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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奶奶从未见过五爷如此冷淡的眼神, 那眼神冷得就像是一把刀,把她的血肉都活生生剜了下来。
从前他们是亲密恩爱的夫妻,现在恍然一对陌生人,再也不复往日的恩爱。
很快,那些走在后面的披白的送葬村民依稀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们迟疑地回转身子, 恰好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五奶奶无视村规,偷溜进祠堂的举动,瞒不住了。
村民对于五爷还是很敬畏的,便恭敬地开口询问五爷,“五爷, 现在应该怎么办?”
五爷的眸子很冷, 很冷, “照规矩办。”
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 要五奶奶一定要恪守村规, 尤其是有丧事时候,决不能靠近祠堂半步, 万万没想到,五奶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彼时,五奶奶并不知道,村里的女人违背了重要村规的下场就是得急病死去,村里鲜少有人生病, 却偶有几个女人得急病一夜之间就香消玉殒, 即使娘家有人来问, 可生老病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五奶奶连个撑腰的娘家都没有,连个来问的人都没有。
她是苗女,诡谲的事情经得多了,五爷那个“规矩”一说出口,她的心当下就起了不妙的预感。村民们同样也被五爷冷酷的神情给吓到了,不禁面面相觑,忍不住求情,五爷却不为所动。
五奶奶当时也没有想到五爷会狠心到灭口的地步,只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拥有的唯一一个筹码——她善医。
虽然村民并不时常生病,但是由于村子背靠大山,蛇虫鼠蚁多,经常有人进山被咬,再加上村民偶尔也会有个跌打损伤的,这里离城市又远,万一出了人命,就是村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死了女人还好,可若是死了男人,便会打破五年一死一生的平衡,村里的男人本来就已不多,如果因为意外天灾死去几个,生的男孩却依旧是五年一个,是有限的,那么血脉迟早会断。
所以,村医是必须的。可原先那个村医死了,且没了衣钵,后面那个外地来的医生又搬走了,村里善医的就只剩下了五奶奶一个。
五奶奶万万没想到,小时候她不喜欢学的本事,如今却成了她的护身符。
村民召开了会议经过商讨之后,还是决定留下她这条命,为的不仅是她的这身医术,更为了她是五爷的妻子。
但是那些村民却要求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发誓,此事绝不能为第三方所知晓。他们对那个所谓祖宗似乎颇为信赖,五奶奶立过那个誓以后,就彻底相信了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五奶奶当初孤身一人跟随五爷进了村子,她的亲人都死绝了,进村子时她还是个青春少女,后来嫁给了五爷,心里眼里就只剩下了五爷一个人。
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当时五爷出村,目的也只是寻觅给村民配阴亲的少女,其实当时看中的是她。五爷看见她的时候,她脑袋上绑着根又粗又黑的麻花辫,盘条靓顺,冲五爷扬起笑,便勾走了他的魂。
他们两个一见钟情,也因此,五爷改换了人选。
当然,她也不知道,外貌上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的五爷在当时其实已经达到了八十几岁高龄。
后来,因她别无挂碍,加上有五爷在,她接触到村里的秘密也越来越多。等五爷寿终时,村里主事的男人也换了一批,而德高望重的五奶奶就被推举为村里新的主事人。
她是头一个接触到村子里秘密的外村人,五爷死后,帮死去的男人择选阴亲的重担就落在五奶奶肩上,甚至于五爷的那门阴亲,就是她亲自给配的。
五奶奶断断续续地讲着,周善陷入了沉思。
这个村子古怪的地步,实在是已经超脱了她的想象,简直是闻所未闻。
“为什么五年才会死一个人?偏偏又是五年生一个人?为什么非要配阴亲?”
周善有很多不解,但是五奶奶毕竟是个外乡来的女人,加上时日变迁,许多秘密已经不见天日,她也无法为她做出解答,只是惊恐地望着她。
周善开了慧眼,死死地盯着五奶奶的眼睛好一会,直到盯得自己头晕目眩才猛地闭上眼睛,冷声道:“为虎作伥这种事情,你倒是做得挺利索的。当初你知道村里有活殉少女这个习俗,心里好歹有点怜悯之心,但是现在——”
周善摇了摇头,“你却是最大的帮凶。对了,我们的手机在哪?”
