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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缘追出门, 又道了一声:“小桑。”
然而外面空空荡荡,桑意竟然已经不知踪影。室内桑青与其余随侍一干人等此时都看出了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都面露震惊之色——原来那声小桑叫的是桑意, 而非桑青。
但桑意本人怕是都没想到, 故而急匆匆就离去了。桑青在旁边又惊又怕, 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忍了好久, 终于才问旁人:“爷……他怎么了, 怎么失魂落魄的?”
一个侍卫小声道:“咱们也不知道, 爷出来喝了一下午酒了,像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谁敢问呢。”
片刻后,谢缘出去找了半晌,问了好几个人,这才知道桑意出门就上了马车,大约已经回了住处。谢缘当即也让人准备了车马,往昆山东街中飞驰而去。
系统:【卧槽, 谢缘动作也太快了吧, 快要赶过来了。】
桑意看了系统的定位图,也惊道:“瓜皮太快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不行, 今儿还不能破功, 哥, 记得给车夫银两, 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探头往外面看了看,望见马车正拐过一个巷口时,这便探身跳了出去,自己翻过巷墙蹲在一边,将藏在袖子里的一捧瓜子嗑完了,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到茶馆,就见馆内两个茶童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端在阶梯前,板着脸道:“老板回来了?今儿有人踢馆,我们过来知会你一声。”
桑意故作惊讶道:“啊?怎么回事,你们二人细细与我说来。”
左边的茶童清了清嗓子:“且说这一日,有一棺材脸人物,自九匹骏马拉的紫云红日车上下,神威如天将下凡,意图踏平我们方寸之地,掳走馆内谪仙,行那苟且之事。”
桑意大呼一声:“咱们馆子里何时有谪仙人物?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好事,我定然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右边的茶童咳嗽一声,继续板着脸道:“你且不要喳喳叫,那神仙爷样的人物见人便问询,入口二字,出口二字,上得楼去,蝉娟此豸,请老板打一姓名,方知谁是神妃仙子。”
桑意翘了个兰花指,怪声怪气地作出荒诞不经的戏腔,往那茶童脑袋上一敲:“说——人话哩。”
两个茶童终于破功,笑嘻嘻地笑成一团,还是后面走出的掌柜揣着手,慢吞吞地告诉他:“方才江陵最大的梨园东家谢老板过来找您,面容可怕,我们当他是来踢馆的,便随便打发他走了。”
桑意凝重道:“哦,你们如何打发的?”
远处擦桌的小二高声答道:“就说您逛窑子去啦!”字正腔圆,相声做派,从面相到声调端得那叫一个浑厚圆融、滴水不漏。
桑意:“……”
他面色波澜不惊,淡淡地道了声:“干得漂亮,每人嘉奖额外的两根麻花。”而后急匆匆上了楼,大笑着扑进床铺里打了几个滚儿:“这里简直太好玩了。”
系统木木地道:【你的瓜皮怕是要气死。】
桑意抱着软枕不动了:“嗯……你说,瓜皮这一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系统:【我问谁去,还不都是被你惯的。要知道,我以前绑定过的那些快穿者,什么自杀啊车祸啊疯了傻了百般花样不重复的,谁像你这样磨磨唧唧。】
桑意瞪圆眼睛:“不行,我不行,你说的那些办法想想都疼,不行不行,而且瓜皮那个性格,我若是为了刺激他去搞个天灾人祸什么的,他能把我拍扁。所以我这算得上是怀柔政策啦?”
系统:【百般绕指柔呢O(∩_∩)O】
桑意:“……”
他翻个身,把自己摊平在床上,抬眼去看窗外的飞鸟:“算了算了,跟你这种急功近利的系统讲不通,我比较重在人文关怀。欲擒故纵,重要的还是那个擒字。城主再回去一趟,应该就能知道我找到的人是姐姐了罢。我也是时候回去找他了。”
系统:【冷漠。】
“好久没仔细瞧他了,我也……有点想这个大瓜皮啦。”
【哦,爱上了?】
桑意笑得眼睛弯弯的:“也想他那里的松针云雾,我这小破茶馆的人忒小气了,我想喝点龙井都不给,说老板凭什么喝掉客人本该花钱买的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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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缘回到河畔秦楼,一干人还愣愣地等着。桑青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被他的脸色吓了回去,只自顾自地纠着手指。
偏还有个不长眼的小声问:“那……爷,若真是要见桑先生,咱们去……窑子里问人找找?”
