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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紫色的闪电无边无垠笼罩着视野,细小电流如蛇虫般在空气中流窜。
轰然巨响过后,鼻端能嗅到无法形容的古怪味道,象是什么东西烧焦一样…耳朵里却再也听不见什么,只有冗长的嗡鸣声, 视野更是糊成一片,白茫茫的…
我只由衷希望, 空气里飘散的味道不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被娜美姑娘好心救援结果敌我不分干/掉什么的,被雷霆万钧劈得外焦里嫩什么的…
怀着无比忧伤和深刻郁闷, 下一刻, 意识就此陷入虚无。
…………
再次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黄金梅丽号, 我和娜美、罗宾一起暂住的舱室里,躺在床上,僵直得像木乃伊。
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被拆掉重组过似的,简直不能更酸爽,囧。
透过惊喜交加凑上来的小驯鹿乔巴连哭带比划的叙说,从混杂无数嘤嘤嘤泣音的说话内容里, 我花了一点时间, 总算剥离出能听的事实:
此时居然已经是战斗的两天之后的夜里, 梅丽号尚未启航仍旧停泊在原处,理由嚒~当然是因为两个伤患,妮可罗宾,还有我。
橡皮猴子船长决定,要等伤患彻底好了再出发。
小驯鹿医生一边嘤嘤嘤一边抽抽噎噎的告诉我,一个小时前罗宾也才刚刚苏醒,现在我睁开眼睛,它总算能放心下来。
其他当时同样受伤的家伙早就活蹦乱跳,只有精通历史的大美人和我,两个重伤患卧床不起,一个被敌人冻成冰雕,一个意外被雷劈了,结果两个都昏迷不醒。
草帽家其他人两天来担心不已,尤其是不小心失手的娜美姑娘,几乎没合眼一直守在床边不肯离开,前不久还是被橡皮猴子拿一件闹出来的乱子给骗出去休息。
絮絮叨叨先介绍过当前情势,接着,小驯鹿凶巴巴的端过一碗黑漆漆闻起来味道就苦得不得了的药汁,然后,它勒令我立刻、马上、喝下去。
“不能再像之前在磁鼓岛了啊!要遵守医嘱啊你个混蛋!”
毛绒绒一团简直要炸开了像个球,它龇出鲨鱼牙,摆出…比起凶恶其实更应该用可爱来形容的表情,这样语重心长的教训:
“那时候你趁着我不在偷偷倒掉过药汁吧?我闻见窗台上有药味哦!”
“现在开始我每次都会亲眼看着你喝药啊!别想糊弄过去啊混蛋!”
“你之所以昏迷不醒,也是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原因啊!那时候不顾朵丽儿医娘阻拦就急匆匆离开磁鼓岛,现在是后遗症啊!”
小驯鹿乔巴医生满脸的愤怒,说着说着浑身气势徒然拔高,很有点我以前那老同事,海军本部综合医院外科第一把刀,斯托克斯医生对付不听话患者的那种…恨铁不成钢呢~
我端着被塞进手里的瓷碗,低头,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呃~味道简直清新脱俗的可怕药汁,一边专心听小驯鹿的吼声,试图借此抵御对药汁的抗拒情绪。
真的…实在是…太难喝了!
