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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224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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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224糙粮

    男人的动作温柔极了,像是很有经验一般,轻门熟路,还给女人揉了揉脑袋。令她不由地眯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去哪学来的。”

    陆清婉随口问。

    男人指尖微微的薄茧划过自家媳妇的脸颊,拧了一下。他墨玉似的眼如黑夜,惜字如金:“自学成才。”

    而后他垂眸看了一眼卧在他怀中的媳妇。白净净、乖巧地,如猫咪一般享受地眯起了眼,他不紧不慢地添了句:“娘子,觉得舒服?”

    分明是疑问的口吻,话中语气却是笃定。

    男人灼灼的目光令陆清婉有些不太适应,她欲要起身:“头发已经干了,不劳烦相公了。”

    徐凌手压住了正要起身的姑娘,在她不解的目光之中,手往下移,给她系衣襟。

    她畏冷,也怕热。夏日若不出门,穿的衣裳喜欢穿薄的丝绢。尤其在屋中玩闹了一会,他眼一闪,便能看见那圆润的弧度,白腻如雪的肌肤,仿若散着一层淡淡的微光。

    令人喉结干涩。

    徐凌皱着眉:“别动。”

    “好了。”他给她系好了繁复的衣襟。

    他说完,便有馨软的淡香袭来,而后侧脸留下温软的触觉。贴着小姑娘香软的身躯,他只觉得心尖酥麻了起来,直贯全身。偏偏只直直地坐着,身体愈发地板正,却没有动作。

    小姑娘粉嫩的唇只流连了片刻,人也趁着他怔忪之际,穿好了鞋子,一袭对襟芙蓉衫衬得人肤色愈白,人愈娇。她眨了一下眼,灿灿地笑道:“相公歇息一会,小婉先出去了。”

    目光却落在他的身下。

    徐凌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反应,而是让人大大方方地看了去。他顿了一顿,脸上仍旧是清朗如明月之色,叮嘱她:“外边风大,会下雨,今日莫要贪凉了。”

    陆清婉的唇微微地抿起。

    徐凌清咳了一声,顶着自家媳妇的视线,淡淡地说道:“娘子还没有看够吗?”

    男人揶揄的语气之中,隐隐地含着一丝不悦。

    陆清婉很快就败下阵来了,比起脸皮厚,她总不是这男人的对手。她把头侧过一边去,手里攥着丝带,脸红发烫地说:“要、要不要小婉给你取些冰来?”

    徐凌看不下小姑娘羞怯地盯着人看的样子了,声音又娇又软,甜丝丝的,撒了糖丝浸了蜜似的,带着一股诱人坠入深渊的蛊惑。他把人拉着,推了出门去。

    男人晦暗如渊的眼神带着清冷,硬邦邦的语气又夹杂着淡淡的无奈:“冰没用。”

    噢,冰没用。陆清婉在心里念了一遍。

    可是有用的人,他却又不要。怪她?

    谁让他那么容易被拨撩,她什么不规矩的事情都没干呢。真想不出来他怎么忍心拒绝那些投怀送抱的容貌动人的佳人的。

    陆清婉想着想着,脸忍不住热了,嗯……她也有点想的。

    但是看在男人那么坚持的份上,她也不能拖他的后腿。她心里还清清楚楚地记着一笔账呢。上辈子给了他之后,他没有半分高兴,反而冷冰冰地看着她,眼神冻人。

    吓得她以为遭了相公的厌弃,哭了好久。

    陆清婉想了一下,只觉得浑身一凉,心里燥热被祛散得一干二净了,再也没有半点想帮他的心思了。

    徐凌听见门外的人离开的脚步声,心中绷紧的弦才松下来。

    想着她嫩得生涩年纪。连动一动那种念头,都觉得罪恶,更何况染指。

    重头活了一次,连心态都变得年轻了。徐凌有些厌烦这个躁动的年纪了,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朝气蓬勃,欲~望来得又快又直接,浑身胀痛得发僵。

    他低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幽深的眼含着一丝的潮意,清隽秀致的眉角夹杂着淡淡的愉悦,挥散去脑子里一闪而逝的念头,不紧不慢地擦去了身上的污渍,去净室洗了个冷水澡。