五奶奶现在怕极了她,周善冷血的程度,与她青春活泼的少女面貌简直格格不入。五奶奶身为苗女,在同周善一般大小的时候都做不到她的果断,她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沉默地垂下头颅,指了指祠堂外面,“东西都在谷仓里。”
周善哼了声,抬脚就往屋外走,傅其琛紧随其后。
五奶奶颓然倒地,她心知此时大势已去,看见她们举步离开方才颤颤巍巍从地板上捡起一只硕大的蝎子,那只蝎子在她所养的毒物中是最毒,一般的毒物她的身体已经可以免疫了,唯独这只蝎子不行。五奶奶毫不犹豫竖起蝎尾往自己干瘦的手臂上狠狠一扎,“五爷,我来陪你了。”
傅其琛果然在谷仓里找到了他们的东西,两部手机也还在,此时月已将上中天,村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除了祠堂这边一丝灯光都没漏出。
周善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她也不含糊,直接向警方说明这里发生的拐骗事件。因为可能涉及受害者是少女,警方的态度很严肃,当即就立了案。傅其琛的记忆力不错,来时他又留了个心眼,因此村子的大概方位他也清楚。
报完案以后,两个人又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两家父母都快急哭了,打了几十个电话也没接通,正急得要去报案的时候,二人就联系上了他们,父母们方才放下心来,周善面对父母时没有把经历的事情告知,骗他们两人是去了网吧玩通宵,结果睡着了才没有听到电话。潘美凤闻言怒不可遏,在电话里先是一通痛骂,又问他们到底在哪,要去接。
周善打了个哈哈,说自己明天自然会回来,然后她就在潘美凤的怒火中镇定地挂断了电话。
傅其琛鼻子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确实——”
话音未落,这俩货就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抬头看。只见祠堂那边火光冲天,滚滚的黑烟从后半部分冒了出来,木材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祠堂逐渐陷入火海之中。
他们都专注于听那个所谓五奶奶的故事,一时居然忘记了棺材还在烧着!棺材上刷了桐油,火势本来就盛,又遇上了后面的破烂帷幔,加上祠堂的主要结构还是木材,烧起来也不足为奇。
反正是个罪恶的地方,烧了也就烧了,只是……
“那个女人还没有出来。”
五奶奶本就年事已高,加上身受重伤,现在可能连逃出火海的力气都没了。
周善不敢怠慢,提气飞起,脚下几个轻掠就往火海里冲了过去,傅其琛甚至都来不及拦她一把。
她掩鼻冲到火焰熊熊的灵堂时,却看见五奶奶倒在地上,七窍全都出了黑血,生死不知。
周善再试她鼻息,发现她早就停止了呼吸,五奶奶死了。
尽管如此,周善也不想将她的尸体遗留在火海中,她把那具尸体带了出来,放到祠堂前那大片的空地上。
她出祠堂时,村民们已经被惊动了,个个端着木盆木桶忙得热火朝天,喊着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着火了,救火啊。”
大坝村年迈的村长也拄着拐杖来到了火灾现场,当他看到祠堂烧起的汹涌大火和空地上停放的尸体时堪称面如土色,一个劲说着,“完了,完了。”
烧起的大火招来了火警,火警几乎是与公安同时到达的。
扑灭了火以后,在场所有人都被拉去盘问。
大坝村,一个看似平平无奇不过的小山村,也终于走进了国家的视野。
周善跟傅其琛作为目击证人在一边做笔录,村民们还想打哈哈把这事蒙混过关,周善直接捅破了他们拐骗少女的事实,加上空地上还停放着一具尸体,警察都不敢掉以轻心,由周善与傅其琛二人指认,涉事的所有相关人员都被拉上了警车。
为首的就是那个铁石,他对五奶奶颇为敬重,在被拷上警车的时候,异常怨恨地看了二人一眼。
2006年,轰动全国的大坝村拐骗少女案浮出水面。
因为周善提到的“生殉”传统,警方尤为看重,经过对村民的一番盘问后才知道事情的恶劣,当即就请了专家前往大坝村的祖坟掘坟。
大坝村的男人都埋在祖坟,积年累月下来,密密麻麻快要堆满整座山头。
掘开第一座坟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是五年前下葬的最新的那座坟,棺木早已腐朽,打开灵柩,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两具尸骨。
一具尸骨在下,应当是正经入殓的,还有一具尸骨蜷缩着,身上套了件破破烂烂的喜服。这具尸骨异常娇小,臂骨直直地往上伸着,五根指骨深深地嵌入棺材板上,有极高的磨损痕迹,应该是在闷在棺材里挣扎许久最后因为缺氧而被憋死的。
从少女尸骨的破烂喜服中,专家还发现了油菜籽的存在。
这在南方的丧葬习俗中几乎是一种人人皆知的恶毒诅咒,传说只要把油菜籽放到死者的殓衣内,那么死者就会永世不得超生,找不到前往阴间投胎的路。
掘开第二副,第三副……每副棺材里都一模一样,有个死掉的男人,必定有个被配阴亲的少女。
漫山遍野共有百余副棺材,不知有多少枉死的生灵在其中。
这个案子,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媒体都疯了,争相报道,几乎所有卫视里面的法制节目都开始追踪案件的进度。大坝村五年一死一生的诡异之处也为全国人民所熟知。
平远市的警方也因此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即使过年都没有得到休息,迷失在浩如烟海的档案中。勘察失踪少女的身份,查处相关与事人员,这么多的被拐骗少女,而平远市却对其一无所知,可以说,平远市政府机关今年这个年异常难过。
无数双眼睛都在关注案件的进度,警方迫于压力下草草提供了个结论——大坝村的村民愚昧无知又重男轻女,他们担心男人死后没人服侍,所以找了少女来配阴亲。
