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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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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淑兰跟姜玉瑛告别之后, 把饭盒往空间里一丢, 就开始往城东走。

    这些天,她已经换到三百来斤的细面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连一次粗粮票也没买到。钱淑兰在心里寻思,这张石头是不是看粗粮票不怎么挣钱, 所以才不肯倒卖呢。

    想着,等到了城东粮油店,或许她能找到别的黄牛也说不定。

    在城里逛这些日子,钱淑兰总结出一个规律来。如果你想要哪种票,就到卖那个东西的地方附近转转, 说不定黄牛就在哪个嘎达窝着呢。所以,虽然她手里只有十斤粮票, 她也要去城东。

    倒卖粮票要比倒卖粮食容易多了。因为一张票很好携带。背着粮食进城,说不定路上会遇到民兵,如果是细粮还会被他们没收, 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到了城东的粮油店, 钱淑兰没有进去,反而拐了个弯儿,在附近巷子里找人。

    她猜得不错,朝里面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躲在巷子里抽烟。

    钱淑兰眼中精光一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这巷子里杂草丛生还长着许多毛刺, 她得小心避开。

    等走到跟前, 钱淑兰小声问,“卖粮票吗?”

    中年男人侧头打量了一下她,见老太太年纪很大,应该也不是治安大队的人,立刻掏票出来。

    跟张石头不一样的是,这个男人有很多种票。肉票、豆制品票、油票、布票、棉花票、肥皂票、缝纫机票、煤球票等,他都有。

    钱淑兰要了两斤肉票。要这个票主要是因为在黑市买肉不太容易。也不知道是不是治安大队太尽职的缘故,城里的黑市并不活络,她能买到的东西非常有限。其中肉类是最少的,最多的是鸡蛋。几乎每天她都可以买到五十来个鸡蛋。

    油票,她不需要,王家村因为土地贫瘠,所以下半年多数都是种黄豆肥田,村里还有个油坊,所以不缺油。

    布票,她足足要了八丈,也就是八十尺,十五尺可以做一身成人衣服,她这里至少能做五身。

    原身对儿媳妇和孙女很不好,她们身上的衣服全是打着补丁的,她看着都觉得有些过份。除了王大琴,李春花和周雪梅都没有新衣服,周雪梅还要好点儿,她娘家是她亲娘当家,怜惜这唯一的闺女,去年还给她做了身新衣服。只是李春花就惨多了,娘家不给力,她只能捡男人剩下的旧衣穿。

    肥皂票可以拿两张,讲卫生很有必要。

    缝纫机票,本来也想要的,可一张居然要三十块钱,钱淑兰觉得钱得花到刀刃上,所以就没买。反正她也没那么多衣服要做。没必要买它。

    煤球票,她倒是买了许多。为什么?因为大炼·钢就要来了,到时候树木被人大肆砍伐。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封山造林。乡下不准砍树。城里的煤球供应也会相应减少,到时候一旦供应跟不上,黑市里的煤球就会涨价。她多买些总会有用的。反正,她不买,这些煤球最终也会浪费到烧铁事业上去,还不如她买了呢。

    剩下的粮票,钱淑兰全买了,一共有120斤细粮票和100斤粗粮票。

    末了,她有些好奇地问,“你这怎么没有手表票?”

    现在工业券还没有的,但是手表票也没有,不是太奇怪了吗?

    黄牛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手表是外国货,不需要票。”

    这下子轮到钱淑兰纳闷了,“没有国产手表吗?”

