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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暗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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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宁面含微笑, 轻启朱唇,缓步走到了张淑芬的面前。

    “你不是林春华?”

    张淑芬一直都盯着颜宁看,颜宁很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看,而且她再来之前也做过功课,知道张淑芬这人也是留美归来的,也是读书人了, 应该不难相处才是。

    “不是, 四太太,你这是认错人了吧?”颜宁从未听说过林春华这个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

    张淑芬还在摇头。

    “真的是太像了, 怎么会那么像呢?”

    若非亲眼所见, 张淑芬根本就不敢相信,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

    “像?”

    “嗯, 你长的太像一个人了,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你们两个人气质很不一样。”张淑芬仔细观察了一下, 发现颜宁的气质偏向高冷, 而林春华则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人,两个人虽然长的很像, 若是仔细分辨的话, 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是林春华, 她又是谁?”

    颜宁自然好奇了, 她从未想过有人和她一样。

    “是夫人……”

    随后张淑芬也就将林春华的事情和颜宁说了一通, 当然在说的过程之中, 不断暗示着她颜宁只是一个替身,是林春华的替身而已。

    张淑芬也是女人,很明白女人的心思,这女人都不想成为别的女人的替身,但凡有点自尊的女的,听到这些,都会扬长而去。

    颜宁听了之后,倒是不动神色。

    “哦,竟是这样。原来我和孔老爷这般有缘啊……”

    只是这位颜小姐不按套路出牌,一番话直接就让张淑芬无语了。

    张淑芬当然也没有料想到颜宁会这么说了,她原本以为颜宁会直接冷脸。

    “太太,老爷回来了。”

    “好,我马上就来。”

    张淑芬只好领着颜宁出去见孔三连。孔三连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这个人长袖善舞,来到香港,在香港商界也混的是风生水起。

    “颜宁你来了,来来来,随我去书房看看,我这里倒是有几幅字画你帮我看看。”孔三连见到颜宁之后,就忙上前招呼,至于张淑芬看也没有看。当然他也没有机会注意到张淑芬那怨恨的眼神了。从来只有新人笑,哪里见的旧人哭呢。

    颜宁和孔三连两个人在书房待了很久,知道吃完饭的时候才出来了。她没有让孔三连送她回来,而是独自回家了。

    “怎么,我们的大小姐回来了?”

    她一回到家里,就厌恶的皱起眉毛来,说着话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她的妈妈陆爱萍,陆爱萍早牛按也是出身豪族,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只可惜嫁给颜父之后,夫妻感情相当的不好。最终染上了鸦片,靠吸食鸦片为生。

    加上后来颜家家道中落,她们一家人就来到香港避难了,原本家境就不好的她们因为陆爱萍吸食鸦片更是雪上加霜。

    “回来了,这是给你带来吃的。”

    颜宁随手将吃的放到了桌子上。

    “钱呢?你今天出去那么久,肯定弄到钱了,快点把钱给我。我要去买……”陆爱萍极速的走到了颜宁的身边。

    颜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昨天不是才刚刚给过你钱吗?你怎么又要钱?”

    “那才几个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钓到了大鱼了吗那个人是谁来着叫什么名字,让我想想,对孔三连。我听隔壁苏妈妈说,他可是一个款爷,出手阔绰,而且对你十分的殷情。他要是你的恩客,岂会亏待你。”

    陆爱萍说着就开始翻颜宁的手提包,颜宁望着眼前形似饿殍的妈妈,双手攥着衣襟,眼眶含泪,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之中。

    “钱?钱呢,你快点告诉我,钱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快点说啊。”

    陆爱萍极尽疯狂的抓住了颜宁的手,疯狂的摇动她的身子。

    “没有钱,我什么都没有,妈妈我是真的没有钱了。”颜宁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了。

    “没有钱你怎么没有钱,你长的这么的好看,那些男人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的,你不是已经出去站街了吗?你站街的那些钱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快点出去。”

    陆爱萍现在开始抓狂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吸食鸦片了,觉得浑身难受的要命,就好似蚂蚁咬过一样了,百爪挠心,她快忍不住了。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让我去做这些,你……”颜宁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早就想丢下陆爱萍一走了之了。

    “是啊,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如果不是我,你怎么能来到这个事情。你赶紧给我弄钱去。”鸦片已经让陆爱萍丧失了做人的尊严,反正只要能让她弄到钱的事情,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包括出卖自己女儿的肉体。

    颜宁瘫坐在地上,绝望的大哭起来。

    “哭什么啊,我说颜宁你莫要哭花了眼睛,你这双眼睛可好看了。”就在两人争吵这段时间,苏妈妈出现了。

    苏妈妈大约四十岁左右,短发看起来十分的干练,她裹着小脚,不过走起路来,到还是十分的灵活。

    “苏妈妈你来是吧,你快点让拉她去开工,反正我已经将她卖给你了。让她快点去赚钱。”

    颜宁早就想走了,只可惜她根本就无法离开。

    “赚钱什么的,这倒是不急。你不是要钱,这些钱算我暂时借给你的,你快点拿去花吧。”苏妈妈说着就将钱放在了桌子上。

    陆爱萍一看到钱,眼睛都放光,就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就将那钱装到了自己的兜里去了。

