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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达到比例没有防盗哈 此时钱华贞正坐在寝室的妆奁前, 看着镜子里的女子, 她轻抚着自己的脸颊, 弯弯的柳叶眉下, 一双大大的杏眼含着泪, 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饱满的红唇微微张开,时不时的还轻轻颤抖一下。
“娘娘,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绿衣丫鬟端着一个铜盆进入寝室:“奴婢服侍您梳洗下吧, 您昨儿一夜没睡, 眼睛都有些红了。”
“以后不要再叫我娘娘了,不合规矩,”钱华贞放下了手:“这王府里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你们再叫我娘娘, 怕是要犯了她的忌讳。”这府里真正能被称作娘娘的也就只有王妃罢了,她一个庶妃,只不过是个侍妾, 娘娘这个称号,她实在是担当不起。
“姑娘, 您也不要太过担心,”绿韵拧了个热巾子递给了她家主子:“您是皇后娘娘的表侄女,就算是王妃进府, 她也是不敢拿您怎么样的?再说不是还有大长公主在吗, 她可是很疼您的。”
钱华贞自嘲地笑了一声:“绿韵,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信了皇后的话,把自己糟践到这般地步?”
“还不是因为侯爷?”绿韵一直在心里替她家姑娘惋惜:“如果不是侯爷执意要您听皇后娘娘的吩咐,您当初就不会去那假山后头了,也就不会……不会冲撞了王爷……太后娘娘也就不会发怒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贪心不足,忘了天家富贵不是那么好得的,那些贵人更不是我这等人能够触碰算计的,”钱华贞是个聪明人,只是再聪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她当初就是被皇后那句保她当上昭亲王妃给迷惑了。她就是个眼皮子浅的,忘了昭亲王是太后亲生,皇后的保证根本做不得准。再等幡然醒悟的时候,一切都已成定局。
绿韵低垂下头:“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她会想法子,可是现在太后娘娘的赐婚懿旨都下了,就不知道她那办法什么时候才能想出来?”说来就是怪皇后,没那本事,干嘛还要去算计昭亲王?现在好了,她安安稳稳地坐在坤宁宫里,她们家姑娘呢?进了王府两年了,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整天只能守着个冷冷清清的冷月轩。
钱华贞冷笑了一声:“她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我呀?”皇后当初用她算计昭亲王,就没想到太后心里亮堂。
皇上登基之后,太后就交了后宫之权,不再过问后宫之事。但那次皇后前脚使了计,后脚太后就知道的一清二楚。皇后轻视太后的存在,但她似乎忘了太后在那宫里待了四十多年了,皇后手里握着的宫权恐怕只是个笑话罢了。
“娘娘,”钱华贞的另外一个丫鬟绿绮快步进入室内:“安平伯府的五姑娘今天大张旗鼓地派人去韩国公府收账了,现在韩国公府门前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钱华贞刚听到安平伯府的五姑娘时还有些发愣,两息之后才想到安平伯府的五姑娘不就是昨天刚被赐婚的准昭亲王妃:“收账?”
绿绮连忙点点头:“是的,据说韩国公府近十年来一直在安平伯府老夫人的嫁妆铺子里赊账,从未给过银子,这积少成多的竟赊了有二十万两白银,”说到这绿绮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现在安平伯府的老夫人要给她姑娘备嫁妆,需要大笔银子,伯府就派人去韩国公府收账了。”
钱华贞刚好对着镜子,眼神落到摆放在一边的首饰盒子,忽地站了起来:“绿绮,安平伯府除了去韩国公府收账,还有去其他地方收账吗?”
“只听说去了韩国公府,”绿绮被她家主子的神情给惊到了:“娘娘,您怎么了?”
