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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251归来
陆清婉是女眷，因此是在屋子里自个儿用饭的，平时跟她一块地幼弟替她去招待书生了。
虽然陆清石满满一脸地想把人撵走的表情，但还是听了长姐的话。
用完了饭之后，陆清婉取出纸来写了一些话留给书生。陆清石把它递给了单寻山。
单寻山看了之后，眉头就一直紧拧着没松开，黑着一张脸把棠棠抱上了马。连歇也不歇，彻夜便赶回了东坪山。
陆清婉虽然暂且歇了一口气，把幼弟接了回来。
但事情毕竟没那么简单，后头还有事情等着她咧。果然到了半夜，陆清婉睡得迷迷糊糊地被袁妈妈摇醒了。
袁妈妈说：“姑娘快醒醒，粮仓那边烧着了。”
陆清婉听了，冒了一身的冷汗，蹙着眉浑身的困意都没了。她蹙着眉头问：“前日不是已经提醒过了，还增派了人手去看守粮仓了吗，怎么还起火？”
她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地换好衣衫匆匆地赶去粮仓。
熊熊的烈火烧得正烈，陆家的家仆都在奋力地扛水来灭火，渐渐地留南村的村民也多了，一个个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裸着胳膊来扑火。
人来人往，原本平静的夜变得喧闹，人声鼎沸。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咋着火了这……”
“等等，别进去了……里面烟雾重，快出来！”
“造孽唷，这些天杀的连粮食都敢糟蹋，不怕遭报应吗？”
陆清婉被浓烟呛得咳嗽了起来，喊道：“来不及取水的！到空地取些泥沙石子来灭火！”
平时为了防火蓄起的水缸里的水，眼看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从井里打水嫌慢，河道又离得有段距离。然而火越烧越大，众壮丁正束手无策，闻言精神一震，飞快地到地里取泥沙石子。用竹筐抬着，盖到了火上，扔了巨石进去。
原本帮不上忙的乡亲也都跑去地里扒泥土石子。也好在碰上了套种的时节，地都是被人犁过了的，很是松软。
袁妈妈也在奋力地扑着火，忙活了半天见火势终于被控制了下来，回头看着孤零零地站着地姑娘，眼神清冷冷地憷人。雪白的脸映着火红的光。
看起来竟是令人心疼得紧。
她过去拉住了人：“姑娘你别往里头凑了，等一会烟散了再进去吧。”
过了一会儿，在众人的努力下仓库的火终于扑灭了。呛鼻的浓烟滚滚地冒了起来。
让人心痛的是火灭之后仓库里大半的粮食都被烧坏了，陆清婉把那些被火舔着却没有烧坏的粮食分给了乡亲们。她摸了摸那些被烧成灰的粮食，面若冰霜，眼睛控制不住地湿润了。
却有人哭成了一团，发了疯似的在灰烬里翻着没有烧透的粮食。留南村的村民虽说粮食还算充足，但他们也有亲戚，在十里八乡地沾点亲儿，那是全家人饿死的饿死，勒紧裤腰带地靠着别人的接济。
袁妈妈心痛地也跟着青娘一块骂人，她一天只舍得吃一斤的粮食，名下剩下两斤粮食全留给娘家的人吃。饶是这样全家人还得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着吃。娘家那边村子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饥荒年有饭填饱肚子，已是莫大的福分了。谁想竟还有人舍得这般糟蹋粮食。
这场人祸闹了几乎整整一宿，催人心肝地疼，许多人都没有睡着。
陆清婉指挥着人把粮仓收掇好，重新计量剩下的粮食，估算这场火灾的损失。直到天快亮了，才回到陆宅重新歇下。
她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背后贴着的轻薄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打湿。屋内的冰块早就被热得融化了，重新换上新的冰块放入冰鉴中，腾起缕缕细细的雾气。
青娘说：“这些事怨不得那些看守粮食的奴才。昨夜那些人明摆着是来抢粮食的，可咱提前有了提防。却不料他们反咬一口”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的低哑：“抢粮食？”
陆清婉默然了片刻，旋即唇边浮起了一丝讥讽。
“不把咱们的粮食烧干净了，他们卖什么？”
她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冒出了困意的泪光：“青娘、袁妈妈都下去吧……小婉也要歇下了。”
她说完之后去净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亵衣才抱着被子沉沉地睡过去，阖上眼的时候，眼角沁出了一颗冰凉凉的眼泪。
陆清婉被梦魇住了，梦见了自己费尽心力收到的粮食全都被人一把火付诸灰烬，任凭她怎么喊都无人来救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粮食冒出焦黑的浓烟。而幼弟被人绑在粮仓里，哭嚎着被烧死。
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家男人的雪白的衣衫哭了起来，那人还远在他乡，明知是梦，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踏实，能让她在梦里也能哭个尽兴。
过了半晌，陆清婉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轻抚着，睫毛颤了颤勉强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张近在咫尺的侧颜。男人似墨的眉眼微展，星眸宛如寒潭，沉沉不可见底。
陆清婉的眼泪滚了下来，肩膀颤了颤。
“你回来了，还是我在做梦？”
徐凌看着睡得不甚安宁地小姑娘一睁开眼，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滚滚砸了下来。他用拇指轻轻地揩掉了泪水，却不想指尖的水泽越来越多，擦也擦不完。
“不是做梦。”
徐凌温声道，看着阔别了一个多月的小姑娘，清减了几分，脸上养出来的肉都消了不少。看起来清瘦得紧。她颤抖地哭着，紧紧地搂着他，胸膛那一块很快就被淌湿了。
徐凌有些错愕。
他侧着头躺在小姑娘的身边，最后无奈地用手帕擦干了她的眼泪，无奈地轻叹：“不要哭了。”
他将近清晨的时候方才归来，进了村子一路上便听到了村民热议纷纷，这才知了昨夜粮仓被人放火的事情。进了屋就看到自家媳妇委委屈屈地睡着，眼角还含着泪珠。
他用手探了探她的背，果然早已被汗水浸得湿了，额角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梦魇后的汗。他下床，取了满满一盆的冰回来，这才驱散了屋内的燥热。
徐凌说：“子嘉帮你把这口气出了？”
陆清婉迷瞪着眼，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哑着声说：“出了气有什么用！粮食都被烧光了，出完气我的粮食还能回来吗？那么多粮食，那些被饿死的人全都白白饿死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它们全都扔出去赈济灾民。”
“都是你！你自己招惹的人，到头来却把账算到我头上，还连累了石头。”
陆清婉把人推了开来，哽咽地眼圈又红了。想想幼弟被人劫走了的那几天吃到的苦头，她就恨得牙痒痒。
自家媳妇还鲜少有这幅稚气的模样，徐凌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没忘了自家这温柔娴雅的媳妇，还有一双锐利的爪子和野蛮不讲理的性子。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最后把手扶在她的肩上。
“都是子嘉的错。”
“嗯，那便让他把粮食乖乖地赔给娘子可好。”
徐凌的话很好地安抚了陆清婉崩溃的情绪，把她的眼泪止住了。她把头贴在他的怀里，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早上醒来便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抵足而眠。
陆清婉彻夜未眠，脸上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疲倦，然儿却还撑着昏沉沉的眼，迷迷糊糊地同男人说：“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
徐凌搂住了她的肩，带着薄茧的手落在她光洁细嫩的肩上，触手生温。小姑娘看了他好几眼，微微地翘起了粉嫩地唇，仰头亲了他好几次，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