    “苏妈妈,你真的是好人,颜宁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颜宁好好的听苏妈妈的话,乖乖的,我先走了。”

    陆爱萍得了钱立马就朝外跑去,她去找人买鸦片去了,对于颜宁的死活她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等到陆爱萍走后,苏妈妈就走上前去,将颜宁扶了起来。

    “哭什么啊,颜宁啊,你也看到了,你这妈妈是个什么货色,我都看不下去了。你现在年轻貌美靠着卖肉为生,做得是暗娼,这要是有一天人老珠黄了,那你以后还怎么活啊。”

    颜宁抬起头来,一把就推开了苏妈妈。

    “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当初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下场,你……”

    苏妈妈见颜宁如此说话,倒是也没有生气。她反而笑了笑。

    “你这样想我,那也好。这一次你能够勾搭上孔三连,你不是还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给了你那么一张晚宴的门票,你怎么会嫁入豪门的机会呢。”

    苏妈妈说话的时候,再次走到了颜宁的面前,她伸出手拿出帕子给颜宁擦干了眼泪,眼泪狐疑的看着她。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知道我这个人无利不往。这一次我帮你,你若能够嫁给孔三连,哪怕是做妾,对我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做妾我岂会嫁人为妾呢。我永远都不会,我们颜家就没女子会做妾。”颜宁当即就拒绝了,她做不到的。

    苏妈妈听到她这般说话,直接就哈哈的大笑起来。

    “是吗,你们颜家应该也没有你这种出去卖的女子吧,暗娼你都做了,还在乎妾什么,做妾不比做妓好吗?”

    颜宁一听,当即就怒了。

    “你说什么,你……”

    “颜宁啊,你还年轻,不要怪苏妈妈说话难听,妈妈说的这是实话也是事实。你已经都做过,还在这里装什么三贞九烈。苏妈妈这也是为你好,趁着还年轻,早点上岸不好吗?”

    颜宁一言不发。

    “孔三连是刚刚来到香港的,以前在大陆还是人物。你做过那些事情,我早就帮你遮掩了。现在你只要配合我,我肯定能够让你进屋孔家。”

    苏妈妈一脸自信。

    “不可能的,你怕还不知道,我和孔三连的前妻长的一模一样,孔三连刚刚和她离婚了,对她没有丝毫的眷念。”

    今天张淑芬将她像林春华的事情告知了她,她当然还和孔三连说了,孔三连也是明人不说暗话,直接说了他和林春华的关系。

    孔三连说起林春华的实话,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好似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前妻?”

    “她叫林春华。你难道不知道吗?是他的填房,和我同龄。据说和我长的十分相像。”

    苏妈妈迟疑了一阵子,“这我倒是还真的没有听说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更好。你难道没有发现,孔三连用的是离婚,而不是休了她。说明孔三连还是十分看重她。”

    “嗯?”

    这下子轮到颜宁迟疑了。

    这个倒是,一般以孔三连这样的人物,若是不满妻子的话,肯定直接是休了她,而不是用离婚。孔三连这样的人物肯用离婚就是给了林春华十足的面子了。

    “对吧,这男人的话不能全信,当然也不能不信。你既是和林春华长的很像,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了。还有这世上真的有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苏妈妈自言自语道。一旁的颜宁则是直接摇头。

    “我没有见过她。”

    ——

    李家村。虎妞坐在草垛旁,手里拿着玉米棒子一脸不忿。

    “春华,你说我哪里差了?为什么村长就瞧不上。我长的不丑吧,我又这么的能干,他为啥就看不上我呢。”

    虎妞真的跑去跟李晓军告白了,这件事情一下子就在村里传开了,李家村的才多大,虎妞平时十分的咋咋呼呼的,被拒绝之后,还大哭了一场。这不好不容易缓过劲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你挺好吧,估计是他眼瞎吧。”

    林春华现在和虎妞两个人十分的要好,自从上次林春华表明了对村长没有意思之后,虎妞就将林春华当成好友了。

    “我觉得也是,你说他咋就这么的眼瞎,看不上我。他喜欢什么样的?我看他倒是挺喜欢你这个样子,文邹邹的。”

    虎妞也会看,也不傻。她之所以当初那样对林春华说,也是看出来村长对林春华有意见,才要她一个准话。

    “这个不会了。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好。”

    虎妞一听,将玉米棒子放到了一旁:“春华,你咋能这么说呢,你是不是被男人给伤害过,才对男人失望了。你不能这么想不开,好男人还是有的。对了,你舅舅把房子给你了吗?”

