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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越,京城,皇宫。
“陛下,碧影国近年来虽然表面上对我青越俯首称臣未敢妄语,但实则其正在大力扩充军力,据细作回报,碧影国现有军队达百万之众。”
兵部尚书张天相正对着皇帝封璟颢拱手禀报。
张天相身为兵部尚书多年,对青越周边各国的了解自然甚为详细。加之这几年青越不断加大对周边各国的影响,张天相也随之成为了九州大陆上的名人。
“张尚书,以你之见,此次碧影国来使朝贡若非只是徒有其表?”
夏禹侯站在皇帝的左首,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对那碧影国一点也不担心。
张天相闻言躬身,拱手道,“回太师,此事下官不敢妄言。但洛水一战之后,碧影,天盛养精蓄锐多年,比之我青越势头更猛,不得不防啊。”
夏禹侯轻笑一声,淡淡道,“小小碧影难道还能上天了不成?当年洛水一战我青越既能打得碧影,天盛俯首称臣,那今日自然也能。区区碧影小国弹指间便可镇压。”
张天相闻言不敢多言,只得将目光转向了皇帝封璟颢。
封璟颢听得夏禹侯如此而言,脸上略带笑意,当年洛水一战正是青越以一敌二大败碧影,天盛,以此青越才一跃成为九州大陆上最强势的国家。也正是因为如此,封璟颢坐上皇位之后便立刻清扫障碍阻碍,但凡能威胁到皇位之人,封璟颢一个也没留。
唯独一个,封寒御。
当年先皇驾崩,朝中一片大乱。那时候的封璟颢已经手握大权,只要大手一挥便能登基称帝。
可是先帝子嗣实在太多,封璟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避免出现万一,隐忍了数年才登上皇位。而在期间,但凡是对封璟颢出过手的,后来封璟颢一个也没留。
而封寒御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不但没有出手,而且连涉身参与的想法也无。当年封寒御在朝中虽没有多少名声,但好歹也是先皇子嗣,不少皇子都曾找过他,但他一一拒绝了。
所以,封璟颢将青越彻底洗牌之后,便将封寒御扶植起来,用以对付夏禹侯。
当然,这乃是三人心知肚明之事。
不过而今碧影经过多年休养生息,想来也不可同日而语,若如夏禹侯一般轻视,只怕招来祸端,到时候,他想要从封寒御手中收回兵权,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想到这里,封璟颢对着二人道,“既是来朝贡,那自然是臣子,臣子便该有臣子的礼仪,其他事,毋须朕多言了吧?”
张天相之所以向皇帝进言,目的在于让皇帝对碧影国多加提防,趁此机会震慑一下碧影国来使,也好让其不敢擅动。
而夏禹侯则以为不必,大可以往常的礼数草草应付一下便是。
封璟颢觉得两边都有理,于是决定就以臣子礼仪接待便是,此乃折中之法。一来可以先是青越之实力,二来也没有大费周章,省时省事。
夏禹侯与张天相刚刚退下,夏浅若便从殿外走了进来,看见封璟颢还在批阅奏章,脸上不由露出心疼之色,“陛下,您怎的还在劳累……”
封璟颢抬头看了一眼夏浅若,微微笑道,“不甚劳累,都是一些急着批阅的奏章,若是今日批不完,明天可就迟了。”
说着,封璟颢示意夏浅若坐到自己身边来,而后转头继续朝面前书案上的奏章看去。
夏浅若坐下后伸手替皇帝捶背,一边轻轻捶着一边轻声道,“陛下为国为民如此操劳,若是累坏了身子如何是好?别人不知道,臣妾可是清楚得很,陛下便是再苦再累也不会同别人说的。”
封璟颢闻言淡淡一笑,仍是阅读着面前的奏章道,“既为帝王,此乃常事,爱妃毋须担心。”
夏浅若点了点头道,“陛下,臣妾听闻那碧影国派来的使臣过两日便到京城了是吗?”
封璟颢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问到,“怎么?此事你也知道?”
夏浅若面上露出不解之色,“难道臣妾不能知道此事吗?”