    黄牛很肯定地摇头,“没有”

    钱淑兰这才知道。原来现在华国还没有开始量产手表,自然也就没有手表票。

    钱淑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旧衣服,觉得应该先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服。

    说实话,哪怕她小时候过得再穷,她都没有穿过这种打了这么多补丁的衣服。简直比她前世见过的乞丐还不如。

    原身对自己狠得下心,她可不行。她才不会委屈自己,把好东西全留给那些极品子女。

    所以,她买好票之后,立刻就到百货大楼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为了让衣服耐穿一点,她特地选了料子比较结实的劳动布。又选了件细棉布做的汗衫,穿在里面,这样不会扎皮肤。

    剩下的全都扯了布回去让家里人自己做。要不是她自己根本不会做衣服,再加上她也等不及了,她根本不会买成衣,这价格实在太贵了。

    一身衣服需要十五尺,她这身衣服,要六块两毛钱。一尺劳动布两毛六分钱,十五尺就是三块九毛钱。足足要了两块三毛钱的手工费。她就算找个裁缝也不过一块八毛的。她这居然比人家贵了一倍还多。

    只是,城里的裁缝十分吃香,做衣服还要排队,等一件衣服做下来要十天半个月,她可等不了。

    新衣服买来,需要洗洗才能上身。钱淑兰把衣服洗好之后,就晾晒在院子里。好在姜玉瑛家是独门独院,她晒在院子里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等她洗好衣服,正准备烧火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又吵了起来。

    钱淑兰侧耳去听,原来是隔壁家的婆婆又在磋磨儿媳。钱淑兰不想管这事。

    主要是那个刘兰花一把年纪,对着乡下来的儿媳妇陈明娥特别苛刻。老让儿媳妇干这干那的,那儿媳妇被她指使得脚不沾地,像个陀螺似的。

    每天,早上陈明娥四点多就得起来买菜做饭,待男人去上班了,又要洗衣打扫糊纸盒十分辛苦。而刘兰花呢,就坐在院子里手里拿根长竹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陈明娥干活。要是哪儿有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她就开始用竹竿往陈明娥身上招呼,打得时候还不忘大声叱骂。

    一开始,钱淑兰看到的时候,心有不忍还会劝她几句。可,那刘兰花当着她的面答应的好好的,可等到晚上,那老太婆就变本加厉地折磨陈明娥,把陈明娥打得嗷嗷直叫。钱淑兰就不敢再劝了。

    钱淑兰叹了口气,刚想转身进屋。突然听到门口有水车经过。忙拎着水桶出门。

    现在的城里还没有自来水,水都是由水利局那边有人专门送过来,每个月需要交一块钱。

    水车就停在巷子口,钱淑兰装满一桶水,拎着正要经过隔壁大门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蹿出一个人影,差点把她撞倒在地。那人影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急急忙忙道了个歉就跑了。

    钱淑兰揉了揉自己的老腰,看着被撞翻在地的水桶,里面的水已经洒了大半,也有些生气了。

    可,看那媳妇拼命逃跑的架式,钱淑兰又把心里的不满暂时压下去了。也许对方是有急事也说不定。她正准备把水桶重新拎起来,又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兰花那双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跑了一小截路,就开始疼,扶着墙大喘气。看到钱淑兰的时候,刘兰花脸里明显有一丝慌乱,眨眼间就消息不见,她笑着跟钱淑兰打招呼,“老姐姐,你看到我家那儿媳妇了吗?”

    钱淑兰皱了皱眉,不知道刘兰花又在折腾什么,但是钱淑兰早就对刘兰花的做法不满了,整天磋磨人,简直就是旧社会的地主婆。于是她装作有些头晕目眩,揉了揉额头,大惊失色地叫起来,“你说刚才跑出来的是你儿媳妇?”她指了指地上的水,“你瞧,她把我的水桶都撞倒了。你说要怎么。。。”赔偿

    刘兰花见她似乎想要讹她的样子,转身就往家跑。钱淑兰有些无奈地摇头,这老太太真是一点也不上道。就算她真的要她赔,这么点水连一分钱都不用,至于跑路吗?抠门到如此地步也是奇葩。钱淑兰拎着水桶就回了院子。

    等她把饭菜炒好,准备吃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又打起来。钱淑兰一开始没想去看热闹的。

    可,热闹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很不幸得,钱淑兰要当一回目击者,要她去作证。

    钱淑兰看着院门前,这个年纪比她小大概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剪着号称这年代‘女干部头’的齐耳短发,穿着蓝色的中山装,手背在后面,一副领导人的架式。

    钱淑兰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见老太太似乎没听懂,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同志,我是街道妇女主任周胜男。陈月娥状告刘兰花同志在家里搞封建主义作派,磋磨儿媳。请问,你知道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听到刘兰花同志打过陈月娥同志?”

