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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还祖国的花朵呢。
周善觉得这傅其琛嘴里估计是吐不出象牙来了, 她掉头就走。
傅其琛有些疑惑地立在原地,半晌才从脖颈处掏出那个用红绳拴住的木牌。金丝楠木幽幽金丝上,有丝丝缕缕的金光溢出,这木牌,每次遇见周善的时候,都烫得他心口发热。
该不会是什么被周善自带磁场影响了的发热器吧, 傅其琛自嘲地想着。
他摇摇头,两人从校门口分路,一个往男生宿舍走,一个往女生宿舍走。
不久,周善就听人说胡同口的理发店因为涉及非法盈利被查封了的消息, 店里的老板跟老板娘都被吓得住院, 然后两间铺子由法院接管, 很快就迎来了新主人。
买主在理发店的原址上开了家小饭馆, 开业之前还特意请来一对和尚在店里念经, 此事按下不提。
一中的月考完了以后就是月假,周善那点成绩在罗华小学还可以, 但是到一中就有点不够看了,她看着自己全班倒数第三的成绩有点欲哭无泪。
耿娇娇是倒数第五,见状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入学时还是倒一呢,现在进步了,进步了。”
可她已经十几万岁了, 还被这些十几岁的小萝卜头给远远地甩在后边, 丢不丢人!
被学习成绩影响了心情, 哪怕月假来临,周善都没怎么开心。她随着月假的人潮挤出校门,怏怏地在站台上等公交。
耳边突然传来两声“梆梆”的喇叭声,周善懵懵懂懂抬头,看见傅其琛开了半扇车窗,表情很高冷,眼底却是满满的“快来麻烦我”的热情。
“嗨?一个人?要不我送你到长途车站?”
他今天上午听这丫头说,待会她要一个人坐两三个小时的大巴才能到家,不禁动了点恻隐之心。反正任雪枫让他照顾周善,怎么照顾不是照顾。
迟秋婷在平远市工作,是以他月假不会回省城,而是回迟秋婷那边去,那边派了司机来接他。
周善摇摇头,“我坐公交一会就到长途车站,不麻烦了。”
傅其琛虽有些失望,却还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刚想关上车窗——
周善蓦然却眼帘一动,眼神锁在他印堂萦绕的黑气上,她挎着书包往车子那边走了几步。傅其琛以为她要上来,刚想开门,周善却摆手表示拒绝。
“伸出手来。”
“蛤?”
傅其琛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周善用食指在他干燥的手心慢慢划上了一个符号。
有点痒。
傅其琛忍不住想要把手瑟缩回来,但见周善认真的神情时,还是忍住了。他看着周善的五官有些出神。她可真白了,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晒晒便要化了。
还不待他思想更多,周善便收住手,“好了。”
傅其琛莫名有些失落,他回忆起周善在他手心慢慢划动的笔画,“卍?”
周善笑吟吟地点头。
在手心里写“卍”字是一中新兴的游戏,据说是从某部大热电视剧上学来的,傅其琛没想到,周善居然也玩这玩意。
傅其琛小心翼翼地合上手掌,抬头想要说什么,恰在此时,公交车到了,周善便跳上公交车,笑吟吟地朝傅其琛挥了挥手。
傅其琛忍住了快要到嘴里的话语,原先意气风发地挺直的肩膀有些颓塌,他目送那辆公交远去,才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能够从中看出花来一样。
傅老妈子愁苦地盯着手心里的字,玩游戏可以,但是这封建迷信,怎么都不该沾了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傅其琛变化无常的神情不敢说话。
完了,看这纠结懊恼的小模样,小公子这是要早恋的节奏,这事要不要告诉董事长,董事长会不会削了他?