封璟颢笑着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朕正在为此事困扰,既然你提起,那你说说看,这碧影国使臣应该怎么安置才好。”
夏浅若若有所思的道,“听家父说,以往他国来使都是由皇子并同礼部一起迎接,而后安置在尚空院之中。”
封璟颢道,“今年有些不同,那碧影国近年来动作频频,想来休生养息这几年得到了极大的补足。若是还按以往的礼仪接待,只怕会让其觉得我青越对其不够重视。”
夏浅若疑惑问到,“陛下的意思是?”
封璟颢接着道,“朕尚没有皇子,故此只得派个亲王前去迎接,然而京中亲王上得了台面的便只有一人而已。”
“陛下说的可是康定亲王?”
“正是寒御。只是他常年征战在外,此次回京好不容易休息一阵,朕实在不忍再让其劳累。”
封璟颢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不忍之色,双眉微微皱起,好似很是为难的模样。
夏浅若闻言倒是脸上一喜,但转瞬即逝,而后嘟着小嘴道,“陛下日夜操劳也不见有谁心疼,怎的一个亲王为陛下办点事陛下反倒是心疼起来了。”
封璟颢看到夏浅若这般小女人模样,不由觉得很是可爱,当即笑着道,“你这么说,朕倒觉得有理。”
夏浅若接着道,“不过陛下,只是一个亲王的话,会不会还是不够份量?”
封璟颢皱眉问到,“为何这么说?”
“康定亲王虽是威名赫赫,但他身患隐疾乃是人所众知之事,若是只由他来负责此事,只怕那碧影国来使不但不会觉得受到重视,反而还会觉得陛下是有意在羞辱他们。”
夏浅若若无其事的说着,脸上满是淡然的表情。
不料封璟颢闻言却是一怔,而后眉头紧皱,“此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寒御声名虽是在外,但褒贬各半,若是只由他一人来接待,的确有些不妥。”
这时,夏浅若道,“陛下,莫不如让王妃在宴席之上献舞一支,一来可以表现我青越对来使的重视,二来也可让康定亲王知道陛下是有意在让王妃立功。如此两全其美,想来不论是碧影国来使,还是康定王妃肯定都会非常乐意的。”
封璟颢不料夏浅若会提出如此想法,闻言先是一怔,细想之下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康定王妃乃是你的姐姐,你如此为你姐姐着想,莫不是为了她手中那块凤玉?”
夏浅若闻言一叹,脸上喜色瞬间变成惨淡愁云,“陛下有所不知,姐姐不小心自毁容貌之后,对臣妾,家父,乃至夏府都怀有极大的仇恨。臣妾与她自小一起长大,自不愿看到姐姐就此疏远夏府,臣妾只愿姐姐能够及时看清现实,不再仇视夏府罢了。”
封璟颢正色点头,也是无奈叹息,“无端祸事实在难以预料,夏疏影遭此一劫当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愿她能明白你的苦心吧。”
“来人,传康定亲王以及王妃。”
封璟颢对夏疏影回府省亲一事一无所知,夏禹侯与封寒御都十分默契的将这件事掩盖了下来,流传出去的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到了皇宫之中,那便只剩下一些只言片语了,所以封璟颢对夏疏影在夏府之中发生的事到如今仍是毫不知情。
在封璟颢的记忆里,夏疏影与夏浅若关系的确一直很好,夏浅若如此为夏疏影着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多时,封寒御便与夏疏影到了,只是夏浅若借口为封璟颢熬汤先行去了。
大殿之中,封寒御与夏疏影缓缓上前,见礼之后,封寒御淡淡道,“不知皇兄唤臣弟进宫何事?”
封寒御极少进宫,除了不可避免的请安以及商议军事之外,封寒御能不进宫,他便一定不会进宫。
而封璟颢对此也是默许的,此乃两人心知肚明之事。
然而此次封璟颢却如此匆忙的传旨让其进宫,而且还带上王妃夏疏影,这让封寒御很是不解。
夏疏影听着封寒御如此直言,心中不由一震,封寒御对皇帝好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尊敬,反而若有若无间带着一丝不屑与蔑视。
当然,这只是夏疏影的猜想。
封璟颢听得封寒御问话,眉头不由微皱,“寒御,这么多年了,你这性子就不知道改一改。朕与你乃是一母所生,你对朕如此,朕自然不会拿你如何。若你对别人也是如此,难不成别人还会因为你是康定亲王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无其事的算了吗?”