    钱淑兰看了眼她肩膀上的红袖章,突然明白了。她侧头去看她身后的那两人。

    陈月娥正一脸紧张地盯着她瞧,似乎是在等她的判决书,非常的期待和专注。刘兰花也是同样情况,甚至当钱淑兰看向后者的时候,刘兰花还特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那暗示性的动作钱淑兰自然明白,可她却不准备姑息。

    钱淑兰点了点头,“听到了。”

    周胜男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两笔。

    后面的刘兰花却像疯狗一样直接往前冲,“你个死婆娘,你乱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打过这个烂货了?”

    钱淑兰装作很害怕似地躲在周胜男身后。

    那周胜男眼神锐利往刘兰花身上一扫,吓得她赶紧往后退。

    站在她旁边的两个女人回过神来,忙把她制住。

    周胜男又问了钱淑兰其它问题,比如说打人的时间段,打了多长时间,都有哪些人知道等等。

    钱淑兰都一一答了,期间刘兰花那黑得渗人的目光一直阴森森地瞪着她,仿佛是个饿了许久的狼,看到她这个猎物就想把她撕碎。

    钱淑兰问心无愧,无视她灼热的视线,对周胜男的问题有问必答。

    周胜男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还握了握她的手,笑着道,“谢谢钱同志的帮忙。”

    钱淑兰摆了摆手。

    等周胜男带着人把刘兰花押走的时候,钱淑兰叫住了刚要转身离去的陈月娥。

    刚刚陈月娥一直用感激地目光看着她说出事情的真相,两只眼泪汪汪的,一直擦个不停,眼眶都要被她擦红了。

    临走的时候,陈月娥还特地朝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钱淑兰才会动了恻隐之心,提点她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你男人知道你把他亲娘告了,他会怎么样?”

    陈月娥显然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随后脸色变得煞白,身子开始哆嗦,牙齿也在不断地打颤,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钱淑兰看她一副害怕要死的样子,忙上前扶住了她。

    可,钱淑兰却不小心触到她手臂上的伤痕,陈月娥疼得‘嘶’了一声。

    写一声吓了钱淑兰一大跳,她一动也不敢动。

    “你若是过好日子,最好把你男人一起告了。然后你去接替你男人的工作。”

    钱淑兰说完这句话,双眼紧紧盯着陈月娥眼睛,她明显感觉到陈月娥眼睛大了一瞬。

    钱淑兰松开她的手臂,“这是你唯一的生机。否则,恐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之前,钱淑兰去劝架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她男人站在她婆婆旁边一声也不吭。

    她严重怀疑,夜里把陈月娥打得嗷嗷直叫的人是陈月娥的男人。

    钱淑兰叹了口气,不等陈月娥的反应,转身就进了院子把门关上。

    门外,陈月娥似乎僵硬了许久,才动了下身体。

    她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目光有些迟疑。

    究竟要不要告?

    突然,她看到下班回家的姜玉瑛,她是那么漂亮,那么自信。

    虽然,对方没有孩子,可却很快乐,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反正,她已经大逆不道把婆婆给告了,也不差再多个罪名了。

    陈月娥立刻转个方向,往街道办那边走去。

    于是,晚上,等陈月娥男人回家的时候,直接被周胜男带人给拦下。接着又是一番扯皮。

    钱淑兰再一次被传为证人。

    问题又换成了,她有没有看过刘传军对陈月娥施暴。钱淑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撒谎?

