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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只看了一眼就笑了:“当然见过,这是夏小姐,是你们市医院的护士,这位是林小姐,是夏小姐最好的朋友。夏小姐和林小姐是我们星巴克的常客,人很好,长得漂亮,性格也开朗活泼,以前每星期她们俩至少来我们这里见两次面,我们这儿的每位服务生都很熟悉她们,也挺喜欢她们俩。”
“她”何清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是说这位夏小姐,她她上周五是不是来过?”
上周五夏温怡过来,两次是这位服务生招待的。
第二次来,服务生还好心地规劝夏温怡不要吃那么多,害怕夏温怡把肠胃吃坏,夏温怡却来了句“我给钱,不白吃”,搞得服务生哭笑不得。
服务生对这件事的印象颇深,何清远此时一问,他就想起来了。
“对,上周五她来过,来了两次。第一次她坐在这里等人,只要了两块蛋糕。可第二次,夏小姐似乎非常难过,一口气要了五块蛋糕、两杯橙汁和五杯热牛奶,坐在这里闷头就吃,用了十几分钟就把五块蛋糕和五杯热牛奶全都吃下去了。我当时真怕她把自己吃出毛病来”
何清远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她很难过,在这里暴饮暴食?”
“对,我当时怕她吃坏了,还过来劝她,但她说她不白吃,会给钱。然后不等我说话,她就跑去洗手间了。我怕她出事,跟过去在门口听了下动静,她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然后嚎啕大哭。
后来她把自己收拾利索出来,跟没事人一样等她朋友。那天她的情绪实在不对,我就多留意了几眼。我看见她朋友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们俩聊了很久,不知道说了什么,夏小姐非常吃惊。等那位小姐离开之后,夏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很久才离开,失魂落魄的。出门时我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何清远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毫无疑问,夏夏第二次来星巴克,约见的朋友正是何灵,是何灵告诉她齐念自杀,林可馨和慕景宸离婚的消息,夏夏才那么失魂落魄。
但第一次她约见的人是谁?
那个人对夏夏做了什么?
为什么夏夏第二次来星巴克,会那么伤心,甚至暴饮暴食?
压住心头怒火,何清远问:“你知不知道夏小姐去哪儿了?”
“不知道!”
“她第二次约见的朋友是个女的,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是个男的。”
男的?
何清远的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他从钱夹里拿出几张钞票,低声说:“能帮我个忙吗?我问你答。不管你说的话对我有没有用,这些钱都给你做小费怎么样?”
“我不要小费。”把钱还给何清远,服务生笑了笑:“夏小姐和林小姐都不是有钱人,但她们每次来,都会给我们小费。夏小姐那天的情绪不太好,我也担心她出事。您既然是她朋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只当给夏小姐帮了个忙。”
“好,谢谢!我想知道夏小姐第一次等的男人长什么样?”
“是个外国人,身材高大,大约四十多岁,虽然言行举止和穿着都很体面,但脸上总带着一股邪痞。”
手机“砰”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何清远脸色变得煞白。
好半天,他才念出一个人的名字:“约翰!”
从星巴克走出来,何清远的胸口里有股陌生情绪在酝酿,很快形成了一团强大的气流,仿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他想杀人。
他以为人性本善,以为贝拉的苏醒让约翰彻底转了性,真的变成了个好爸爸。
以为贝拉经历过一次生死,完全领悟,也懂得了什么叫成全和珍惜。
却根本没料到,最关键的时候,约翰和贝拉会联手捅他一刀。
用脚趾头想,何清远也能想到约翰做了什么。
很显然,贝拉的醒来,让约翰那三千万美金的梦想变成了幻影。
所以,约翰利用贝拉对他何清远的感情,唱了出戏。
他鼓励贝拉继续纠缠何清远,同时,把他的黑手,悄无声息地伸向夏温怡。
约翰并不认识夏温怡,更不可能预知夏温怡什么时候回来。
唯一的解释是,贝拉生日那天,贝拉先他一步看到了夏夏打来的电话和短信,不但抹掉了这些痕迹,还告诉了约翰。
只要撵走夏温怡,贝拉就有可能与何清远复合,而约翰,也能一次次实现他永无休止的敲诈。
这是约翰和贝拉的双赢,却是他何清远最大的失败。
何清远没敢问服务生夏温怡有没有跟约翰一起离开,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那天,夏夏去过康复中心,会是什么情形。
疯了般开车来到康复中心,何清远一口气冲进小洋楼。
贝拉和约翰正准备睡觉,看见何清远去而复返,非常高兴。
问候的话还没说出来,何清远已像愤怒的豹子般扑向约翰。
他的拳头疯狂地砸在约翰脸上:“夏夏呢?你把夏夏弄到哪里去了?混蛋!你这个混蛋,你把夏夏还给我!”