慢吞吞的把含在嘴里,口味一言难尽的草药汁液咽下肚去,我默默忍住想吐出来的冲动,转念开始努力的…转移注意力…
小驯鹿乔巴医生似乎还想念叨,不过它的注意力很快被我拿一个提问给引走————我问它,那天,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那日,它和长鼻子狙击手,加上娜美姑娘,两人一只急匆匆带着被冻成冰雕的罗宾大美人,回梅丽号上进行救治。
后来娜美因为担心就重新折返回去,打算做点什么救助同伴,过程中发生的事,因为不在现场小驯鹿不得而知,只是最后草帽家全员归来,它透过同伴们的叙说才知道。
当时,草帽家一船之长蒙奇d路飞与海军本部大将青雉库赞,单独一战的结果。
以及…战斗结束后,海岸边发生的事。
路飞也被冻成冰雕,不过性命无碍,橡皮猴子船长一贯都生命力顽强,此番也一样,没过半天化了冻又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山猴子。
三刀流剑士和金发厨子小哥,这两位同样没有大问题。
剩下也就是我,我被雷劈啦~
娜美姑娘的杀手锏,万雷天候简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小驯鹿乔巴提起来都心有余悸。
当然,我原本担心不已的,外焦里嫩什么的凄惨境地是没有发生,因为当时绝大部分攻击落在现场另一个人身上。
海军本部,大将青雉。
据说,当时是这样滴~大概是因为身材太过魁梧?娜美姑娘发动雷云落下的闪电被大将先生一力承当掉,之所以我会昏倒,那是由于导电…
毕竟是被青雉大将按在海滩上嚒~不但姿势很破廉耻,连带还肢体接触的哈~
再然后,海军大将被劈成焦炭(囧),附近还能动的草帽家其他人见状就带着冰雕的橡皮猴子路飞船长,和导电了被殃及池鱼的我溜之大吉啦~
…………
听完了小驯鹿乔巴医生图文并茂(形容词不对啊!)的叙说,我也喝光了瓷碗里无比难喝的药汁,把空碗递给它,接下来又是一段时间的检查。
过后,确定我暂时没有大问题只需要静静修养的小驯鹿乔巴医生勉强收起那一脸的愤怒,拿着二十条不止的医嘱命令我严格执行,接着才收拾好医疗器皿和物什转移阵地。
也就是,和我同一舱室的罗宾大美人。
她一直安安静静斜倚着枕头半靠坐在床头,从我醒来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刚刚那样吵闹也没见她转过脸来看看,她静静的看着前方空气,侧脸的神色依稀仿佛…显得忧郁。
小驯鹿乔巴医生担忧的替她检查,口中一边细细碎碎念叨,诸如‘近段时间不允许熬夜了呀~’,‘还是多多休息吧~’,这样,听上去就叫人会心一笑的温暖话语,虽然是只小小的毛团子,可…或许是涉及医生的专业领域?它看上去老气横秋的,格外可爱。
隔了会,斜倚着床头的忧郁美人终于被她家小驯鹿闹得回过神,暗蓝的瞳子眸光微微一转,嘴角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啊啦~乔巴你真是个尽职的好医生呢~”眉宇间依旧蓄着那种哀婉敏感气质,不过人看上去心情倒是变好了,或者,正在变好?
“魂淡~就算你夸奖我,我也不会高兴的~~~也别想逃掉喝药啊~~~”小驯鹿炸开一身绒毛,四肢甩成面条状,明明很高兴嘛~嘴里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许是被可爱的毛绒绒治愈了?黑发的美人嘴角笑意加深几许,慢慢的那抹轻浅笑意攀援到眼睛里,使得她看上去更明丽几分,
“啊啦~放心吧~我会乖乖听乔巴医生你的话哦~”
笑眯眯的看了会草帽家船医和历史学家的愉快互动,然后,我重新躺下,掀高被子把自己裹进去,遵照小驯鹿之前的医嘱,开始继续休息。
乔巴医生说啦~今晚我和罗宾大美人必须听从它的指示好好休息,这样明天黄金梅丽号才可以启航,因为是船长命令要照顾重伤患者,而‘好了才开船’的标准是,就算没有完全康复,至少也要能精神抖擞的上甲板去逛一圈。
于是,为了不耽误草帽家的行程————果断的还是睡觉养精神。
去甲板上逛一圈什么的,呃~怎么也要我不会象现在这样浑身软绵绵的双脚没力气吧?
…………
我的安分守己得到了乔巴医生的大力夸赞,它还顺便拿我当典型,以此来同样要求它家历史学家,罗宾大美人推却不过,也只得跟着躺倒了继续入睡。
很快,自觉圆满完成任务的小驯鹿乔巴医生心情愉快的收拾好一切离开,关门之前还体贴的关上灯,片刻过后,门前的哒哒小蹄子声渐渐远去。
这间灯光暗下来的舱室,只余下两张床之间的壁灯亮着朦胧光辉。
夜里显得静谧。
闭着眼睛,我躺平在被窝里,时隔许久,耳边听见一记叹息,浅浅的,仿佛是错觉,随即是耳语般声音,“安娜小姐?”