    可站在她旁边的姜玉瑛却很肯定地点头,“我见过,还不止一次。”

    刘传军也想像他妈一样踢过来。不过,这次压他的人早有准备,愣是没让他动一下。

    很快,刘传军和刘兰花作为封建主义的坏分子被关押。

    陈月娥当即就跟刘传军离了婚。

    她的女儿刘芳琳也跟父亲和奶奶断绝了关系。

    原本,刘传军的工作陈月娥一个离了婚的人是没有资格接上去的。可她花了大价格找人帮忙,顶了上去。

    刘传军攒了半辈子的钱最后还是落到了她身上。

    钱淑兰很快知道姜玉瑛为何要帮助陈月娥了。

    姜玉瑛拉着刘芳琳的手笑着给钱淑兰介绍,“这是我认的小妹妹,她现在正在念小学。”

    刘芳琳对钱淑兰很感激,拉着她的手很感性地道谢,“钱婶子,这次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娘未必能成功。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一定报答你。”

    之前,陈月娥找了很多人,想要给她作证,可那些左邻右里都怕得罪刘家人,愣是不肯出来作证,唯有钱淑兰一个人肯为她母亲说句公道话。说她是恩人也不为过。

    钱淑兰有些汗颜,忙摆摆手,“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当不起‘救命恩人’这四个字。”

    刘芳琳抹了抹眼睛有些伤感。平时那些邻居看到她的时候,都安慰她,叮嘱她要多体谅她母亲,多帮母亲分担家务。可临了需要她们帮忙的时候,她们一个个就开始装聋作哑,生怕连累到自家,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哎,自己真是傻,平时自己可是连糖都送给她们的孩子呢。要知道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像钱婶子这样肯仗义执言的已经是少数了。”

    姜玉瑛拉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刘芳琳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语气有些无奈,“之前我劝了我娘很多次,每次她都是自怨自艾地说自己命苦。现在,她终于踏出这一步,让我很惊奇。”

    一直发着呆的陈月娥却捂着脸哭道,“都是你奶奶逼的,她要让你爹跟我离婚,娶新媳妇好生儿子。我气极了才去找妇女主任的。”

    三人哗然,而后面面相觑。所以,这两人是自作自受吗?

    等回自己房间时,钱淑兰躺在床上,才明白这年代跟前世不同。

    原来,像刘兰花和刘传军这样欺负儿媳妇(媳妇)的人是能判刑的。刑法还很重,判了六年。

    突然,钱淑兰脑海一个念头闪了出来。之前,她住在棉纺厂家属区的时候,李彩英每次都装成傻大姐一样挑衅她,是不是也想让自己打她一顿,然后再去街道办告她?

    钱淑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可能。

    她一拍桌子!气得不行!这女人不仅三观不正,心眼还特别毒!她还改造个屁啊?!

    可转念又一想,也许是她多想了呢?也许李彩英就是个没脑子的傻大姐,不是她想的那样有心机。那她不是冤枉李彩英了?

    虽然,钱淑兰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心里的想法却一直盘桓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钱淑兰一连换了好几个粮油店才把手里的粮票买完了。

    不仅如此,第二天,她还特地穿了新衣服,用细粮跟人家换粗粮。

    在城里待了这些日子,她才明白,原来城里发的粮食,粗粮和细粮是按比例分的。不能全要细粮,也不能全要粗粮。

    钱淑兰为了多要点粗粮,于是就把自己的大米跟人家换粗粮。

    北方因为不种大米,所以许多人家常年不吃米。但大米的营养价值很高。

    比如对孕妇来说,食用大米是必须的,其中的蛋白质和B族维生素都可以促进胎儿大脑的骨骼的发育,淡水化合物和纤维素有助于孕妇的消化和吸收,也是治疗便秘的重要食物。

    再比如说婴儿宝宝,生米熬煮成粥后,米粥和米汤有益气、润燥的功效,有助于婴儿的发育和健康,刺激胃液的分泌,有助消化,并对脂肪的吸收有促进作用,促使奶粉中的酪蛋白形成疏松而又柔软的小凝块,使之容易消化吸收,因此用米汤冲奶粉或给婴儿作为辅助饮食都是比较理想的。

