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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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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1珍爱

    陆清石耷拉白嫩的耳朵,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清婉摸了摸幼弟的脑袋,颇有些无奈地说:“你方才的举动让姐姐很为难。他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你姐姐待字闺中。若是今晚这一番举动,落到别的有心人的眼里,难免要说上些闲话的。我们如今无父无母,没有依靠。这样的事情便更是应该注意才对。流言恶语,伤人至深,你知道吗?”

    陆清石听了愧疚地垂下了头,埋入长姐的怀里。

    “对、对不起。”

    陆清婉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若是勤奋好学,虚心求教徐大哥,是件好事。但你徐大哥将近秋闱,不便去打扰他,你知道吗?”

    徐凌自己便是稳操胜券,也不能这样三番两次不温书,反倒白白糟蹋时间来教导一个黄毛小子。若是让他那个望子成龙的娘知道,不活撕了她,陆清婉自己都不信。

    陆清婉抱着幼弟,仰头望了一眼天上渐圆润的明月,眼里露出了一抹迷茫。

    她自己都琢磨不透徐凌这个人了。

    爱则入骨,爱淡则冷漠无情,一点点预兆都没有。

    徐凌极少有这般露骨的表现,便是当年偷偷同她暗表心意的时候,陆清婉也看不出来徐凌有半分对她的情意。直到他秋闱一举成名之后,仍是待她如往常。

    已经是解元的徐凌,水涨船高,四面八方都是徐州榜下捉婿的名门望族。之前出身好一些的大家闺秀,看不上徐凌这样农门出身的举子。然秋闱之后的徐凌,解元加身,年轻且又聪颖,兼之貌比卫阶恍若天人,一下子就变成了整个徐州热门的夫婿人选。结果却被告知,徐凌已经在乡下订下了一门亲事,徐刘氏不是没有为此扼腕痛惜。

    成亲之后的徐凌,待她是极好的。但凡他在家,什么活计都不必她动手,徐刘氏也不敢使唤她。即便一天下来,徐凌同她说的话也不过寥寥数句,但是足以让她欣喜爱重。他这样清冷自持的性子,更是让人怎么都爱不够,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了他才好。

    哪里似如今……眼神炙热得像是把她架到火上烘烤一般?

    陆清婉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的徐凌,在她的印象中都是冷淡寡言的,半分不似如今这幅无赖的模样。赶也赶不走,骂也不还口,全无交情,这样凭空而来的感情,重得令陆清婉几乎不敢相信。

    更何况是变了心的那几年,根本就是骄傲得连女人都不屑一顾,要是让他去给女人低下头来,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惹人取笑。

    她附在陆清石的耳边,想了想说:“姐姐不需要依靠任何男人的。如今便是咱们姐弟俩相扶相持,也能挣出个好日子来。我不羡慕别人的生活,你也不必为我担忧。若是姐姐嫁了人,石头可舍得与姐姐分离?”

    陆清石听了摇摇头,但是一会又点了点头。

    他不舍得同长姐分离,但是也不舍得她错失韶华,耽搁一生。陆清石不是那样自私的人,只想着依靠长姐的呵护,舒舒服服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陆清婉敲了敲他的脑袋,真是又气又好笑:“等遇上了合适的人会考虑嫁人的。你的小脑瓜子,不要整天琢磨着这些奇怪的事情。”

    她又不是一辈子不嫁人,只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还没有摆脱徐凌的纠缠,哪里抽得出心思去考虑别人。况且目前赚钱养养家,逍遥自在的日子她还没有过够。哪里会急着找人嫁了?十八十九岁仍待字闺中的也并不是没有。她晚个几年出嫁,幼弟也差不多大了。这样她岂不是更加安心。

    陆清石听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以为石头想操心这些事情啊,石头是男子汉!男子汉!没了爹没了娘,家里啥事情不要操心。要是让咱爹知道了,非要替我骂死姐姐才好。他要是知道石头耽搁了姐姐的婚事,咱爹托梦抽死我不可。”

    陆清石皱着一张脸说。

    “你这么一大点的孩子,还耽搁不了姐姐。”

    陆清婉脸上带了一抹揶揄的笑:“每顿饭都只吃一碗,小身板也穿不了多大的衣服。过段时间小黑小白的饭量就该比你大了。”

    陆清石听了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捏了捏自己手臂的肉。跟男子汉还差得太远了。徐大哥握着他的手教导他写字的时候,他可感受到了徐大哥浑身结实的肉,胳膊强壮又有力,一点都不似村里那些文弱书生。

    “以后这些话我也不会再和你提了。石头你记着,你永远都是姐姐稀罕的人,心中的珍宝、唯一的弟弟。而不是一个累赘,更不是负担。跟你在一起,姐姐才会觉得开心。”

    陆清石看见了长姐一副认真的表情,心头猝不及防地涌上一股暖而酸涩的感觉,一抹暖融融的感动冲了上来,眼睛都快要滴下水一般,他连忙地垂下头。一声不吭,用袖子擦了擦已经流下的热泪,越擦越多。一张脸像是下了水的饺子一样,皱巴巴地淌着水。

    从此不再提要离开的话。

    他舍不得长姐,长姐也稀罕他。陆清石不是负担、不是累赘、他是长姐的珍宝。

    陆清石嘴角慢慢地抹平,然后勾起一抹笑。

    陆清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像小时候一样地哄着他入睡。没爹又没娘的娃,她很能理解他这样像小动物一样害怕被遗弃的心。但是他又很别扭,总是怕自己连累到她,什么都抢着干,小小的身板像是藏着很多很多力气似的,又倔又乖得让人心酸。

    若不是她心思较敏感,察觉到他旧事重提的不对劲,怕是一直都不知道幼弟心思。

    真是又别扭又惹人心疼。

    陆清婉把睡了过去的幼弟抱上了床,盖上了被子才舍得离开。

    清凌的月光凉如水,同样地照进了徐家的窗户。

    徐凌点着灯,修长的拇指翻过一页页的书,清冷的面容淡漠而又专注。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泛黄的纸张,待看得累了之后,吹了灯,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簪子,唇上才露出一抹淡笑。方才压下的邪火,念着圣贤书倒生不出任何绮念。

    然而现在他只单单握着这只小小的簪子,脑子里便满满都是那陆家小姑娘的影子,喝了那鹿筋补汤,浑身止不住的血气翻涌,杂念顿生。

    簪子上金色振翅欲飞的蝴蝶,惟妙惟肖,上面曾经染着几分她发间淡的香气。当然经了他几天来回的把玩早已经没了那股独特的味。徐凌仍是嗅了一下,珍爱地擦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