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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林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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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的长耳兔, 是周淼淼的社交ID,她是晏十九的第一位客户, 一个善良又可爱的女孩。按照她的社交环境,理论上来说不太可能会遇上很糟糕的事,就算运气不好真的遇上了,长辈父母亲友,能够帮她的人很多,怎么也不至于向一个外人求助。

    晏十九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淼淼, 发生了什么事?

    没多久,那边就回复了。

    周家的长耳兔:初见, 救救我!我快要疯了!到处都是血, 到处都是死人!

    ……

    十一月十五日, 周五。

    即便时间已经跨进了冬季,但是东十四区这边地理位置靠近热带, 年年入冬失败,住在这边的公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真正的雪了。而十四区下辖的敬南城,更是有着‘春之城’的美称,一年四季气候宜人。

    周淼淼也算是家里娇养长大的孩子,怕冷又怕热,所以当初在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一家人在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因素后, 最终给她选出了位于敬南城的敬南财经大学, 读的是行政管理专业。

    闺蜜徐柔也报了敬南城这边的大学, 不过跟周淼淼不是同一所, 而是师范类院校。两人的学校都在大学城这边,离得不算远,课程比较轻松的时候,两人会约一起吃饭什么的,抱着书蹭彼此的图书馆之类的情况也不少。

    这一天,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明媚的好天气终于有了变化,从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色就是一种阴沉的色调,好像随时都会下雨。

    周淼淼一整天都没课,早上迷迷糊糊跟有课的室友们说了句再见,又捂被子里继续睡回笼觉了。一直到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接到徐柔电话,她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收拾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出门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

    她穿着白色七分袖打底衫,浅蓝色背带牛仔裤,外面搭一件棒球短外套,双肩包和小白鞋,一头长发成丸子头,看起来朝气蓬勃的样子。

    跟徐柔在附近的餐馆吃过饭之后,两人又接着逛了一下街,服装店饰品店文具店,最后还去影视城看了一场喜剧电影,散场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侧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走出大门的时候,周淼淼跟徐柔脸上还带着笑,正商量着等下去吃什么。结果才走了没几步,忽然见不远处的行人都在仰着头往上看,指指点点的。

    周淼淼跟徐柔两个,当时根本就没有多想。人都有从众的本能,但是还没等她们跟着其他人一起抬头往上看,一阵尖叫声,此起彼伏。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伴随着‘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们前方。

    周淼淼下意识看过去。

    那是一个人,以一种扭曲而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头朝着她这边,一只手往前伸,像是要抓住什么的样子。他的身下是一滩血迹,不断蔓延开来。

    周淼淼清楚的看见那个人颅骨破损,眼眶血淋淋的,眼球被巨大的压迫力挤了出来,就在落到她脚边上。

    周围人尖叫声刺耳,有人被吓得慌不择路的跑了,也有凑热闹围过来的人。周淼淼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她就站在那里,跟缺了一只眼睛的尸体对视着,瞳孔扩张到了极致,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理智告诉她不能看,但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她连控制自己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附近公安分局的民警接到报案后,很快赶到了现场。在此之前,周淼淼跟徐柔被附近的商场的人扶到旁边休息。作为现场目击证人之一,她们两个本来是要到分局去做一下笔录的,但是两个女孩子都吓得不轻,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就算是去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就暂时越过她们了。

    当天晚上,周淼淼就发起了高烧,嘴里不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同宿舍的女孩子发现她情况不对,三个人合力把她从床上弄了下来,背着去了校医室。

    校医室的人用尽了办法也没办法让她的高烧降下来,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于是紧急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同时电话通知了家长。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没有飞机了,周爸周妈坐火车连夜赶过来的。第二天一早,得知消息的周怀也赶了过来。