桑青在旁边听得一懵:“桑桑桑先生在窑窑窑子里?不,不会的……先生是不会……”
“是不会。”谢缘淡淡答道,“是他……不愿见我,在捉弄我。不必找了。”
过了会儿,又拿起桌上那一壶梨花酿,道了声:“你们都出去吧。”
下人不敢多言,一个个都出去了。唯独桑青壮着胆子不怕死,走到门边,回头看了看谢缘的脸色,心上隐约有了推测,于是伸手关了门,悄悄地泡了壶茶,束手束脚地递过去。
他学了桑意的手艺,熟悉的茶香,慢慢推过去。谢缘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到了一样,放开手里的酒,又失神了一大会儿。
桑青在旁边憋了半天,憋得一张小脸通红,后来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飞快地说:“虽然您老是不说可是一直这么生气也不是办法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您一句您喜欢先生的罢。”
板儿伶俐,一句话说得让人措手不及。谢缘回头问:“你说什么?”
桑青想着桑意走之前的那句话,给自己打着气,鼓足勇气又说了一遍;“桑,您,您喜欢先生的罢。”
谢缘没有说话。
见他不出声,桑青又小声道:“您再不把人追回来,先生可真要跑了……他和那个姑娘一见钟情,今儿送了兰草和绢帕,明儿再见就能互通家址,后天再见就可以提亲,再后天就——”
“好了,你不用说了。”谢缘的眼皮跳了跳,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能说出口。好半天后,他才低声问:“他喜欢上的那个姑娘……是什么样的?”
桑青这时候也生出了一点顶撞老板的叛逆心理:“人家姑娘又美又温和,美人弹琴,先生在旁边吹笛应和,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觉得先生这么好,就应该同知烟姑娘这样的人在一起,前尘有什么关系,忘记了才好呢。”
“知烟?”谢缘咀嚼着这两个字,皱起眉头,“他们已经互通了名字?”
桑青扁扁嘴:“谢知烟,刚好还跟爷您一个姓呢。”
谢缘:“……”
谢缘起身便走。
马车在路上,谢缘眼里浮现一点笑意,很快又被抹去了,转而暗沉下来,有几分失落的意思。等到他踏足上一回如约为他长姐挑选的府邸时,他才缓缓吐出胸中那口浊气,敲了敲院门。
谢知烟积蓄颇丰,但做派并不铺张,选了最清净的一处四方小院,种了花,养了一堆猫狗兔子,十分热闹。她既定的夫婿秦解流也是逍遥散人一个,这会儿一家人正在院里乘凉吃瓜果,自在惬意,所以都没有料到谢缘这个时候上门。
谢缘进门,先给长姐与姐夫一并问了好,而后被人领着去了一处树荫下坐着。
谢知烟切了瓜果递过去:“你倒是稀客一个,我这也不比你那边舒适惬意,凡事都要自己动手,你可别嫌弃我们这儿待客不周到。”
谢缘摇摇头,忽而开口问道:“长姐今日去小花朝游船了吗?”
谢知烟笑眯眯地点了头:“是啊,说起来还碰见一桩好玩的事,秦郎他忙着打点生意,就没有陪我前去,结果我在船上,却被当成了未出阁的姑娘,被一个乖巧好看的小郎送了兰草香囊。也是我这几年来玩得太疯,想不起来江陵的这一桩习俗,我身边的几个丫头也是坏,回来了才告诉我,管我要秦郎喝醋。”
她把手递过去,秦解流往她手上拍了拍,又过来抢走她膝头的半碟紫葡萄,剥皮吃了,笑得温柔又遣倦。
谢缘看着他们,不知心上为何动了动,开口问道:“那长姐遇到的那个人……”
“呀,眉眼相当漂亮的一位小郎,气质也好,我很喜欢他,可惜了。不过误会就是误会了,他约我明儿再去相同的地方,我到时候再与秦郎一起,与他说清便好。”谢知烟从袖中摸出一个耦合色的香囊,打开看了看里面铺叠整齐的兰草,轻轻摇了摇头。
谢缘犹豫了一下,忽而开口道:“长姐知道那小郎的姓名吗?”
话到这里,谢知烟也瞧出了几分意思:“怎么?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那郎君姓桑,名唤桑意,倒是很风雅好听的一个名字。”
“他原本是我的人,最近置气,私自离开南楼跑出去玩了,正巧遇见了姐姐。”谢缘稳住声音,淡淡地道:“是我没教好人,他被我宠坏了,做事也不分轻重缓急,我怕他冒犯了姐姐与姐夫,所以过来代他请罪,这件事也不劳烦长姐亲自收尾,我会处理好它。”
谢知烟挑起眉:“这样吗?那还真是巧,只不过挺有意思的一回事,那小郎也懂礼貌,笛子吹得尤其好。也谈不上冒犯,既然你来找我,怕我把你的人拐走了,那我就放手不管了。”
谢缘颔首:“长姐手里的那个香囊,可否赠与我?”