    虽然这年代的人不知道这些知识,可谁都知道大米是个金贵东西,毕竟粮油店的价格摆在那儿呢,在许多人心里,好东西就等同于贵东西。有那能吃得起的人家,自然想要吃点好的。

    钱淑兰走到城南的家属区,她一次不敢拿太多,十斤一个袋子。就这么靠在巷子口的一侧墙边,拿着簸箕把米倒在里面开始扬,扬一会儿就装作很累的样子捶腰歇息。

    她敢这样做,即使有那眼缠看上她这袋大米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上手抢。

    要知道这年代的治安还是不错的,经常会有治安大队在路上巡视。

    看到老太太坐在路边歇息,也只当她在旁边人家在外面坐着捡大米里的石子而已,并不认为她是投机倒把的。

    这也是人的惯性思维,觉得以老太太的身板,一旦跟人交易被当场抓到,她连跑都没处跑去,一抓一个准儿,简直就是找死。

    何况,这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这么整齐,人也非常大气,看到他们还笑着打招呼,似乎很是和蔼可亲,并不是那些乡下老太太那种胆小怕事的样子。

    如果有想要大米的人就会过来瞅两眼,心动的不能会问下价格。钱淑兰便给他一个黑市的价格,每斤三毛钱。

    能问价的,都是消费得起的。所以一中午她就卖了三袋。不过,偶尔也会有嫌贵不,钱淑兰也不生气,反而问对方有没有什么东西跟她换的。

    对方见能换,有那心动的,就把家里多余的东西拿过来换。倒也换几袋。

    一直待到下午三点,钱淑兰又目送一排治安大队远去,等人走远了,才重新把米袋打开,正准备把大米倒进簸箕里,突然一个小伙子牵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他蹲下来,低着头,朝钱淑兰小声道,“老奶奶,这米怎么卖?”

    钱淑兰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大约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他剪着板寸头,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皮肤晒得黝黑,长得十分精神,但奇怪的是手腕处和脖子处露出来的皮肤却很白。这小伙子也不像是个军人,钱淑兰猜测可能是干户外工作的。

    钱淑兰眯起眼,“小伙子,你看错啦,这大米不卖的。”

    谁知那小伙子却笑嘻嘻地凑过来,小声凑过来道,“老奶奶,您就别装啦,我刚才已经在对面巷子里,看到你卖出三次了。”

    钱淑兰心里咯噔了一下,幸好她每次拿东西,都会到旁边的巷子里拿,而不是凭空把东西变出来。

    想到这里,钱淑兰笑呵呵地道,“我不卖东西,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跟我换。”

    小伙子愣了一下,有些了然。

    他猜想这老太太每次进巷子里跟人家换完东西,再出来时除了一小麻袋大米,手里的东西就会没了,里面应该有人接应吧。

    “行,你要换什么东西?”

    “粗粮,土豆,萝卜,白菜都行。”现在四月份,有那吃不完的人家也会留下一些。她想了想又道,“钢笔,圆珠笔,铅笔和纸都行。”钱淑兰很想买这些工业品,可以跟那些修仙人士换东西,可她不是城里人,没有商品券,所以买不了。

    小伙子想了想,“我有两只圆珠笔,铅笔和纸家里的供应一直没用完,我去百货大楼买,待会儿,拿来跟你换。”他看了一眼这袋子又问,“你这大米还有吗?我再要一些。”

    钱淑兰点头,“还有”

    小伙子跟她约定了时间,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等小伙子按照时间过来的时候,钱淑兰已经卖了好几袋了。

