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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医务间并不大,沙发上正背对着他坐了一个人,即使在独处的时刻,她的腰依然伸得笔直,像枝头上一枝孤傲的白梅,隐隐散发着暗香。
脚上的高跟鞋已经被她脱了下来了,说是高跟鞋其实也不正确,也只是有浅浅的根,黑色水钻细带子,简约的设计看起来却是极度舒服。
她脚小,从高中时期还没住在他家的时候就已经要订做鞋子了,常常为了鞋子而发愁,因为能选到一款好看又舒服的鞋并不容易。
为了让她穿上舒适的鞋子,有一年他还特意请教他家里的一位设计师,让他教他。
他还记得他说过一句话:“握住了心爱的人的脚就相当于握住了她的心。”
他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只是通过多年的验证之后,他证实了这句话纯粹扯淡。
他和祁六珈高二开始认识,她19岁那年出了车祸,然后远走高飞,两人时隔6年没有见,直至今天。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回忆也不多,但是他居然每一件每一桩都记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霍斯羽的眼神暗了暗,将门关上仍旧反锁,祁六珈在里面听到动静了,这回学聪明了立即转过头来,没想到还是看到那个她最不想看见的人,顿时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
“霍先生,又是你?”祁六珈冷了脸色道,腰伸得更直了,似乎这样能让她看起来更有底气。
“怎么?宁愿让一个陌生人照顾你,你都不愿意看见老熟人吗祁小姐。”
霍斯羽拿着冰袋进来,入手冰凉,绕到她身前,盯着她的脚,但没看出什么,只能问道:“哪里受伤了?”
语气干巴巴的,听不出任何关切之意。
祁六珈的脸更冷了,察觉出他的目光落在她裸露在裙摆外的脚丫上,不自在地将脚往里缩了缩,并不答话。
霍斯羽低头看她一眼,脸色比她的还要冷,也没有问她第二遍,直接拿着冰袋在她身旁坐下,低身抓起她右边的脚踝,可能是按到了她的痛处,让祁六珈很没骨气地低叫出声,“喂,你在做什么?”
她一急,连敬称都不用了,霍斯羽抬头瞥她一眼,将她那条碍事的裙子给往上掀开了一点儿,露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足来。
她的指甲并没有涂乱七八糟的指甲油,指甲修剪得整齐漂亮,颗颗指甲圆润可爱,脚背纤瘦,有像玉质一般的纹理。
他的手大,几乎能将她的脚拢在他的手中,好像和她的细腰一样,不盈一握。
只是这只白净无瑕的足上,脚踝之处却是青紫了一大片,十分碍眼。
“怎么就扭伤了?”霍斯羽皱了皱眉,力度倒是轻了几分。
祁六珈右脚被他握在手里,她不得不侧了半边身子去配合他的动作,又是穿着这种高腰修身裙,一条腿被举着,另外一条却是放在地上,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别扭至极。
“你先放开。”祁六珈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脸上热了热,想要用力收回自己的脚,然而霍斯羽却是盯着她看了一瞬,然后将冰袋敷到了她的脚踝上。
用力按住。
痛得祁六珈再次倒吸一口冷气,禁不住拍他的手臂,“你轻点啊!我痛!”
“哪里痛?”霍斯羽并不放手,力气也没有收回多少,只是盯着她,眼神专注却带有一丝丝邪气。
“你明知故问!”
“明知道自己的脚不行还穿什么高跟鞋。”霍斯羽看她一眼,又用力揉了她的脚踝一下,毫不怜香惜玉。
“穿晚礼服裙子的哪有不穿高跟鞋的,你穿西装不要穿皮鞋试一试?”祁六珈不满地看着他。
“左脚你这样放着不累吗?放上来。”霍斯羽看着她别扭的坐姿,又想起她曾经是跳舞的,一般人还真的不能像她这般高难度地坐着,只是,这样坐久了也是难受。
“我不累,冰袋给我,我自己来就行。”祁六珈固执地想抢他的冰袋。
霍斯羽有些火了,对她并没有多少耐心,抓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膝盖抵住她的大腿内侧,形成一种绝对强硬的姿势。
“你……”祁六珈气结。
“你还抢不抢?”霍斯羽截断她的话直接说道,语气沉沉,似一头惺忪的狮子,被吵醒了睡不好觉。
“……”祁六珈被他的强势逼得无话可说,扭了头不理会他。
霍斯羽看着她完美无暇的侧颜,盯着她的红唇看了一瞬,扭过她的脸,不等她反应便压了上去,狠狠碾磨了一下。
祁六珈立即挣扎,他却没有多作留恋,只是一触即放,让她的反抗毫无用武之地。
6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外形轮廓,也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行事作风。
以前,打死她都想不到那个会一心一意捧着她怕她哭怕她疼的翩翩少年现在会变成这样子,不仅让她痛,还让她害怕。
霍斯羽在她发呆的时候将她的双脚都捧到了他的大腿上,重新拿起冰袋帮她冰敷,见她心不在焉地,便问道:“还有没有伤哪里?”
