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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月照及时赶到,泽兰虽说挨了几大板子,到底还是未伤到筋骨,但大抵还是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那皮肉伤方可痊愈。
泽兰醒来时,一张小脸全无血色,目光也没有了素日的机灵。月照见她趴在床上,眼睛只盯着一个地儿瞧,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可不说这沉默又令人不安。月照犹豫片刻后终究开口说道:“王太医说你这伤要勤换药。”说了一半又停了口,这些话再重复一次也着实没意思极了。
泽兰这才把目光移到月照脸上,仿若游魂终于落入了躯壳。她强自一笑说:“谢谢你,月照,每次在我绝望的时候都是你把我救了出来。只是蓉嫔实在不好惹,这次你可是被我牵累了,我真不晓得该怎么让你离了这连累?”泽兰一边说一边流泪。
月照替泽兰擦拭掉泪痕,扬嘴一笑轻松地说道:“傻啊,又不关你的事。我们在这里举目无亲,如今彼此就是彼此的亲人了,姐姐落了难,哪里有妹妹不管不问的理儿!”泽兰心里一暖,她感激地握住月照的手,眼眶再次一红,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后,泽兰脸色渐次明朗起来,随即目光一凝,露出了素日普通的笑脸来,说:“在这里有你这个妹妹真不知是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月照见泽兰的情绪渐渐好转起来,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才想起她在马场里伺候九公主骑马的,跑出来这么长时间,若是九公主问起来,剑雨也不好交代,于是月照又嘱咐了泽兰好好养伤的话就急匆匆地赶往马场去了。泽兰目送着月照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她柔和的目光瞬间含上一层寒冰,喃喃低语道:“为什么我的命就如此轻贱?蓉嫔,你欠我的,我都记着了。”
月照赶到马场的时候,拂衣公主已经不在马场了,她婉丽的眉目一皱,花容上浮现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又急匆匆地朝拂袖宫的方向走去。月照气喘吁吁地赶回了拂袖宫,听到到剑雨正在低声地叮嘱粗使宫女说:“回头把这盆雏菊搬到廊上去。对了,今年的桂花开得少,记得好生伺弄好那几株桂花树。”
月照听剑雨那语气同往日一般,悬着的那口气松了大半,她嘴角轻扬,面色从容地跟剑雨打了声招呼说:“剑雨,九公主什么时候回的拂袖宫啊?”剑雨回头见是月照,热情一笑答:“这才刚回来不久,公主是玩得尽兴,也没发现你不在。”
月照那口悬着的气完全松了下来,她眸光里泛着光亮,带着笑说道:“辛苦你了剑雨,日后许多事还需要你多担待才是。”剑雨微愣,在她心里会识字的女先生很是厉害的,会识字还会功夫的女先生更是了不得的,恰恰月照这两样全占齐了。月照这般谦逊,剑雨反倒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说:“月姑娘这话可折煞剑雨了。”
同剑雨又随意谈笑几句后,月照便进了宫殿见拂衣公主,见公主正喝着茶,月照花容上露出愧疚和惧怕的神色来。突然,月照跪在了拂衣公主面前,她低垂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公主,月照来向公主请罪,请公主重罚。”
拂衣将茶盏放置在桌上,看着月照好奇地问道:“你做错什么事了?”月照抬头看着拂衣公主,眉目间落着一丝凄楚,开口谦恭地说道:“今儿在马场里,月照听说故友泽兰要被蓉嫔差人用板子活活打死。泽兰是月照在这里唯一的亲人,情急之下竟自作自主张就去了蓉嫔那里,不慎得罪了蓉嫔。月照倒是不怕死,只是公主待月照如此好,月照只是遗憾不能报答公主恩情就先去了,特此来和公主告别一声。”
拂衣公主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重重地拍了下桌面,吓得月照又低垂下头,只听拂衣公主一字一句说道:“又是这个女人,以前仗着父皇宠爱就和本公主过不去。如今失了宠,竟还如此嚣张。”说着挥手示意月照起身,继续说道:“你是本公主的人,她敢动你试试。”
月照一愣,她事先同公主坦白交代只是为了保住小命,该受的罚她自然还是会去受。可看来,公主似乎并没有罚她的意思。月照缓缓地站了起来,这次可真是担惊地看着拂衣公主,见她突然对她一笑,月照嘴角一抽。
拂衣公主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来,说:“月照,你说那女人要是找上门来,我们要不要给她厉害瞧瞧?”月照眸光一亮,对这样的趣事,她自小跟着三叔和哥哥也是做过不少的。月照本要出出主意,可记起最后出了事大抵还是他们做奴才的担着,登时接不上话来。拂衣公主也不等月照接话,她收了笑做了决定,说:“本公主向来是喜欢以牙还牙的人。”
月照心下不觉对拂衣公主又添了几分好感,倒不是因为拂衣公主护她的心,而是拂衣公主的性子很对她的味——做个坦坦荡荡的真小人总归比内伤地伪装成假君子高尚。这真小人倒真不是小人了,这剑光明地指着,你若硬要对上这剑尖那便是不识趣。这假君子还真是假了,面上一张笑,明里一盆火,伤的你体无完肤防不胜防。月照如今才晓得,当初她阿娘告诉她的这话原来很是在理。
月照嘴角一扬,说:“公主说得很在理。”拂衣公主和月照彼此对视一眼,似乎两人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一般,这距离不知不觉拉近了许多。就在这时,剑雨匆匆地走进大殿,气都来不及喘一口说:“公主,不好了,皇上让公主去一趟乾清宫,听说蓉嫔也在那里。”
拂衣公主和月照再次对视一眼,但见拂衣公主嘴角一挑,冷笑道:“不出手都不行了。”话音刚落,拂衣公主便起驾去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