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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宝首页搜索9134296, 领取红包,支持正版 妈呀,闹出命案了。
叶颜停下抬高板寸头大重孙的胳膊的动作, 芒夏下意识松开了推电动车的手。
夜风呼啸过耳, 肥嘟嘟的大鸟一动不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沉睡的乡村, 远处人家的犬吠声不绝于耳。
狗叫声唤醒了放枪后发懵的两人。
叶颜猛的飞脚踢开霰.弹枪,踩着这人想摸枪的手,死命朝他脸上喷自制的风油精防狼喷雾。几个小时前,因为风向不作美,喷雾没能放倒流浪汉, 被她慌乱中丢弃在路边。
现在, 花了三十块钱成本的防狼喷雾终于在她手上发挥用处。
板寸头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有暗器, 猝不及防下被电动车压倒在地。扑头盖脸就是淡绿色刺鼻的生化.武.器绵延不绝地招呼上来。
叶颜拧开喷雾器盖子,将剩下的风油精全都倒在大重孙子脸上。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也顾不上再担心大重孙子会不会被刺激眼瞎。
芒夏眼明手快,抢过了地上的霰.弹.枪。
她没胆子开枪。
这枪真能打死大鸟的!弱鸡抢劫犯看着也没比大鸟强到哪儿去。她只用枪托胡乱砸大重孙的脑袋。结果男女双方的体力差距让大重孙占了上风, 她手上的枪差点儿被对方抢过去。
双方纠缠的混乱中,枪管又喷出巨响。
霰.弹.枪的巨大冲击力当场吓懵了握着枪的芒夏。她“嗷”了声,差点儿直接将枪砸在地上。
这一声枪响,彻底炸开了整个村庄,鸡鸣狗吠声不断。远远的,叶颜还看到了有人家亮起了灯火。
影影绰绰的微黄的光还没有来得及安慰到两位姑娘时, 先点亮了迎面跑来的大狼狗。
乡间土狗多彪悍, 据说连藏獒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夜风瑟瑟, 月光下狼狗口水滴答,半点儿毛茸茸汪星人的可掬萌态也没有。
狼狗双耳竖起,身上的毛跟起了静电一样炸开,喉咙咕噜噜的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眼睛猩红地瞪着面前的人类。
突然间,一团黑影飞上半空。发狂的狼狗受到了刺激,猛的扑上去。
叶颜狠狠拽住芒夏往侧方向倒,两人滚落进路边的稻田中。
她踢飞了那只倒霉被枪.击的大鸟,怪沉的,起码有斤把重。趁着狼狗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赶紧拉着芒夏准备撤退。
叶颜原本只求自保,没打算借机祸害那位大重孙。可板寸头年轻人吃了眼睛被风油精洗澡睁不开的亏,迎头撞上了扑过来的狼狗。
“扑——”
充当诱饵的大鸟完美地从一人一狗相撞的间隙中被挤了出来,歪着已经折断的脑袋掉在稻田边,神奇地保全了自己的尸体。
叶颜跟芒夏目光由下至上,齐齐从鸟尸转移到月光下的一人一狗身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比芒夏只能勉强看到夜色中两团模糊的影子纠缠到一起,叶颜清清楚楚地看到狼狗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在板寸头的胸口上,不停地撕咬。
白森森的牙齿滴滴答答,全是血。
板寸头发出惨烈的呼喊,手舞足蹈,死命想要拽下疯狗。然而发狂的狼狗又岂是寻常人能对付得了。那狗认准了他,咬死了就不撒嘴。
芒夏魂都要吓飞了:“叶……叶子,你不是说这村上没疯狗吗?”
这不是疯狗是什么啊,要咬死人了啊。这就是狂犬病源!
叶颜比芒夏还懵逼。全村的花花草草都说没疯狗啊!
旁边的水稻焦急地解释:“花花,我们没骗你!这狗之前好好的,刚才还在那边喝矿泉水呢。肯定是它主人把疯病传给了狗。”
电光火石间,叶颜的脑袋一片雪亮,如雷灌顶,猛然清明。
矿泉水!