“完璧归赵是自然。”谢知烟笑一笑,将香囊递过来,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似乎听说过,你上回大费周章找来一个绝色,留在身边,也是姓桑?既然这么喜欢,也不必这么多磋磨,我瞧着那桑公子是性情极好的人,你也不必太过苛责他。”谢知烟斟酌着词句,“你的性子太闷了些,喜欢就喜欢,心疼就心疼,你不说出来,人家哪知道你的心意呢?我上回劝你找个知心人,也就是这样,总要人陪着的。”
谢缘顿了顿:“我会的。”
他将香囊系好握在手心,轻轻摩挲着,“上次那个……不是他。”
谢知烟抬起眼。
“他是……陪了我我五年多的人,我会好好对他,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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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意手里的半片香瓜都吓掉了,他听着系统发来的实时定位与窃听报告,惊恐地问道:“他怎么这就说出口了?我不会呆会儿就脱离这个世界了吧?”
【不会,你的任务目标是“我喜欢你”,而不是“我喜欢他”,所以请放心,你的道路还很漫长。】
桑意摸了摸自己吃撑了的肚子:“吓死我了,他还没认出我呢,不能就这么结束这个世界。”
【认出什么?】
桑意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当然是认出这一世的我,就是他梦里的白月光啊。”
【那你想查询一下好感度吗?】
桑意想了想,笑嘻嘻地说:“不用了,肯定是一百了,瓜皮他最喜欢我了。”
【……九十二,你咋不上天呢。】
桑意没有理系统,他把地上的半片瓜捡起来,收拾干净后找人去买了个镜子,仔细打理自己。送镜子来的茶童怪声怪调地道:“咱们神妃仙子——今儿对镜贴花黄——来嘞!”挨了桑意一顿捶后被赶出去了,还被没收了当晚的点心,抗议未果。桑意一边吃着没收来的点心一边给自己选好了明天去江上的衣服,照旧是暗碧色的绸衫,配上白玉扇子,压红缨玛瑙石,红绿蓝各样艳色一凑,却不显得俗气,反而透出一种大方又精神的好看来。
第二天一早,他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又跟茶馆里的人招呼了一声:“我与佳人私会去了,你们随意么么哒。”
掌柜的道:“今儿个该发工资了,还有咱们的茶饼子也老了不能给客人喝,需要进货,再就是咱们的点心零食——”
桑意含蓄道:“不要紧,我哥会把钱送来的。”
话音刚落,他便摸到自己袖中多出一块沉银,把银子往桌上一扔,又滚出一个银锭。桑意手忙脚乱地接着,一面压低声音喊:“哥,哥,这回给银票就行了,谢谢哥。”
【嘻嘻,我还以为你又想掏一下午呢。O(∩_∩)O】
桑意赶去了江边,照旧租了昨天那艘小船,自个儿先窝在船头睡了一觉。小船飘荡,微风吹拂,等他睡沉之后,船只反而停在了江心,悠悠打了几个转子后不动了,十分安稳。等他醒来时,天光晦暗,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将要下雨。迷蒙间他听见悠扬的琴声,古朴森然,拨弦又轻简柔和,好像蕴藏着绵绵情意。
他睁开眼,起身摸了摸头,喝了几口水,这才发现浩荡江面上一望无垠,只剩下他自己的小船,与另一只稍大一些的船只。琴声幽幽,那船上站着几个薄纱蒙面的侍女,如同昨夜一样,仍在白天执灯接引,让人将两条船拼在一起,请他过去。
桑意带着笛子踏上船,其余几个人却上了另一艘尾船,径自离去了。
他看着自己的小船也被松开了绳子,飘悠远走,笑了笑:“你们将我的船也拉走了,我要怎么办呢?”
然而无人应答他,船上剩下的,也只剩琴音而已。
桑意矮身走入船舱内,见到正厅中横隔一道屏风,后面有绰绰人影。随着他走近,琴声稍微减弱了一些。他停步在屏风前面,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而后静静听着,一曲终了时,船舱中才寂静下来,静得几乎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桑意清了清嗓子:“我以为小姐不会来。”
无人应声。
他将手里的笛子放下,在桌上碰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昨日一见姑娘,迟迟不能忘怀,小花朝佳节将过,也不知明日之后,再到何处去寻姑娘。我是江陵人,居无定所,目前开着一个茶馆,生意不咸不淡,家资不丰,但衣食无忧。不知姑娘愿不愿意随我移步馆中,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罢,他又有些赧然地笑道:“我以往未曾同闺阁小姐们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唐突小姐;如果小姐当我是登徒子,或是什么不正经的人,我也……备好了嫁礼,不知能否静候佳音。”
他等了许久,迟迟没有人应答。过了片刻,却又是一首琴音响起,凤求凰一曲弹了一半,琴声飘忽不定,忽而断在一半,随之是琴弦崩落的声响。
还有一道低哑而熟悉的声音。
“她是我长姐,早已出阁,只不过还在筹备大婚,是有人家的人了。”
桑意愣住了。
随着这声音,谢缘从屏风后起身,立在窗边看他:“你喜欢她,是因为真喜欢,还是因为她同我相像?”
