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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怡喊破,宁熹也只得再坐下来,听宁雪怡说话。
宁雪怡出嫁之后到凉国公府的时候并不多,早些时候走过几回,发现凉国公府并没有将她当做国公府的女儿,何况凉国公府也没什么建树,索性就不来了。此次来却是特意来堵宁熹的。宁雪怡不知王家辉险些被宁熹吓破胆的事,却知道宁家女儿当中,宁思嫁的尊贵,却事事小心,不可能帮她,唯一有能力又会帮她的只有宁熹一个。
刚刚那一出,宁雪怡算是明白了,宁熹是个没什么耐心的,见宁熹坐下来,也不敢再耍什么心思叫宁熹去猜,挽起袖子,肘部往上,伤口更严重些,显然王家辉打人还留心着不轻易让人瞧见,毕竟妇人谁会在外头挽起袖子给人看。宁雪怡缓缓将袖子放下,道:“身上还有很多,就不拿出来吓唬妹妹了,我是没有法子了,才来求妹妹救我的,否则,我一定会被王家辉打死的!”
宁熹皱起眉头,在这个时代,对家暴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何况豁的出去上公堂状告丈夫的人能有几个?谁不得考虑考虑后路。宁熹自认为没什么对不住宁雪怡的,她欠王家的,宁家、宋家该还的都还了,宁雪怡嫁到王家也是自己愿意自己求来的。然而在外人看来,宁雪怡就是替她嫁到王家去的,宁雪怡过得不好就有宁熹的责任,这种事哪里解释的清楚,宁熹不屑人言,可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搞得满城风雨让人笑话。
这样想着,宁熹沉吟片刻,道:“这事,你对侯夫人说过没?”
宁雪怡嗫嚅着,道:“夫君是婆婆的亲儿子,我只是媳妇,她怎会向着我?何况熹妹妹也知道,我娘家……”
这就是没说过,宁熹原本还有些欣赏宁雪怡自己争取的勇气,此时却有些失望,道:“雪怡姐姐此言差了,这是姐姐的家事,姐姐便是对我说,我除了替姐姐出出主意,难道还能上门将姐夫打一顿不成?但侯夫人是王家女主人,姐姐受了委屈,不求侯夫人做主,难道还指望姐夫哪一日想明白了,能改过自新?或者,姐姐对我提这个,是想我出面做这个恶人,免得坏了你们夫妻的情分?”
前面也就罢了,顶多不像是一个妹妹对姐姐说的话,最后一句,却叫宁雪怡难堪。宁雪怡嫁到王家一年多,初时坐着正经少奶奶,日子过得自是比在娘家时好多了,可随着王家辉秉性暴露,宁雪怡却一日一日已经忍不下去。宁雪怡也不是没想过对侯夫人朱氏说,可就像她自己说的,朱氏是王家辉的亲娘呢!就算朱氏对她有几分怜悯之心为她做主,可王家辉知道了她去告状,会怎么对她?彻底冷落了她,还是变本加厉?至于和离离开王家,宁雪怡是完全没想过的。
“瞧雪怡姐姐这个表情,看来我是猜对了。”宁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哦,都想做好人,就叫她去做这个恶人?想得美!
宁熹那个嘲讽的表情刺到了宁雪怡,一直克制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盯着宁熹道:“我替你嫁到王家去,替你受了那么多苦,就这点小事,你不该替我去做吗?”
“呵,”宁熹嗤笑一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吗?若说替我嫁到王家,八姐姐还说得过去,可雪怡姐姐你么,你嫁入王家的时候该还的宁家三房还了,该补的宋家补了,你嫁不嫁王家与我宁熹没有任何干系。好么,过得好了你赚了一副嫁妆,赚了大半辈子的好日子,过得不好,就是替我受罪,雪怡姐姐,你不觉得你过得太任性了么?”
