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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不易,请支持正版! 更想开口直言, 她兜里那个鸡蛋是她藏起来打算慢慢吃的。
但姚芬芳不敢这么说。
因为她哥虽然是个难得一见的老好人, 但是也是最注重伦理纲常以及道德规矩的一个人。
若是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偷偷拿走许家赔给他养身体用的鸡蛋, 他必定又得拉着她的手,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这么些年来有多么的不易。
这也便罢了, 她最害怕的,其实是他哥用那套‘妇女能顶半边天,女孩子勤奋上进才会有好出路’的话来荼毒她的心灵。
然而她看村子里最勤奋上进的那一位还不是嫁给了个老农民整天下地赚工分过活?
倒是她姥村里出了个大胸大屁股, 长的一看就是好生养模样的女人嫁进了城里。
听说人家现在顿顿吃的都是精面细粮。
别说是他们村里人稀罕不得了的鸡蛋了,就连她逢年过节才可能见到的肉末荤腥, 人家一个月都能见上个两三回呢。
所以老祖宗的话说得没错, ——“干得好不如嫁的好!”
姚家没那个条件让她吃上好的长成大胸大屁股的模样, 她不自己想办法补充补充营养, 以后还不得重复轮回, 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
眼睁睁看着姚志远手脚麻利的将蛋壳剥开,在其即将把鸡蛋放入嘴边的前一刻,姚芬芳终究忍不住开口:“哥~”
她的声音娇娇弱弱, 其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撒娇语气。
闻言,姚志远动作半点没有停顿。
将鸡蛋囫囵吞入口中后,才边咀嚼边回应道:“咋啦?”
说着, 便动手将剩余的两枚鸡蛋互相一磕, 鸡蛋壳碎, 赶在姚芬芳开口之前, 姚志远叹了口气, “自从咱爸咱妈离开后,哥就再也没有尝过鸡蛋的滋味了。偶尔帮别人忙时,人家送哥两个鸡蛋,哥次次都舍不得吃,总想着让我芳芳和志龙多吃一点……”
闻言,姚芬芳微微撇嘴。
统共最多就俩鸡蛋,还多吃一点……
正想询问那为啥这次人许家赔来的鸡蛋,你半点面都没有让我们见过,不仅如此,还把蛋交给了隔壁老刘家那太婆,给人家仨鸡蛋做保管费,让人家每晚煮好之后给你送过来俩时,却见他哥这时放慢了手中的动作,眼中再度噙满了眼泪。
“但哥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芳芳现在长大了,知道哥的身体只有多吃点营养品才能好得更快一些,知道哥也是爱吃鸡蛋的。”姚志远吸溜了一下鼻子,“哥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了!老有跟哥一起上工的叔,跟哥说你是个只知道吃独食的小白眼狼,哥一直不相信,现在看来,哥不相信是对的,我芳芳果然是个好的。”
姚芬芳想要说出口的话题止在了喉咙。
心中憋一口气,她瓮声瓮气道:“我怎么就白眼狼了?山里的野杏红缨帽啥了的,不都是我摘下来给家里当个零嘴吃的吗?一年农忙的时候,我跟着做活捡的一些黄豆,不也一直都拿回来给你跟二哥了吗?”
“哥,到底是哪家的叔这么冤枉我?”
姚志远心里暗叹。
哪家的叔都没冤枉你,全都是劳资凭借记忆自己编的。
就你拿回家的那么一点份量,真不知道有没有你收获得到的十分之一多!
“这不重要。”略过她的两个反问,姚志远抬手擦了擦眼睛,“重要的是,你终于懂事起来了,唉,即使哥这次真的挺不过去,然后奶不让志龙上学了,你也得下地上工挣公分了,哥相信你只要时时记着哥曾经的教导,……”
姚芬芳听的是云里雾里,“等等……哥,你等等。”
“咋啦?”姚志远眼眶红红的抬头。
姚芬芳说出自己的疑惑,“哥你挺不挺得过去,和我二哥能不能上学有什么关系?又和我需不需要下地挣公分有什么关系?”
挺不过去这四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倒是还好,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且还是语气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来,听着真是让人感觉酸爽。
姚志远不由感叹就这情商还想依靠嫁人改变命运?
面上却端做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哥知道自己没本事,每年挣得工分只够从奶那里换得志龙的学费,以及你不用下地干活的条件。哥没本事让你们吃好,也没本事给你们留下任何家底,等哥走了以后,只能靠你们自己……”
“等等,你再等等。”姚芬芳赶忙道:“你用自己挣得的工分,从奶那里换得我二哥上学的学费?而我之所以没有被奶逼着学红云红梅那样农忙时在地里帮忙,也全都是因为你?”
姚志远:“要不然你以为呢?”
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好人,原主从来都只将担子抗在自己肩上,从不将压力以及为难之处告诉给他这一双弟妹。
记忆中显示有一年收成不好,工分能够兑换来的粮食以及钱财比重也稍有下调。
因着这事,原主磨了苗杏兰好些时日,才终于拿到了姚志龙那一季度的学费。
然而待他将学费交给姚志龙后,得来的却不是一声感谢,而是强烈的谴责,“你究竟咋惹奶生气了啊,我问她要学费时,她老让我去找你!你知不知道因为晚交学费这事多少同学看我的眼神不对了?做不成有着带头作用的积极分子,人家怎么能服我?到时候我红/小兵领头人的位置被别人撸下来了,你弟弟我怎么在学校里混?”
得亏姚志远穿过来的时机不是在那时候,否则可能直接拎起一根棍子,就打断这孙子的腿崩了人设。
正在这时,姚芬芳又开口说话了:“难道不是奶看在咱们爹妈都不在的份上,才会更为喜爱咱们兄妹几人的吗?”
姚志远简直想呵呵了。
“我芳芳存着一颗善良的心还是好的。哥给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提前有个心里准备,等哥走了以后……你和志龙能尽快适应起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姚芬芳终于抓到了重点,“哥,您今天怎么一直都在说走啊走啊的,这话多不吉利!”
“这是因为……”姚志远摇着头装出一副苦相。
余下的两枚鸡蛋早已在两人谈话途中被姚志远吃的一干二净,此刻两手空空,他揭开身上榻着的棉被。
时值深秋,按理说即使裹着厚重的被子,人的身上也不应该会泛出酸味。
但姚志远的被子揭开后,空气中却飘荡起一股子腥臭与酸腐气息。
姚芬芳连忙捂鼻,“什么味啊?”
姚志远没有回答姚芬芳的问题,低头将宽大的裤腿扁起,他一层一层地拆开被紫药水浸满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