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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还是疲软的, 像是与人撕打了一架,耳边响起轻微的风声, 那风许是又吹落了窗外的树叶,连带着床边的窗帘都微微晃动着。
她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一张朦胧的脸, 焦急心疼的喊着她的名字, 顾淮有种失而复得的无措, 小心翼翼上床把她抱在怀里, 知晓握了握他的手:“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他怎么睡得着,回到公寓便一刻不离的守着她,顾淮不敢合眼, 怕睁开眼睛她就不见了, 这样的感觉像是被无数荆棘挤压着肺腑心脏,让他恐慌。
知晓拉了拉他的衣袖:“现在睡一觉吧。”
“睡不着。”顾淮的声音沙哑,他埋下头贴近她脸侧:“抱着你好一些。”
知晓侧过身, 似乎是碰到了顾淮的伤处,他皱了皱眉依旧抱紧她, 知晓伸手摸去, 顾淮拿住她的手, 笑着调侃:“晓晓,现在可不是时候。”
“你受伤了吗?”
“没有。”平静的声音温柔和缓,知晓急着去扒开他的衬衣, 顾淮无奈:“晓晓…”
腰部的伤口已经包扎处理过, 不过还是有血从纱布中沁出, 知晓愣神的看着那伤处,难以名状的心疼。
顾淮叹了一口气:“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疼不疼?”她轻声问着,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眼睛朦胧氤氲,片刻就化为眼泪滚落。
顾淮忙轻声安慰:“不疼,一点都不疼。”
他一遍遍保证着,知晓仿佛放心了不少,今天的太阳有些大,从窗外射进来时斑斑点点的,暖洋洋的天气向来容易让人困乏,知晓躺在他怀里,小心避开了伤处:“那你陪我吧,我还没睡够。”
大约是麻醉剂的效果还没完全褪去,大约是顾淮的怀抱太过温暖舒适,知晓果然没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看着她恬淡的睡颜,顾淮蹙了蹙眉,也许是她习惯把任何辛苦都装在肚子里,所以醒过来之后并没有向他吐露脱离险境的后怕和柔弱,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顾淮更加懊恼,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依旧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人,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温柔的说话声:“对不起。”
回应她的是知晓微蹙的眉头,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宁自从知道知晓险些被绑架后就一扫阴霾,早早的出了门,约着上流社会的几位名媛喝咖啡。
临走时秦海兰叫住她,顾宁一副乖巧模样:“我今天不会闯祸的。”
她淡淡一笑,抬手理了理顾宁精致的衣裙,说话时的姿态已将豪门贵妇的优雅拿捏得分毫不差:“早点回来,别以为他不知道你做的事,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记得,要讨他的欢心。”
提起顾儒生,顾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秦海兰最恨她这不在乎的样子,什么都是她争来的,偏偏顾宁还不在乎,她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顾宁瑟缩了一下脖子:“听见了,我很快回来。”
车子驶过别墅不久,后面便跟上了另一辆车,顾宁只顾着在车内补妆,并没有发现后面的异样。
与小姐妹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司机却好像不认识路,七拐八拐进入一条巷子,顾宁抬起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脚蹬了过去:“往哪儿开呢?不认识路也来当司机?”
“小姐别着急,一会儿就到了。”
顾宁气急败坏的吼:“快点!”
只是路线越来越偏离,她这时才发现后面有一辆车跟在后面,顾宁抬头看司机,从后面看不到脸,她慌了神:“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笑了一下:“小姐,还没到呢,您再等会儿。”
眼看着车子开向人烟稀少的郊外,巨大的恐慌袭来,这让她想起了知晓,昨天晚上,她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挟持了知晓,险些让她丧命。
顾宁第一个想到的名字是顾淮,一定是他报复她!
她开始狂乱的拍打司机:“我让你停车!我让你停车听见没有!”
司机根本不理睬她,不管她怎么踢怎么咬都纹丝不动的开着车,等到了目的地,司机突然把她推向车座,利落的下车,对一旁站着的谭慎点点头:“谭总,人带到了。”
谭慎点了一根烟,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顾宁,笑了一下:“带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谭慎啧了一身,笑嘻嘻的看她:“当然知道,绑的就是你,大名鼎鼎的私生女嘛。”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一个人最怕什么,往往就最容易遇见什么,就拿顾宁来说,她最讨厌别人叫她私生女,偏偏这些人就喜欢抓她痛处。
谭慎扔下了烟头,两个彪形大汉架住顾宁的胳膊把她推着往前走。
人烟稀少的郊外,道路两旁有几栋烂尾楼,谭慎选了最偏僻的地方,命人把顾宁绑起来,特意嘱咐不用怜香惜玉,绑紧一点儿。
没有了顾儒生和秦海兰的约束,顾宁也无所顾忌,嘴里骂骂咧咧好半天,听得谭慎耳朵疼,他皱了一下眉:“还挺有力气,先饿她两天。”
“你敢!我爸爸绝不会放过你的!”