钱华贞摇了摇头:“以后还是叫我姑娘吧,你去把我母亲给我的那个檀木盒子拿过来。”
“啊?”绿绮当然知道是什么盒子,不过她有些迟疑。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钱华贞心里有些不安,希望还能快上一步。
没一会绿绮就抱着个紫檀木盒子进来了,钱华贞快步上前去接过盒子,把它摆在梳妆台上打开,里面是一沓银票。
她拿出银票就开始数,最后留了两张放在梳妆台上,把手里的那一叠放回到盒子里,对绿绮说:“这个盒子里面是两万两银票,你现在就去侯府走一趟把它交给我娘,让我娘赶快筹银子,送去安平伯府,把府里赊的账还上。”
她要是记得不错,她们侯府也在安平伯府的铺子里赊了不少账。现在她也算是看清楚了,太后根本就不喜韩国公府跟辅国公府,不然这昭亲王妃的位置怎么都不会轮到安平伯府的姑娘来坐?韩国公府要是识相就赶快把银子给掏了,不然不但这名声要彻底没了,说不定还会波及到宫里的皇后。
“那那……那奴婢这就去,”绿绮抱着盒子就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绿韵叹了口气:“姑娘,咱们只要安安分分的,想必王府里不会缺了咱们吃喝的。”
“呵……,”钱华贞看了看台子上的那两张银票,哼笑了一声:“我是没有出头之日了,这辈子也就这样吧,”她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溢了出来:“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
这会韩国公府的共鸣堂里,韩国公韩执坐在主位上,大堂两边的椅子上坐着韩家的几位子侄,而堂下立着的就是安平伯府的总管童鸣。
“国公爷,这是近十年来,贵府在伯府的铺子里赊的账,还请您过目,”童鸣双手奉上账本。
韩国公府的账房早就候在一边了,接到韩国公给他使的眼色,就立马上前去拿过童鸣手上的账本,开始翻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就忍不住问了一句:“账本上记录的是十八万六千两?”
“是的,原本是十八万六千五百四十二两银子,”童鸣来之前可是去见了府里的五姑娘,她吩咐的话,他也是铭记于心:“老夫人说了最近伯府有喜事,就把那零头给抹去了。”
“那既然如此,怎么收账的时候就变成了二十一万三千两呢?”账房先生捋着嘴角的八字胡,面上带着冷笑:“不会是安平伯府仗着攀上了昭亲王就狮子大开口,当咱们国公府是软柿子不成?”
童鸣听了这话,真想甩这个账房两巴掌:“想必先生应该知道利钱一说?国公府已经连续赊账近十年,如果贵府没有赊账,伯府就是拿这些银子买几个庄子,赚得都不止这么点。”
“你……,”账房被童鸣这么一顶,竟是无话可说了,他是做账房的,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这童鸣的确没说错,话也站得住理。
“把这泼皮给老夫扔出府去,坑银子竟坑到老夫府里来了,”韩国公才不管童鸣说的在不在理,反正他是一个铜板都不想往外拿:“当初是你们府里送予国公府的,现在竟反口又想要银子,做梦,当韩国公府好欺负不是?”
童鸣真真是佩服他家五姑娘了,这韩国公府的反应竟让她猜了个准准:“国公爷,贵府每次赊账的时候可都是签了字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壮丁给架了起来。没一会他就被扔出了府门,也真是凑了巧了,昭亲王的仪仗正好到了韩国公府的附近停下。
“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一管尖细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跟着一位抱着把佛尘的公公走进了围在韩国公府门前的人群里。
米氏沉思了一会,才开口:“家里公中的银钱还宽松吗?”