约翰做梦也没想到事情都过了一周,还会被揭露出来,愣了几秒钟,便反扑向何清远。
虽然何清远更年轻,但约翰是西方人,骨骼强壮,俩人殴打起来,也不落下风。
半小时后,何清远终于把约翰彻底打趴在地。
看都没看贝拉一眼,他就往外走。
手刚抓住门把手,贝拉便摇着轮椅冲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
“阿远?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粗暴地扯掉贝拉的手,何清远转身,用双手撑住轮椅扶手,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落在贝拉脸上。
“贝拉?欺骗我好玩儿吗?”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听从约翰的挑唆,在你过生日那天一次次主动亲吻我?没有蒙骗我父母过来帮你们演戏?还是没有删掉我手机上夏夏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嗤”何清远笑了,笑得很苦涩:“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早晨我帮你去拿理疗仪的时候吗?那天我把手机落在你的卧室里了,所以,你就拦截了夏夏的电话,并把她给我发的短信全部删掉了是不是?”
“啊”贝拉手忙脚乱地还想抱住何清远:“不是这样的,阿远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是”
“是怎样的?”
一把推开贝拉,何清远转身:“明早我就安排人送你和约翰回美国,给你设立的救治基金我也会从两千万缩减到五百万美金。贝拉,你的余生,和我何清远再无任何瓜葛。当然,如果你们死缠烂打不离开,我会向法院起诉你们父女联手敲诈。”
走出小洋楼,何清远的内心一片荒凉。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特别下贱的人,连电话都不敢给夏温怡打。
走到那颗玉兰树下时,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害怕,何清远停下来,哆嗦着双手,掏出一支烟,想点燃。
摁了好几下,终于打着火,橘黄色的火苗拢在手心,像簇拥着一个小小的太阳。
好不容易把烟点燃,吸下去一口,却把自己呛了个半死,何清远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远处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放开我妈咪,何就在那里,他说今天要来帮我看照片,现在他好不容易来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kimi,天黑了,我们赶紧回病房。”
“我不回去,何,何”
直起身,何清远茫然地看过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向他飞奔过来,很快跑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腿,兴奋地冲他大喊“何,何!”
愣了半天,何清远才认出这个孩子是kimi。
他的嗓子像被火烧过了似的,痛得钻心:“kimi?我今天不太舒服,能不能”
“您就帮我看两张可以吗?那个姐姐很美,但是她在哭。我不知道记录她哭泣的照片,到底算美景,还是丑景,你帮我看一下嘛!”
kimi的妈妈追过来,异常抱歉地看着何清远:“对不起何院长,kimi实在太不懂事了。但他说今天和你约好了,等了你一整天,既然您来了,能不能帮他看一下,否则,今晚他可能都不会睡。”
“好,拿来吧!”何清远麻木地说。
kimi的相机递到他手里,何清远一张一张翻着照片,目光空洞,始终没有焦距。
kimi个子矮,看不见照片,但能看见何清远心不在焉的动作。
他拉着何清远的裤腿不满地说:“何?您认真点儿,那个姐姐真的很美,她用手扶着小腹哭泣的样子,就像肚子里有个天使。”
kimi说的天使是谁何清远没心情琢磨,但何清远的身体突然僵住,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因为,他看见了他的女孩,他的天使。
那是夏夏,她坐在小洋楼后院的回廊下,用手支着下颌,瞪大眼睛,好奇又羡慕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让她看上去特别美好。
在她身后,透明的巨大玻璃墙内,是一片粉红色的花的海洋。
夏夏就像坐在花房外的水晶人,耀眼得令人炫目。
而再往后翻,还是夏夏。
如果上一张,夏夏是带着翅膀的天使,那么这一张,夏夏就是被人为折断翅膀的天使。
因为夏夏在哭。
她哭得很厉害,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但她下台阶的动作还是很小心。
她用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却抚着自己的小腹,仿佛手里正捂着最后的希望。
在她身后,依然是巨大的透明玻璃墙,依然是粉色的花海世界。
不同的是,玻璃墙内,出现了一大群人,他们正围着蛋糕等待公主吹蜡烛。
照片的取景角度非常好,贝拉闭着眼睛,脸上全是快乐。
在她身边,何清远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眉宇间是宠溺的温柔。
不管是谁,看见这张照片,都会觉得何清远深爱着贝拉。
就连何清远自己,此时看着照片也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