尾音带着点疑问式,出自罗宾美人。
而当我闻声望过去,黑发的历史学家恰恰偏过脸,就着舱室内略显昏暗的壁灯灯光,那双暗蓝瞳子静静盯着我,美丽的脸笼着昏聩灯光似是半明半灭,神色更有些意味难明。
她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与我两两相望,眼波流动间似是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却轻轻的笑了笑,缓声开口,“晚安~”
愣了下,我同样回了句,随即她就翻个身将脸朝向另一边去————也不知她是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没开口仅仅道个晚安…
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我收回视线,闭上眼睛。
她…看起来象是安静入睡,不过散发出的气息却…许是经年累月身处黑暗养成的习惯吧?有旁人在的地方根本无法安眠。
虽然她伪装得好,呼吸和心跳频率都舒缓平坦,堪称天/衣无缝。
可哪里瞒得过…我呢?
想了想,我把一记叹息咽回去。
之前无论她想说什么,实际上…
嘛嘛~草帽家的历史学家,黑发的美人,妮可罗宾,我很喜欢她,脑残着草帽家全员的我,当然也喜欢她,只是有些事即使我知道也不能说,更不能安慰她。
草帽家才是她的栖息地,她心灵深处的伤痕,世界给她的伤害,那些痛苦只有同伴才能抚平,我这么个陌生人,无论说什么都是交浅言深。
过不了多久,她那双暗蓝瞳子就会被阳光点亮,藏在优雅知性表相下的阴霾苦难,都会被驱散。
我一直深信不疑,所以…
…………
夜里的黄金梅丽号很安静。
两个伤患已经休息的消息被小驯鹿带给其他人知晓,期间,娜美小姑娘来探视过,许是看我和罗宾都(装)睡着了,她把舱室门开了一条缝看看,随即又阖上它,并且勒令一窝蜂跟在身后的同伴们不许惊醒我们。
于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谁来打扰。
一直到夜深人静。
那种毫无预兆的感觉再次袭来,看不见型态,无形无质,然而一瞬间却有存在感出现在很近的距离,几乎是附到我耳边…
没有敌意,只是无声的提醒我,让我…
支起身体察看一番环境,随即我发现舱室内没有别人,也就是说…罗宾不见了,可古怪的是她明明应该在床上,和我隔着不到半米距离,睡得好好的才对!
那阵惊醒我的存在感出现之前,本应该是那样。
视线缓缓的环顾室内一圈,我起身,下了床就往舱室门走————那里无声无息开出一条缝,真的,毫无预兆,简直象是做梦一样。
可我根本没有睡。
是恶魔果实?还是说,鬼故事?
心里一边漫无边际想着,一边拉开舱室门,站到走廊上放眼看出去:外边还是一如既往,窄小的船舱通道亮着灯,却没有任何人,安静得厉害。
原本草帽家夜里该有的,即使入睡也热闹非常的嘈杂声不见踪影,有的只是古怪的沉默气氛,灯光笼罩下的船舱静谧无声。
草帽家男生们睡梦里都能相互聊天的呓语,甲板上守夜人的气息,趁着无人打扰画航海图的娜美姑娘,所有种种热闹都不知去向。
有一道,是感觉吧?一道看不见的指引,标注出接下来前行的方向。
那里是通道尽头,进入下一层底舱拐角前的舱室,用于藏书。
平日里娜美姑娘如果没有独自呆在里边画航海图,那房间的作用就等于图书馆,常常能见到罗宾大美人在里边,品一杯咖啡,静静的消磨闲暇时光。
而此刻,草帽家全员存在感诡异消失的现在,那扇门开启一线,漏出室内一线光辉。
或许是有人,也或许没有人…不过,看不见的指示正在催促我过去。
…………
站在原地考虑片刻,随即就迈开步伐,怀着某种‘亲身体验夏夜鬼故事’的心情,施施然走过去。
当是开眼界好了,我想。
四下里安静无声,甚至连足音都被深夜吞噬了似的,黄金梅丽号,这艘经历飓风暴雨,上过天入过海,本已经伤痕累累的船,船舱内的木板此刻踩上去也听不到原本该有的咯吱声。
这样让我悄无声息逼到近前。
就着门扉开启的缝隙往里定神一看,怔了怔,复又眯起眼睛————我带着无法言说的心情,慢慢地伸手将藏书室的舱门彻底推开。
室内那人此时方才听得动静,背对着门口的身躯微不可察一僵。