    陆清婉收拾了一番之后,换了身男子的装扮。蹙着眉头算了一下日子,食记把账都算清了,心里仍是觉得不太踏实,又叫了谢泉去牵马车。

    谢泉摸不准姑娘的心思,怎么就忽然想去看仓库了,仓库有什么好看的,又脏又热的,灰扑扑的。

    陆清婉停在仓库外边,看见很多赤着胳膊的男人汗涔涔地拉运着麻袋的大米,一袋一袋地码好。她皱了一下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味,很快干净的衣服就满是灰白黄褐的粉尘了。

    工头见东家来了,只是并不进来。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于是便把工人喝散了。陆清婉走了进去,抓了几把米,细细地看了一轮。籽粒饱满,极少干瘪。

    她问谢泉:“这个仓库的米,若是不满,仍要继续收的。”

    谢泉在暗自忖思着,姑娘也不知道行情,精米糙米都不拘的,年头不久的陈米也要一些。这几个月反倒是糙米收了不少,无他,便宜。高粱荞麦大豆那样的糙粮,没有磨完壳子的,吃着虽然饱肚,但毕竟比不上大米那样雪白细腻,柔软爽口。

    食记的客人又不是缺钱的,买米粮的和买零嘴儿吃的客人基本上没有重合的。倒叫这些米粮拖了吃食的后腿儿。

    谢泉看着自家姑娘也不是那种黑心的商人,专门高收来糙米,高价卖出去的。

    整一个跟守财奴似的,守着满满的一仓库的米粮。谁劝也劝不动。她把收来的糙米堆积在仓库里,平价卖出。但是仍积压了不少的库存,快要把食记的仓库都占了大半了。都是些杂粮,高粱、薏米、豆子、花生等等,五花八门,能开好几个粮铺了。

    糙米收来卖不出去,还得时不时翻出来晒晒日头,怕发霉发臭了。可不是累死人了?

    好在这日头不爱下雨,雨水少,倒是方便了晒粮了。

    吃不起饭的人家才会一直吃糙米,收这些糙米,只会浪费人工,浪费仓库。这哪哪都是要花钱的。

    “收倒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能满仓。”谢泉答道。

    只是卖出去让人发愁。十之一成都卖不出去,他们食记又不是老牌的粮行,涉足米粮生意就跟初生的稚儿似的,人家一个手指头下来就能捏死了食记这条路子。

    要不是看着它要死不活地拖着,闷不吭声地赔钱做生意,哪里还能过得了太平的日子。

    陆清婉看出了谢泉眼里忍着不发的疑惑,只轻声地说道:“让人好好看着这些粮食,晒够了就装好入仓库。”

    她看着谢泉眼里满满的嫌弃,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手头上也没多少钱,能足够支撑她收那么多米粮。这些糙米,贱是贱了点,可至少也能令人果腹。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明白这满满一仓的粮食有多么的珍贵了。

    陆清婉把糙粮都看了一轮,深以为周福安找的伙计挺靠谱的。籽粒饱满,均匀,带着壳儿都能看得出来不是拿出来糊弄人的水货。她的这些米,基本上不是在本地收上来的,而是搭着葛家的路子,从江浙一带的农庄买入的。从大老远的地方载那么多粮食而来,开销可不小。

    但如今若不买,等过了段时间,粮价怕是已经涨成天价了。

    她不能从徐州及其周围的州县买入粮食,粮食转来转去,到头来粮食总数也不会变得多,不够吃的仍旧是不够吃,何苦抢人生意。

    陆清婉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把粮食,出神地想着手里的粮食可以救活多少人命,便一点都不觉得它们低贱了,反觉得珍贵,眼眶有点热。她松开了手指,任着手里的荞麦粒如沙一般地散落而下,然后拍了拍手,掏出手帕擦去了掌心沾上的粉尘和灰。

    这一次,她能让自己和幼弟都填饱肚子,不受饥饿,免于颠沛流离,远走他乡。这些都是不必靠别人,不必再靠徐凌的。

    人若不自救,软弱、躲避,老天爷也不会舍得慈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