宁熹说完也不愿与宁雪怡废话,若是日子过得不舒心,想吐吐苦水,找个人集思广益,她倒是没不近人情到那份上,可想着冤大头,她又不是傻的,自己跑去坐实了所谓替嫁的话惹上一堆麻烦。
宁雪怡手指着宁熹走远的背影,想破口大骂到底说不出话来,她宁雪怡也是个在意脸面的,在人前半点阴影都不敢露出来,今日凉国公府人来人往的,若是传了出去,她日后不是事事都要被人瞧着笑话!
“三嫂,这个真的不管吗?她也挺可怜的。”宋绾心软,想起宁雪怡哭成那样,还有身上的伤,她虽然有些烦宁雪怡不住地哭,但到底同为女子,她自己过得好,难免同情怜悯过得不好的人。
“四妹妹说这事怎么管?”宁熹并没有责怪宋绾的意思,小姑娘心地善良是好事,当然宁熹也不会站在什么高度上要怎么教宋绾,只是简单的说明一个事实,“往小了说,那是他们夫妻的家事,就算往大了说,那也只是他们王家的家务事,宁雪怡的父母兄长还能上门去质问,我一个族妹能做什么?总不能叫你三哥上门找王家辉谈谈心吧!”
“……”宋绾先前还想着,兄长毕竟是堂堂世子啊,若是出面警告一回,王家辉怎么也该收敛些,宁熹这么一说,才突然反应过来,哪有出嫁了的姑娘受了委屈找妹夫出头的,要找也只能找父母兄长啊!
宁熹见宋绾反应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四妹妹今年十四了,要不了两年也该出嫁了,三嫂不是咒你过得不好,只是提醒你,出嫁了的女子,能依靠的无非是娘家、丈夫和儿女。娘家的支持是女子的底气,丈夫的敬爱是安身立命之本,儿女则是女子一生的依靠。”
“那要是想雪怡姐姐这样的情形呢?”宋绾忍不住想到自己,如今母亲怕丢人,不愿意往外走,可也在忙着她的亲事。人家相看亲事不好自己出面至少有母亲长嫂看一眼本人,到了她,母亲光听媒婆说不算,还不许三婶和三嫂插手,也不怪她对此悲观。
宁熹跟宋绾亲近,宋绾的心事也会对她说,宁熹能理解宋绾如今既有些憧憬有些忐忑的心情,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绾对叶维羽的心思似乎淡了,不再提叶维羽不说,连叶家姐妹都少了往来。宋绾不说,宁熹也不好追问,此时也只是就事论事,“四妹妹也读过鱼和熊掌的故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性命和夫妻情分孰轻孰重还不明白吗?”
“可是,说不定王家公子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呢?或许以后好了就不会打人了吧!三嫂不是说,丈夫的敬爱是女子安身立命之本吗?”宋绾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除了不得不念的书,大多喜欢看看话本,其中也不乏破镜重圆的故事,总是情愿相信浪子回头金不换。
真是个天真的傻孩子啊!宁熹心里感叹了一句,想想自己年少时,不也想着没有世俗的贫富观念,跟渣男谈一场千金小姐与穷小子的恋爱吗?结果呢,两个人分分合合好几回,她连初吻都没交出去,人家决定跟别人走进婚姻的殿堂了,破镜重圆的有,可毕竟是少数啊!但说到家暴,宁熹就严肃起来了,道:“四妹妹,三妻四妾是男子的特权,三嫂不能说什么,但你要记住了,若是丈夫打你,绝对不能姑息,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又三,千万别幻想他有一日想通了,会跟你好好过日子!”