封璟颢这话说得很是委婉,而今朝中能与封寒御针锋相对的无非一个夏禹侯,他这般说来,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封寒御若是也对夏禹侯如此,难免会遭到夏禹侯的弹劾。
不料封寒御闻言仍是淡淡道,“多谢皇兄关心,臣弟心中有数。”
封璟颢见封寒御还是这般性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正要开口训斥时却又心中一怔,而后作罢,摆手道,“算了算了,朕也懒得多言。”
说着,封璟颢便直言道,“再过两日,碧影国使团便到京城了,到时候你准备迎接一下。”
封寒御点头拱手,却未说什么。
封璟颢接着道,“朕听闻王妃舞艺甚好,那在为使团接风洗尘的宴席上,王妃便献舞一支吧。”
“皇……”
“你听朕说完。”封璟颢摆手打断了封寒御,“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越是如此,王妃便越要出现在众人眼前,特别是在这等场合。难不成你当真要让王妃一辈子都待在王府中不出来见人吗?”
封寒御听到让夏疏影献舞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夏疏影背上伤痕仍未痊愈,便是小小动弹一下也是疼痛连连,让她去献舞,岂不是摆明了折磨她吗?
封寒御正要回绝,不料夏疏影一下拉住了封寒御的手,而后对着封璟颢道,“陛下,臣妾遵旨。”
封寒御闻言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夏疏影。
封寒御早就对夏疏影说过,他平生最不喜的便是逞强鲁莽之人。而夏疏影明知自己背上有伤还要接旨,明显就是在逞强。
夏疏影转头看向封寒御,温声道,“王爷,妾身嫁入王府已经多日,但还未曾随王爷一同出入过这种场合,还望王爷允准。”
说着,夏疏影对着封寒御微微欠身,目光略略一闪,好似在示意封寒御不要拒绝。
这时,封璟颢也道,“寒御,王妃所言甚是,你便不要拒绝了。”
封寒御咬着牙看了看夏疏影,而后对着封璟颢微一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封璟颢见状也没多言,只是脸上满是阴云。
回到王府之中,两人还未坐下,封寒御便沉着脸问到夏疏影,“你非要如此不自量力?”
夏疏影道,“陛下金口玉言,说了的话便一定不会收回,若是王爷拒绝陛下的话岂不是会落人口舌?妾身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点利弊关系,妾身终归是明白的。”
封寒御冷笑一声道,“迎接来使这样的宴席根本不需要什么王妃献舞,这摆明了是夏浅若与夏禹侯在皇帝耳边吹了什么风,你这般逞强,到时候出丑的可不止是你夏疏影!”
“何事这般恼怒?”
这时,苗三千也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两人脸色异常,当即问到。
夏疏影将今日进宫一事说了一遍,苗三千也点头道,“朝中自由礼部安排一切礼仪事项,何须你一个王妃亲自献舞?”
话音刚刚落下,苗三千脸上立刻露出恍然之色,“莫非是夏浅若与夏禹侯想让你出丑进而打击康定王府?”
封寒御闻言沉声道,“这只老狐狸能想到的花招只怕还不止这些。”
说着,封寒御转头看向夏疏影,“你以为只是单单让你出丑这么简单吗?在那宴席上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你身上有伤,一旦落入其中便难以解释。到时候你便是掉脑袋也很是可能!”
夏疏影闻言这才明白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但是想到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争回一口气,当即道,“王爷,妾身身上的确有伤,但若当真要咬着牙跳上一曲,也不是不可以。王爷若是担心妾身不小心出丑会连累到王府,那王爷大可不必去赴宴。”
话音落下,夏疏影转身便朝内院走去。
封寒御见状当即就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想到夏疏影居然先生起气来,好似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倒是苗三千,见状一笑道,“哈哈……不愧是王爷冒险救回来的王妃,这性子,简直和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