“青雉大将阁下。”我笑眯眯的开口,招呼这位深夜里不请自来登上黄金梅丽号的…海军本部大将,“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说话间又往里边走了几步,随即反手阖上门,我看着不知怎么居然跑来呆在草帽家海贼船上的海军大将,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
高大魁梧身躯,一脑袋花椰菜似的卷卷毛,衣着还是当日那身,就是看起来皱巴巴的,象好几天没换洗弄得整个人有些憔悴的样子。
他原本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不知做什么,此时门打开了,他侧过脸…我才看清楚,却原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软皮本。
对上我的视线,他似乎愣了下,象是措手不及,卡壳一样的表情显得有点尴尬,只是这人很快回过神,许是察觉我的视线焦点,他将手中拿着的东西藏了藏,那仿佛是潜意识动作…
当然,这位可不是呆住了会干出什么失态举动的家伙,那异样举动转瞬即逝,顷刻间,他神色自若的把手里原本要藏起来的东西扔在书桌上,动作似是漫不经心。
————可惜的是,他的手指在撤离的这一瞬间,违背心意那般,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挲着那本软皮本的封面。
视线一扫即过,下一秒我抬高目光,对上青雉大将投来的眼神。
许是一时被逮个正着有些难堪?这男人面色里滑过一丝赫然,接着,他的手指从软皮本封面上撤离,手腕一转抬高了挠了挠头发,故作无意的低声道,“啊啦啦~安娜夫人。”
开口之后又沉默下来,象是在筹措语言,等了会才又继续往下说,“我的青恰力修好了哦~”
他极力摆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也不知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是打算混淆视听,“可以带夫人您去约会呢~要考虑考虑吗?”
“我可是很有诚意呢~在岛上等了两天啊~夫人。”
…………
“不要。”我断然拒绝,同时拿眼神鄙视这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海军大将,青雉库赞先生。
“啊啦啦~”许是没料到会被如此肯定又迅速的否定,这懒散散的男人一愣,顿了顿,接着话音一转,拿很是伤心的口吻,哑声说道,“安娜夫人怎么可以改主意呢?亏我这么期待。”
说着说着,他一改神色,露出很刻意的…痞赖表情,慢慢吞吞拉长了语速,“那一天,安娜夫人的亲吻可是让我意犹未尽呢~”
被凌空投来的,表面看似期待实则戒备森严的目光盯住,我啧了声,干巴巴的回答,“女人改主意,不是很正常吗?反正不要。”
当然,我不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其实我已经看透你了哦~
这男人三更半夜悄没声摸上黄金梅丽号,仗着自己身手好不会被发现,于是他呆在藏书室————我不相信这位是来窃取情报,他不需要。
海军本部,大将青雉,哪里需要为了此时还不能算声名鹊起的小小草帽海贼团费什么心思,他在藏书室里为的是…
确切的说,为的是几息之前,他的手指流连不去那本软皮本的主人。
我知道,那本如今被搁在他身边书桌上的黑色软皮笔记本,属于妮可罗宾,是她私人的东西,这段时间我常常看见她带着它,也不知里边写着什么,她看着看着就会发怔…
想来不是记录考古文献资料的重要东西,因为小驯鹿乔巴曾经好奇的和罗宾一起它,许是那样令得黑发的历史学家出神的内容藏起在隐蔽地方吧?
或者只有她看得懂某些秘密记号?依照人的惯性思维,越摊开的东西越不会引人怀疑。
总之,笔记本里边肯定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内容————之所以有这种肯定,是方才,我同样看见青雉大将的神色不对。
他自己彻底清醒之前,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恍惚,似是遗憾,似是挣扎…象是发现了某种秘密,眉宇间蓄着隐忍而喜悦的复杂神采。
青雉库赞啊~等在这座荒岛两天,为的肯定不是我,而是那位被他冰冻起来的黑发美人儿吧?
不过,那种事实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嘛~对吧?