这个结论异常粗暴简单,至于大坝村五年一死一生的诡异之处,以及高龄长寿人员的普遍存在,警方也只是提供了个大坝村山好水好,尤其是大坝村的泉水里有种延年益寿的特殊矿物质,人们不易生病,往往都能够活到高龄,至于五年只是偶然。
因为官方提供的大坝村泉水里含有延年益寿特殊矿物质结论,导致风波过去后,已经落败的大坝村又重新恢复了生机,商人在这里建成了巨型水厂,泉水销往全国,解决了平远市大批就业难题,而这个水厂生产的泉水名字就是“农村山泉”,当然,这是后话。
周善自然不相信警方得出的结果,她对大坝村的种种怪异之处很是好奇。她决定亲自去查,但是大坝村已经被封锁得十分严密,大坝村里的男人也全都进了拘留所,周善自然不能再进去。不过她是风水师,这也难不倒她,从活人身上问不到,从死人身上总能问到了吧。
她先以问米的方式招到了王清生的魂魄,王清生的灵柩被烧了,还没来得及下葬,也就没有入土为安。加上因为周善的搅和,他没有找到配阴亲的少女,其中不知道有什么影响,总而言之,王清生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整日只能在阴阳两界中游荡,他又不是很恶,游荡的同时还要避免成为那些真正恶鬼的口中食,可以说,死活异常艰苦。
因此,周善一提出可以为他开阴路送他去往生的交易时,王清生把什么祖宗什么规矩全都一干二净地忘在脑后,一股脑把他做鬼时探知的事情全部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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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以前,应该说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携带家眷亲属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安家立户,男女都是风水师,厌倦了往日的生活,向往着安宁,他们在这里扎下了根,并给此地起了名,唤作大坝村。
起先这一家人过得倒也快活,男的俊秀女的娇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异常和谐。
但是这种和谐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两年。
彼时正逢乱世,许多人都在逃难,很快,就有一对父女逃难,逃到了这个还未成形的大坝村。
那个父亲染上了重疾,女儿又还年轻,女主人心善,就留下了他们,同时也给那个父亲治好了病。
治好了病的父亲把女主人一家当成再造恩人,不肯离开,立志要为他们干活偿还恩情。男女主人皆无异议。
两家人的关系走得越来越近,男主人也对父女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有次喝醉酒以后冲父女俩大倒苦水,郁闷不已。
原来,这对夫妻平日里恩恩爱爱,却有个最大的烦心事——生不出儿子。
女主人连生五胎,全是女儿。当时注重子嗣传承,男主人也不例外,整日为自己没有儿子而伤心烦恼,可是寻医问卜都没有用。因为女主人是个风水师,注定有五弊三缺,她命格又硬,这辈子都注定命中无子。而男女主人成亲之时,女主人就要求男主人立过一个誓约,除非她死,不然男主人不能另娶,也不得纳妾。风水师最重契约,男主人想违背都不敢。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无子还不纳妾这个原因,男女主人受不了世人异样的眼光,方才决定隐居山林。
男主人越说越痛,最后醉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父女对视一眼,得知了恩人最大的心病。父亲看了女儿一眼,女儿会意,娇羞地低下了头。
是的,他们决定了,既然女主人生不出儿子,为了报恩,他们可以给男女主人生个儿子,而女儿完全可以不要求名分,这样也就不违背男女主人之间的誓约。
当夜,女儿就羞解罗裳,同男主人滚到了一起。
等男主人清醒时,他当即就落荒而逃。
但是当时,女主人已经年满三十,在这个时代,她已经老了,怎么比得上青春少女的美妙胴体呢。
男主人禁不住诱惑,有了第一次,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很快,女儿便挺起了高耸的肚子,男主人是风水师,自然能够算出她腹中的那胎,是男胎。
“立意报恩”的女儿也改变了初衷,她才不要没名没分地这样过着,她要堂堂正正地带着自己的儿子,站到男主人身边,至于女主人,早已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边是温怜蜜爱的小情人,一边是感情越发冷淡的妻子。一边是心心念念的儿子,一边是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儿。到底怎么选,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当初的誓约犹言在耳,他不能纳妾,更不能另娶。男人没了感情,是可以心狠手辣的。
于是,男主人一杯毒酒,送走了毫无所觉的女主人性命。
自从归隐后,女主人就再也没有算过,她万万想不到,最亲近的枕边人早就变了心,心心念念算计的乃是她的性命。
很快,女主人腹如刀绞肝肠寸断,毒酒里下的是断肠散,男主人对她这个碍手碍脚的人真的是毫不留情。
在临终前一刻,女主人对男主人下了死咒。
她要男主人与他的儿子后辈,个个永世不得超生。既然男主人想要传宗接代,那她就要男主人传不过三代,三代以后,无子而终。
风水师死前下的密咒威力无穷,男主人同为风水师也解不开她的密咒。
毒死了女主人,誓约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没了,男主人风风光光娶了那个女儿,把那个父亲真真正正当成自己的岳父。