    钱淑兰看着他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放了许多她需要的东西。

    怕治安大队过来,立刻指了指旁边的小巷子。

    小伙子立刻跟她一起进去。到了里面巷子的拐角处,就看到她的脚边放了一袋大米,约莫有一百来斤样的样子。

    钱淑兰因为没有称,所以都是估算的。这一百斤,只多不少。小伙子把车子扎好,走过来颠了颠,也觉得差不多。

    他们先按照价格来算,这大米是三毛一斤,比黑市价格还贵一点,但这是上好的大米,价格自然更高。小伙子没有异议。

    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摆出来。

    一只全新的永川941仿赛璐珞钢笔,墨绿色赛璐珞花纹特别有质感,这种钢笔在百货大楼一支就要9块钱还得有票才能买。他还带了一盒黑色的墨水。

    两只上海丰华圆珠笔厂生产的白色塑料圆珠笔和一盒十支的蓝色圆珠笔笔芯。

    铅笔,他拿得倒很多,有三十来支,十支扎成一捆,用皮筋扎得紧紧的。

    还有一些宣纸,质地绵韧、光洁如玉一看就是上等货,看这厚度应该能有两刀。

    小伙子又从车后座解开一只麻袋,里面约有三十来斤的红萝卜和二十来斤的白菜。

    钱淑兰估算了重量,按照黑市的价格付给他钱。两人都是按照黑市的价格,倒也很公平。小伙子也没有异议。

    两人交易完之后,小伙子把大米放到车后座上,用绳子捆好了。

    钱淑兰等他离开之后,才把东西放进空间,离开了这条巷子。

    这个街道,她下次肯定不能再过来了。

    回到家里,钱淑兰立刻打开商城。她发布了一项任务是专门卖惊喜小礼物的。价格比较低,只要十个金币。

    发布一项任务虽然要十个金币,可得到好评就能奖励五个金币。再加上这库存可以加到200个。算下来并不亏。

    刚开始的时候,钱淑兰还觉得系统这样做会亏本。毕竟如果买家给了两个好评,这商品的发布费用就能回本了。可后来,她又寻思。它亏本个屁啊。这金币只是虚拟的,又不能直接和系统兑换东西。对于系统来说,这金币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发布好之后,钱淑兰开始敲击153号问问她想不想要。

    153号看她描述得这么好就拍了。钱淑兰给她发了一支圆珠笔,两支圆珠笔笔芯和五只铅笔,连上好的宣纸也给了她一刀。

    153号看到这么好用的笔和纸,立刻给她好评。钱淑兰又得到五个金币,金币又张到35个了。

    看着这五个金币,钱淑兰猜测,这商城应该给淘宝商城的规则一样,同一个买家同一款东西,好评只能一次。所以,153号即使再买,给她好评,金币也不会增加。

    钱淑兰摸摸下巴真是有些可惜了。

    “你那还有别的东西吗?这玩意不错啊,没想到你们那世界能制造出这么意思的东西。”

    钱淑兰笑得有些得意。修仙世界的人都忙着修仙了,哪有时间发展工业。只是,想到后世的那些高科技东西,钱淑兰又有点可惜。那些东西制作才更精良呢。现在这个还是太落后了。

    “还有钢笔,需要20个金币。”这玩意,她不容易买到,卖20个金币也不算贵了。153号觉得有些可惜。她现在的金币还要用来买修仙法器呢,可不能浪费。所以只能压下心里的渴望,不要了。

    钱淑兰倒也能理解,如果还没有人拍,到时候,她就十个金币卖给153号,好歹也是结识一场。

    过了两天,钱淑兰准备通知王守智到粮油局交任务,当初说好了,任务要在十天内完成。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两天,她怕王守智万一出差不在家,那可就麻烦了。

    没错,经过多方面的思考,她最终还是决定把工作留给王守智。其他几个儿子都待在家里,虽然日子苦了点,可好歹还算舒心。可王守智就不行了。

    所以,钱淑兰趁着周末休息的时候过来找他。

    好吧,她特地安排到星期天,也有点小心思,就是想着这天李彩英应该也会在家。到时候,她找上门,说不定还能杀杀李彩英的气焰。让她别整天狗眼看人低。

    今天是周末,万里晴空,天边飘着几朵淡淡的白云,风柔柔地吹在人的脸上像母亲的手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这是苹果的味道。