“呵。”谭慎懒得理她,对一旁的十几个保镖说:“这可是顾总要的人,看好了,不用怜惜她是个姑娘,咱顾总说了,随你们怎么打,松松筋骨也好。”
“这…不好吧。”
再怎么说也是顾儒生的女儿,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不用怕,照我说的做。”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推了推年久失修的门,清俊挺拔的男人就站在对面,没戴眼镜的脸上寒冰一片,眼神淡漠的往顾宁身上扫了一眼,后者立刻有些怕了,说话的声音有些瑟缩:“顾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谭慎让人堵住顾宁的嘴,在她嘴巴上封了无数条胶带,只能听见呜咽呜咽的骂声,顾淮还是不满意的皱眉。谭慎立刻给保镖一个眼神,保镖一拳打过去,顾宁当然受不住一个大男人戾气十足的拳头,满脸痛苦的疼了一会儿,终于提不起力气骂人。
顾淮转身便走,谭慎追了过去,吊儿郎当递过去一支烟,顾淮抬手推了回去:“我好久不抽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谭慎把烟装在兜里:“兄弟,你这么干不怕顾儒生不放过你?”
“顾宁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就算真的有意义,她敢这么做就要承担后果。”
顾淮看了一眼谭慎:“你不是一直想和顾氏企业打对垒吗?这一次,你可以放手去做了。”
听他这个口气,谭慎算是知道了,这下顾儒生和顾淮完全决裂了,以前虽然冷淡,多少还有一些父子的情分,现在看来,顾淮是不打算给老父亲留一点情面了。
谭慎也算顾淮一路走来的好哥们儿,知道他这十几年不容易,拍了拍顾淮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那样的家不要也罢,抽个时间喝两杯。”
与谭慎随意寒暄几句,顾淮没有多耽搁,迅速回了公寓,一进屋就闻见了厨房的烧焦味,顾淮连忙冲过去,知晓正艰难的炸着排骨,油烟把她呛得眼泪花花,她一手拿着锅盖当盾牌,一手试探的把锅铲放进滚烫的油锅里,试图翻一翻糊掉的排骨。
锅里的油窜起来好高,落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她轻呼一声,但也没退缩。
顾淮过去把火关掉,拉着她从厨房出来:“饿了吗?”
“不是,我想给你做顿饭吃。”她拿来手机翻了翻:“你看,我想做糖醋排骨,网上说就是这么做的,我觉得我再努力一下就会成功的。”
顾淮拿开手机把她抱进怀里,捧着她的脸轻声问:“昨晚害不害怕?”
知晓摇摇头,顾淮皱起眉:“说实话。”
她点了点头,立刻说:“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明明是她受了苦,最后还反过来安慰他,顾淮苦笑,要她示弱就这么难?
知晓搂紧他的眼神,仰起头看他:“顾淮,你刚才去哪里了?”
“怎么?”顾淮挨近她的脸,温热的嘴唇擦过她的肌肤,语气低沉沙哑:“想我了?”
“不是。”知晓皱起眉掀开自己的衣服:“这个扣子我系不上,你帮我。”
白皙的后背,她的曲线十分曼妙诱人,胸衣后面的纽扣的确有些复杂,是他特意选的款式,为的就是让知晓找他帮忙。
顾淮双手放在她腰际,俯身吻了吻她的后背,知晓愣了一下:“你快帮我系上。”
她微微侧过身体,顾淮一眼就可以看到她胸前的浑圆,他心神不稳,干脆抱起她进屋。
意外的,知晓并没有拒绝:“我刚从厨房出来,想先洗澡。”
顾淮笑了一下,转了方向去浴室:“一起。”
……
顾氏企业的办公室内,面前一排精英并排站在一起,顾儒生闭着眼睛听最近的业绩汇报,轮到最后一个秘书,他说话支支吾吾起来:“顾总,咱们一直跟进的俄罗斯合作方被胜华抢走了。”
顾儒生睁开眼睛,精锐的双眼冷冷扫了扫对面的人,大家一起低下了头,谁都知道胜华的大老板是顾儒生的亲身儿子,父子俩不仅关系不和谐,就连如今,生意场上也成了竞争对手。
顾儒生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坐车从星河湾路过的时候,正看见谭慎和俄罗斯合伙人签合同。
谭慎似乎看见了他,赶紧从里面出来:“顾先生好,星河湾的咖啡不错,顾先生要不进来喝一杯?我请客。”
顾儒生笑了:“不用了,一杯咖啡而已,顾谋还是买得起的。”
谭慎不在意的一笑:“是,可这位俄罗斯先生就喜欢喝咖啡,所以咱们才在这儿签合同,这还是顾淮告诉我的,他托我跟您说一声,永远记得你放在出租车上的麻醉剂。”
顾儒生坦然点头:“不愧是顾淮,你也告诉他,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心慈手软。”
谭慎点了点头,微微鞠躬:“是,我想顾淮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