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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69、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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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夜说着, 脚下突地往后一撤,避开一道从地下袭来的暗劲。

    与此同时, 手中朱颜往身前一横,“叮”的一声, 剑身堪堪挡住了一支从对面射过来的箭矢。

    朱颜质地太过坚硬, 那箭矢才撞上来,就立即断成两半, 没能给朱颜造成半点损伤。

    接连挡了这么两下, 凌夜垂下右手,朱颜斜斜垂在身侧, 其上赤光微敛, 剑气也匿了起来。如此之态,看似放松,实则只要对面人有些微动作,她能立即予以应对。

    她就这么垂着这把剑,扬声对金满堂说道:“金少君, 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遥遥听见她的话, 金满堂双眸微眯。

    先是打破此地屏障,逼他现身,再抬举般地喊他少君,想同他说些什么……

    世人常说“金玉宫里金算盘, 金算盘上金镶玉”, 这金算盘指的并非金族人有做生意的头脑, 金镶玉也并非是一种宝物, 而是指他们心思缜密,城府深沉,宛如金算盘一般分毫不错,宛如金镶玉一般世间罕见。

    所以,尽管明知凌夜态度这般强势,要同自己说的话许是没那么好听,但金满堂略一沉吟,还是举步朝她走了过去。

    “公子,”身后有人低声说道,“小心有诈。”

    “无妨。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可见她找我,是光明正大的。”

    烟尘这会儿已经散去不少,金满堂拂了拂袖,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对面。

    离得近了,看清凌夜,也看清她怀中抱着的小孩,金满堂神情未变,心中却暗道,这人果然不简单。

    若是寻常人,如何能这么精准地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更别提轻轻松松一剑就破了屏障,还带着个疑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真是处处都表明着她的不同寻常。

    金满堂在离凌夜近处站定,拱手道:“不知姑娘有何话要说?”

    凌夜掂了掂怀里的郁欠欠,也没放他下去,就这么抱着他,回道:“敢问金少君,金玉宝珠可是被藏在这玉关洞天的最深处,一位帝君的仙逝之地里?”

    一位据说是金族有史以来修为最高的帝君的仙逝之地。

    传闻那个地方,终年有凶兽守护,有罡气环绕,寻常人根本靠近不得。只有身怀金族血脉之人,用以传承了千百年的秘术,方能进入其中,从而去夺取金玉宝珠,成为真正的少君。

    ——这个消息,凌夜是亲耳听金满堂说的。

    彼时她为了解决白头仙,花费不少财力物力,甚至给金玉宫许了个承诺,才得以从金满堂口中撬出这么一个消息。如今拿来用,倒是刚刚好。

    凌夜说完,仔细观察金满堂的表情。

    便见他十分谨慎地没表现出任何的诧异,所有情绪都藏得好好的,只眉梢一挑,也没否认,直接道:“哦?姑娘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消息?”

    凌夜道:“从何处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里有个情报,想与少君分享。”

    金满堂沉吟一瞬,颔首道:“愿闻其详。”

    这是同意交换情报了。

    于是凌夜便道:“少君可认识金樽?”

    金满堂道:“认识。”

    金樽和他一样,也是参加此次少君之争的和他名气不相上下的族中公子。

    不过由于身份不同,金满堂和金樽只是点头之交,并未深入结识过,因而金满堂对这人的了解也多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比方说什么年少有为、昭昭日月,大部分都是褒奖,他并未听说过什么有关金樽的负.面消息。

    而从另一个方面上来讲,在仅有的几次会面中,金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现下凌夜特意问他认不认识金樽,金满堂觉得,金樽此人,怕是有哪里不妥了。

    果然,凌夜说道:“那要请少君小心金樽了。”也没说要他如何小心,只话音一转,又道,“我观少君气息,怕是不久前才突破?以少君的能力,在博得名声之前,应当不至于选在这个时候突破。”

    少君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同时也是修行的一个境界。

    该境界说高不算高,但也不能说低,毕竟连整个金玉宫都只能一代出那么一位少君,帝君更是上百年都不会换人。由此可见,能修炼到少君之境,金满堂的天赋相当不错。

    既然天赋不错,却又为何不能选在少君之争进行的时候,就突破到少君之境?

    这却是因为,少君之争有个规定,即修炼到少君之境的人不得参与进来——这也就是为什么金满堂会选在这么个隐秘的地点来进行藏匿,就是怕被外人发现他已经突破了,从而被剥夺参与者的身份,与少君之位失之交臂。

    “姑娘是想说,我此次突破,是被金樽算计的?”