女儿的肚子也颇为给力,女主人接连生了五胎全是女,她也接连生了五胎,全是儿。男主人把她当成自己的福星,极尽宠爱。
男主人寿高,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坝村四代同堂,当时他的子孙枝繁叶茂,济济一堂。
可第五代的时候,却没有一个生出了儿子,个个生的全都是女儿。
男主人这才想起女主人临死前下的密咒,当即一惊,直接吐血。
他生平最重血脉,并不把女儿当成一回事,自然接受不了绝嗣的结局。但是那道密咒是女主人临终时含恨而下,他法力不及女主人,到现在也不能解开。
在快要被气死的前一刻,男主人终于想到了破解之法,把所有子孙全都唤到了面前。
女主人要男主人的男嗣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能投胎转世。而男主人的破解之法就是,捉芳龄十五六岁的少女活殉,少女体质属阴,十五六岁的少女基本上都来了葵水,体质更阴。
只要将少女与死者配成阴亲,画在一处,少女的魂魄就与死者纠缠在一起。到那时候,在少女的殓衣内放入一把油菜籽,少女就代替了王家的男嗣,永世不得超生。
而男嗣有了替代品,也就可以前去投胎转世。
女主人又要王家三代绝嗣而亡,男主人也同样想出了破解之法。三代以后,所有成功解除束缚可以前往投胎转世的男嗣,只准继续投生在王家,别处不可去。从男主人那一辈开始算起,一共四辈,所有的男丁都将继续投生在王家。
男主人在临终时动用所有法力,在王家的血脉上布下禁制,五年一死一生,恰好是个轮回。
王家加上男主人一共四代子嗣,共计二十九人,代代相传。
几百年过去,王家经历了好几个轮回,男嗣依然保持在二十九人,这二十九人,就是几百年前的二十九人。
而五奶奶嫁的那个五爷,正好是男主人的投胎轮回,五爷死后,铁石出生,铁石是男主人的第五次轮回。
也正是因此,五爷在村里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周善听王清生的鬼魂所言,嘴巴忍不住越张越大,这个大坝村,其实应该叫轮回村才对吧。
王清生对她的感叹不置可否,只是灼灼地看着她。
周善也相当守信,几百年前的女主人下的密咒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她遵守诺言为王清生打开阴路,送他前去轮回。
这次轮回肯定是不能再投生为王家人的,周善也没有为他美言,甚至她稍稍提点了带路的阴兵几句,阴兵很快就领悟到了她的意思,冲着王清生阴森森地笑了下。
至于王清生投胎成猪成狗,甚至猪狗不如,与她何干?
她不是不记仇的人,她现在还记得那夜在灵堂里,王清生想要与她配阴亲,如果她不是山辞,岂不是要做王清生的替死鬼,被困在棺材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在家里过完年,又到了开学的时候。
北上之前,周善一个人又偷偷摸摸越过岗哨,去了大坝村一趟,给祖坟里那些少女的魂灵做了场法事,送那一百多个魂魄前往投胎。
送走少女魂灵以后,男主人设下的破解之法就彻底解除了。
很快,警察局里的王姓男嗣好几个出事了,先是高达一百五十岁寿龄的村长打破了五年界限,自然死亡。然后就是男主人轮回成的铁石,警察局里犯人的伙食都是一样的,别人吃了都没事,但是铁石吃下以后就忍不住捂着肚子嚎叫,七窍流血而死。
人死在警察局里,自然掀起了社会上的轰动。单从铁石的死状上来看,他应该是中毒致死,但是法医把饭菜和大体拿去化验,却查出两者都没有毒素,铁石的身体内也是干干净净的,他离奇的死因成为一桩无头悬案,过了很久也没人能够破解出这桩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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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元宵,周善就跟傅其琛两个人一起买了票回到帝都高中报名。
他们两个人住得近,报名也是一起去的,报名以后学校惯例放半天假,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结果报完名以后,几个同班女生挽住了周善,“跟男生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做指甲吧。”
一伙男生拖住了傅其琛,“整天跟那些女生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我们打街机去吧。”
周善与傅其琛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被无情地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拖走了。
周善也没有孤高傲世的态度,她跟同班同学的关系都还可以,至于傅其琛——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他不用多说话,就有人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他不用刻意去跟人打交道,就有人主动来跟他打交道。
即使在这卧虎藏龙的京城一中,傅其琛混得也非常好,他为人冷淡,却有许多人花痴地尊称他一声“傅神”。因为人家是全能的,成绩好,拿到了不少竞赛的一等奖,体育好,篮球课上随便露了手就技压群雄被老师推荐进了学校的篮球队,电脑课成绩他永远是第一,化学物理实验也遥遥领先大家,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长!得!帅!
可以说,傅其琛在京城一中里,绝对算是个风云人物,成为许多一中学子心里当之无愧的男神、校草。
周善有些无语地听那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忍不住开口,“那你们刚刚为什么说跟男生有什么好玩的?”
