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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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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芙蓉的植株比之一般花木显得要稍微高大一些,越能有两到三人高,正是花朵绚烂的时节, 一片片各色花朵宛如天上彩云般。

    吴氏与贾敏一处说说笑笑,陈景书掺合不进他们的话题,也就自己在后头安安静静的看花。

    黛玉披着一件薄斗篷走在他的身边:“景哥哥喜欢这木芙蓉?”

    五岁的小姑娘一脸好奇, 一双乌亮的眼睛看着他, 让陈景书心中大叫好可爱。

    如果是在现代,遇到这么可爱的小萝莉, 他早就手拉手做好朋友了,可惜在这年头,他心里大叫着好可爱也不能伸手捏一捏,此时听着黛玉的话,不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不太懂这些花儿什么的,只是觉得确实好看, 问我这花儿什么精神,什么品格,我是一概不知, 不过跟着瞧个热闹罢了, 妹妹别笑话我就好。”

    黛玉道:“我有什么可笑话的,花儿自己又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它,凭世人怎么说, 该开的时候它自然就开, 该落的时候也就落了, 世人说它许多,岂知哪个是它的真心?景哥哥什么都不想,倒也好。”

    这话可真不像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说的。

    陈景书笑道:“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个解花的雅人了。”

    黛玉也忍不住一笑:“你倒是会自夸。”

    陈景书眨眨眼:“难不成妹妹方才是说假的?”

    黛玉道:“不过瞧你一个人懵懵懂懂的可怜,哄你几句罢了,哪知你是个能顺杆爬的,我倒是白费心了。”

    陈景书一本正经的对黛玉一拜:“多谢妹妹善心哄我。”

    黛玉啐了一口道:“谁要哄你了!”

    说着,跑去贾敏身边,却还回头看他一眼,见陈景书在后头笑,又哼的扭过头去。

    陈景书在后头更是憋不住笑意了。

    说起来,黛玉倒是和他记忆中的林妹妹半点不相似。

    陈景书当年哪怕是为了高考也没好好读过红楼,只把教辅书上的考点背了背罢了,高考完更是把这东西丢到了脑后,如今多年过去,红楼梦里到底写了什么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林妹妹的形象却还有几分印象。

    他所记得的林妹妹该是个柔弱的,多病的,忧郁的,孤苦的,整日时不时就落泪的女子形象,可他如今看到的黛玉虽有些不足之症,却还远未到风吹就倒的程度,甚至黛玉的性子也是活泼的,今日居然会大胆的拿他开玩笑,这一切都与他印象中的林妹妹完全不一样。

    最后,陈景书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算了,他想这些干什么,总归不管黛玉是不是书里那个黛玉,他都不记得书里写了什么呀。

    再说了,红楼梦主要还是写贾府院子里的事情,可这世界如此浩瀚博大,何止一方小小的贾府?

    外头才是他的世界呐。

    因贾敏身子弱,不能久吹风,他们只在外头稍微逛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陈景书倒是不知道其实前头的贾敏和吴氏看似在闲聊,实际上却在关注他和黛玉,这会儿黛玉坐在贾敏的身边,贾敏拍拍她的手,对陈景书道:“玉儿平日里被我和她父亲宠的太过了,你不要与她生气。”

    陈景书道:“夫人不要这样说,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哪里就值得生气了。”

    吴氏也道:“他们小孩子玩闹罢了,何况,活泼些的孩子才聪明灵秀呢。”

    贾敏自然不是真的说黛玉不好,不过她也知道黛玉从小被她和林如海娇宠的养着,难免有几分小性子,如今瞧着陈景书到底是比黛玉大了三岁,很能谦让着她。

    陈景书当然不知道他在贾敏心中的评分再次上涨。

    待在林府玩了大半日,见贾敏精神有些不济,吴氏也就带着陈景书告辞了。

    然后在第二天,陈景书再次回到了充实又痛苦的学习生活当中去。

    王撰的尽职尽责,简直就是陈景书的噩梦。

    他如果真的是个小孩子倒还能哭哭闹闹说太累不学,可他如今早过了哭鼻子装病逃学的时候了。

    再说了,现在不好好学,三年后怎么中秀才!

    陈景书在心里暗自咬牙发誓,能十一岁取字就绝不拖到十二岁!

