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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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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h后见)

    总归比她在贾府随便要人跑个腿做点事情都得拿钱撒出去, 背后却还有人说她闲话要好。

    林如海道:“若是如此, 你自然可以让人把钱送到济养院去, 不也一样?”

    黛玉道:“难道我是求那些虚名?”

    林如海一本正经的点头:“看来玉儿是个不爱财的,我听说你在京城时打赏陈府的婆子就给了十几两呢, 嗯, 以后还是节省一点,打赏下人哪里就需要费那么多银子了。”

    黛玉道:“不过是看着景哥哥的面子罢了, 若是旁人,我才不给那么多。”

    说完这话,突然觉得不对, 再看果然林如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黛玉脸色一红:“爹也欺负人,我不跟你说话了!”

    说罢扭头匆匆而去。

    林如海看着她的背影大笑。

    黛玉听着身后父亲的笑声脸色越发红了, 心想,都怪那个呆子,尽给人添麻烦!

    一旁雪雁问道:“姑娘想到什么好玩的了?笑的这么开心?”

    黛玉顿时大窘:“……就你话多!”

    可等稍晚一些紫鹃回来,她却又忍不住问道:“你可见着他了?”

    紫鹃道:“见着了, 陈大爷亲自接了银子, 还要我谢过姑娘。”

    便把陈景书的话都复述给黛玉听。

    听到陈景书还特意给她行礼,黛玉不由哼了一声, 想道,不过是些银子,哪里就需要这样, 他待我好, 难不成我竟是不知的?我既知道, 那这些身外之物又值什么?他当初既忧我所忧,处处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不如此待他呢,有他当初为我的心,哪里是些许银子可比的?

    紫鹃说完陈景书要她带的话,心里却也不由觉得这陈大爷也太不解风情了,她伺候黛玉一场,黛玉待她又有如亲姐妹,黛玉的心思她哪有不知的。

    这陈大爷竟是块木头不成?

    这么想着,紫鹃笑道:“只是陈大爷如今正忙着备考,一时抽不出空来,不能来看望姑娘,为此还担心姑娘生他的气呢。”

    黛玉道:“哪里就生他的气了,难不成在他心里我竟是这么小气的人不成?”

    话这么说,心里却觉这景哥哥真真是块木头!

    紫鹃道:“我也这么说呢,不过我回来时陈大爷让我带些东西并一封书信给姑娘。”

    “你早不拿出来,”黛玉忙接过书信,再一抬头却看到紫鹃那忍着笑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好哇,你也看我的笑话!”

    紫鹃忙求饶道:“我哪儿敢呢,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看姑娘的笑话。”

    黛玉哼了一声也不理她,自己去看信。

    信未封口,上面的字迹比之黛玉上回见到的时候倒是更沉稳了几分,巍然厚朴,遒劲端秀,见之颇有上古秦汉之风。

    “想必这些日子是在这上头下了不少功夫。”

    黛玉之前也觉得陈景书的字很好,只是虽有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精神,比之如今却少了几分雄健稳重。

    陈景书年纪本就小,写这样风格的字,想必是不要人因年纪小看他的意思。

    一边想着,一边展开信看。

    陈景书除了谢过她给的银两帮助,又对当初没有去码头接她,以及这些日子未能打发人来探望道歉,最后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表示自己一定刻苦读书,争取早得功名。

    黛玉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他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紫鹃道:“姑娘想听什么好话,告诉我,我说给姑娘听。”

    黛玉瞪她一眼:“偏你话多!我问你,他……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紫鹃道:“陈大爷另外叫我带了些小玩意给姑娘,说不值什么,不过给姑娘解闷,姑娘如今难得出门,老爷又公务繁忙,姑娘平日若有什么想玩的,或一时不好与老爷说,只管叫人告诉他,凭是什么,定给姑娘寻来。”

    ……还算没有呆到家。

    这么想着,黛玉道:“我哪里就需要他给我带什么东西了,自有我爹在呢,何况……他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候,哪叫他为我费心去?”