那几个女生齐齐忸怩地捏了下衣角,“这不是害羞嘛。”
……
周善想不通这些少女的脑回路,因为她实实在在是个伪少女。
伪少女跟着少女团进了指甲店,少女团兴高采烈地在那选指甲,周善实在提不起兴趣,拿了本画册坐在沙发上看。
只是她的心思却没有在画册上,脑子里不住开始浮现傅其琛顶上金光闪闪被人赋予的名头“傅神”“男神”“校草”……
说起校草,她记得学期结束以后,校园BBS上发起过一次投票,很中二,非常中二,中二得不得了,叫做“校园男神女神竞选”。高一的傅其琛在那次竞选里力压群雄,成为当之无愧的男神校草。
也正是因为那次竞选,傅其琛在学校里的知名度大大提升,甚至到了炙手可热的地步。
女神的竞选就没有那么众望所归了,几十个人选在相互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就连周善,也在投选快要结束时掉到了“校园女神”名单的车尾上,神奇的是,投选她的就两个人,还全都是实名投票的。
这两个投票给她的呆瓜,一个叫做傅其琛,还有一个叫做邝念齐。因为知名度极高的傅其琛,周善也炒了把热度,许多外班的学生来他们班上看她,周善的长相,即使大美人算不上,小美人也绝对有的,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加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使站在大美人身边,也绝对不差什么。由于傅其琛的带动,她也成为十大校园女神之一。
校园十大女神……仔细想一想,真是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好好的高中生不去读书,净学肥皂剧里的偶像路数!
陪她们做完指甲,又逛了会街,最后周善拖着两条酸麻的腿准备去找傅其琛汇合。
真累啊,陪女孩子逛街尤其累,曾经她在早上一口气跳跃几十里山路,都气不喘心不跳的,陪女生逛了一下午街,她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废了。
跟同学道别以后,周善就来到傅其琛所在的新开业的游戏城。
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几个男生,他们都在老虎机那边,走过去一看,却发现傅其琛并不在那里。
周善心里狐疑,绕着游戏城找了一通,却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她已经习惯身边有傅其琛的存在,尽管他话也少,但是仿佛傅其琛站在她身边才是合理的,现在他不在,周善心里反而有点空落落的,不好过。
不过周善很快就撇开了这种诡异的情绪,她也没有再找傅其琛了,出了游戏城刚准备打车回家。
等到出租车,周善抬脚就要上去,她忽而心念一动,望向了游戏城的后巷。
司机等得不耐烦了,狂按喇叭,“你走不走啊?”
周善想了想,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心,“谢谢,先不走了。”
司机有点郁闷,“不走你拦什么车。”
出租车很快就开走了,周善则略有些迟疑地往后巷走去。
游戏城的后巷,时常有些打完游戏的学生在那咬耳朵耍朋友,周善也清楚,沿路走来,她看到了好几对搂搂抱抱在一起的学生。那些学生抱在一起滋滋地咬着嘴巴,十分狂热,看得周善面红耳赤。
她越走越往里,还是没有看到傅其琛的踪影,心里觉得自己约摸是想多了,举步刚要离开,就听到后巷拐角的一个死角处传来清朗的男声,“同学,你冷静点。”
周善精神恍惚了下,那是傅其琛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有细弱的女声传来,女孩子一声一声地在那细细喘气,听声音与外边那几对野鸳鸯亲吻在一起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周善忍不住皱起了眉,她心知即使傅其琛另谈个女朋友也是他的自由,却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奇怪感受与好奇,一步步靠近声音的来源地。
她悄咪咪把头往那个死角迅速一探,就看到了极其辣眼睛的一幕。
现在还在正月,仍算是数九寒冬,帝都的天气在此时还很冷,个个都穿着厚棉袄,恨不得缩着脖子躲在暖气室里不要出来。
但是背对着周善的那个女生,却把棉袄毛衣全都褪在地上,仅穿了件薄薄的秋衣,就跟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攀在傅其琛身上,“其琛,其琛,我喜欢你,好喜欢你,你在这里要了我吧。”
……
她就像感觉不到冷一样,拼命把嘴巴往傅其琛脸上蹭,身躯也使劲往傅其琛怀里依。
傅其琛一手推拒她蹭来蹭去的脸,一手却伸向女生的后辈摩挲着,嘴上仍是正经地说着“同学,你冷静点”。但是周善怎么看,他都像是在那欲拒还迎。
周善看到这幅场景时,觉得自己脑袋里有根弦一下子就断了。
光天化日,简直不要脸!
周善冷冷地站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哪知“欲拒还迎”的傅其琛看见她时,眼睛当下一亮,“你快过来。”
周善的语气十分嘲讽,“三P?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开放,谢谢。”
傅其琛皱了下眉,“你在说什么?你快过来帮帮忙,我快按不住她了。”
周善方才只觉一股火气堵住了脑袋里的弦让她想不出什么,现在细细咂摸了下她才觉得眼下这幅场景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她眯着眼睛盯了女生好一会,忍不住指着傅其琛,“傅其琛啊傅其琛,我看错你了,你给她下了□□了是不是?”
