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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辜肃活了二十九年,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尴尬的事。
一直返回到外面的长廊,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作为主人不必这般拘谨才是,低低的嗓音隔着门响起:“江小姐,我在门外等你。”
房里的小姑娘已经踩着拖鞋过来开门,尚未准备好的目光撞上他的胸膛。
四目对视,沾湿的发尾顺着她尖尖的下巴往下垂,轻轻抿唇:“请……请进?”
陆辜肃没有不进去的理由,点点头,又想了想:“我进来前喊过你。”然而,事已至此,语言过于单薄。
江晚啼看起来有点怕他,稍稍往后退,礼貌地迎他进来,走得有些慢吞。
一时间,陆辜肃竟也没想通,自己怎么会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江晚啼在前,陆辜肃在后,才走进卧室,里面那扇门就被推开。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只挤着门缝出来的白色狐狸。
在两道过于沉重的视线下,狐狸把自己缩成了一大团毛线球,瑟瑟发抖。
它也意识到自己做了对不起自己主人的事,酿成了错。
陆辜肃不去提狐狸,江晚啼也不往枪口上撞,毕竟那一幕的事尽快翻篇比较好。
她不擅长说感谢的话,一句话捂在喉咙口很久。陆辜肃看到她眼神分外真挚,干干净净,除了感激还有钦佩混着怯意。
再标准不过的恭谦态度,他见过太多,甚至随便在外头拣一个人就能和她这神情有八成相似。
陆辜肃别开脸去,有所失望,觉得上楼来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他没有注意到江晚啼的眸子慢慢地去了那层怯懦,多了打探,那跃跃欲试的兴奋意味藏得很深。这是任谁都不会有的神情,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地看他。
江晚啼盯着眼中的目标久了,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将准备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晚啼多谢三爷的照拂,没想到能住到这里来,三爷有心了。”她的眼睛熠熠发亮,仿佛对他充满好奇,“唔…还有下午那位家庭医生,他也很好。”
下午复健完她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不少。如果没有后面的意外就更好了。
拙劣的恭维,和上一次一样。只是这回没有利益因素,他不会做什么包容,草草了事:“应该的,你爹是陆家的恩人,陆家能做的不过绵薄之力。”
她一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样子,受宠若惊。年纪小的小姑娘听不出太多利益关系,对陈年旧事也不甚清楚,只会说一句三爷客气。
陆辜肃不再多停留,留了一句“晚饭快好了”便离开。
江晚啼一愣,说:“好。”
目送完陆辜肃,江晚啼笑晏晏地低头看了看手腕。再确认没有看差后,笑容消失。
红线没有任何变化。
是哪里出错了不成?
陆辜肃一走,小狐狸就跑过来了,却见她不抱自己。在左蹭右蹭还讨不得欢心后,小狐狸委屈巴巴地滚到了床脚,一副一蹶不振的失落样子。
此时的江晚啼没有在意到它,坐在床上反复摩挲着肌肤上的刺眼红线。
看来她那个靠同床共枕眠活一辈子的想法并不现实。
她忽的笑起来。沉睡了千百年,说安逸享乐就安逸享乐了,不该。
与此同时,张池南看到陆辜肃带着一身冷意出来,赶忙上前,踌躇着问:“是不是江小姐惹三爷生气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刘妈在厨房,陆三爷神色冰冷。
行吧,看样子还真不好说。
而陆三爷像是突然想起点什么,张池南欣然等在边上。
“下午请的家庭医生是谁?”
张池南不假思索:“梁医生。”
过了一会儿,刘妈准备给待在书房的陆辜肃去送晚饭。路上看到张池南状态不对,面色发虚,便多关心了几句。
张池南像个被霜打焉儿的茄子,有气无力:“我被三爷骂了一顿。”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三爷突然提出要换个女医生给江小姐做复健,难不成梁医生做了什么?
他没去深究,因为光是想想就起了一层冷汗。
江晚啼下楼吃晚饭,发现自己可能彻底会错意了。
陆辜肃不是她所预想的那种温和先生,而且自己没有和他同台吃饭的机会。
罢了,好歹住到了他对门,算是个大进步。
偌大的餐桌,只她一人在用餐。中途张池南经过,他走得很快,但还是被江晚啼叫住了。
“三爷介意养狐狸吗?”她顶着漂亮的眸子问。
闻言,张池南皱了皱眉。这个问题问得怪,直到后来的一天,他惊恐地发现陆公馆多了只白狐狸。
现在的他觉得这个小姑娘的性格实在矛盾,他摇摇头:“应该不。”毕竟,从前刘妈收养的那只野兔子也没被三爷赶走——虽然最后野兔子被迫成了烤兔肉。
他说完,便快走了。
晚饭后,江晚啼找刘妈要了一小碗鸡肉。也没有瞒着狐狸的存在,陆辜肃都见到了,瞒着没太大意义。
刘妈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江晚啼和陈阿婆待过一阵子,在陆家遇到刘妈并不觉得生疏。
刘妈切鸡肉的时候,还顺带着告诉她三爷在家的时候基本待在书房,他们佣人除非送饭不会进去。当然,陆三爷在家的时间也很少,时常忙得半夜才到家。
江晚啼笑笑:“没想到三爷是个念家的人。”
刘妈听了一怔,当即眼眶就热了:“是啊,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可好了,三爷又孝顺。只可惜……”夫人走得太早了。
江晚啼抽出兜里的帕子递过去。
她什么也没说,刘妈心中一有数。这小姑娘是个好的。
江晚啼还在恢复中,走得不快。刘妈瞧见了招招手,叫来张池南扶她上楼。
想不到张池南意外的听刘妈的话。约莫着刘妈在陆家带的时间要比他长许多。
江晚啼回房间,几次欲言又止的张池南终于开了口:“这碗鸡肉是给……”
“给狐狸吃的。”江晚啼直言。
张池南默默告退。
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团白色待在窗边,窗帘被扯开大半。也不知它是怎么上桌子的。
江晚啼把碗放过去,它便乖乖地来吃肉,吃之前还不忘亲昵地舔舔她的手背。
外面已经黑透了。陆公馆果然戒备森严,守卫比白天要多了一倍。光是这么看就比江家安全了太多,不过,若是真有人蓄意要害自己,哪里都逃不过,就算二十四小时全部贴身保镖跟着,也难保没有空子可钻。
江晚啼又看了看手腕,红线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想必以前只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看上去是迈进了一大步,实则还在原地踏步,根本没有摸清红绳增长的规律。
“白泽大人?”
没有声音回答。
她又喊了几次,仍不见白泽出现。
看来白泽是不会来了,这里人气这么重。她甚至觉得白泽是怕待久了,会染上人情味。
一旁的小狐狸抬了抬小爪子,像是能通人性,知晓她不大高兴,眼巴巴地蹭过来,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充满了讨好。
“狐狸。”江晚啼顿了顿,“难道我该主动一点?”
小狐狸只是继续着刚才讨好的动作。
第二天下午,来为她复健的变成了一位女医生。
江晚啼躺下后,看似无意地问起:“那位梁医生是在忙别的事吗?”
女医生蹙眉:“陆小姐记错了吧,我不认识什么梁医生。”
江晚啼笑笑,不再多问。
这女医生显然把她当成陆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