傅其琛哪里知道自家司机开出这么大的脑洞,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要怎么把周善这根“歪苗子”给扳正过来。
如此,也不辜负任阿姨的嘱咐。
周善却没直接去长途车站,而是中途下了车。
她来的是罗军的古董店。
罗军正在沏茶招待贵客,周善一进来,他就认出她来了,周善眉心那滴红痣就跟观音菩萨一样,看起来慈悲又平和,叫人过目不忘,是以几年不见,罗军也能认出她来。
他把贵客放到一边,迎了上去,恭敬地行了个礼,“大师。”
周善盯着琳琅满目的玉器正失神,见他这模样也笑了,“罗老板,别来无恙啊。”
罗军搓了搓手,“您带走那玩意,我这店里就生意就好多了。”
不用他说,周善也看出来了,“玉祥”古董店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店面也扩张了不少,在这风水街上颇有点一家独大的意思。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方麒麟镇纸,“老朋友了,也该见见。”
罗军一见这玩意瞳孔就缩成了针尖大,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师。”
周善哂笑一声,“吓你的,它如今可乖巧了。”
罗军抹了把脸上的汗,他可记得自己养的风水鱼和大黄,还乖巧。周善见他是真害怕也就没为难他,把麒麟镇纸收回书包。
她背着手扫了一圈,“你这店里有没有新玉?”
“新玉?”罗军立马反应过来,“有的有的,你跟我来。”
罗军招呼服务员拿出几个盒子,正要一一打开展示给她看,楼上的客人却不耐烦了,“罗大头,死哪去了?”
罗军连忙应道:“你投胎去啊,马上就来。”
周善抬头往上看了眼,“罗老板,你去照顾客人吧,我自己看看。”
只得如此了,罗军拉来礼仪小姐如此如此交代一番,这才匆匆忙忙往楼上走。
他这副郑重劲看得礼仪小姐都不禁咋舌。
玉是这世上储存能量最好的宝物,常用作道家法器。金属类的也行,但是大部分却是比不上玉的,不过也有少部分例外,比如她那把乌金匕首。其他便是生物类材料,比如说木材、骨骼、牙齿等,这种材料比玉器、金属都要次。
不过金属可能会生锈,有时候还比不上生物类材料。
周善眼馋玉器很久了,“玉祥”古董店里的玉器大部分都是搬山道人从阴穴里掏来的,做法器反而会折损佩戴人的福寿。所以周善才点明了要新玉,老玉并非不行,只是老玉常被人触摸佩戴,沾染了人气,刻上法阵的效果就要打下折扣了,当然,盘好的上等玉沁是没有这个顾虑的。
她不管那些礼仪小姐的侧目,径直把罗军拿出的所有盒子都打开,取出里头大大小小的玉,而后闭上眼睛在那几块玉上摸索了会。
玉有灵,灵气越浓郁,则品质越佳。肉眼观玉反而挑不出好品相,是以周善直接以五感来挑选。
她的手在上盘踞了会,很快就挑出两块灵气最为浓郁的玉来,一块色黄,一块色白中透绿,入手凉,色浓、正、和,虽然品相不是上佳,但是确实不错了。这两块玉,色白的有两指宽,桃心状,色黄的一指宽,极小,呈圆环状,乃是玉璧。
两玉的周身线条都极其流畅,做起法器来应该事半功倍,周身很满意。
她让店员把玉都包上,店员很快就计价回来了,“您好,一共是一万八,给你打个八点八折,共收您一万五千八百元。”
……
居然这么贵,周善脸上的表情龟裂了。
黄金有价玉无价,她知道玉器贵,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贵!
当初那么大的麒麟镇纸,才要五千块,她今天挑的还都是小巧的玉饰,居然涨价得那么厉害!
周善咬咬牙,掏出文老给她办的银行卡,上面的五万块钱,她分文未动。
楼上那位贵客拿着几个盒子急匆匆下楼了,他匆匆地瞥了周善一眼,就要出门。
周善也只来得及对他惊鸿一瞥,但这也足以叫她看清了。
那位三十岁上下的成功人士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在这平远市里也能称得上气度非凡。他梳着个大背头,腋窝里夹着包装好的礼盒,步履有些急。
当然,现在此人吸引她的却是发黑的印堂,和眉心处萦绕的血线与死气。
血光之灾。
“等等,先生。”她陡然出声唤住了他。
“嗯?”游尚礼保持着拉门的姿势,扭过头来看这怪异的女孩。
“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周善在县城里已经有了小小的名气,只要她在街上对着个路人说血光之灾,必定会有路人跳出来对其危言耸听并叫人家求她化解。
是以,看到游尚礼脸上那种“你怕不是个傻子吧”的表情时,周善莫名觉得有点怀念。
……
居然是个江湖骗子。
游尚礼无奈地笑笑,他是个生意人,街上但凡见到个算命先生,总要拉着他嘀咕一句血光之灾,但他还不是好好地活到现在,而且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游尚礼没准备搭理她,继续往前面走。
“先生,等我数完一……二……三,你再走好不好?”