傅其琛:……
当着周善的面,傅其琛也没有方才那种怜香惜玉的感觉了,他面无表情地扯住女生的长马尾,往后一撕,直接把女生从他身上撕开。
然后傅其琛就踢开女生散落在地的棉袄,把她摔在棉袄里雪地上,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周善都看呆了。
傅其琛默默地瞄了她一眼,才冷着脸继续往女生后背上摸。很快,他就摸出了一张黄纸叠成的小包,“是这玩意作祟。”
周善打开黄纸瞧了一眼,“是姻缘符。”
这姻缘符她当初算计陈红彩的时候也制过,可催动天喜红鸾星神、和合二仙、催情祖师等神仙助益,简单来说,就是招桃花,这招的还不是一般的桃花,而是让你神思缱绻恨不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的桃花。
这姻缘符平常倒也不会有效用,唯独你遇上心怡的那个人时才会发挥作用,在二人之间产生暧昧的情愫。
周善捏着那张姻缘符手指忍不住颤了颤,她像看怪胎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傅其琛,“这个姻缘符有催情祖师等几大神仙助益,你居然能够对她不心动!”
寻常男人,早在对方贴上来的那一刻就被迷得七荤八素,恨不得搂过对方细细亲吻共赴云雨巫山了,傅其琛却能够不为所动,甚至极为镇定把人从他身上撕开。
古时的柳下惠恐怕都做不到啊!
难不成他是个性冷淡?
阳痿?
因为早泄而自卑?
……
傅其琛好歹也跟了她几年,怎么能够看不出她眼神里的意思,当下忍不住扶额,“不要胡思乱想,不是因为那些原因。”
他忽而重重地抬头,眸子璀璨若星辰,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早就有了心上人。”
周善刚想开口问“是谁”,却猛地闭了嘴。他的心上人,与她何干?
周善转过眼睛,没有跟他对视,而是蹲了下来,“还是先管管她吧,要是把人冻死了可不好。”
她蹲下来在那个女孩的眉心给她画了个圆形的符咒,又帮她把棉袄裹紧了些许。
姻缘符虽然有效,却始终是旁门左道,在爱情上用这种东西,实际上再傻不过,你爱他,他不爱你,即使你用了姻缘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道催情符,纵使当下他会沉迷于其中。但是每个人对另一个人只能用一次姻缘符,等效果过去了,还是会回归现实。
他如果不爱你,你用了姻缘符,他也依然不会爱你。在姻缘符能够发挥作用的日子里,你爱的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吗?
不,并不是,他只是一个看到你就会发情的陌生人,还是违背了自己本心的陌生人。
这样手段得来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女生刚刚受姻缘符加上傅其琛摔的那一下影响,已经昏迷过去,等周善画上那个眉心符咒以后,女生也逐渐醒了,神色也恢复了清明。
她明显恢复了感觉,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周善重新给她套上毛衣。
这个女生其实周善也认识,她叫程丽丽,正是高二的风云人物,她跟傅其琛一起参加过竞赛,傅其琛拿了高一组的一等奖,她拿了高二组的二等奖,长相也十分温柔漂亮。在那个劳什子校园十大女神野榜上,她排名第五。
其实上个学期末程丽丽就给傅其琛递过情书,当时还有人起了哄,程丽丽也红了脸。傅其琛接了那封情书以后直接塞到了桌肚,继续坐在那看书,并没有表态。
后来,程丽丽是哭着跑了的。
周善耐心地同程丽丽讲这姻缘符,程丽丽越听脸越红,她用了姻缘符,刚刚发生的事却还是清楚地刻在脑子里的,攀着傅其琛的丑态,让她觉得羞耻。冷硬的拒绝,更让她觉得窘迫又羞愤。
是啊,有这被吹得天花乱坠的姻缘符,傅其琛都没有对她动心,她还指望什么呢,她还能指望什么呢?
程丽丽穿好衣服以后,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傅同学,不好意思,刚刚让你困扰了。”
傅其琛也有些尴尬,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
周善开口询问她,“你这姻缘符在哪买的?”
程丽丽擦了下眼泪,“不是买的,是我一个远方表舅给送的,他自己做的。”
周善来了兴趣,“哦?你表舅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程丽丽有些迟疑,“叫、叫赵辉。”
又他娘的是那个奸商!