婆母话虽只说了个头,但陈氏也能想到尾:“公中的银钱还是挺宽松的,您留的底子厚,这么多年,又手把手地教导媳妇,媳妇虽愚钝没学到您的真本事,但守成还是能的。您放心,媳妇虽眼界不宽,但眼皮子也不浅,爷们在外上下打点的银钱,媳妇是怎么都不会省的。”
米氏点了点头,满意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现在正是老大他们起复的关键时候。还是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伯府根基浅,底蕴不厚,又没有几家得力的姻亲,老大他们想要起复只能是银钱打头阵。”
这些道理,陈氏怎么会不知?没出孝,她就跟府里的账房招呼过,挪腾些银钱出来,暂时不要再买店铺、庄子什么的,就是为了这茬:“母亲说得极是。说到姻亲,今儿元娘送了帖子过来,说是明儿她要送节礼回来。”
想到元娘,陈氏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毕竟要数伯府得力的姻亲,元娘的婆家是首当其冲,而且这位大姑姐也是个明事理拎得清的。
元娘跟安平伯,还有府里的二老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都是前安平伯的原配所生。米氏嫁入伯府的时候,元娘已经十三岁了,刚好该是说亲的年岁。元娘的婆家也是米氏给定的,说到元娘的这门亲事,当年还闹出不少的龌龊来。不过好在米氏拿得住,硬是抢先下手给元娘定了亲,不然元娘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元娘的夫婿严明时任大理寺少卿,年纪不大,就已经是正四品的官儿。严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祖上还是商户出身,但严家这几代子弟却都不孬,好几个都是走的科举之路,在朝中也混得风生水起。元娘的夫婿严明更是景盛五年的二甲传胪,短短十三年,他就已经爬到了正四品的位置,就知道严明此人也是个有能力的。
“我掰算着她也是时候回来了,”米氏对元娘还是很有好感的,那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么多年来,人前人后,对她这位继母也是恭恭敬敬的,给足了她脸面。
陈氏是从心底佩服她这位婆母:“元娘啊,她就是放不下您跟小妹。”
米氏淡笑着:“她放得下府里的谁啊?哈哈……”
五娘坐在一边陪着,偶尔插上一句话,其实她娘亲真的是随心意做事,最主要她娘也怕麻烦。她刚刚懂事那会,她就听她娘给她捋事情,讲道理。就拿她这些哥哥姐姐们的婚事来说,她娘当初是怎么说的?给他们找一门好的亲事,是从根本上杜绝日后的麻烦。
这么多年的耳闻目染,五娘现在看事情,跟她娘亲是一个路数。
这日她大嫂离开后,五娘就在常宁堂用了晚膳才离开,回去她的芷湫苑。
晚上,五娘洗漱好之后,就坐到妆奁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像时下女子那般纤瘦。虽然守了三年孝,但她的脸颊还是有些肉的,巴掌大的鹅蛋脸,五官精致,眼神清亮,看着很是精神。
她伸手拉开妆奁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把小小的算盘。
那算盘是黄金打框,鲜红的鸽子血玉石做成的珠子,上二下五十三档九十一珠。这把算盘是她抓周时抓到的,当时还闹出了几句传言。
她的姓氏为金,周岁又抓了一把算盘,她娘又是商户出身,种种巧合连在一起,就被编成了一段害人不浅的闲言,她也从小就背上了金算盘的名头。其实个中缘由她懂得,那些人只是在拿她娘的出身说事。
五娘拿出那把小算盘,放在掌心,细细地看着,面目沉静。这把算盘是她外祖母娘家的祖传之物,她外祖母在她娘幼时就已经过世,而外祖母娘家又没人了,这算盘就落到了她娘手里,现在是她的了。
她很喜欢这把算盘,在她父亲离世之前,她都是随身带着,为这事她父亲不知道吼了她多少次。后来她父亲离世,她要守孝,也就把它归置起来了。现在她脱孝了,她想它是应该继续陪着她了:“兮香,去拿些红色彩线过来。”
守在一边的兮香,有些迟疑:“姑娘是要编络子?”她家姑娘不会是还要像以前那样把这金算盘编进络子里,挂在腰间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前因为金算盘的名头,她家姑娘不知道吃了多少亏。现在好不容易,大家都不怎么提那名头了,怎么她家姑娘又想起这把算盘了?
五娘淡而一笑,她知道兮香的想法,不过就算她不挂这把算盘,那些人就不会想起她那个名头了?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些人该记得还是会记得的。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避讳:“他们是不会忘了金算盘的,毕竟有些人总是会见不得别人好。不然为什么其他姑娘抓了算盘是寓意会持家,而我抓了算盘就成了满身铜臭,一股子商户味呢?”
兮香叹了一口气:“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就改变自己,那我活着还有意义吗?”五娘轻轻抚摸着手中那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算盘自言自语道。
次日一早,米氏坐在榻上,喝着温水,刚放下杯子,屋外就传来了“叮叮铃铃”玉石相撞的声音。听到声音之后,她面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双目看向门口,见女儿进来之后,她的目光又投向女儿的腰间,开口问到:“你还是把它挂上了?”