桑意从椅子上霍然起身,后退几步,嘴巴紧紧地抿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谢缘目光沉沉,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握住了,却又像过了电一样,自己放了手。
谢缘低低地笑着:“是我自作多情,你当我……在说胡话就好了。”
桑意看了他一会儿,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一样,低头往外走去,然而他并没有走脱,谢缘上前将他一把抓住,牢牢压进怀里,炙热的唇舌撬开彼此的气息,急不可耐地要更近一点、更暖和一些。谢缘紧紧抱着他,声音越发嘶哑:“别走。”
桑意摇摇头,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然而两只手都被握住压在头顶,整个人被抵在墙边。谢缘低头轻柔地吻他,而后退后一步将他松开,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向锋冷不可一世的眉眼低垂暗沉。
桑意伸手推了一下,没有推动,整个人却陡然腾空,被谢缘抱了起来。谢缘将他抱进里间,伸手关上房门,落锁,把怀里人放在床榻上倾身压下。他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这艘船开往涪陵,中间有十多天航路,过后就是我父亲的地方。家族有事要处理,我想带着你过去。”
桑意眨巴眼睛看着他:“可我不想去,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了。您也……没有理由把我幽囚在你身边。”
“我有。”谢缘低声道,“……我有。”
“你以前是喜欢我的罢?”
桑意不欲与他多争辩,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房里烧着安神香,格外催眠,他在小舟上的一觉没睡够,此时被谢缘困在这方寸天地间,竟然真的安心睡着了——他眉眼疲惫,离开南楼这几天似乎也瘦了不少,谢缘给他盖上被子,而后退到一边躺下,离桑意半尺,静静地看着他。他用眼光慢慢描摹着他的小桑的容颜,忽而发现他身边的人是这么的好看。就如同上一次将他抱在怀里时一样惊喜又难以舍下的情感——是这么的好看,人在眼前时是这么安心舒服,他小心谨慎地探身过去,往他唇边落下一个吻,战栗感从指尖传递到心底,让他几乎生出一种惊讶来。吻一个人……也是这样舒服的。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的小桑……就是他的世间绝色。
深夜,桑意被密不透风的亲吻与顶撞弄醒,他双手都被什么束带绑缚在床头,令他无法抵抗,他睁开眼,发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整个船舱唯独他们这一间密不透风,四处禁闭,此时没有烛火,便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系统:【嘻嘻你的性生活来啦!♂( ̄▽ ̄)/】
桑意努力挣扎了一下,结果发觉谢缘力气大得吓人,根本挣脱不开。桑意闷哼一声,这次他没再忍,毫不留情地往谢缘唇上咬了一口,哑声道:“灯……”
“什么?”谢缘放慢动作,轻轻舔去他眼角的泪水,结果换来桑意更加激烈的反抗:“灯,我看不见。”
谢缘一摸,发觉桑意在拼命打着抖,唇舌紧闭,牙关战栗得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崩溃咬伤自己;谢缘当即也沉下心来,抽身退出,下床点了一盏灯送到桑意眼前。暖黄的灯光照亮桑意苍白的脸,冷汗流过之后,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别怕。”谢缘将他放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脊背。桑意伏在他肩头,抖着嗓音道:“别熄灯。”
“我不灭灯,没关系,别怕。”谢缘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你怕黑吗?”
桑意镇静了一会儿后,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谢缘抱着他没动,又听他说:“我怕黑,爷您畏光,还是分开的好。”
谢缘想起以往给他灌了药,和自己一起关在全然的黑暗中不管不顾的时候,轻轻道:“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桑意想了想,又道:“您有桑青了,他是您的梦中人。”
谢缘道:“他见了我就跑,成天哭唧唧的,也并不喜欢我。我不找什么梦中人了,我已经不梦魇了。”
“桑青很听我的话,我去劝劝他。来之不易,更要珍惜。”桑意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异常温暖。谢缘顿了顿,又道:“劝不好的。”
“我可以再为您找其他人。”
“找……找不到的。”谢缘几乎要把他揉进怀中,“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