把哭哭啼啼的程丽丽送上车以后,周善忍不住暴走了。
她拿出自己的直板手机,找到聊天QQ,点进那个“科学玄学协会”的群。
周上神:【赵辉,奸商,出来!】
群本来很安静,在她那条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安静的群躁动了。
莫道婆:【小周,咋了?被骗财骗色了?不要害怕,跟奶奶说说,奶奶教训不死他。】
高真人:【这不是上次进群那个小朋友吗,接老赵任务的那个。】
张道士:【别欺负人家小姑娘,老陈说了,人小姑娘才十六岁,你们一个个的,都让着点哈。】
莫道婆:【不会吧,十六岁就能进协会了?这是哪位天才啊,我怎么没听过?】
陈天宗:【我亲自认定的,自然不用你听说。】
陈天宗出现在群里的那一刻,原先躁动的群安静了会,很快就又迎来了更大的躁动。
张道士:【老陈,你还没死啊。】
莫道婆:【老陈你这是什么意思?好歹我也是元老级别的人吧,怎么没人问过我呢?让我也见见这个小天才嘛。】
高真人:【就是,陈老,咱们协会都多久没有吸收过新鲜血液了,好不容易收个年纪这么小的新人,也该让大家都见见吧。】
陈天宗:【谢谢关心,没死。以后有机会。对了,小周,你叫小赵这小子做什么?他闭关去了。】
周善眨着眼睛想了会,陈天宗作为赵辉的老师,对他的威慑无疑比她对他更大,想到这里,周善忍不住阴测测地笑了下,她决定了,她要告状。
周上神:【陈老,你这个徒弟,先是骗了我两百万。】
莫道婆:【我就知道,赵辉这小子。】
周上神:【这个还不是重点,他给了个十七岁的女孩一张姻缘符,那女孩来勾搭我十六岁的徒弟,我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张道士:【姻缘符?这小子还在画这鬼玩意?师门不严啊,家门不幸啊。】
高真人:【其实我的重点是为什么你有个同样十六岁的男徒弟。】
周善瞥了傅其琛精致的眉眼一下,忍不住打字:【我说了她是男的吗?她也是女孩子,我更生气了。】
莫道婆:【现在这些年轻人……】
张道士:【不得了了……】
王和尚:【女的。甘拜下风。】
最后威望最高的陈天宗还是出面了,【臭小子,且等他出关。小周你稍等两天。】
周善自然相信陈天宗的人品,她颇为得意地收起手机。赵辉这个奸商,恐怕有好果子吃了,钱财还是小事,这个姻缘符却绝对是大事。绝大部分姻缘符已经被禁止使用,因为这是会让人违背本心的道具,风水师一旦画了这种符且被利用的话,就会加剧五弊三缺的命。
现在赵辉不仅画了,他还给个未成年用了~
周善决定,待会就跟沈冰联系,一旦赵辉出关被陈天宗算账,一定要拍照给她看。
就在此时,群里又发布出来一个任务,这次是莫道婆给发的。
【任务:帝都江湾大桥看风水
照片:无
陈述:新建大桥,浇筑水泥好几天了,迟迟无法合龙,未知原因。
补充:老身腰有点痛,准备去看医生,约好下午四点钟到帝都江湾大桥,抽不出身
报酬:政府承包商出资,五万。】
看到报酬这块时,群里的人也就心知肚明了。五万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尤其是这桥还是个大工程,涉及的方方面面有很多。
科学玄学协会里的人几乎都是风水界里的巨擘,平时接一单普通生意都不会低于十万,而这种大项目才给五万,实在是太小气了。可是又不可能跟对方讲道理,只能跟烫手山芋一样把这个任务转手给别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莫道婆发布任务以后迟迟没有人接单。
周善想了会,又敲了字上去:【我接。】
这次就连张道士都忍不住吐槽了,【小丫头怎么又接?还是这种摆明就是坑的任务。】
周善懒洋洋回复,【近。】
帝都江湾大桥离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了,现在三点多,走到那应该正好四点左右。
再说,这种大工程,又是修桥铺路这种极好攒功德的工程,只要做成一桩,周善能够攒下的功德就必然不会少。免费她都愿意帮忙去做,更何况还有五万块钱可以拿。
接到这个单子时,周善十分兴奋。
这种对于别人来说是坑的任务,有多少她想接多少啊。
帝都江湾大桥周善也听过,在帝都中心繁华的地带,是两年前就开始的项目,却迟迟没有竣工。整个帝都城里就一条江,而帝都江湾大桥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江水最为汹涌的河段。在帝都江湾大桥落成以前,想要开车过河的人都要绕很远的一条路才能从另外一座桥上通行。
如果帝都江湾大桥成功通车的话,这些车流也就可以不用再拐个大弯了。
修筑桥梁时往往是从两端开始施工,最后从中间接合,也成为“合龙”。帝都江湾大桥两端都已经修筑得差不多了,却始终无法合龙,还有大约一米的距离,搭了铺板会掉,倒上水泥不能干,焊上钢筋也会断,怪事频频。承包商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方才通过关系找到了协会的人。
那些承包商拿的都是政府的钱,吃了好大一笔回扣不行还扣得很,仗着有后台,即使请动了协会的人,态度也十分倨傲,报酬更是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协会里的人都有心气,不接这个单子。周善却没有这个顾虑,反正她也不是为了谁的态度和钱来的。
她来,只是想让帝都江湾大桥尽快通车,给旁人造成便利,给她创收功德。
周善跟傅其琛商量了下,还是决定走路过去。幸好路途不远,他们脚程又快,在三点五十时就到了目的地。
桥身尚未合龙,两端都拉了横幅,摆放了施工牌和路障,禁止行人与汽车通过。
周善也只能站在这边望向那头。
帝都江湾大桥在江水最湍急的地方,桥身很长,大约有一千米,普通的斜张桥结构,底下就是黄滔滔的江水,许多机械还在轰鸣,钢筋钢板还没有全部卸掉,有辆巨大的吊车正往桥中心那伸出吊索。
桥梁一共有六个巨大的桥墩,就像是警卫一样拱卫这座桥梁。
看着看着,周善就眯起了眼睛。
很快,身后就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施放路障这个地方,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怎么还没到?”
“请神棍能有用吗?”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不管了。”
周善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什么意思,当下含笑走过去,“袁老板朱老板是吗?您好,我是科学玄学协会的小周,幸会。”
袁敬和朱成威看着这两个也就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时,都愣住,“协会?协会让两个孩子来?”