    倒是几日后,王撰觉得陈景书学的差不多了,陈景书便开始实际动手写八股文,每日由王撰出题,陈景书写了,第二日上学拿给王撰看。

    一般来说,一篇制艺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几部分组成,其中尤以破题最为关键,破题若是破的不好,后面也很难写好。

    制艺题多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选取一句或一段为文题,因此想要作好制艺,对四书五经必定要十分熟悉。

    对于制艺的内容,格式都有严格的标准和要求,可以说制艺本身就是在一个框架内戴着镣铐跳舞,但即便如此,也有作的好的和作的不好的。

    陈景书于后世时,提起八股文必定是遭所有人唾弃的,那就是和女人裹脚一样是老旧的,封建的,应该扔进垃圾堆里的东西。

    可实际上八股到底是是什么,十个骂八股的人里面,恐怕九个都不甚了解。

    陈景书当年也是那九个之一。

    他只听说八股迂腐死板,完全限制了人的想象力创造力,因此八股文考出来的都是些呆板的木头人,可当他真正开始了解八股文之后却发现,八股取士确实有其弊端,但却绝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在这个时代,这确实是目前相对来说比较好的一种选拔人才的方法。

    八股文呆板是真的,它既不能天马行空,也不能挥泄才华,否则多数是写的出格被黜落。

    可八股取士选拔的本就不是什么科学家文学家呀!

    要说起来,科举选拔的是官吏,而对官吏而言,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能够充分理解并有效执行上级下达的任务,而不是拿到了上头的旨意只管由着自己的性子自由发挥。

    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在也不许这么搞呀。

    何况如今考科举是唯一的出路,至少对于真正想要走好仕途的人而言是这样的。

    就算对八股再怎么不满意,也得先走过了这条路,走到了顶点,才有资格和能力去抨击改变。

    想通这一点,陈景书倒是不对学制艺抱有隐约的厌恶心态了,他心态变了,学起来自然也比之前轻松些,虽觉得辛苦,却不再痛苦了。

    如今陈景书主要学的是破题,每日王撰给他留下三五题,不需写完,只需写破题的部分就好,每五日才写一篇完整的制艺。

    因破题是一篇制艺的核心,因此但凡学制艺,务必要把破题练好,只有破题破好了,后面的文字才有写的必要。

    倒是没多久陈孝宗对陈景书建议,有空了可以常去林如海那里请教。

    科举考的不仅仅是制艺优劣,同时也有官场人情,和对主考官心态喜好的把握,而时局动向中,有些敏感的东西也是得避开的。

    这些王撰教不了他,还得林如海才能指点,何况林如海本就是扬州巡盐御史,这些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陈景书觉得自家父亲说的很有道理,便也常去林如海那里,林如海对他自然也是悉心指点,尽心尽力。

    因这也不是一时之功,陈景书便每月选了自己功课当中自觉最好的带去给林如海看。

    只是他去个三回,就总有那么一两回是恰好能遇着黛玉在林如海那里的。

    一次两次还是巧合,可走了几回之后,陈景书又不是真的八岁小孩,自然也察觉出几分意思来了。

    嗯,黛玉如今灵秀可爱,以后也定会是个美人,最重要的是,两人可以算是一起长大,倒是比这年头常见的盲婚哑嫁要好多了。

    这么一来,陈景书对黛玉也有了几分亲近。

    虽有两家长辈的默契,但陈景书却还是小心一些,他每次与黛玉见面相处,必定是要有长辈在场的。

    如今他们一个八岁一个五岁,相处时又有父母长辈并一群丫鬟婆子在场,如此谁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若是这样都能说闲话,那恐怕反倒是说闲话的人要被骂龌龊了。

    时间在陈景书每日的辛苦和王撰越发严格的要求中悄然而过,等王撰开始要求陈景书每日一篇制艺,且需写完全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三月了。

    三月陈府园子里的桃花开了,绚烂如烟霞,十六这日却是陈景书的生日。

    因只是小生日便也不大办,只在家里摆几桌席面,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们跟着热闹一下,另外多发了半月的月钱罢了。

    他们家人口简单,因此事情办起来也利落。

    吴氏倒是和往年一样亲手给陈景书做了件新衣,陈孝宗则洋洋得意的给了陈景书一块怀表。

    怀表这东西如今也是稀罕物,陈孝宗的这个乃是金色表壳,面上是镂空的花草纹,中间镶嵌一块红色宝石,轻轻按一下表壳弹开,里头的指针上也嵌着米粒大小的宝石,整块表看起来精细华贵,挂在身上神气的很。