    金满堂何其聪明,思绪一转就想到这点:“我与金樽泛泛之交,也没得罪过他,他没必要算计我。”

    凌夜道:“可你是这次少君之争呼声最高的人。他不算计你,难道还要算计别人?少君若不信,遣人去探一探便知。”

    只要派人去探,以金满堂的手下的能力,绝对能查出金樽不仅算计他修为突破,金樽还算计让他死在玉关洞天,意欲来个斩草除根。

    凌夜以前经历的那次少君之争,最后金满堂不仅没能获胜,反而还险些死在金樽手中。

    虽说金满堂福大命大,最终没被金樽杀掉,但也一身修为被废,好端端一个天之骄子,直接成了个凡人。若不是他父母心疼儿子,想尽了办法替他修复丹田,怕是他根本不会有成为帝君的那天。

    想到这里,凌夜再道:“我言尽于此,少君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金满堂无言,只向后挥了挥手,让人立即去查。

    话说到这里,凌夜该提醒的都提醒了,金满堂手里的情报却还没透露给她。她也不矫情,干脆道:“少君,那金玉宝珠……”

    “你想要金玉宝珠解毒?”金满堂早就看见她那点白发,“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去,就怕你拿不走它。”

    历来的少君之争,能拿到金玉宝珠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金满堂虽能看出她修为比他高,但也并不认为她能说拿就拿。那位帝君留下来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凌夜道:“少君能带我进去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别的,尽人事听天命,少君不必为我担忧。”

    金满堂道:“那就预先恭祝姑娘一切顺利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姓凌,单名一个夜字。”

    “原来是凌家的人吗?”金满堂显然也是听说过凌夜的,当下再多看了她两眼,“早听闻凌姑娘不凡,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天赋好,修为高,心性更是绝顶的坚忍。

    是个有大毅力的人。

    金满堂向来喜欢与这样有潜力的人结交。

    原本他还想和凌夜分道扬镳,各走各的,等最后那天到来,他们再在那位帝君的仙逝之地进行会合,这会儿却是改变了主意,邀请凌夜和他同行。

    他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要找个更为隐秘的地方。”

    凌夜听了,想了想道:“少君若信得过我,不如由我来为少君炼药?”

    金满堂说:“炼药?炼什么药,能压制气息的药?”

    只要少君之境的气息能压下去,任是他母亲亲自前来,也绝不会发现他已经突破了。

    凌夜点头道:“我因为白头仙的缘故,于炼药上还有点心得。只要少君能找齐材料,一天之内,我绝对能炼出少君需要的东西。”

    跟金满堂来玉关洞天的人里没有会炼药的,他们身上也没带能压制气息的灵药,是以金满堂没有多作考虑,很快就同意了凌夜的提议。

    于是一干人稍作休整,趁着天还没黑,出了这片山林,往生长着药草的地方奔去。

    便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有那么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乱石之上。

    那影子随手一拈,拈到什么,继而勾唇笑了笑。

    “郁九歌……”

    果然没死。

    中了他一掌不提,还中了他的女儿吟——

    这样的郁九歌,居然还能被人救下,不知是谁有那个能耐,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众人才散开,还没站稳,就见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此时赫然有鲜红的液体一股股地涌出,顷刻间覆盖了那片下凹处,然后慢慢朝周围蔓延。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好大一股铁锈腥味,众人瞬间了然,是血。

    而且还是非常新鲜的血。

    “这里没有尸体。”金满堂身后一人肃重道,“公子,这血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另一人听了,说:“莫非有谁受伤了?”

    这说的是先他们进入仙逝之地的那几个人。

    金满堂看着那不断涌出的血,略微沉吟,还是先问了凌夜:“凌姑娘怎么看?”

    凌夜没表态,只说:“继续往前走吧。”

    她虽然已经有了个猜想,但要证实这个猜想,还是要继续走,走到这道路真正的尽头,她才好断定她想的没错。

    众人绕过血泊,沿着那几人留下的痕迹继续走。

    走着走着,郁欠欠说:“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金满堂闻言也道:“还请凌姑娘解惑。”

    凌夜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说道:“三尊修炼的功法不同,导致他们法力里蕴含的神意也不尽相同。诸位可都知道,邪尊和魔尊的神意是怎样的吗?”

    郁欠欠说:“知道。邪尊的神意黑白不分,魔尊的神意残忍嗜血。”

    所谓神意,其实就是指特质。

    譬如说,同样的功法,却不能让每个人都修炼得一模一样。这个时候,该如何进行区分?很简单,就凭动用法力时,法力中所携带的那种特质,这样就很容易进行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