    周淼淼的高烧一直降不下来,大医院也束手无策,甚至检查不出病因来。就因为一个高烧,医院几乎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这期间,周淼淼不断经受着来自生理以及精神上的折磨,她仿佛变成了时间的囚.徒,困在那段噩梦一般的回忆里走不出来,不断重复着看到那个人跳楼以及悲惨死状的画面,那双缺了眼球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那只看似前伸的手,像是要抓住她。

    无尽的折磨。

    周淼淼的精神一度处于崩溃边缘。

    记不清到底循环了多少次,她终于看到了别的内容,但对象依旧是那个死者,背景换成了类似酒店的房间,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手机正跟人打电话。从玻璃里可以看见他的样子,当时应该是很开心的,眉开眼笑的样子。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身体渐渐僵硬,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大。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

    但是周淼淼想不明白,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从窗外的景象可以判断这个人住的楼层挺高的,外面是大学城璀璨的夜景,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恐怖的东西。

    玻璃墙面上,除了他的身影外,还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只穿了那种比较性感的睡衣,应该是他的女朋友之类的……

    周淼淼还没能想清楚其中关键,忽然就看见玻璃墙里,女孩子的笑容变得诡异而狰狞,伸出手抓住男人的肩膀,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度惊恐,身体颤抖的幅度肉眼可见,肢体僵硬甚至连手机都拿不稳。

    下一刻,他便被女孩拉了出去,身体从室内到室外,从十几楼的高度坠落下去。

    周淼淼整个人都僵住了,也终于察觉到问题的不对之处,那个女孩的身影根本不是映在玻璃墙里的,她根本就是在玻璃墙里!

    眼睁睁看着女孩的身影从玻璃墙上消失,这一段纠缠周淼淼的噩梦终于结束。

    但这不代表一切结束。

    她又陷进了新的轮回里。

    她看到了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老人,那双浑浊的眼中,是一心求死的神情。最终在病床上长眠时,脸上似解脱一般的僵硬笑容。看到了掉光了头发脸色苍白的女孩,静静坐在窗边发呆,最后痛苦又不甘的闭上眼。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从跳楼那个人身的回忆里感受到的恐惧,后来渐渐变成绝望,活着是痛苦,死亡也是痛苦。

    奔溃之际,她依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淼淼,妈妈的宝贝,你醒醒好不好……”

    “求求你,淼淼,不要离开我们……”

    “小笨蛋,再不醒来,就看不到你的男神了……”

    那是妈妈、爸爸还有哥哥的声音……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悲伤?

    周淼淼一点点恢复理智,回想起自己的情况来。

    跟徐柔一起看电影,散场出来时碰到有人跳楼,正好落在她们眼前,惨烈的画面吓得她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周淼淼拼命的去想,只觉得大脑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痛苦,但仍旧想不起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情况变成这样。

    “不要哭了妈妈,你不是总觉得自己哭的时候特别丑吗,还有爸爸和哥哥,不要难过了……”周淼淼想说话,但是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不甘心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经记不清到底多少次了,终于,能感觉到掌控自己身体的那种特殊感觉。

    她艰难的睁开眼,但事实上只是动了动眼皮,眼睛睁开细细一条缝。由于光线太过刺眼,又重新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

    视线一点点清晰,她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憔悴。

    “妈……”她想叫他们,但是嗓子干哑,根本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

    “你看到了疑似那个跳楼的人死前的场景,还有在医院里又看到很多人死去的样子,后来呢?你去打听过吗,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在那家医院去世的?”晏十九轻轻握住周淼淼的手。大概是因为恐惧,小姑娘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指间冰凉。

    魔鬼长离的所有戏份已经杀青,晏十九就不用再去剧组那边。收到周淼淼的消息后,她直接订了机票到十四区来见她。

    此刻,他们正在大学城附近一家咖啡厅的雅间里。

    周淼淼回握住晏十九的手,就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段时间不见,当初阳光可爱的女孩,此刻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仿佛风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我……我去问过,那些人都是在那间病房里死的。”周淼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惶不安,“不止是医院里,每一个地方看起来正常的地方,我靠近的时候,都有可能看到那些画面,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