    陈孝宗还一定要陈景书戴上试试看,天知道陈景书觉得自己的衣服配怀表是多么的违和感满满。

    可惜陈景书再怎么无奈,陈孝宗和吴氏却一个劲的夸好看,没办法,他也只好戴着了。

    倒是让陈景书没想到的是,他第二日去林如海那里,林如海也贺了他的生辰,说他又长大一岁,又说没什么礼物相赠,送了他几卷书,却是自己精选抄录成册的制艺文集,勉励他好好读书,陈景书连忙谢过。

    只是回去一看,书上的字迹一半端庄雄秀,稳健老道,显然是林如海的,另一半却灵秀清雅。

    嗯,这又是谁的呢?

    陈景书脸上不禁笑意渐深。

    这么一想倒也罢了。

    王撰对陈景书的要求放低了,黛玉那里却没有放松,当她知晓王撰重新把精力放到陈景书的制艺和策论上之后,便时不时给陈景书拟几个题,让他作诗,陈景书写了黛玉便帮他改,何处好何处不好,古人的名句典故也都细细给他写上。

    陈景书虽然多了一份功课难免劳累些,不过他这两年锻炼身体也是没偷懒的,倒也没什么妨碍。

    等出了正月,吴氏便开始给陈景书收拾东西了,因他们家祖籍不是扬州,只是老家那里几代都没有人了,要说起来,最近的一次还是当年陈孝祖考科举的时候短暂的回去了几天呢。

    这么说着,陈景书还是得去外地考试,吴氏不由抱怨陈孝宗:“老家那里多少年没有人了,连个房子都没有的,早知如此,该把哥儿的籍贯迁到扬州来,倒也不必麻烦了。”

    陈孝宗道:“不过是去几天罢了,他日后要是有运道封官,遇上外放的,几年不得见都有,那你可又怎么办?”

    这话看似有理却半点不能打动吴氏:“我管那会子干什么?如今哥儿才十一岁,哪怕离了我眼前一日,哪有不担心的,但凡他长到二十岁上头,你就是把他放到天边去,看我抱怨不抱怨?老爷这话说的好似我不讲理似的。”

    陈孝宗顿时一噎:“这……那我这回多给他带点银钱,租个好些的院子,既清净又舒服,好不好?”

    陈景书这回出门,陈孝宗给他批的银子是三十两,其中二十两用作吃住一类的考试花用,剩下的十两则是想着科举中读书人也常有结交的,喝茶吃酒都得要钱。

    三十两银子不过半个月的花用,这算是相当富余了,不过租几日的院子,几两银子就能租来很好的,然而对于陈景书来说,难得有能理直气壮的从陈孝宗手里抠银子的时候,自然不能轻易放弃,这会儿也不管什么内里是个成年人的脸面了,当即去找吴氏撒娇。

    别看陈孝宗平日里在家是个一言九鼎的大男子样,实际上陈景书知道,陈孝宗在不少事情上是很谦让吴氏的。

    果然,如今吴氏把眼睛一瞪,陈孝宗立马投降:“让账上给他支五十两!”

    于是陈景书心满意足的多得了二十两银子。

    菖蒲原以为陈景书这回出门还带上她,哪知道陈景书只带了一个松烟,菖蒲不由道:“大爷这就不对了,松烟再如何也不是平日房里伺候你的,他粗手粗脚,叫他做外面的事情倒也罢了,如何能叫他伺候你?童试是要紧的大事,大爷那会儿子难道还要为这些小事不顺心不成?”

    陈景书笑道:“哪里就这样了,我现在又不是三岁的时候,吃饭穿衣自己哪样不能做?其他的杂活儿到时候临时雇几个婆子也使得,这回不带你也不为其他的,一则不是去京城那会儿那么悠闲,二来,我这次出门可不打算大手大脚的花钱,你跟着,恐怕要吃苦呢。”

    菖蒲道:“大爷这话说的就没道理,我平日里难道是个偷懒享福的?大爷只管带上我,但凡我叫一句苦,回来大爷就把我撵出去,再不要我。”

    陈景书无法,只好带上她。

    好在就算加上菖蒲他们这一路人也不多,主仆加起来也不过三人。

    陈家祖籍原在通州府的旸兴县,陈景书这回就是要去那里。

    早在去之前陈孝宗就已经把通州府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如今通州府的提学使姓王,当年也是进士出身,更有林如海通过官场关系打听,将这王提学的爱好也弄得清清楚楚,并数篇文章一起给陈景书,方便他揣摩。

