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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陆辜肃站起身。
他注意到依稀有动静, 其他人快到了。
江晚啼仰着小脸。看起来有点儿对他的仰慕。
“三爷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她的眼神全是真诚, 瞳眸灼亮。
他受过太多钦佩,外人的话, 虚假也好,真实也好,都不如她短短地盯着他看几秒来得惹他注意。
他看到江晚啼说完就轻轻地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好困。”
她想倚靠, 却发现周围没有大点的石头或者树木可以靠。只能蜷成很小一团,抱住自己的双腿,尖瘦的下巴靠着膝盖, 试着合眼。
娇弱的身板缩起来竟是这么小。她的身后是黑漆漆的夜色, 无边孤寂。
陆辜肃之前没有想到,现在发现, 不敢想象, 她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她昏昏欲睡,如同小鸡啄米, 一点一点往下。她太困了……
陆辜肃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上去:“江晚啼!不能睡!”
小姑娘低低地默念了几句法语。可惜,这法文没有振奋到她力量。
她失败了,撑不住了。
陆辜肃紧紧扣着她瘦削的双肩,亲眼看着她抱着膝昏过去。
其余人赶到的时候, 看到陆三爷竟是亲自横抱着失踪的江晚啼。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全部退到两边, 让出一条路来。
陆辜肃:“过来。”
被他注视着的下属立正站直, 中气十足:“是!”
却没想到陆三爷唤他只是为了要他替小姑娘盖好那件外套。外套也是陆三爷的。
一群人走了许久, 有人耐不住了,恭恭敬敬地往前凑:“三爷,换属下来吧!”
他们听到陆辜肃冷冷道:“不必。”
江晚啼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陆辜肃抱着走。睁开的眼睛没有再立刻合上的道理,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一定过去很久了……江晚啼的身子骨太羸弱了。
陆辜肃还是那般缄默。月色下眉目深邃分明,表情冷硬。
……意外地让她觉得安心。
她一醒,陆辜肃就知道了,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不知盼她醒,盼了多久。
她的偷看被正主发现了,固执地没有把视线移走,就只黏在他脸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稍稍偏过头,唇瓣就靠着臂弯,闷闷地一个人思考起来。那双大眼睛还在光明正大地“觊觎”他。
“三爷放我下来自己走吧。”她一开口就说这话。
陆辜肃自是不会放,冷淡的面容竟有了一丝松懈:“放下来后再睡过去,落了队喂野兽?”
还真是……一点不掩饰地嫌弃她走得太慢。
江晚啼当即一脸羞赧,这次别开视线不看他了。
头顶是他低低的声音:“要上坡了。”
江晚啼有些没听清。然后她就明白过来了。慌忙地搂住陆辜肃的脖颈。
这坡,够陡的。
约莫是那个白衣男人救了她,避免了她的意外死亡。
小姑娘被他发现走神,眼神多了几分心虚。
她老老实实,不偏不倚地近距离注视着陆辜肃,和刚醒来时一样。
按着人间的年岁来算,原主和陆辜肃差了好些岁。江晚啼才隐约明白世间的一些道理,他就已经站稳脚跟,受人尊敬,有钱有势。青黛在想他们是如何做到契合,如何爱上彼此的。
可惜她看不到江晚啼和陆辜肃的前世。
她太想看到当他那双冷淡、清心寡欲的眸子沾染上欲/望,为爱人痴迷,又心甘情愿地拖到爱人墓前再死是是什么样子了。
她太期待了。
陆辜肃注意到小姑娘黑亮的眸子骨碌转了一圈,再看向他,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说:“他们都看着我。”
他听了就要笑。
江晚啼也捕捉到了他的笑意,在家他就鲜少笑,现在她看到万籁俱寂下的星星,璀璨炫目。
陆辜肃道:“让他们看吧,不会乱说。”
看来比起强调他自己的行得端坐得直,他要更介意她的名声一点。
江晚啼没再说什么,只是陪着眼睛里的星星一块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没有原主那么娇弱,楚楚惹人怜,相反,接近她的人都不如她,都求着她。
以前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朝会做了弱势。
感觉真好。
到平地了,走起来要快许多。
左右后面那帮属下个个举着手电筒照明。她漂亮的眼睛里模模糊糊地映着他的脸。
今晚的陆辜肃说了这几年来最多的话——为的是防止小姑娘再睡着。
江晚啼又闷进他的臂弯,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怎么不问我是谁杀了周相临?”
陆辜肃答:“等你愿意说便说。”
安箬一被问就受惊,止不住地哭。江晚啼虽比安箬大几岁,但到底是个没有彻底长大的小姑娘。现在问她他担心她的状态会更加不稳定。人已经找到了,最重要的是保人,问话的事可以延后,不急,最重要的是保住人。
他换了换题,断断续续地和她聊。一直到医生为她清理完伤口,体征趋于稳定,才让她睡。
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
跟在段将军身边的夫人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守在江晚啼床边的人是陆辜肃,不免露出惊讶之色。她之前一直在照顾安箬,现在安箬已经睡熟了。
“陆三爷,下面由我来替您守夜吧。”阮苧轻声说道。
陆辜肃一早就起,猎场狩猎几个小时,后来下坡找人又是精神高度集中,更别说还是亲自抱着江晚啼抱回来的。说不累不疲乏是假的。
他没有拒,走的时候又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人守在门口。
阮苧是一群人里为数不多的女眷。她同段将军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对家人的小孩子多有照顾。对安箬那孩子更是视如己出。现在过来一方面是为了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另一方面是为了感谢这位姑娘救了安箬。
她安静地守在床边。刚才只是远远地看,现在近了瞧,这姑娘已经没有刚就回来时候的狼狈了,除去那些伤口,白白净净,五官小巧精致,有一种羸弱美,是个妙人。
没多久,阮苧发现睡梦中的江晚啼似乎要抵抗什么,黛眉不安地蹙着,表情痛苦,宣泄不得。
阮苧想了想,把手递上去,给她握住。但愿这样有用。
就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一直到了天微微亮,江晚啼才好些。
陆辜肃回来得很早,阮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最后看了眼江晚啼就离开了。
“等你醒了,该吃些东西。”陆辜肃一边说一边在床头坐下。
床上的人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唇瓣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兴许是做了什么梦,快醒了。再过一会儿他便安排人送早饭来。
陆辜肃的耳边突然响起江晚啼梦呓的声音:“阿砚,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