“九妹妹说的是我?”宁熹同宋绾说话,没留意旁边的人,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吓了宁熹一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王家辉跟宁雪怡从侧面的一条小路上走出来,两人十分亲密的挽着手,只宁雪怡一双眼还通红着。宁熹看了王家辉一眼,这人是还没被打出记性来?再看宁雪怡,只觉得这夫妻两个简直阴魂不散。
宁雪怡通红着眼睛,望着宁熹的眼中竟然满满的怨恨,宁熹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人,在她看来,大约不顺着她心意的人都是坏人。宁熹当然不会为了做宁雪怡眼中的好人跑去掺和这两人的事,相比宋绾被人撞破的不自在,宁熹显然淡定多了,王家辉这么说,宁熹老实点点头,道:“是啊,多么典型的反面案例。”
“……”宋绾恨不得掐一下宁熹的胳膊,这种事不承认人家又没有法子,三嫂做什么这么诚实啊!
宁熹倒不是诚实,而是跟宋绾想的一样,反正无凭无据,她承认不承认王家辉两个也都没有法子,但看着王家辉气得喘粗气,宁熹会高兴啊!
王家辉阴沉沉的看了宁熹一眼,对宁熹,他早就从最初的遗憾,到了如今的厌恶。王家辉很清楚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也很清楚自己在别人面前必须是个好人,否则不但爵位他本来就没有分,连争家产、考功名的路都得断掉。所以,王家辉阴沉暴戾的一面只放在人后,比如折腾折腾自己的妻妾,比如在阴暗的角落里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目光从宁熹和宋绾身上扫过,宋绾没见过什么坏人,吓得往宁熹身后缩了缩,却不知王家辉想的是:很好,宁熹跟小姑子说人闲话,这个地方一定是个偏僻的角落。
宁熹见王家辉邪魅的一笑,越发莫名其妙,却见王家辉突然抓起宁雪怡的头发,另一手狠狠掐了宁雪怡一把,冷笑道:“你不是冷眼旁观吗?我就欺负给你看!”
“嘎?”宁熹被王家辉的动作惊得一呆,下意识的摆出防守的动作,谁知王家辉反手就打了宁雪怡,接着便是那一句话,宁熹脑子里顿时一片草泥马刷屏,这人是脑子有病吧!
事情发生的太快,宁熹和宋绾两个只当王家辉要扑过来咬人,没料到王家辉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毒打自己的妻子。而随后走来的一群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家辉拉着宁雪怡暴打,走在最前面的,宁一鸣的妻子顾氏本是引着一群女眷抄近路去隔壁园子赏花的,哪里料到会撞见便宜妹夫打人的场面。
宁雪怡虽然只是记在大房名下,但名义上来说也是顾氏的小姑子,若是亲眼见到这个场面还没什么动作,顾氏这个宁家长孙媳的名声也得烂大街了。顾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喊人道:“来人呐!妹夫迷了心了,快将他拉开!”
顾氏身后两个粗壮的仆妇连忙上前,拽着王家辉往后退,两名丫鬟连忙扶着宁雪怡到顾氏面前。王家辉虽然打老婆,连着毒打院子里的丫鬟通房,但毕竟只是个文弱书生,也就是欺负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宅女子,别说像宁熹这样懂得武功的,便是两个有力气的婆子,王家辉都挣脱不开。
宁雪怡此时的样子十分狼狈,头发被拽得乱糟糟的,王家辉还有些智商,宁雪怡脸上并没有伤,只是抱着肩膀缩成一团,可见身上应该伤得不轻。顾氏犯了难了,她一个女子,总不好抓着王家辉处置,何况王家辉到底是有功名的秀才,她总不好一直让仆妇抓着王家辉,似乎沉吟了片刻,道:“胡嬷嬷,你引着妹夫去寻夫君,请他开导开导妹夫!”