    制艺投合主考官的口味,取中的可能性自然更大,若是犯了主考官什么,说不定就瞧着不好给黜落了呢。

    旸兴县距离扬州不算远,坐船之后转陆路也不过几日的功夫。

    二月的天气还略有些凉,陈景书走的这日一大清早,天都还未完全亮起,陈景书却已经在码头了,此时没有太阳照着,风一吹就更冷了几分。

    陈景书在一边看松烟指挥人把要带的东西搬上船,菖蒲递个手炉过来:“码头风大,大爷别吹着了,先去船舱里等吧,左右没多少东西,一会儿就好了。”

    陈景书笑道:“这风虽冷些,但吹着也提神,要坐船,接下来的几天有的坐呢,这会儿还是在岸上的好。”

    菖蒲也不再劝,只是把陈景书的毛披风拿来给他换上。

    两人正说着呢,陈景书却见紫鹃步履匆匆而来:“请陈大爷安,我家姑娘请大爷旁边说话。”

    陈景书抬头一看,果然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大约是黛玉在呢,不由皱了眉头:“这会儿天冷,怎么叫她出来了?”

    紫鹃道:“大爷这话对我说没用,给姑娘说才好呢。”

    陈景书却不说什么,只是往马车旁边去,叫了一声妹妹,就见车马上的帘子掀起一个小角:“景哥哥来了?外头凉,车上说话吧。”

    陈景书笑道:“不妨碍,我今儿一早起来打了几遍拳,身上这会儿还热呢。”

    黛玉道:“身上热就更不能吹风了,比不热的还容易生病呢。”

    陈景书一笑:“妹妹你瞧我都快被菖蒲裹成个球,哪里就冻着了,只是你怎么来了?”

    黛玉从帘子里看去,果然见陈景书裹着毛绒绒的一团,比起平日见他苗条挺拔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好笑,听了陈景书的话道:“只许旁人送你,就不许我来送你了?”

    “哪儿啊,妹妹来送我我高兴呢,只是如今天气冷,你既见着我了,就赶紧回去吧。”

    陈景书说的一脸认真,旁边的紫鹃却有些着急。

    心说这陈家大爷真是白长了一副聪明的样貌,姑娘的心思他怎么就半点都不明白呢!

    黛玉却没介意这个问题,只是道:“景哥哥也太急了些,就这么不待见我,要赶我回去?”

    又道:“紫鹃,把东西拿给他,既然他不待见,咱们现在就回去。”

    紫鹃拿出个册子来:“喏,听说大爷就要走,姑娘昨晚熬夜把这些诗都写出来了,如今交给大爷,咱们也好回去。”

    这些诗皆是黛玉自己拟了可能的题目,揣度着王提学的爱好写的,书册虽薄,上头却也有几十首诗,陈景书心知一次作这样多的诗有多么耗心力,何况黛玉定不会随便写几句凑数,心中不由一叹。

    随即一脸坚定道:“妹妹放心,我这次一定好好考,定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不叫你这些日子的教诲白费。”

    紫鹃在旁边急的要跺脚,我的大爷哎,谁想听你说这个了呀!

    她才刚想着,就听陈景书问:“车里烧暖炉了没有?”

    紫鹃下意识的回答道:“出来的急一时没备上。”

    听到这话,陈景书敲了敲马车的小窗子,然后把自己的手炉从那里递了进去:“妹妹拿去暖手吧,这会儿真的冷,你们女孩子身子弱,别冻着了。”

    见松烟已经站在船头向他招手,陈景书道:“我要走了,妹妹保重。”

    等陈景书走了,紫鹃上了马车,见黛玉看着那手炉发呆,不由道:“往常我说这陈大爷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这会儿却觉得哪怕是块石头也比他伶俐知冷暖些呢,姑娘大冷天的起这么早为他来,他却连句好话都不说。”

    黛玉道:“他虽不说漂亮话,做的事岂不是比那些伶俐的更知心?”

    说着将手炉贴在脸上,暖暖的温度驱散了一身的寒意。

    紫鹃这会儿倒是笑起来了:“是我该死,我都忙忘了的事情,难为陈大爷给姑娘惦记着呢。”

    只是心中却想,就算做的再好,到底姑娘家有些时候还是得听些好话才开心呀。

    这陈大爷怎么就不懂女孩子的心呢?