大重孙看着她包里头的东西眼睛发光,不是冲着那两信封钱,而是为着矿泉水。他以为瓶中水另有乾坤。
“赶紧打110报警。”
叶颜催促芒夏,她现在没时间跟朋友解释狗突然发疯的原因。
昨晚出车现场的一幕幕跟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重映。
对,那位自称叫齐穆的男人并非始终没有人跟他碰头。他的接头对象来了,就在她蹲下来躲藏的瞬间,那个纹身的龙哥用啤酒瓶砸上了他的脑袋。
为什么要用这种特殊方式接头?因为已经有人报警,警察快要到了。
没有不怕官兵的贼。他们不清楚警察来意,远远的听到警笛响就足够他们心惊胆战。
正常情况下,醉汉发酒疯砸了路人,会怎么办?救护车就在边上,他当然得陪着受害人一块儿去医院。
这样龙哥就能顺理成章离开吉祥街,躲过来意不明的警察,顺便跟齐先生搭上话。
或许那一瓶子,也是龙哥给齐先生的下马威。他们很可能是第一次接头。齐先生并不认识对方,否则他应该坚持跟着龙哥上的那辆救护车走。
芒夏先前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夜市中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跑到齐先生身旁躲下,这就是缘分。”
不,不是缘分。
看似鲁莽的龙哥算好了一切,包括她逃跑的方向。
她为什么最终跑到了齐先生身边蹲下?因为其他路都被他的酒友们拦着。在当时的情况下,她肯定不会跟那些人硬碰硬。
然而意外发生了,严重的双硫仑样反应,广泛心肌前壁梗死让醉汉直接栽倒在地上,意识全无。
阴差阳错间,两边错过了接头。
昨晚龙哥是空着手追她的。除了最后拎起酒瓶砸向齐穆之外,龙哥手上没有抓任何东西。
他们彼此间交接的货呢?从一开始,货就不在醉汉手上。必定有另外一个人,通过他们认为稳妥的方式将货从吉祥街运出去。
昨晚吉祥街发生了什么?天师装神弄鬼,老房子起火,老爷子丢了性命。
这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而跟流浪汉没有关系。流浪汉靠什么过日子,对了,是拾荒!
她假装跳大神的时候,指出了投毒案的证据在垃圾桶中。
警察翻找证据时,随手将垃圾桶上方的垃圾放到了旁边。
拿到证据之后,被挪开的垃圾并没有回到垃圾桶里头。
他们要交接的货物去了哪儿?垃圾桶被推动了,货随着垃圾的流通,在黑夜中失去了方向。
负责运送的小催巴弄丢了货,又看到自己老大被送去医院抢救。惊恐之下,他会怎么做?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小催巴需要钱。
他自己没钱,不敢找父母要钱,或者他清楚从父母手上根本要不到钱。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独居的九十多岁的太奶奶身上。
他连夜潜入老人家中意图盗窃,却偏偏赶上了老太太□□汤圆噎死的场面。
他也许是吓到了,不敢拿钱直接跑路。
然后,今天上午,他知道了老大心脏病再发猝死的消息。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他会绞尽脑汁想将丢掉的货找回来,这对他来说是发财的天赐良机。
叶颜冲着芒夏还没有挂断的电话喊:“求你们赶紧过来,这狗吸了毒,发狂控制不住。你们得通知缉.毒大队。”
大重孙想找的货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芒夏傻眼了,完全理解不能。这狗不是得了狂犬病发疯么,明明是狗界良民惨遭不幸,怎么一下子成了瘾君子。乡下的土狗又不是宠物犬,吸的哪门子的毒啊。
夜风呼呼地从她俩耳边刮过,叶颜拖着人朝大马路上跑。
“回去再跟你细说。”
眼看着共享电动单车近在咫尺时,前头车灯闪烁,一辆面包车直直地挡在了她俩面前。
车门开了,先前拦救护车的光头男探出了脑袋,冲两人笑。
灯光下,他嘴里叼着的香烟红光跟胸前的大金链子交映成辉。
“把包拿过来。”
芒夏一见这大金链子光头就想哭。
三更半夜的,她们怎么净碰上神经病啊。
叶子辛辛苦苦跳大神容易么。区区五千块钱,犯的着让他们这么一个个大张旗鼓,又是动枪又是动车抢劫嘛。他们能把油费跟人工成本挣回头么。
“没有!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啊。我们不过是打工的,哪来的五万块钱赔偿。你们车子跟救护车擦碰,你们要找也该去找急救中心的领导。找我们有什么用。叶子你别拉我,上哪儿都得讲道理!”
