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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缺牙根本没耐心等林菀的回答,他齐眉顺眼地给宋斯年道歉。
宋斯年摸了一把山羊胡子:“江小姐,你想怎么处理?”
我想了想,既然夜色酒吧是宋斯年的,那再怎么说这事也因我而起。
这有些担心他把这事儿说给江汓听。
江汓或许会笑话我,离开江宅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沦落到被一群人围堵在酒吧的下场。
十六岁以前我虽然几乎没有出门,但好歹没受过欺凌,他把我藏得很好。
心里头又是一阵拐弯抹角般的难受,好不容易用几杯酒抑制下去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谢谢你,宋老板。”我先道谢,“你让他们走就成!”
宋斯年双手放在腰上,山羊胡把他整个人显得尤其沉重。
他对他们说:“今天就不留你们了!”
等缺牙和林菀一行人走了之后,宋斯年到酒吧里面去了。
我赶紧看向陈家尧和周昊:“你俩没事吧?给你们添麻烦了!我……”
“没事没事……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这是家常便饭!”陈家尧说着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周昊,“你说是吧?咱这一身绝世武功要不勤练岂不是白白一统江湖了!”
周昊点头。
我笑出声来。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么?
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让人如沐春风温暖备至。
“不过,嫂子,你是怎么人是宋老板的?他可不是经常露面的主儿!”陈家尧边说便往我杯子里倒酒。
不常露面?我都见他第三回了吧这是。
刚才折腾这么一会儿,肚子里那点酒精早就不顶用了。
我顺手也替他俩倒上。
“江汓跟他关系不错。”我顿了顿,三句话离不开江汓,“我还有一两个月就高考了,估计下次喝酒又得再等了,今天多喝几杯。”
蒋蔚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出了无用的书生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胖子和瘦子一块儿祝我金榜题名。
之后也没喝多少,一箱子酒三个人才喝一半。
倒不是酒量不行,而是他俩不让我再喝。
结账的时候,周玥告知说老板的吩咐,以后只要是我来,一律免单。
我笑起来,托了江汓的福。
没有多客气,因为就算我给钱,胖子和瘦子也会抢着买单,还不如卖了宋斯年一个人情,给胖子瘦子省点钱。
他俩用机车把我送到酒店外面,一路上,一个载着我,一个在旁边护着。
阔别两年再上机车,穿梭在夜幕下,找不回那个人带我的感觉。
“那等你考完试,我俩带你玩儿去!”陈家尧挠了挠后脑勺。
我冲他们点头,走进酒店大门。
进电梯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子落寞涌上心头。
这是我离开江宅的头一晚,在陌生的地方,做了陌生的事。
心很慌,但我没有回头路。
洗澡的时候,我盯着右手上的念珠,忘了摘下来,它也跟着湿了。
整夜辗转,外面偶尔有车子路过的声音,比不得江宅那样寂静。
这时时刻刻在提醒我,我已经身在江宅外。
强迫自己入睡,可越强迫越清醒。
以至于睡着的时候外面都隐约有了行人。
一觉醒来,头有些昏。
我昨天取钱的时候便把原本支票里的钱分成好几份,有两份分别在两张银行卡上,有小份取现放在箱子里,应该能挺到上大学之前。
所以,我箱子里四分钟一是钱,二分之一是从江宅带出来的东西,包括简单几样换洗衣服,还有四分之一是空的。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去,直奔之前的学校,在附近买了很多文具和试题资料。
好在高中三年的只是我已经学完,现下只需要埋头写题。
抱着书路过前台,正算计着要在酒店住多久,就被前台的姑娘叫住。
“江小姐您好,这是你昨天缴纳的房费,现在退还给您,请确认。”她也不等我回答,又笑着说,“请无需顾虑,现在那房间暂属于您,您愿意住多久都可以,有需要随时吩咐。”
盯着手里的钱我才觉得不对劲,偏巧旁边的有任在让另一个前台给她办理入住,但她希望有人帮她拎一下行李,却被那个前台告知,本店没有这项服务。
“江小姐?”我这边的前台的轻唤了一声。
我回过神,说了声谢谢便进了电梯。
这酒店也是宋斯年的?
不应该啊,哪儿有这么巧的是,去的酒吧是宋斯年的酒吧,住的酒店是宋斯年的酒店?
大拇指按在笔头上一声声脆响,愣是一道题都看不进去。
……
好不容易写完一张卷子,门被敲响。
“您好,送餐!”