    刘关县盛产苹果和樱桃,前世,这两样水果全国闻名,价格都比别的地方产的贵上三分之一。虽然现在的刘关县比不上后世有名,可家家户户栽的都是这两样水果树。

    钱淑兰在脑海里回想她是否知道栽种水果的知识,可比较悲哀的是,她只会吃不会种。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苹果似乎可以通过套透明袋来防止虫害。

    可是,这年代塑料袋不好买,价格贵着呢。还真没有几个人舍得花钱去买那玩意。

    钱淑兰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

    路上,钱淑兰遇到许多人拿着袋子往粮油店的方向奔去。领粮食是在一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过期不候,所以一大早粮油店门口就排满了人。

    钱淑兰怕王守智早早出门领粮食,所以吃完早饭,还不到七点钟就出了门。

    姜玉瑛比她还早走了半个多小时,今天她们粮油店要发粮食给街道的住户,所以要上一整天的班。钱淑兰想着,自己办完事还能给姜玉瑛送饭。

    因为离得近,只有几步路,不到五分钟,她就到了棉纺厂家属区。

    虽然时间很早,在院子里,她还遇到好几个老头老太。

    看到她的时候,这些人还微微有些惊讶。

    钱淑兰朝他们笑笑。毕竟一个院子里住了好几天,钱淑兰就算叫不出他们名字,也能碰个脸熟,打招呼也是一种礼貌。

    她拎着东西径直走到第一排中间户。

    到了门前,钱淑兰举起手刚想敲门,突然听到里面有一丝怪异的声音传来。

    钱淑兰愣了一下,侧着耳朵趴在门边,仔细听里面的声音,而后脸色涨得通红,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

    这大白天,居然这么。。。

    好吧,她没谈过男朋友,所以不懂什么叫情之所至。

    钱淑兰有些不自在地红了红脸,还好她刚刚没有敲门,要不然就尴尬了。

    当她正准备收回脚想着待会儿再过来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李彩英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嗲里嗲气的,让钱淑兰寒毛都竖起来了。

    突然一个称呼让钱淑兰抖了个机灵,她清楚得听到,李彩英叫的名字是“陈哥”。

    钱淑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李彩英居然这么不知羞耻。不仅搞破鞋,还把男人带到家里……

    钱淑兰气得火冒三丈,刚想一脚把门踹开,却猛然间顿住了。

    如果,她现在进去,这事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那王守智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他的自尊就会被人踩到脚底下。

    绿帽子关乎男人一辈子的脸面。

    从原身的记忆中,曾经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村子里有户人家,婆娘跟人跑了,一家子都被人指指点点的,那男人觉得非常丢脸,原本开朗的人,整天疑神疑鬼的,总是怀疑别人在背地里嘀咕他,说他的事非。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因此迁怒家里的孩子,对那婆娘留下的孩子非常差劲,动不动就打,时不时就骂。村里人起先还会劝,可他脾气却越来越坏,一句也不听不进去,大家也就不劝了。

    钱淑兰觉得王守智和那男人非常相似。

    王守智给李彩英当牛作马这么些年,愣是没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处境,就知道他这人不仅自尊心极强,还十分爱面子。

    同样的内向,同样的自尊心极强,同样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钱淑兰觉得她不能冒这个险。

    再说了,王守智压仰了这么久,如果再闹出这样的事,他的心智该不健全了。

    是非不分,她还可以教。心智不全,她可不会,她又不是心理医生。所以,她不能把这事抖出来。

    钱淑兰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想要踹门的脚也缩了回来,只是那冷冽的视线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虽然,这事她不能主动戳破,可李彩英这样欺负王守智,简直太恶毒了,她这样跟逼王守智去死有什么区别。

    等两人离婚之后,她一定要让这李彩英名声尽毁,把她身上那些羽毛全部拔光,让她也尝尝羞辱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