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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楼”旁观了套中萧白和套中简默的四世感情纠葛。
当事人不知道, 可他看得分明:
常安是被突然释放出来的简默的病娇人格。可他也是转世后忘记前尘的萧白。哪怕一次又一次地被抹去前尘过往,他心里始终有个模糊的影子。萧白出现前, 他冰冷无情, 萧白出现后,他飞蛾扑火。
萧白是那个因为求不得而自己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偏执狂。可他也是那个抵抗不住对方一往情深, 虽然早已动了心,却一直不肯承认的简默。他纠结、痛苦、自责, 纵然被狠狠伤害过,终究还是跌跌撞撞地奔向对方。
他们既是隐秘在各自心底深处那长久不见天日的人格,也扮演着对方曾经扮演过的角色、走对方走过的路。
任务进行过程中, 还有许许多多的彩蛋:
比如,常安给人鱼萧白住的那间房里的布置,就是当年简默和明月楼住在赤角小镇时的卧室模样。常安给萧白穿的小熊睡衣, 也是明月楼最爱穿的那一款。
他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穿越的那一片拆迁区,和明月楼最后去到的拆迁区一样。他们相拥着葬身火海的那间蓝顶小屋, 就是明月楼死去时的那间阴冷小屋。
燕如昔说,任务世界的容貌, 会受到主角们的执念影响。
也许,是简默始终无法释怀明月楼的惨死;也许, 是明月楼也在后悔没能拉着简默一起共赴黄泉。
也许, 是简默不忍心让明月楼死在那么阴冷潮湿的小屋里;也许, 是明月楼死前也曾热烈地期盼过他的小默能突然飞回他身边, 让他抱着取暖。
因此种种, 所以任务世界中的两个人,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守在对方身边,紧密相拥着,死在了一片温暖的火海中。
此后种种,不一而足。
主导“白月楼”的,自然是各方面都比较成熟的明月楼。他看着这一切,觉得凭借自己引以为傲的强大理智,能冷静迎接萧白的归来。
可当那个少年撞进自己的身体,不出一秒,眼泪就开始泄了闸似的往外翻滚。
* * *
“我很开心。谢谢你,明月楼。如昔会把你们送回去的。愿你们天长地久。”小夜空灵的嗓音似一缕清风,于一片黑暗中渐渐消散于无形。
* * *
萧白从一片混沌中猛地睁开眼,又被雪亮的光刺到,紧紧闭上了眼。
从全身传来的知觉信号争先恐后地蹿上他的脑子,刺激着他的神经,希望第一个引起主人的注意。
萧白第一发现自己头很晕。第二感觉到自己右手正被另一个人握在掌心。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那人没有回应。
萧白眨了几次眼,慢慢适应雪亮的光线,转动眼珠打量四周。
装修很眼熟,像他自己的卧室。
貌似是个清晨,光线很清淡,斜斜打进窗子,洒在他的床上,把墙面和棚顶分割成光影不甚分明的两块。
萧白想动一动,发现自己身体很僵,不太好使。
“小默。小默。”
他叫了两声,发现自己声带也不配合,震动不起来,只能发出气音。
好渴,嘴好干。
也不知道那二位把他送到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节点上了。怎么自己这么病怏怏的。
男人的大手把他的五指全部握住了,萧白没力气,勾不动被握紧的手指,只能继续用漏风似的嗓子叫:“小默。”
趴在床边的男人突然惊醒,额前的发微乱,下巴上冒着轻轻胡茬,双眼下重重的青痕。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窗外的晨曦,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慢慢将视线转移到床上之人的脸上。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了四年。
现场的许多人都被救了回来。世人都说,这是神迹。
由于爆炸当时还有一门之隔,简默伤得不重,也就打了好几处石膏绷带,昏迷了五天——跟那些至少昏迷半个月的比,着实是伤势算轻。
他醒过来的时候,少年就睡在他的邻床,浑身上下包得像个粽子。除了鼻子和嘴,连眼睛都是包起来的。
心跳监测仪上的线跳得有气无力,叫人看了心惊胆寒。
简默日夜守着少年,看着他被一点点拆掉绷带,露出惨不忍睹的皮肤。又看着那些伤痕一点点结疤、脱落。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康复、出院,只有他的小少爷一直安安静静地睡在病床上,怎么都叫不醒。
他压下少年额头的发,无奈地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睡脸,轻声道:“小白,你醒过来啊。你不是很想听我说,‘小白,我爱你’吗?你醒过来,我就每天都说给你听,说到你烦为止,好不好?……小白。”
可少年像是耽于什么美梦,怎么也不肯醒过来。
医生说少年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可是能不能醒,就看天意了。
毕竟,他是那场爆炸中离炸弓单最近的人,没死就是奇迹。
简默把少年带回家照顾,像安夏照顾做完灯后不知死活的萧白——终日抱着熟睡的少年哭哭笑笑、疯疯癫癫,疯过了,又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要好好的,别让少年醒来时看到一个废人。
