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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267涩意
陆清婉很快地侧过了头，揉了揉眼睛，等再次仰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初了。
徐凌的这一句话，无疑在她的心里掀起了巨浪，翻涌的浪花拍进了她心底深处，让她清醒了过来。
陆清婉敛下了眼帘低声说：“这句话等以后有了再说吧，说不定有了你也不喜欢它。”
她说完之后心里有一丝的痛快，她承认那一瞬间她就是故意刺这男人的，然而快意过后心被浓浓的失落包围住了。
“娘子在说什么气话。”徐凌捏了捏自家小姑娘的脸。
徐凌听出了小姑娘话里沉甸甸的埋怨，眉头挑了挑。
旋即他抽出了一只手，把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之中，语气认真地道：“娘子年纪还小，孩子之事缓一缓，等满了二十再考虑，可好？”
陆清婉听了这句话之后，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陆清婉捻起了那枚娇嫩的小花，坐到另一边细细地把玩起来，心闷闷地疼了起来。
她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想以前的流产的情景，那是那么疼又那么遗憾的事，只要稍稍碰一下她就怨徐刘氏多一分，连带着也怨他多一分。怨他那时为何不在，怨他为何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恨自己的软弱，任人欺凌。
徐凌抱了一会小奶娃之后便把她哄睡熟了，让下人把她抱了下去。陆清石立即缠了上来，求自家姐夫教变戏法。徐凌拈了一支笔，手晃了一下再张开手来笔已经不见了。
他教了陆清石一会，聪明伶俐的小舅子很快就能触类旁通了，屋子里的小物件都被拿来玩了一轮。
陆清石还想学，徐凌便淡淡地说道：“玩物丧志。”
陆清石怯了一声，转而笑眯眯地去长姐那儿表现去了，他给陆清婉变出了一堆的银裸子，一枚枚地堆在了她的面前。
“姐姐，这是石头孝敬给你的！”
徐凌看着小舅子用从自己这儿学来的戏法去自家媳妇那儿显摆，抿了抿唇，呵。
借花献佛。
陆清婉默然地点了点这些银豆豆，份量还真不轻，足足有三两银子。她勉强地同幼弟笑了一笑：“这是哪里来的？”
幼弟极听话，逢年过节打赏他的银子从来都是攒在她这儿，素日里也不要零花钱。
陆清石骄傲地抬起胸说：“这些银子都是石头一日一日抄书挣来的，抄了半年呢。”
这放在普通的人家，倒也算是一笔不错的进项了。陆清婉揉了揉幼弟毛绒绒的脑袋。
陆清石的脸贴在长姐的手边，似是发现来长姐略显苍白的脸，蹭了蹭笑嘻嘻地说道：“别看这笔银子少，石头还是想练字才去抄书的。每日用的那些纸笔都是书肆白给的，石头是不是很会省钱啊。”
“石头这是不是体贴姐姐，这么说石头是不是也很能干了？”一连串的是不是，男孩脆生生的嗓音把陆清婉的心思抢扯了回来，全都放到他的身上。
看他那一副骄傲的模样，陆清婉哭笑不得。
方才因忆及了孩子微微失落的心，这会见着幼弟盈盈的笑脸，发冷的身子渐渐地暖了回来。
“是，都是。”
陆清石把脸贴到了自家长姐的肩上，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地为姐夫那块呆木头点蜡，在房间里杵了半天还不知道过来哄媳妇。该抱娃娃的时候不抱，该讨好媳妇的时候不讨好。
啧，有他好受的。
过了几日，徐凌处理完衙门的公务回来之后，吃到的午后加餐也没有往时那么美味了。他只吃了一口，便尝出了它是厨娘的手艺。
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淡淡地抿起唇。
此时陆清婉把绣架搬到了陆园，教一群小姑娘做刺绣。她们的年纪参差不齐，性格也迥然不同，有活泼的也有性子沉静的。一起教起来，着实有累人。
她教她们几种最基本的针法，柳针、平针、回针这三种，年纪小的拿着针线挥霍了一下午，绣出了一团四不像。年纪大些的知道学刺绣对自己有用，努力地吸收陆清婉教的绣法。
唔……其实相比之下这帮小姑娘心底还是更愿意叫她陆姐姐，盖因陆清婉的年纪也不大，除却只是为人妇了而已。
白蓉着迷地看着这个温和娴雅的女子，视线越发地灼热。她在逃亡的途中于父母失散，得益于眼前的这个女子的收容，以免流落烟柳之地。心底仍是不太瞧得上商户的，日后待她寻到家人必定会重金酬谢陆姨。
然而陆清婉这几天的亲身授学，却把白蓉生生得给折服了。
陆清婉一边讲解一边绣手中的菡萏，用柳针将菡萏的绿茎绣完，配以长短针绣嫩叶，盖因针法很简单，所以绣出来的图案也很朴素简洁，但手艺娴熟，每一针都落得恰到好处，针落之处，构图协调雅致，十分写意，画面流露出的的感觉如闲淡的诗。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白蓉看得很动容，感觉眼睛热热地想要流泪。她垂头揉了揉眼睛。
陆清婉抬起头来，揉了揉手，看着坐姿美观的小姑娘。九岁大，扎着肖髻，柔滑的秀发分为股，结鬟于头顶，稍稍垂于肩上。少女粉嫩的肌肤光洁白皙，看着便像是大户人家走散的姑娘。
陆清婉念着她一直很喜欢自己的绣艺，便走了下来握着她的手，亲手纠正了她的姿势。
陆清婉点了点白蓉的套针：“你的套针绣得太密实了，勉强是绣得成形了，却落得粗笨。”
她捋起针线用套针绣了一片叶出来，每一根线都疏密有致，恰到好处。一长一短地间套，阵脚一环扣一扣，几乎不可见。套针是晕针的基本功，只有套针绣好了，才能做出漂亮的晕针。晕针极具层次感，多彩艳丽，乃是蜀绣的特色。
陆清婉看到可爱的小姑娘，总是会宽容些的，尤其是眉眼精致，一闪一闪亮的那种。白蓉和棠棠都是可爱的小姑娘。
她绣完之后看着白蓉愣乎乎的眼神，索性重新穿好了线，握起她的手就着一片洁白的绢布，绣了一整片小叶。
白蓉摸了摸自己的手，霎那间心口喷薄出一股热流，砰砰地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