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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沙发上,沈世林正用镊子夹着碘酒将我手心的沙粒清洗出来,说真的,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直望着手法轻柔又熟练的沈世林微笑说:“沈总,我觉得你这专业的手法一点也不比医生差。”
他将镊子内用过的棉花扔在铁盘内,指了指我右手,我两只都伸到他面前说:“有时候我觉得,陌生人反而比亲人的好更为纯粹。”
沈世林说:“所以,你现在觉得我对你挺好。”
我说:“你对我真的挺好,反正比我的至亲之人好多了。”
沈世林为我将伤口包扎好,他说:“不一定,所有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就像我对你的好,必须建立在我对你感兴趣的前提,如果我对你不感兴趣,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我会疲于应对。”
我歪头,故作天真不懂说:“所以,沈总对我现在还处在兴趣阶段?”
他抬手轻敲我额头说:“所以,现在是我最疼你的阶段,别太叛逆。”
我揉了揉额头,看向沈世林问:“那沈总觉得我现在对你是怎样的阶段?”
他将刚才所用的工具一一收回急救箱内,笑着说:“你对我在哪个阶段,并不重要。”
他提着急救箱站了起来,走向餐桌前放下,保姆从厨房内下了一碗面条出来,放在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又看向他。
他淡笑来到我面前,说:“心安理得等着我来伺候的女人,你倒是第一个。”
他端起桌上那碗面条,我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那我真是三生有幸。”
我看到面条的汤水上有碧绿的葱,我说:“那沈总,既然我这么有幸,那可否请您将葱花挑掉?”
他手在我鼻子上揪了下,说:“得寸进尺。”
他说完这句话后,还是用筷子将里面的葱花一一挑点,然后夹了一小块递到我嘴边,我笑着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很心安理得吃了下去。
他喂得很缓慢,我吃的更加慢,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屋内水晶灯的灯光橙黄,让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温暖的光辉,我有些恍惚,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随时眨眼便会消失,可心里的幸福却是真实存在
大约是心里的幸福感太匮乏了,明明我们说着凶残又虚情假意的情话,我却还是可以自己欺骗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沈世林正坐在客厅和助理谈着事情,我来到楼下坐在他身边,懒懒的靠着他,耳边是他不高不低,充满磁性的声音。
他抚了抚我之前睡乱的长发,对助理说:“台卿的那块并没有提升价值,谭敬他们既然要,我们就在一旁当旁观就好。”沈世林眼内带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他说:“谭敬想买下台卿这块地孝敬顾宗祠,到时候顾宗祠接手了他的好意,静候他怎么甩掉这块烫手山芋即可。”
管理他手下地皮和房产商铺的助理说:“顾宗祠对于阮陵遇那件事情非常介怀,这段时间一直对我们咬着不放。”
沈世林说:“不急,他总有一天会松的。”
沈世林助理瞧了我一眼,眼里闪现一丝犹豫,似乎是忌讳我在这里,有什么话不好说。沈世林抬了抬我脸,我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向他,他将一杯牛奶递到我嘴边,我有些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牛奶见底后,他放下空了的杯子,对助理说:“无妨。”
助理得到他的同意,才开口说:“阮陵遇今天早上在监狱自杀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忽然一惊,沈世林手在我后背安抚了几下,他像是听助理报告了今天股市跌了一般的小消息,没有半分惊讶与意外,语气内平静到让人害怕,他说:“结果呢。”
助理非常简短说了一句:“死了。”
沈世林淡笑说:“如果她愿意等几年,说不定她还能活着出来。”
“她出事后,接的代言和电影就有几十个,还不包括没上映的电影,被爆出吸毒后,广电局禁止了所有关于她的作品上架,导致很多公司遭牵连,都在起诉她赔款,出来后她肯定一无所有,还要背负一身的债,我想面对这样的境况估计她出来后也活不下去。”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没在谈阮陵遇,我手脚却莫名的冰冷。
助理走后,沈世林将我抱在怀中问:“还没醒困?”
我睁开眼睛从他怀中坐了起来,说:“早就醒了。”
他含笑看向我:“不高兴?”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没有,只是刚才喝了一杯纯牛奶有些恶心。”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说:“好的东西,往往才是最难咽下。”
下午我去了一趟公司,刚到办公室,姜婷便在电梯口拦住我说:“纪秘书,有位自称是您舅舅的先生正在待客室等您。”
我听了,正整理有些皱的衣领的手一顿,很快便问:“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来了很久了,我让他先回去,他和我说一定要等到你才肯走。”
我冷笑了一声,朝着会议室走去,在推门进去时,我对助理姜婷说:“准备两杯咖啡。”
姜婷说:“好的,纪秘书,我知道了。”
我推门进入,我舅舅就坐在沙发上,他看到我来了后,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讨好的笑说:“精微,你来了。”
我坐在她对面,姜婷很快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她放在桌上,我端了一杯移到他面前说:“舅舅,昨天我们闹得很难堪。”
我舅舅干笑了两声说:“我知道,所以舅舅今天来和你道歉了。”
我端着有些烫的咖啡杯在瘦手内,我说:“昨天我说的,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他问:“什么考虑的怎么样?”