明明他们120报了警,警察都知道车牌号码了,怎么还没抓到这群神经病。
光头男阴沉下脸:“少装傻,包拿过来!”
叶颜不好这时候跟芒夏说什么,只双手沉默地搭上了背包的肩带,准备解下双肩包。
敌强我弱,车上足足七八个大汉。她俩远远不是对手。
“别动!”芒夏猛的举起手中枪,双眼泛出红血丝,“一个个都觉得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面包车上的人惊呆了,没料到这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真把烧火棍似的鸟.枪当成枪来用。
叶颜也愣住。小夏夏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了,逼得老实本分的小夏夏都突然间这么生猛。
“全都下车,全都给我滚下车。”芒夏眼睛瞪得死大,“谁敢动的话,老娘一枪崩了他!”
叶颜默默地移到了芒夏背后。如果对方要偷袭的话,背后是最好的方位。她得护住她家小夏夏。
“下车,不许拔钥匙!”芒夏浑身都在哆嗦,却兀自强撑,“车子我们不要,到时候你们在路上自己找。别逼我们,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落个好!”
车上人面面相觑。领头的大金链子光头男面颊抽抽。芒夏立刻将枪对准了他:“让他们下来。”
“下车,一个个下来。”光头男恶狠狠地吸了口烟,语气阴森森的,“小姑娘,这钱你们有命拿可没命花啊。”
芒夏冷笑:“我们凭本事吃饭,用不着你们操这个闲心。”
跳大神这碗饭,除了叶子以外,她还没见过其他人能正儿八经地吃下去!
车上的人慢腾腾地鱼贯而下。有人想搞小动作,芒夏毫不客气地作势要扣动扳机。吓得那人赶紧一缩脑袋,跟着下了车。
芒夏让叶颜先上车。她自己正背对着车门缓缓往车上撤的时候,原本始终叼着烟不吭声的光头男猛的抬起脚踹上了芒夏的小腿。
“砰——”
□□扣动了,子弹飞上天。
芒夏身子往后倒,光头男一把拽过枪,狞笑着朝前扑。
忽然间,他眼前起了雾。鼻子还来不及判断是什么味道时,他嘴上蹿出团火,活像二脚踢在他眼前炸开,伴随着“嘭”的雷响。
旁边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叼着的烟成了火炬,前头还有团燃烧的火焰。杀虫剂喷出的颗粒都烧了起来。
叶颜趁机狠狠地一脚将人踢远了,猛的拉上车门:“开车!”
她正要锁死车门的时候,只觉得身后突然间冒出了热气。
“别动。”什么东西抵上了她的后背,伴随着男人话音,“刀子伤到了人可不好。”
叶颜置若罔闻,右手后翻,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浓郁的杀虫剂喷了男人满脸,男人的咒骂声中,面包车跟火烧屁股一样猛的蹿上了大马路。
“不是——”男人本能地往后躲,松开了抵住叶颜后腰的钥匙串,“你们别瞎胡闹。”
芒夏拿到驾照后就没碰过方向盘。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发动车子的,轮胎滚动后,她才想起来惊恐:“叶……叶子,怎么办?啊啊啊——”
面包车呼啸着同警车擦肩而过,芒夏差点儿哭出声:“我们会不会被当成抢劫犯抓起来?”
男人怒吼:“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抢劫!快停车,不然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闭嘴,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什么玩意儿,也敢对夏夏吆三喝四。
叶颜冷冷地威胁对方:“齐先生,现在按在你脖子上的是手术刀,你再动我就一刀切了你的大动脉!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命。夏夏,别怕,朝前直接开进警察局。我全程都录了音,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芒夏还没应声,面包车发出闷响,然后车子跟新手踩上了溜冰鞋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地打起转来。
路旁的水杉吓得连瞌睡都忘了,大喊大叫:“前胎爆了!”
