈辈守护了一千七百多年,本来就是他们徐家的,为什么不去拿呢?
十年前被专案组逮住的盗墓老手下们差不多都出狱了,卢国光重新召集信任的手下老贼头,出资购买装备,当了“支锅者”的角色。可运气不好,锅没支起来,反而“翻锅”了,和他联系的老贼头重伤入院治疗,被警方监视,因为通话记录,他也成了219案件的嫌疑人。
幸亏“保护伞”出马,利用警方内部人员,替他解决了老贼头,死无对证,他再次脱罪,那帮警察根本动不了他分毫。
原本卢国光都打算从此收手,再也不涉足地下生意了,可是德国宝藏这块大肥肉实在馋人,令卢国光垂涎欲滴。
重新进入地下世界的感觉真好,仿佛能掌控一切,所有的宝藏都是他的。卢国光回忆过去,抽完一支烟,正要离开废弃棉纺厂回公司开会,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帝都的号码,“保护伞”打来的。
昨晚到凌晨,卢国光差不多都在地下下水道管网里穿行,手机没有信号,外面的电话打不进来。
卢国光毕恭毕敬:“您有什么指示?”
保护伞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昨晚去那里了?发生那么大事,都找不到人!”
卢国光不解:“什么事?”
保护伞:“你手下那个小盗墓贼居然跑到京城杀人了!京城是什么地方?不是绿岛这个二线城市!出了命案,还他妈是酒店杀人,你能再高调一点吗?中央打虎行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你要小喽啰跑来京城杀人,这不是引火烧身,想整死我吗?”
卢国光看了另一个手机的信息,方知道侯大柱跑到帝都追杀刘顿,被特警当场击毙的消息,忙撇清关系:“不是我,我那敢给领导您添麻烦啊,这个侯大柱因弟弟死了,不再相信我,出事之后,一直出逃在外,早就脱离了我的掌控,击毙好啊,再也不用担心他揭发我了。”
保护伞:“你不知道?你当我是傻子?你儿子就住在隔壁,是他报警击毙侯大柱,我怎么相信你不知道?明明是你和儿子串通好,以刘顿为诱饵,引侯大柱上钩,然后接着特警的手击毙!”
卢国光比窦娥还冤,“误会,都是误会!我怎么可能拿儿子冒险呢,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保护伞:“你们要杀便杀,就是不能在京城动手!把我也卷进来,若再有下次——有的是人想当白手套!你有今天的地位和财富,全靠我,靠我!明白吗?”
卢国光被骂出了火气,在绿岛,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也要面子的,“领导,您帮我很多忙,我很感恩。但是,我不是吃白饭的,我也帮过您不少忙。您还记得吧?您的儿媳妇,是我送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