…………
大概是我这一刻的目光很…一言难尽?以至于让这位敏锐的青雉大将从当中看出点什么含意来。
短暂的静默过后,他收了收故意摆出来的神色,身体微微往后靠着书桌边缘,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漫不经心的姿态,只不过语气仍是很不着调。
“嘛嘛~算啦~我知道自己比不得萨卡斯基或者波鲁萨利诺,安娜夫人拒绝我也是情理当中的事。”
说到此时他停下来,视线若有似无滑过后方的舱室门,随即收起,目光对上我的,这海军大将那双黝黑的眼睛,眸光深处浮出几丝锐利寒意。
“有件事我很好奇呢~安娜夫人。”他压低了音量,沉厚的声线中隐约生出冰冷冷的音域,“为什么您会察觉到我?并且,此刻这艘海贼船的存在感…”
“是安娜夫人您的杰作吗?”开口的同时他支起身,离开斜倚着的书桌,不疾不徐踱过来,高大的身躯俯低些,挟着绝对的压迫气势,居高临下俯视。
“身为食人异种,鬼族女王的特殊力量。”
“船上其他人哪去了?或者说,是您展开的领域隔绝了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我抬高视线,静静盯着站在一米距离外,仗着非人类身高低头盯着我的这个海军大将,想了想,微笑,“您担心我吃掉所有人,是吗?”
我想,我能明白这位青雉大将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所谓何来,因为连我自己都惊讶。
这艘船,黄金梅丽号上其他人的气息消失无踪,从那道不知名的存在感出现开始,我就找不到草帽家全员,象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隔绝。
领域,青雉大将的形容词倒是贴切,只不过…不是我。
当然,他不会相信,这男人察觉不对劲立刻质问,想必对他来说,鬼族…才是第一怀疑对象。
算啦~
想了想,我歪了歪头,拿眼角斜乜他,顿时也笑得更…鬼气森森,“可是对我来说,青雉大将您才是顶级美味呢~”
被怀疑什么的…我不会生气,但是肯定要报复回来的啊~
有仇当场就报掉,才是正道。
…………
“嗯?”弯腰逼近的这人眉梢挑了挑,有些儿困惑的样子,顷刻间又恍悟过来似的,含糊不清的嘟囔几声,人跟着慢慢俯低,“要亲亲吗?可以哦~”
“还可以更近一步呢~毕竟,安娜夫人如此美艳——”
他凑到很近的位置,咫尺间的一双眼睛,目光微不可察巡视,眼底眸光森冷,和他嘴里说出的话,意义截然相反。
言语内容暧昧不清,盯着人看的视线,眼神里却满是蓄势待发的杀意。
“苍龙是最美丽的鬼,每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会被迷惑,心甘情愿奉/献一切,这可是你们鬼族守护兽说的哦~现在我相信了呢~”
相信你个大头鬼!你妹的会被迷惑!我面色一狞,脚下果断地往后退开一步,无比嫌弃的开口,“您刷牙了吗?青雉大将!”
他说在岛上等了两天,这座岛是荒岛啊荒岛!衣裳没换洗皱巴巴的看起来能生蘑菇,相信从马林弗德翘班出门散步的这人,肯定没带多少生活用品吧?
牙刷带了吗?毛巾带了吗?
刷牙了吗?洗脸了吗?洗澡了吗?一身脏兮兮的别靠近我啊!
被愤怒质问的男人动作猛地停顿,似乎真的愣住,睁圆了眼睛,表情卡壳在某种很古怪的波段。
隔了会,再次接收到我丢过去的硕大白眼,青雉大将这才回过神似的,嘴角微不可察抽搐几下,随即慢吞吞直起身,重新拉开彼此的距离。
…………
接下来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以及两人四目相对的面面相觑。
良久,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声,复又低声开口,“我现在大概能了解,安娜夫人的魅力究竟在哪里。”面色里仍是带着些阴郁,看着人的视线却少了冷锐,甚至称得上平和。
先是说了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紧接着就改口,进入正题,“见您的反应,我想领域驱逐的是我吧?为了保护那些海贼。”
“既然如此——”
他重新返身折回书桌那里,又一次沉身靠着桌子边缘,施施然,不紧不慢的开口,“单独相处,有些话也不必担心会被海贼听见。”
“安娜夫人打算从此跟随这帮海贼成为通缉犯吗?”
他很快提出一个极度尖锐的问题,停顿几秒钟,细细看了看我的脸色,再次问道,“哪怕仅仅是暂时同行,安娜夫人您就没考虑过将来的立场吗?”
“您的孩子身在马林弗德,如果不出意外,她将是海军未来的大脑。”
“而您此时的行径————会为她造成某种…”
到得此时,他慢慢垂下眼帘,仿佛是出神的盯着下方足尖那块方寸之地,沉默片刻才缓缓的说道,“世界政府与海军本部不可能接受一个与海贼关系密切的人成为核心,哪怕她的资质顶尖。”
“要知道,即使瞒得再紧,您的行踪也藏不了太久。”
…………
“这是威胁还是劝告?亦或者两者都有?”我反问了一个问题,在这位海军大将尚未说完全部之前,“我该心存感激吗?”