时间过去一年半的时候,简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早上起来后收拾好自己,然后给少年擦拭身体,套上干净衣服,把少年抱起来放进轮椅,带着少年去做早餐。两人份的。
他在流理台边忙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少年闲聊。
若是少年的不回应让他觉得寂寞,就走过去俯身吻吻少年柔软温热的唇。
早餐做好后,他会让少年陪自己在桌边一起吃早餐。
简默乐此不疲地去喂少年,温柔地对少年说,这是什么食材,有什么功效,味道如何。叫少年一定要尝尝。
少年不吃,他就叹气摇头,说少年越来越挑食了。不过没关系,他会再去研究研究别的菜式,总有一天会叫挑嘴的少年闻到菜香就从床上跳起来冲到他身边,抱着他,缠着他投喂自己。
吃完早餐,简默把少年抱回床上,给少年按摩身体,佯嗔一句“贪睡鬼”,让少年继续安静地睡,自己去做些工作。
萧家还有很多资产,他得打理好,不能让少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穷光蛋。
他说过,要让少年一辈子锦衣玉食。
之后按时午餐、晚餐。
天冷的时候,简默会在暖暖的午后推着少年在庭院中转转。天热的时候,就在凉爽的傍晚。
每隔一天会“例行公事”。
睡着的少年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柔软,还很紧致。抱起来很舒服。让简默欲罢不能。
他会很温柔。像安夏进入萧白时一样温柔。把少年整个抱在怀里,让他紧紧贴着自己,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动人的情话。
直到某一天,长久以来的压抑冲破了遏制,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地狠狠揉躏少年。少年的声带在胸腔震动的影响下,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简默彻底失控了。
他狠狠地折磨少年,就为了听听那毫无意义的短促声音。
他太需要少年的回应了。
他用理智控制着自己的行为,精神却一直徘徊在疯魔、崩溃的边缘。
他独自一人给少年过了19岁生日、20岁生日、21岁生日。
昨天是少年的22岁生日。
22岁了,不能再叫少年了。
可是安静睡着的少年容貌未曾变过。
仿佛时光在他的身上静止了。
简默昨天很难过。
每一年少年生日的时候,他都很难过。
因为少年是在18岁生日的那天,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简默有很多话想在少年18岁生日的时候告诉他。可他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给少年过完22岁生日后,简默守在少年床边,拉着少年的手,昏昏沉沉地睡了。
他被拉入了一连串的梦境。很荒诞,又很真实。
最初他不懂这梦境的意义,只当做是一场单纯的梦,所以跟着剧情走,甚至有些放纵自己。
那部分被他囚禁起来的人格,太希望得到认可了。
全部的认可。
他放出来给少年看过,但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简默想知道,如果他全部放出来,少年能不能全部接受。
哪怕只是一场在梦中的试验。
可随着梦中故事的逐步推进,简默渐渐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什么单纯的梦境。梦中的少年也许不是他梦中虚幻的人物,也许,就是那个在病床上睡了四年,他无论如何也唤不醒的恋人。
他试图控制梦境中的自己的行为,但是很难。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次次地伤害少年,让少年哭得撕心裂肺。
他很难过。
也很开心。
少年还是喜欢他。无论他什么样子,都喜欢他。
梦境的最后一幕,是他抱着少年,在至高无上的欢愉中,被那根亮红色的峨眉刺刺穿了彼此的心脏。
在那一瞬间,他是最最贴近自己真实人格的路西法。
如果非要二选一,少年舍弃了完美的耶和华,选择了不完美的路西法。
这样的结局,真是再完美不过。
死而无憾。
心脏骤然一紧,简默任由自己在无尽的虚空中坠落。
失重感叫他惊醒过来。
抬头,暖色的朝阳刚刚升起,将清淡的晨曦洒满少年的床。
床上那个病弱的少年见他看向自己,微微讶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个漫长的梦境中,出现了很多人。
明月楼、简默、萧白、常安、安夏、楚闻歌、耶和华、路西法、米迦勒。
他们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他们各自独立,又彼此交错。
没有执念深重却宁愿选择孤单七世的明月楼,就不会有至死不渝的萧白。
没有爱到疯狂宁愿禁锢自己的病娇,就不会有让萧白疯狂迷恋的简默。
没有必要一定要分清楚哪个是哪个。
他们都是我。
他们都是你。
而我,爱你。
“早安,宝贝。”
“早安,亲爱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