我抿着嘴,还是去开了门。
这酒店不收费也就算了,还暗石送餐么?
午饭我是在学校附近吃的,晚饭他们倒是送来得及时。
在我看来,就算我换了酒店,也一样是这结果。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
有天我买了新的卷子,刚到前台,电梯里出来两个人。
我顿时立在那里动不了了。
男的我很熟悉,女的也并不陌生。
已经是春末夏初,他只穿了一件浅色衬衫,干净清爽。
在外他喜欢穿黑色,但在家他的穿着相对偏好浅色。
我对色彩有一点浅显的见解,在我看来,黑色傲慢,慵懒严谨而神秘,构架出不愿被人滋扰的气场。
他在外面刚好便是这样,言简意赅却字字有力。
浅色就相对柔和,缓冲了他与生俱来煞气。
此刻,他在外面,穿的确实浅色衬衫。
傅瑶在他旁边低眉顺眼。
他应该就喜欢这种女人,有个性,但在他面前却不张扬,大方,但在他面前却不浪荡,脾气好,不像我一样随时有可能张牙舞爪。
白姨说过,我属狮子,但一见江汓就成了猫。
发呆之际,他们已经从我身边路过。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我。
这里是酒店,他们竟然同进同出。
想到那晚和他做的事,总是无法接受这种事他会跟别的人做。
脑子又是一阵闷。
踏进电梯,刚好是他们刚才出来的那个。
里面似乎还有傅瑶身上的香味。
香味么?
为什么从我的嗅觉判断,就这样刺鼻呢?
那天我一口气做了五套卷子,一查答案,正确率挺高。
洗完澡歇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喝酒了。
盯着右手上的念珠,如果蒋蔚然在,他会不会笑话我没出息。
这事儿在我心坎儿转悠好些日子,或者是江汓觉得我在江宅碍他眼,耽误他跟傅瑶,所以才耿直又爽快地让我滚?
一周之后,我买的卷子又已经写完,琢磨着不食人间烟火已经一个月,干脆溜达到了夜色。
巧的是,这次没有拜托周玥联系胖子他们,他们就已经在了。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许彦文也在。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干净净,头发也短些了,只是脸上依旧没有气色,带着点惨白。
“大嫂,你来了?”陈家尧站起来,脸上露着笑。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性子,坐在他们那桌:“以后别这么叫我!”
他和周昊对视一眼没说话,也没答应。
我拿杯子的时候,再次看到右手上的念珠。
“小蘼,他们说你要高考了?”许彦文开口跟我讲话。
我点头,心里闷闷的。
其实最近什么都来得不顺,从江宅出来之后,我的情绪欺负倒是不大,就是持续低落。
他沉默一会儿,趁着胖子瘦子去隔壁桌跟熟人敬酒的功夫,跟我说:“还有钱么?再给我点!”
长这么大,从来没人问我要过钱,他是第一个。
我盯了他好久,想到他和许叔被关在那屋里整两年,心软,从包里拿钱出来。
我包里现金不少,并且没有钱包,就一整叠放在里面。
所有现金给了他一半:“照顾好大伯。”
说完我背着包去到洗手间,远远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我,手里夹着烟,那发色我再熟悉不过。
傅瑶。
刚转身准备回去,一个男人窜出来将她搂住。
我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只听到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说:“现在江家那小丫头人走了,你是不是离江太太又紧了一步?”
心中擂鼓,久久不肯转身。
只听傅瑶轻笑:“你以为江汓是什么?风筝飞了,线可还在他手里拽着呢!”
这句话我倒是听不懂,唯一能听懂的就是江汓二字。
“可那丫头最近不是在酒店好好儿的么!”
傅瑶的双手攀上那男人的脖子:“你懂什么,上次他还专程去酒店看她……”
我耳朵都是懵的。
那之前我看到江汓,他也看到我了?
可是……
为什么是跟傅瑶一起去?
我回到酒桌上,胖子瘦子他们也回来了,一脸高兴:“得嘞,今天有大嫂在,这就酒钱也省了!”
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我闷闷的直接灌了三杯酒进肚里。
“别看着我,快考试了,压力大!”
抗住,一定要抗住!
考了大学,我就可以离开G市,就不会再碰到江汓,就不会再想他,就不会再难过。
可是,捏紧拳头的半瞬,我头越来越重,直接撞到桌上……
耳畔,是他们急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