“停车,停车!”叶颜惊恐地喊着。
结果惊恐之中,原本就车技够呛的芒夏错踩了油门,歪了方向的面包车直接冲进路旁的稻田。
窗台上的白鹤芋笑弯了腰。哈哈哈哈,现世报,要中午阿花吓唬它。
它还没笑完,就惊恐地察觉到泰山压顶,阴影笼罩整片天空。
外面天黑了,月光照满堂,叶颜大魔王满血复活,一步步走向阳台,阴险地看着它,露出卑鄙的微笑。
听到小白花那傻白甜的小细嗓,叶颜就知道自己人在单位不用赶车,很有闲情逸致跟小白花聊聊生活谈谈理想。
“不要!”小白花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它跟阿花不是一个品种,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可以聊。
“你喊吧,小妞儿,你喊破了喉咙也没谁来救你。”叶颜狞笑着,罪恶的黑手终于伸向了柔弱的小白花。
窗外砖缝中摇曳的小草捂住了眼,不忍直视。恶霸欺凌无知少女的血腥场景,宝宝还小,宝宝不要看比较好。
值班室的门被敲响了,林奇在外头疑惑地喊:“叶医生,你没事儿吧?”
他听着里头的声音总觉得有点儿怪。
调戏小白花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叶颜撇嘴,怎么哪儿都有他。
白鹤芋嚎啕大哭:“警察叔叔我要报警,阿花欺负我!她是黑势力,警察叔叔你要扫黑除恶。”
哎哟,平常新闻没少看啊,还挺能跟上人类社会的时代发展。
就欺负你,咋的?光会嘴炮的小怂包。
叶颜弹弹花叶子,在白鹤芋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中,神清气爽地转头开值班室的门。
刚开了三十度就猛的又关上。
妈呀,她咋忘了自己脸没洗头没梳,蓬头垢面,衣服皱巴巴。
林奇差点儿没被门板砸歪鼻子,却不忘人民警察的职责,再三再四地追问:“你怎么了?”
“没事。”叶医生满世界找梳子,一边刮头皮,一边翻备用衣服。
要命,她亲爱的小裙子怎么被她裹进被子里头皱成梅干菜了?
叶颜抓狂,勒令屋外的人:“你转过头去,把眼睛闭上!”
林奇顿时惊悚了,转头闭眼?难不成她不穿衣服出来?林警官赶紧苦口婆心地规劝:“你中午还发着烧呢,出来多加件衣服。”
“转过头去。”叶颜郑重警告,坚决不让人看她蓬头垢面的凄惨模样。
120的卫生间是公用的,得穿过办公室才能去洗脸。
林奇听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眼睛闭得更紧了。
待到卫生间响起哗啦啦水流,他才吁了口气,睁开眼试探着问:“你真没事儿?要不待会儿吃过饭就回家躺着吧。胡医生说可以替你上今晚的夜班。”
他们120分站实行的是上二休二制度,周一白班,周二夜班,周三跟周四休息,然后周五再白班,四天一个轮回。
按照排班表,胡医生今天原本应该休息。
“没事。”水流声中断,传出女人闷闷的声响,“你怎么在这儿?”