    林春华平时有什么事情也和虎妞吐糟一下,舅妈和表哥来找林春华的事情村里有些人是知道,他们也没有多想。

    “八成是没戏了,我准备过些日子再去问问。”

    林春华当初也只是随口说说,肯定就不抱希望拿回房子。毕竟现在陈家不一样了,陈家豪是旅长,她是资本家夫人,尽管他们已经离婚,可她这样成分怎么都斗不过他们的。当然若是陈家将她惹火了,他们也讨不到好就是了。

    “那怎么能不给你呢,那是呢爸爸留给你的,是你的东西就要去拿回来。现在房子多精贵。村里的男人没修房子,娶媳妇都难了。”

    林春华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房子我确实想办法要回来。”

    林春华这话刚刚落音,就又人跑到她跟前,舅妈又来了。

    “春华,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太好说话了,我告诉你,对付那样的人,你那一套不行,还要用我这一套。”

    虎妞说着就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就起身拉着林春华就朝姑婆家里走去。林春华也收拾了一下药箱准备回去好好会会舅妈。

    她觉得舅妈这个人也是够了,她都没有去找她麻烦,她却总是来找她。

    “林春华,你快点给我说,你把家豪藏到哪里去了,家豪现在人在哪里?”

    林春华刚刚到家了,舅妈就上前将她拉扯到一旁,就开始质问起她陈家豪现在到什么地方了。这林春华哪里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没有来过这里。”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林春华你是欺负我不识字是不是,我再不认识字,这几个字我还是认识的,家豪留书说非你不娶,要和你一起走。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说着舅妈就将信扔给了林春华。

    林春华看了一下,信上面的大致的意思是舅妈说的那个意思,可是关键是陈家豪确实没有找过她呢。

    “他真的没有来找过我。”

    林春华说完就将信递给了舅妈,舅妈见林春华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就十分的来气。反正在她心目中林春华就是勾引她儿子的货色。

    “没有找过你,他会这么写。你这个丫头就和你妈一个样子,就喜欢勾引汉子……”舅妈这是直接要开骂的节奏。

    林春华最不见得就是这些,她当即就冷哼了一声。

    “你也不看看你儿子什么货色,就一怂货送给我我都不要……”两个人直接就吵起来了,而此时村长李晓军也路过。

    他一见林春华和舅妈在吵,上面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将林春华说了一听。

    “林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不管怎么样,舅妈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长辈呢。到底什么事情好好说说就是了。”

    林春华一看村长这样的说话,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村长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知道事情就不要瞎掺和,都是这个女的来找春华麻烦的。什么舅妈,连陌生人都不如。”

    虎妞看不下去了,直接说起村长来了,村长也不以为意,“那也不能这样,这可是林同志的舅妈,是长辈,尊老爱幼,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春华原本对村长的印象还挺好的,可是这会儿对他的印象就差起来。

    舅妈看到村长在这里帮衬着她说话,就将发生的事情和村长说了一通。

    “村长,你也知道,这年头讲究门当户对。春华和我们家豪真的不合适,可她就是细心眼,非要扒着我们家豪不放,现在不知道又将我们家豪骗到什么地方去了。春华算我求求你了,我就家豪一个儿子,你还是快点将他还给我了。”

    舅妈这是直接哭上了,此时林春华才意识到,舅妈的绝活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林同志……”

    村长看向林春华。

    “我怎么知道他人在那,他那么大一个人,正如她说的那样,那么优秀的人,我能绑着他在我身边不成,再说我这么的忙,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和人私奔。就算真的私奔,我也不会选她儿子。

    林春华说完就进屋了。

    “林春华,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给我回来。”

    舅妈见林春华这就是要进屋的节奏,忙追了上去,而林春华则是“砰”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林春华你给我出来,快点……”

    ——

    陈家豪真的去找林春华,只是他得到的是错误的情报。陈家豪不是一直都有监视林春华,目的就是想要通过她找到大资本家孔三连。

    找到孔三连既可以建功立业,又可以公报私仇,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陈家豪分外的上心的。终于让陈家豪等到机会,陈梦海来接林春华他们走了。

    只是当在码头看到苏秀云和秦岚等人的时候,找了半天却没有看到林春华的时候,让陈家豪长舒一口气。

    他一直在想如果林春华也在里面的话,他到时候还如何的抉择。现在好了,没有林春华了,他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妈妈,我们真的可以找到爸爸吗?”

    孔慈站在码头上,手里还抱着林春华之前给她缝的布娃娃。

    “嗯,爸爸现在在香港,这一次他让老四来接我们,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爸爸。”苏秀云满怀期待的,想着快点起程,唯恐夜长梦多。

    “妈妈,我肚子疼!”

    孔慈突然感觉一阵腹痛,觉得肚子特别的不舒服,随后就开始口吐白沫。

    “慈姐儿,慈姐儿你不要吓我……”

    苏秀云正要去扶孔慈,突然她也感觉肚子绞痛,然后就感觉眼前一黑,一头就栽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陈梦海正准备离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等幺蛾子,苏秀云以及秦岚全部都倒下了,除了尚在襁褓中的辰姐儿,全部都成濒死的症状。

    “快点送医院。立刻马上。”

    陈梦海倒是没有慌神,直接就将这些人送医院了,而老四也装作跟了上去。下毒之人不是旁人,就是老四。

    老四当然是在这个时候下毒了,这样他才可以撇清关系。如果上了船,到时候责任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