我笑着说:“关于万有的工程问题,如果舅妈真的不想平白无故给我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舅舅可以折算成钱,只不过我估计你一时间要拿出百分之二十的钱,肯定是拿不出。当然,你还有个选择,那就是主动放弃万有工程的承包权,其实对于我来说并没什影响。”
我舅舅尴尬的笑了两声,他语气放得很低,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以前的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嘴角看我,从来都是他们徐家一家站在我家门口,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告诉我妈嫁给我爸多没出息,她应该怎样做,告诉我爸他是多么废物,他应该怎样做才算个男人。
对于我家永远是指手画脚,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告诉我们该怎样做人。
我舅舅说:“精微,你也知道你舅妈没读过多少书,典型的头发长见识短,她根本不明白我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也根本不了解万有一个工程的利润到底有多大,她只知道守着厂子,认为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你,算是抽掉了我们的家底,所以她昨天才会那么激动。”
我喝了一口咖啡。
我舅舅看了一眼我的脸色说:“不过舅舅昨天和你舅妈解释了一下,她现在了解了,已经同意将股权转让给你。”
他从包内拿出一份纸袋装好的东西递到我面前,说:“昨天你舅妈撕掉的合同,我已经让律师重新打印了一份,你看一下。”
我从他手上接过,从纸袋内拿出那份合同放在眼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即放在桌上,并没有签字,而是看向我舅舅说:“舅舅,我也知道你夹在我和我舅妈间很为难,我也不想为难你,我签完这份合同后,我要明确规定,在今后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我后,我并不会入职你公司,但是今后你的大业务方面一律要和我商量,并且年底分红必须我四你六,在财务方面的账面必须交留底给我,我会派我的财务和你的财务一起管理账单。”我顿了顿,又说:“还有,你之前所欠下的债务,必须在合同里写明与我无关,如果你觉得可行,那这份合同我才打算签。”
我舅舅脸上满是怒火,他声音顿时高了几个音量说:“纪精微!你别来得寸进尺!你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都是我给你的,你凭什么要求年底分红我六你四?还有,凭什么公司必须入驻你的财务?”
对于他的怒火我一点也不着急,我笑着安抚说:“舅舅,现在你是骑虎难下,你应该也知道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我不想和你多争辩什么,如果刚才我所提的要求你都可行,那咱们一切好说,如果不行,还是刚才那些话,看您的抉择。”
他气的身体有些颤抖,看我的眼神满是陌生,他应该怎么都想不到,以前寄居在他家,对他满脸惧怕的侄女有一天会掐住他的命脉,他应该怎么都想不到。
其实走到这一步,他身后已经是绝路。
如果他不答应我,面临的将是几千万甚至高达上亿的违约金,可他若是答应我,他的老本行就即将遭人分了饭碗,并且还是平白无故要将自己拼搏半生的东西拱手让人。
我舅舅脸上的怒火暂时性被压住,他坐在我对面沉默许久,过了半响他说:“纪精微,既然之前是我有求于你,关于你的要求我答应便是,但有一点我不答应,关于以后大业务方面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个公司只能有一个主义,一个领航,而且你根本没有涉足过我们这行业,和你商量根本没用,反而是白搭。”
我笑着说:“舅舅,你别小看我,虽然我没有涉足过这块行业,在一旁为你监督着,好过到时候业务方面出问题好,而且我接触的人比你广,如果有资源呢?”
我舅舅听我这样说,他有些不信问:“你不是说不管公司方面的事情吗?”
我说:“我虽然不管,可有机会为公司开拓,对于我的利益也有帮助。”
我舅舅听了,大约也觉得有利可图,他说:“行。”
我说:“还有,别让外界知道我在你公司入股了。”
他离开后,合同并没有签,因为还有些地方需要修改,我送他到楼下时问他,我舅妈那边他是否真确定没问题?
我舅舅说:“她那边我会搞定的。”
我说:“可以,只要别发生昨天的事情就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朝他伸出手,我舅舅看了我一眼说:“你比你爸爸聪明,也知道见机行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让我们中标的,可我相信沈世林现在一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不然,这次中标不会那么容易。”
我笑着说:“你太高估我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