简直有毛病!
游尚礼原本放慢了脚步,结果就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他也不想再理这疯女孩,无语继续前行。
周善跟着他趁步踱到店门外,看着游尚礼远去的方向,心里默数一二三。
“哗啦,当”,剧烈的声音从风水街上传来。
游尚礼手里的礼盒稀里哗啦散了一地,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的土块,额头被溅起的花盆碎片割出血痕也没反应过来。
他手足冰凉,刚刚……是怎么回事?
风水街上中间的通道还比较狭窄,仅供三四人同时通过。而游尚礼刚要过去的那一刻,楼上突然砸下一个花盆,把路上垫着的那块木板都给砸穿了。
花盆离他的脑袋就只有一分米左右的距离,如果……如果他当时不放慢脚步,按他的脚程,现在应该正好在花盆底下了。
那被砸穿的可能就不是这块木板,而是他的头颅。
游尚礼咽了下口水,风水街上的店家也围拢过来,见他只是被吓到才放下心来。
有个店主抬头骂了句,“王水霞,你们吵架就吵架,扔什么花盆,砸到人怎么办?”
从五楼的窗口掏出一个乱七八糟的鸡窝头,那个叫王水霞的女的极为不耐烦,“砸死了正好,我去坐牢,省得在家里受气。”
顶头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是夫妇在打架。
见游尚礼没事,那些店主抱怨几句也就三三两两地散了。
游尚礼还愣在那,后知后觉地捂上额头那条细细的血线。
周善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叹了口气,“祸从口出,她很快就能如愿了。”
原本这里发生的场景应该是游尚礼血溅当场,而王水霞也真同她话里说的一模一样,去坐了牢。
不过,运可改,命不能违,王水霞注定是坐牢命。
游尚礼的脚有点酸软,“你是……风水师?”
周善淡定地点了点头。
劫后余生的游尚礼也没有找那家人理论的欲望,他游魂似地回了古董店。
罗军也听说了刚刚那事,给他续了杯茶水,游尚礼咕咚一下就喝完了。
他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小大师贵姓?”
小大师是什么称呼?周善心里腹诽,“免贵姓周。”
罗军几年前就见识过一次周善的手段,现在忙不迭地推销,“老游,我以前跟你说过一次的,羊大师不能解决的问题,被一小姑娘给解决了。”
游尚礼油然而生敬意,“是她?”
罗军点头,游尚礼有点责怪他,“怎么不早说?”
他刚刚还把人当成江湖骗子了。
罗军忍不住想敲这位老友的脑袋,“这不是你急吗?”
游尚礼嘀咕了句,“我也没那么急。”
她
他忽而正色道:“大师是要买玉?”
周善也愣了下,“对对对,我正在结账呢。”
她在书包兜里翻找那张银行卡。
游尚礼阻止了她的动作,“不必,大师救我一命,这玉记在我账上就行。”
罗军脸黑了,“你又记账?你都记了十几万的账了!”
————
司机把傅其琛送到了迟秋婷的公司,公司好像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迟秋婷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也没空搭理儿子。
傅其琛在她的办公室里写作业,一直写到晚上七点,肚子咕咕地叫才惊觉有点饿意。
他不喜欢劳烦迟秋婷的秘书,而且那秘书也不知道他的口味,是以傅其琛找出一百块钱就准备下楼去吃点东西。
他按下电梯开门键,电梯正好停在十层,是以一下子就开了。
傅其琛进电梯的时候还在想他是去吃楼下那家粤菜还是湘菜?
傅其琛很放松,伸手先摁了一楼,然后才按了关门键。
电梯却迟迟未动。
他胸口挂着的那枚木牌这些日子一直在发热,此时此刻终于热到烫人的地步,然后“咔擦”一声。
这声咔擦在狭小的电梯里回荡着,极为清脆。
傅其琛后知后觉有些不妙,他摸了摸胸口。
碎了,那块跟了他几年的木牌,碎了。
傅其琛的脸还是镇定的,他一点一点的,慢慢把头偏过来——
电梯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半人高的陶瓷美人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