林警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太困了,没胆量疲劳驾驶,本想着在120蹭个午觉,结果直接蹭到了天黑。
白班急救小组出车去了。胡医生去食堂买晚饭,临走前勒令他不许擅自离开,生怕叶颜有个三长两短,屋里头没人照应。
“我没事儿,你可以回去了。”
桌上的绿萝看不下眼,扯着嗓子大喊:“阿花,这都什么点儿了,你起码喊人家吃顿饭啊。”
叶颜现实得很,她才不要掏钱请人吃饭呢。大仙反过来请客吃饭,太掉份儿。
为了防止绿萝继续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她索性开了热水,站在花洒下痛痛快快地洗澡。
果然生病后睡一觉然后烫个澡是最舒服的。可惜单位条件简陋没浴缸,否则美美地泡上半小时,真是享受啊。
林奇原本追到了卫生间附近,听到洗澡的动静,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单身多年的大龄光棍碰上这种状况,林警官表示略尴尬。
绿萝很想捂眼睛,羞耻与阿花这个厚脸皮为伍。
然而脸皮堪比城墙拐弯的叶大仙半点儿自觉都没有,洗完澡直接大喇喇地出门擦头发,再三再四劝退林警官:“你回家吧,待这儿干嘛。”
卫生间外头走廊的灯经年失修,只窗外的路灯透过磨花玻璃影进来,镀上层朦胧的光。她站在光里头,那光就层层围绕在林奇周边,他只看见一片明亮耀眼。
真好看,林警官没敢说,生怕被叶大仙当流氓打出去。
“回去吧,早点回去吃饭。”
院子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胡医生拎着晚饭进屋,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哟,叶子起来了?要不要吃晚饭,我买了锅鸡汤还有软面饼。林警官,赶紧帮忙啊,一块儿吃饭。”
绿萝重新抖擞起叶子,谢天谢地,他们120还有个知道要脸的人。
叶颜隔着毛巾翻白眼,不得不开口问胡医生:“多少钱,我转给你。”
“行了,跟我瞎客气什么。”胡医生挥挥手,“你吃过饭,让林警官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今晚夜班我来上。”
叶颜立刻谢绝:“没事儿,我已经好了。”
“算了吧,今晚要是再碰上老小区抬病人,你肯定使不上劲儿。”胡医生将饭菜摆开来,招呼两人赶紧趁热吃,又安慰叶颜,“不打紧的事,晚班我来上。”
结果晚饭还没吃完,叶颜正在欢快地啃鸡腿时,胡医生女朋友的电话追过来了。
今天是两人相识三百三十三天的纪念日,胡医生居然忘得一干二净,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
可怜胡医生一口饭没咽下去,差点儿先活活噎死自己。他赶紧伏低做小,小子无知,但求娘娘饶命。
120医生钱少事多发展前景渺茫,属于婚恋市场上的滞销品。经济基础半点儿尊严不给胡医生留的,决定了他的家庭地位。
“宝贝儿,今晚真有事。叶子你知道的,平常老帮我顶夜班的姑娘,昨晚淋了雨今儿病倒了,我替她上个夜班。”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胡医生立刻赌咒发誓:“绝对没有的事儿。人家男朋友跟我们一桌吃饭呢,开宝马的高帅富,你想哪儿去了。轮也轮不到我啊。”
叶颜在心中默默地替可怜的胡大点了排蜡烛。愚蠢的男人啊,怎么能在女友面前这样说话,这不是现成地递靶子上去自己找骂嘛。
果不其然,电话的后半程,胡医生的头越压越低。只差原地刨个坑,直接把自己当成树种下去。
绿萝挨着话筒边上,一路给全站的花花草草现场直播。
老胡的女朋友嫌弃老胡啦。
老胡的女朋友也要去找开宝马的高帅富。
老胡要被甩啦。
花草树木齐齐发出哀嚎,老胡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老是被女友嫌弃。阿花这么过分的坏蛋,为什么还老有人追?人类难道都分不清好歹吗?
因为姑娘我貌美如花。叶颜得意地朝绿萝眨了下眼睛。
绿萝毫不客气地吐槽:“然后他们发现你的真面目,全都聪明地躲远了。”
没听到胡医生说嘛,谁犯傻,找个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女友。妈呀,这精神压力也太大了。
叶颜笑得勾魂摄魄,自带杀气。明明是他们孱弱,接受不了智商全方位被她碾压的事实。
她跟绿萝之间隔着一位人民警察,林警官恰好抬头,正对上花妖的电眼,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电流从头顶酥麻到脚底。
他稀里糊涂的,就将原本要挑出来丢掉的花椒全都塞进了嘴巴,于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麻酥酥。
备受嫌弃的胡医生总算挂断了电话,强颜欢笑:“吃饭,多吃点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叶颜抢在他前头开口:“老胡,我真没事儿。男子汉主动点,我这儿还有发的电影票,都要过期了,赶紧拿去看吧。最近上的片子好像还不错。”
胡医生尴尬不已,连连摆手:“不行,你这生病呢。哪里抬得动担架。”
“不就是缺个抬担架的嘛,怕什么。”
两人推来推去,齐齐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嘴里叼着鸡爪子的林奇身上。
叶颜笑靥如花:“林警官,你明天什么班?”