    紫鹃道:“这我可就不好说了,只是给陈大爷带个话罢了。”

    一旁的雪雁倒是对陈景书的东西很感兴趣:“陈大爷这回又送了什么好玩的来?他上回给的那个万花筒就很好玩。”

    黛玉笑道:“紫鹃,你拿给她看看。”

    她倒是不在意陈景书送了什么,只要有心,哪怕一草一叶在黛玉看来都是珍贵的。

    雪雁却还是小孩子心性,见着紫鹃拿出不少西洋来的新奇玩意,不由欢呼起来。

    紫鹃一边嘱咐雪雁小心些不要弄坏了,一边对黛玉道:“陈大爷还叫我给姑娘带两本书回来,说是他那里翻译了些洋人的游记,如今他也不得空看这些,给姑娘打发时间。”

    黛玉对书倒是有兴趣的,忙道:“拿来我看看。”

    紫鹃把书取来,却是陈景书的手抄本,黛玉啐道:“哪里是没空看,他写过一遍的东西从来不忘,既抄了一遍早就倒背如流了,却说那话哄我。”

    不过心里却觉得又亲近了几分。

    之前陈景书给她送东西,虽也一样用心,却都只能假借别人的名头,总觉得哪里隔了一层,黛玉知他是为自己好,如今她回了扬州住自己家,自然不怕人捕风捉影乱嚼舌根,因此陈景书也不绕许多弯子,感觉上倒是亲近了许多。

    只是……

    “他像是极喜爱西洋学问的。”

    陈景书送她的东西,每回都有些西洋玩意,就算黛玉一开始没注意到,这么几回也察觉到了。

    因此想着下回自己也找些洋人的书来看,瞧瞧到底有什么趣味。

    陈景书倒是真的在家安心学习了,有了黛玉给的银子,卢克思那里一时半会儿都不用担心,陈景书是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等他有了功名,哪怕只是个秀才,赚钱的路子也比现在的多。

    只是王撰最近要他除了策论一类还要多看诗文,虽说陈景书的作诗水平是不用期待能写出什么佳作了,科举也不以作诗为重,但万一主考官问起,总不能表现太差,交个语句不通的上去,因此王撰对陈景书的要求就是……你别写的太难看就行了,顺便又出了不少常见的作诗题目给陈景书练习,到时候真遇上了,直接拿现成的背了就是。

    陈景书为此不由头大。

    吴氏原本见陈景书完全没有领悟黛玉的心思,还有心说几句,可瞧着陈景书每日忙学问还忙不过来,一想也不急于这一时,便也没有说了。

    只是,黛玉一个姑娘家,连林府的大门都不出的,却知道陈景书有个济养院,还缺钱花,立马又给送银子来,陈家自然不觉得一千多两银子算什么大数目,但只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那傻儿子竟是完全没体会这意思。

    吴氏对此只能叹气了,好在这儿子还没傻的没救,他至少还知道给人家姑娘回礼。

    等到了年底的时候,陈景书终于得了空,另外京城那里也传了好消息,陈珞怀孕了。

    对于唯一的女儿,陈孝祖是放在心尖子上疼爱的,知道陈珞怀孕,他这个做外祖的简直比武靖侯府的亲祖父还要高兴,又打发人往扬州送信,刚巧年底的时候到了。

    吴氏知道这事也高兴,陈珞虽不是她女儿,却还是给家里下人每人多赏了半月的月钱。

    陈景书去年过年的时候被陈孝祖拉着下了好久的棋,当时觉得痛不欲生,但此时想起来却有些担心:“大姐姐出嫁了,大伯母去的早,我又回家来,大伯如今只一个人在京城,过年恐怕孤单呢。”

    陈孝宗听到这话也是一叹:“是啊,咱们家这一家子,你大伯是真的最不容易的。”

    陈孝宗比谁都清楚他那哥哥从小就是个淡泊名利的性子,向往闲云野鹤名士风流的生活多过做什么高官重臣。

    但那个时候父亲陈豫辞了皇帝的恩旨,陈家爵位到陈豫而止,陈家的下一代就必须得有个能挑得起担子的人来。

    陈孝宗读书平平,考不上什么功名,陈孝祖一力把这担子担了起来,或许他依旧不喜做官,或许他心中仍向往纵情山水的生活,但于陈孝祖而言,他从小过的锦衣玉食富贵无忧,这日子是陈家给的,如今家里需要他挑起担子,他既是嫡子又是长子,就该为这个家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陈孝宗心里明白,但读书官场的事情他实在是帮不上忙,便尽量不让更多的俗务去打扰陈孝祖。

    这些年陈家大小产业都是他在打理,连带着陈孝祖的那一份也不必陈孝祖操心,何况官场上虽帮不上忙,陈孝宗却决不让家里的事情给陈孝祖拖后腿。

    陈孝祖做上左都御史的时候还不满四十岁,四十岁不到的从一品大员,多少人嫉妒着,多少双眼睛盯着?陈孝宗这些年愣是没让人从他这里揪出半点话头去对付陈孝祖。

    如今陈孝祖一人在京城,唯一的女儿又已经出嫁不在身边……

    陈孝宗看着陈景书叹了口气:“唉,我该让你留在那里过了年才回来的。”

    陈景书无奈道:“……父亲,二月我就要参加童试了。”

    过了年才走很有可能赶不上的好吗!