五娘给她娘福了一礼,后来到她娘身边坐下:“娘亲喜欢吗?”
米氏垂首看向那把金算盘:“喜欢。”
五娘伸手抓住那把算盘,用手指轻轻地捻着它的珠子:“女儿也喜欢。”
“那就挂着吧,”米氏淡笑着说,心里想着要真是因为一把算盘误了她的亲事,那也只能说那亲事本就不是好的。心有盘算过日子,在有些人眼里就变成了商户的铜臭味,真真是无稽之谈。
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伯府的三房女眷跟子女就都陆陆续续地过来常宁堂了。
五娘腰间挂着的金算盘,他们也都看见了,但都没有说什么,毕竟那算盘五娘已经挂了十三年了,他们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小妹昨儿回来,媳妇到晚上才知道,看了时辰就没过来打扰母亲,”三房媳妇罗氏瞥了一眼她对面的五娘,后笑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婆母:“原想着今儿要早早的过来跟母亲嘀咕两句小妹的不是,没想到我竟晚了小妹一步,现在是没机会了。”
米氏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次是她做得不对,昨儿我跟你大嫂已经说过她了。”
五娘也是个会来事的,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她几个嫂嫂跟前福礼:“是妹妹的不是,让几位嫂嫂担心了,日后妹妹会谨慎行事的。”
二房的媳妇吴氏瞪了五娘一眼:“昨儿你二哥知道你私自回来,还念叨了一晚上,这次我是一句好话都没给你说。”
五娘想到她三个哥哥,心头也是暖融融的,他们对她都很好。她父亲没给到她的关爱,他们都给到了。说实话,她跟她父亲没什么感情,但跟她三个哥哥都好得很:“那就请二嫂给二哥带句话,就说妹妹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陈氏开始打圆场了:“这次就算了,你大哥说了再有下次,他就抽涛哥儿一顿。”
五娘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涛哥儿皮粗肉燥,打了不疼。”涛哥儿是她大哥的嫡长子,今年也十八了,都是要说亲的人。
哈哈……,屋里的人都笑了。
刚到巳时,大姑奶奶元娘就回来了,她到了安平伯府,就直奔常宁堂。常宁堂里,米氏坐在榻上也正等着她。
“母亲,”元娘还没进门,就唤了一声。
米氏抬首,笑着说到:“荀嬷嬷快去给你们大姑奶奶打下帘子,史嬷嬷去把我藏着的雨前龙井拿出来,她好这口。”
“嗳”
元娘进入屋内,给米氏请了安之后,就坐到了米氏身边,攀着米氏的胳膊:“母亲,快把您这的好茶拿出来,女儿馋得很。”
米氏掩嘴笑道:“你不用急,我已经吩咐你史嬷嬷去给你泡了,剩下的那点这次也给你带回去。”
“那可不行,”元娘调笑道:“还是放在母亲这里,在母亲这里喝着茶,叙叙话,是我最享受的一件事儿。”
“你呀,总是这个样子,”米氏点了下她的额头:“浩哥儿都十四了,瞧瞧你,还是一副小女儿姿态,也不怕被人瞧了笑话。”
元娘也不再调笑了,坐直了身子:“笑话什么?我能有这副样子是因为我过得顺心,咱们女人这辈子求的不就是这份安心吗?母亲,您就没有……”
元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米氏打断了:“没有,我现在过得很舒心,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元娘舒了口气:“说句私心的话,女儿也不想您再……,”她避过了底面的话,接着说:“您是咱们家的主心骨,我那些兄弟都是好的,他们会孝敬您的。”
米氏看向元娘很认真地说:“这一点,我很明白。”
黄氏看着莫氏离开的背影,嘴里都是苦涩,大错已经铸成,她这辈子是进不了镇国侯府的门了,不过就算能进,她也是没脸进的。
她自小父母双亡,被她的大伯已逝镇国老侯爷接进了侯府,养在了大伯母膝下。她从小就特别羡慕她大堂姐,羡慕她的出身,羡慕她的姻缘,羡慕她的一切一切,天长日久的,那羡慕就变味了,变成了无尽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