突然间被cue到的林警官立刻涨红了脸,差点儿呛到自己:“我……我明天休假。”
叶……叶医生该不是想约他吧。这,这有点儿紧张,下个月的工资都透支了,他要不要换张信用.卡透支?
绿萝捂住脸,生活总算对无辜的人民警察下黑手了。
明天不上班林警官被临时抓了壮丁,今晚干体力活,跟担架员一块儿抬病人。
胡医生煞有介事:“叶子是不是为了帮你们警察才淋雨生病的?”
林奇:……嗯。
“人民警察应不应该支持人民的工作?”
林奇:……嗯。
胡医生欣慰地拿起电影票兑换券,施施然赴约去了。
到岗的夜班担架员安慰林奇:“别慌,我们夜班不一定有点事儿。有时候就是一觉到天亮。出车也没关系,大部分情况病人都能自己走,不需要抬的。”
话音未落,120调度台的指令响起:“叶颜叶颜,余家头西山发生械斗事件,有人腿断了,要车。”
真是大型啪啪打脸现场。西山、断腿;呵呵,一觉到天亮,不需要人抬。
担架员尴尬地笑:“没事儿,都械斗了,人肯定不少,到时候找老乡搭把手将人抬出来就好。”
救护车开不进西山。
西山是余家的祖坟所在地。原本高速公路要穿山而过,此处应当迁坟。
余家人坚决不肯,上法院打官司,居然赢了。然后修高速的时候,规划部门就将通往西山的路挖断了。
开玩笑,地头蛇什么时候是强龙的对手。
施工队围着山挖出了一圈两三米高的大坑,坑底水流潺潺。想过去,人只能先下坑踩着石头渡过溪流,再爬坑才能上山去。
打电话的人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自己搬运病人。开玩笑,急救宣传他们都看过,知道摔坏了的人不能轻易挪动,万一伤到脊髓怎么办。
只有医生才能转移病人。
偏偏那个急救宣传视频还是叶颜做主角,谁让她是今年全市急救中心急救比赛的第一名呢。当然她长得好看上镜也是领导选人的重要因素。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警官默默地拿起担架,主动跳下车:“走吧。”
说是走,其实是爬。根本没有路,挖出的坑土松软的要命,完全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林奇小心翼翼地踩下去,然后伸手准备接叶颜。
原本他们在车上计划他跟担架员下车抬病人就行,叶颜不需要到场。欧美国家救护车从来不配医生,不也运转的挺好。然而现在对方点名要医生,他们就不好蒙混过关了。
林警官伸长了胳膊,还酝酿着要怎样叮嘱叶医生小心呢,就听到“噗噗”泥块儿滚落的声音。然后只见一道黑影足尖轻点,凌波微步渡水,一阵风似的爬到了坑对面。
周围的花草树木集体鼓掌。阿花好棒,阿花真帅!
叶颜仗着天黑众人视力受限,得意洋洋地四下拱手作揖。开玩笑,她从小爬山下河怕过哪样。
林警官默默地收回了胳膊,准备转头的时候,对上担架员大叔的胖头鱼脸:“哎,你扶着点儿我啊。”
林警官龇牙,这落差未免有点儿大。
三人互相扶持着,总算在泥泞中登上西山头。
这里是余家人的祖坟集聚地,在墓地单价堪比学区房的今天,他们脚下踩着的简直就是遍地黄金。
斗殴发生的原因也挺简单。
有户余家人的小孩子没了。
当地有不满七岁夭折小儿不火化的习俗,说是这样小孩转世还能再投胎到母亲怀里头。
可是按照相关政策,国家大力推行火葬,镇上跟村里头都不允许土葬。两边就闹起来了。
法不责众,余家是当地大姓,村干部不敢硬抗,于是采取发动群众斗群众的土办法,以补助条件为契机,直接挑起内部矛盾。
村里头两拨人,一拨要将小孩挖出来送去火葬,另一拨坚持入土为安,人都已经下葬了,就没有动的道理。
成年人都是能哔哔就不动手,真哔哔不过了直接挥拳头。那位倒霉的伤员原本是过来拉架的,结果遭受了两边火力,直接摔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