王家辉脸色阴沉得厉害,多年经营的名声,哪怕先前宁一洵气得揍他,也怕连累了宁熹的名声,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如今,王家辉目光扫过跟顾氏走在一起的姑娘少妇们,这些人不是他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他没有法子威逼利诱,更不可能杀人灭口。想到侯夫人听说此事后的表现,王家辉就一阵烦躁。
王家家业渐渐败落,子嗣却十分繁盛,王家辉这一代,嫡子就有三个,庶出的更是七八个之多。长子是先侯夫人所出,至于王家辉和六公子王家闻,外人都以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不知他本是庶出,继夫人无子,所以悄悄地抱养了他,只说是亲生的。若是继夫人燕氏一直无子,王家辉的便可以得到燕氏的支持,享受王家嫡子该有的一切,偏偏他九岁时,燕氏生下了独子王家闻自那时起,燕氏就在致力于毁掉王家辉。
王家辉毒蛇一般的目光从宁熹和宁雪怡身上扫过,没有说话,老老实实跟胡嬷嬷走了,毕竟他连两个仆妇都打不赢。这回的事,有这么多人目睹,那位嫡母应该很高兴吧,顺理成章的找一个品行不端的理由,把他远远地打发走。王家辉不甘心,正因为这份清醒的预见自己的命运,他一面暴戾、一面竭力隐藏自己不堪的一面,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摊开在阳光之下,再无翻身之地。
王家辉送走了,但顾氏依然在为难,只得向宁熹道:“九妹妹,劳烦你送雪怡妹妹回她的院子歇一歇,再请个大夫来仔细查看一下。”
宁熹看了顾氏身后的一群人一眼,点点头,道:“大嫂去忙吧,雪怡姐姐交给我就是。”
宋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反应慢了,叫宁雪怡多挨了几下,顾氏将宁雪怡交给宁熹,宋绾便小心地问道:“雪怡姐姐,你没事吧!”
宁雪怡看了宋绾一眼,冷哼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宋绾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先前宋绾走过来,搀着宁雪怡的两个丫鬟就退开了些,宋绾被宁雪怡吓了一回,手一松,宁雪怡站立不稳若非两个丫鬟没有走远,就得摔倒在地。即便如此,也扯得宁雪怡身上一阵钝痛,只是人也清醒了些,眼下她与王家辉的事让这么多人看着,王家辉绝不可能放过她,若是宁家将她接回来,她自然不能得罪宁家人。
宁熹看着顾氏带着一群人走了,这才叫人去抬了软轿来,宁雪怡没有意见,虽然要多等片刻,但坐上软轿,她能少受不少的罪。只是想到因为宁熹随口的一句话,她平白又挨了一顿打,宁雪怡对于宁熹便没有半点好感,移开了目光只当欣赏旁边的风景。
软轿来得很快,宁熹问了宋绾,她不想独子走,就陪着宁熹一道,去了宁雪怡在凉国公府的院子。
宁雪怡是婚前才被接到凉国公府来的,住的院子名为海棠馆,是地方不大,但布置还算精巧,只是宁雪怡出嫁了,宁家虽然将院子给她留着,但打理多少荒疏了些。宁雪怡到了凉国公府没有过来海棠馆,此时闻着淡淡的潮气,顿时有些不满,低声嘟囔道:“堂堂国公府,竟然连打扫屋子的人都没有。”
宁熹出去看大夫有没有到了,没听见宁雪怡的话,宋绾倒是听到了,但有些明白宁雪怡为什么不招人喜欢了,连自己的定位都不清楚的,惹人不喜也是在所难免的,默默将目光移到窗外的花朵上,只当没听见宁雪怡的话。
宁熹很快带了大夫进来,因为在内宅行走,那位大夫还带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做药童,给宁雪怡把了脉,又叫药童查看了宁雪怡的伤,最后总结道:“夫人、姑娘不必担心,这位太太身上伤虽然不少,看着也吓人,但好在都是皮肉伤,仔细清洗上药,调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碍了。”
宁熹点点头,想想也是,王家辉一个绣花枕头,也就是宁雪怡不知道反抗,否则一个人打不赢,加上两个丫鬟也不行吗?再不行,那王家辉那么费心经营自己的形象,威胁他也行啊!就想着让人打头阵自己跟在后头捡便宜,到头来还不是要迎接最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