    陈孝宗又叹了口气:“你这回要是不中,真对不起你大伯。”

    陈景书:“……”

    这又是哪一出啊!

    好在这会儿说林如海府上送礼的来了。

    陈家既然与林家相交,自然过节时候送礼往来是少不了的,昨儿吴氏才刚打发人往林府送了东西,今日林如海府上来的人该是回礼的。

    陈景书眼睛一亮:“有没有单独给我的?有?那快叫人拿进来。”

    很快就有婆子取了两口箱子进来,除了笔墨纸砚之外,也就是一些书画了。

    陈景书对那些却都不在意,箱子刚放下他就忍不住急切的上前查找,很快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找到一本小册子。

    上头并黛玉的一段话:“昨日送来的诗文我已帮你改过,年后王先生若要检查,你可把这个给他看。”

    陈景书翻了翻后头,果然见之前那些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惨不忍睹的诗已经大变模样。

    陈景书抱着诗册,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笑容。

    林妹妹简直天使!

    薛家来了京城与陈景书并无什么相干,就算是陈孝祖也犯不着整日盯着他们。

    毕竟薛家如今只一个不成器的薛蟠,余下的不过是老母与幼妹,不过是些女眷,并无什么要注意的。

    陈景书依旧日常读书,练箭,逢休息的日子也时常约上几个朋友出门玩,他在京城新认识的朋友不多,基本算是通过何昱认识的,其中也包括了何昱的弟弟何昕。

    何昕与何昱一母所出,正巧和陈景书同岁,却生的高大魁梧,两人站在一处,说他比陈景书大上三四岁都有人信的。

    可偏偏何昕与何昱不同,他虽生在武将人家,又从小被说体格健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自己却半点不爱练武。

    他爱读书。

    为此武靖侯府的老侯爷算是操碎了心。

    若何昕真是个能读书的倒也罢了,他们家既有了出息的长子,次子只要不学坏了,想干什么尽可以随他的意,可何昕分明不是个读书作文章的材料,任凭武靖侯府给他请了多好的先生,直到八岁上头,连四书都未读通顺,如今十岁,勉强算是完成了四书的基本教学。

    对比如今对四书已经烂熟于心,就连最考验四书五经水平的制艺都能写的颇有模样,简直可以上科举考场的陈景书,何昱对着自家弟弟直叹气。

    私下里也和妻子陈珞说:“他要是有你弟弟三分的聪明,我也不为他操什么心了。”

    倒是何昕听说陈景书读书好的时候,对他就颇有好感。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陈景书去武靖侯府练习射箭,请何昱指点一番的时候,陈景书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如何昱那般百步穿杨的功夫是达不到的,但把箭靶挪的近些,他也能射的似模像样。

    就在陈景书为自己十箭中有六箭都正中靶心而得意的时候,何昕来了。

    何昕高大壮实,对比身段苗条的陈景书,简直有他两个人那么大,他一路大步走过来,还真有些凶恶的样子:“呔!给我把弓箭放下!”

    何昕嗓门极大,他一声吼,吓得陈景书差点把刚搭上的箭脱手往人群里射过去。

    心惊肉跳的放下弓箭,陈景书也不开心了:“你是谁?乱嚷嚷什么?不知道射箭的时候不能打扰么,要是伤了人怎么办?”

    何昕走到他面前,低头打量陈景书:“你就是那个据说读书很好的陈家大爷?”

    他眼睛一眯就像是有凶光闪过。

    虽然觉得武靖侯府里应该不会出现歹人,可陈景书面对颇具威慑力的何昕还是有几分忐忑,心说这大个子怕不是要来寻事打架的吧?

    虽然打不过,但气势不能输。

    当下,陈景书也挺直了腰杆子道:“我就是陈景书,你是什么人?”

    何昕道:“我且问你,你读书那么好,干什么想不开要学什么射箭,这般三心二意,简直不务正业!”

    “啊?”陈景书茫然道:“这位……壮士,你先说说你是谁,咱们说话也好有个称呼不是?”

    然后他就看见对面的‘壮士’沉默了一会儿,居然扭捏起来了,很是羞涩道:“我、我叫何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