这么大的工程,让这两个半大孩子来看岂不是搞笑?
周善点头,“我的本事足够对付了,朱老板要是还想往上请,这工程就还得再大点,不然请不动。”
袁敬擦了擦面上的冷汗,“我去跟协会沟通一下,让他们换两个人。”
周善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不用。”
“你一个孩子能看出什么名堂,别来这里瞎胡闹,让你们师父来。”
这个态度,确实不行啊,周善摇了摇头,却懒得解释什么。
“我方才站在这里看了会,心里大致清楚怎么回事了。我就问你们一句,这桥开始修前,你们祭过河了没有?”
袁敬跟朱成威迷惑不解,“祭什么?”
“祭河。想要在江河上修桥,就必须祭河,河底的河神同意了,方才能够动工。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么繁琐了,小工程可以不必进行祭河,毕竟河神也少了,但是这种大工程,就要在动工以前将四牲绑上红绳,牵到江河之中,河神受用了,这里就可以修路建桥,如果河神不肯受用把四牲赶回来,那么也只能另择福地。”
袁敬跟朱成威忍不住哈哈大笑,“祭河?河神?小妹妹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些神棍可真有意思。”
周善一本正经地同他们解释,“河神与山神这两种神灵现在虽然越来越少了,但是实际上还是存在的,山神一般就是龙脉。河神倒是见得少了,不过咱们华国的母亲河肯定有河神,所以母亲河两岸的人家年年都会进行祭河活动,以求风调雨顺。像这条江,因为地处帝都人杰地灵风水好的缘故,也有河神,四牲礼未下,他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他身上动工的,即使动工了,工程也完不成。”
袁敬跟朱成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话倒是新鲜,还有没有,继续说说,你们这些孩子书不好好读,故事倒看了不少啊。”
周善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说,这两人看着他们的年纪也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嚷嚷着要换人。
傅其琛生气了,一把拽住周善的手腕,“人家既然不把你当一回事,咱们也不是非要做这笔单子,我们不做了!”
袁敬跟朱成威不当一回事,摆摆手,“快点走,我们好跟协会说赶紧换人,派两个孩子过来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吗?”
周善自认为她的脾气已经好了不少,现在也忍不住发火了,“既然如此,协会不会再接你们的单,你们另请高明吧!”
她怒气冲冲地指着桥梁,“希望你们请来的高明早点帮助你们合龙才好。”
要说这江里的河神也忒有脾气,你不曾祭过河,它便不许你完工。现在河神已经发怒,周善就不相信,这个没有进过四牲礼的施工队,能够在帝都请来什么协会外的风水师,帮助他们合龙。
河神一旦记恨,想要消解可就难了。大不了不要这里的功德,她现在不稀罕了。
周善冷冷一笑,“我们走了,不用送。”
袁敬跟朱成威再次失笑,那笑声里说不出的鄙夷。
周善是协会里唯一一个愿意接帝都江湾大桥的单子的人,现在袁敬跟朱成威得罪了她,还真没有第二个愿意接单的人出来。
袁敬跟莫道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袁敬拜托的也是莫道婆,可是莫道婆本来心里就不怎么愿意接,现在又知道这两个智障把周善也给气走以后更加不想接了。不管袁敬来多少趟,她也只有一句话,“你们另请高明吧。”
也不知道那两个承包商动用了什么人脉,半个月以后,周善就从电视上看到帝都江湾大桥合龙竣工的消息。
媒体采访到这两个承包商时,他们十分得意,着重渲染了番当初合龙有多么艰难,但是最后竣工,还是非常振奋人心的。想到合龙时的状况百出,那个袁敬甚至摸了一把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
周善在电视上看到他们虚伪的嘴脸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帝都的人工很快,效率也很高,三个月以后,所有清表工作完成,帝都江湾大桥试通车。
试通车那天,几辆挂着红绸彩的试验车轰轰烈烈地从桥的一端往桥的另一端驶去。
袁敬跟朱成威在车上兴奋地看着表,他们根本用不着那个劳什子协会的人,从别的地方请来的法师得知这里无法合龙以后,很快就讲了些对应的原理,袁敬二人都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那个法师一副世外高人的打扮,年岁也高,让人不知不觉就起了信赖之心。
也因此,那个法师说要想成功合龙,必须购买一只黑猫封印到钢板之中,然后架到桥梁的缝隙处,桥梁即可成功合龙,他们也信了。
当下就买了只活蹦乱跳的黑猫封在里头,果不其然,下一次,桥梁就成功合龙了。
法师说,黑猫带煞,桥梁不能成功合龙必定是因为此地有煞,唯有用以毒攻毒之法才能解决。
不管怎么说,法师说的果然灵验了。
袁敬两人可以说是志得意满,有了这座成功的大桥做基本,以后政府肯定还会继续找他们合作,到那时,他们就能够賺得盆满钵满了。
几辆车顺利地走完整座桥梁大概三分之一的距离,然后往中心靠拢。
就在到达桥中央的那一刻,前面一辆试验车车轮一个打滑,直直地往大桥的右侧撞击过去。
很快,桥上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几声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