祁六珈淡淡瞥他一眼,沉默一瞬,还是吐出两个字:“没有。”
“以后离她们两个远一点儿。”
“呵,霍斯羽你以为这次宴会结束之后我和你还能有什么安乐的日子过吗?”祁六珈想起刚刚在宴席上的事情,禁不住嗤笑一声,语气也冷了几分。
“我以为你十分清楚的是,在你出现在宴席上的那一刻,就不可能想着低调地在涧川生活下去。”霍斯羽也不示弱,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
祁六珈的脸色白了几分,更显得唇色嫣红,“霍斯羽,你和我都别闹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和目标,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找你的,我是为了我的弟弟……嘶——”
“霍斯羽!”她痛得直皱起眉头,霍斯羽听见她的计划里没有自己,她回来纯粹是为了祁六笙便忍不住动怒,冰袋揉在她脚上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几乎是毫不留情地。
祁六珈觉得,敷完脚之后她可能要去医院一趟了。
“祁六珈,你不要想着离开我,”霍斯羽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苍白的脸容彻底抬起来,吐字冰冷却清晰,“6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从来没收回,你既然回来了,你就很应该做好觉悟。”
祁六珈被他捏得下颌生痛,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滚烫一片,像烙印,镌刻在她身上。
“我有丈夫了,在国外,迟一点他会回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再和我纠缠有意思吗?”祁六珈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锥心,似乎想要彻底粉碎他的希望,“而且,在国外6年,我们早已经有了孩子,你不是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就是他的。”
“我有没有撒谎我说了没有用,这是事实,我根本不必要去撒谎。”
祁六珈说到最后还是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的眼睛于瞬间充血,眼里充满了不信任感,甚至是难以置信。
祁六珈依然冷着一张脸对着他,思考着如果他再不相信她应该要怎样加一把火让他好彻底死心。
她了解霍斯羽,不看到真实的证据他是不会罢休的,然而现在,她刚刚所说出的那番话已经能让他怀疑好一阵子了。
这样,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霍斯羽并不好对付,但是她没想到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会主动来找她,还……关心她。
可是,过去已经过去了,他并不了解现在的她。
又何谈重新开始?
“祁六珈,你在撒谎。”霍斯羽失神一瞬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冷地盯着她,如一头狮子盯着他的猎物,绝不退让半步。
“我没有……”
“ZZZZZ——”
还没等祁六珈将话说完,她的手机又响了,依然是视频电话,标注人是“花花”,一个尤为女性的名字。
霍斯羽瞥了她手机屏幕一眼,看到她微微僵硬起来的表情,冷然出声,“视频电话不敢接?”
“你放开我。”祁六珈的双腿还搁在他的大腿上,想要收回来,可是霍斯羽却是不给,按住她的腿强迫她在他旁边接听。
他倒是要看看“花花”是谁。
祁六珈试了几次没能将自己的脚给抽回来,看了屏幕一眼,还是划开屏幕接听,她担心自己再挂儿子的电话,他在那边要着急了。
反正她也是要骗霍斯羽的,早点让他死心不更好?
“妈妈妈妈怎么这么迟才接电话?都要吓死宝宝了!”
她一划开屏幕,稚嫩急切的童音便从里面传来,祁六珈尽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微笑地对他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正在参加宴席,怎么不方便听电话的。刚刚你笙叔叔在演奏,妈妈给你拍了视频了。”
“啊啊啊啊啊是吗是吗?谢谢妈妈!妈妈对我最好了!”孩童撒娇的声音传来,分明显得十分兴奋。
霍斯羽虽说是在一旁一直看着,但是祁六珈举着手机的角度根本让他看不到她屏幕里的人是谁,只是听声音的话他又能听见一些什么?
真是一个狡猾至极的女人,和以前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