闻言,他抬起视线,眼底冷锐厉芒转瞬即逝,“看来,夫人您做出选择了呢~”
唇稍微微挑高少许,笑意里染上几丝烽火硝烟,“极度厌恶被人支配,夫人您的真实性格与调查报告显示的差距悬殊,是瞒得太好,还是,塞什尔岛一行失踪后,夫人您在外边改了性情?”
语毕,微眯起眼睛,神色不明的静静盯着我看,良久,这人方才耸了耸肩,绷紧的语调松弛少许,“毕竟也与我无关,既然您不愿意跟我走,接下来的目的地——”
“是七水之都吧?”他转开视线,懒散散的笑了笑,“倘若改变主意,您可以搭乘海列车去往春之女神圣白杨镇或者美食之都基普,从那里联系海军。”
“当然,您想做什么没有谁会干涉。”
“我只奉劝您一句。”眉宇间飞快滑过…仿佛是挣扎与迟疑的神采,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那般继续往下说,“要小心,来自黑暗的访客。”
…………
丢下一番令人无从分辨是否带有敌意陷阱的话,之后,青雉库赞大将重新起身,象是这次登船真的是为着我来的那样,如今达成目的,他也摆出一副立刻要告辞的架势。
“我离开之后安娜夫人才会解开领域吧?”
“说起来,鬼族的本事真是神奇,连我都没有察觉到您是如何发动——”
“身为女王的夫人您,同时也是自然系岛岛果实能力者,原本应该被恶魔果实和霸气克制的鬼族居然能作为能力者存在,并且任意转换使用力量,是已经可以消除制约了吗?”
他斜睇我一眼,随即慢悠悠绕过我,往舱室的门走,“嘛嘛~鬼族守护兽还是有所隐瞒啊~”
“对了——”原本已经走过去的人忽然又一次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同样转过去打算目送他的我,上下打量几眼,目光最后停在某个位置,看了又看,眼神渐渐变得古怪,“您负伤了吧?因此本能觉醒需要汲取生机?”
他看个没完的位置,恰是被京乐春水拿斩魄刀捅个对穿的地方,我的锁骨附近。
我知道瞒不了太久,毕竟灵魂重伤后牵连生命体征不稳,只不过…我总觉得他有此一问,肯定不是因为关心我的健康。
“哎呀呀~这样我倒是…”他一边抬手挠头发一边笑得很…流氓起来,“可以让安娜夫人多吃一些呢~只要别榨干就好。”
“滚!”我一言以蔽之。
同时,瞪着这位海军本部青雉大将的眼神,顿时凶神恶煞————你妹的多吃一点!你妹的别榨干就好!你以为鬼族的‘进食’是什么!滚床单吗?
你个海军大将别这么不知廉耻好么!
知道的是明白你这是担心妮可罗宾的生命安全,只怕你那黑发美人儿和我共处一室的时候不小心被吸取生机。
不知道的会觉得你就是个色/鬼啊!满脑子se情废料吗!
滚滚滚!
…………
我一脸青面獠牙,恨不得直接一个销/魂/撩/阴/腿,结果这男人反而露出有点放松的表情?随即又笑了笑,什么也没在意的样子,慢吞吞打开门就走。
片刻过后,晚一步追出去,我只来得及看见对方高大背影在通往上方甲板的楼梯一闪即没,速度极快,确实如他自信的那样,若不是此次意外,草帽家不会发现自己的船被不速之客造访。
站在原地等了又等,直等到他的气息完全消失————顷刻间,封锁空间的蒙昧感骤然失去。
毫无预兆的,真实世界的感觉重现。
皱了皱眉,我掉头看向发出动静的方向:青雉库赞消失的刹那间,几乎同时,走廊另一端响起脚步声,与低低的交谈。
可那不重要。
已经从拐角处转出来的黑发历史学家不重要,与她并肩而行的三刀流剑士也不重要,哆哆嗦嗦怕得不得了的长鼻子狙击手,同样可以忽略。
关键是…几秒钟前,在他们前行的方向上,险险与他们撞上却在瞬间融化的那道透明影子…
小小的,穿着打补丁雨伞状斗篷的孩童…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