    陈景书又怎么是不懂呢?

    他当初知晓吴氏和贾敏的意思,只觉得黛玉既聪慧又漂亮,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也多些,总比那些影子都没见过一次的要好。

    至于说感情,这年头哪家正经姑娘和你婚前自由恋爱呀,因此也没什么排斥的心情。

    再说了,黛玉如今还小,有什么事情也得她大些了再说,陈景书内里到底是个成年人,他对黛玉关心照顾倒没什么,若是真的这会儿就能存那样的心思,那不叫解风情,那叫变态啊!

    因此于陈景书来说,黛玉如今年纪小,他只管做事情就是,若要去说什么哄人的话撩拨,那成什么混账玩意儿了?

    陈景书上了船,菖蒲见他手炉没了不由问了几句,陈景书只道:“我这就回舱里去,又吹不着风,要那个做什么。”

    他却不知岸上的黛玉此时正撩起车帘,遥遥的看过来。

    只见孤船渐去,旭日初升,江面一片金红之色。

    “天亮了啊。”

    陈孝宗示意他说,陈景书道:“父亲还记得前几日来的那几个洋人吧?”

    陈孝宗点头:“那几个洋人我安排去做翻译了,怎么了?”

    卢克思等人比陈景书早出发几天,也一早到了扬州了,因陈景书早有信来,陈家自然有安排。

    陈孝宗倒是有趣,他们家常和洋人有交往,只是有些洋人的大晋话说的真的不咋地,这回得了卢克思三人,陈孝宗居然叫他们去做翻译了。

    陈景书一边想着自家爹可真会使唤人一边拿出本书递过去道:“我倒是觉得,比起做翻译,他们更有大用处呢。”

    陈孝宗接过一看,却是一册陈景书自己归纳的洋人学问的实际应用问题,从水利到生产,皆有说明:“儿子这些日子倒也看了些洋人们的书,觉得他们有些学问还是有用的,既然如此,不用岂不是可惜,另外……儿子还有一重想法。”

    陈孝宗不是迂腐的人,此时翻着书,他见识经验都远超陈景书,有些陈景书没想到的,在他眼里却是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在招手,这会让问道:“你若说用这些洋人做事,我看是可以的。”

    陈景书道:“父亲眼光高明,这些事情哪里需要我来说,父亲一看就已经清楚了,我倒是要说另一件事情呢。”

    陈孝宗看着他,陈景书继续道:“那些洋人是来传教的,我想着,若是不给他们找点其他事情做,他们对我们家的事情恐怕也难上心,何况洋人的东西终究是洋人的,倒不如咱们自己学到手里踏实。”

    陈孝宗的眼神动了动:“你想如何?”

    陈景书道:“咱们家是不缺钱的,往年扬州若遇上什么灾祸,出钱出粮,出人出力父亲从未含糊过,因而扬州百姓也都感念父亲之恩,只是这都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何况平日里父亲也不做什么了,我想着,既如此,我们不如设一济养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

    陈孝宗道:“你的想法恐怕不止于此吧?”

    “父亲英明!”毫无新意的夸奖让陈孝宗瞪他一眼,陈景书也不在意,继续道:“我想着,年纪大了的也就罢了,正值壮年的,不如请人教他们点手艺,一则他们自己日后有生活的依靠,二则也不让咱们自己负担太重,另外就是,若有那些孤儿的,年纪小的不如就教他们读点书,不过三百千一类认识几个字罢了,若是学不成的,长到十几岁,也教他们学手艺,若有天分好家身清白的,或是要他们去学洋人的学问,或是……读书科举,不也都好么?”

    陈孝宗听着前面的倒还不在意,听到后面却是目光如剑般盯着陈景书:“学洋人的学问也就罢了,科举?”

    他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冷笑道:“你的盘算倒是大的很!”

    显然,陈孝宗一眼看穿陈景书暗地里的打算。

    对于陈景书来说,他既打算在日后做点改变,就知道历来做这些事情是不易的,可惜陈家人丁单薄,他并无可依仗的兄弟,就算大伯陈孝祖门生弟子无数,但那是陈孝祖的人脉,何况那些人的想法是不是沉迷在□□上国之中,是不是古板迂腐,甚至……是不是和他要做的事情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这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