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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韩非接李思入宫, 高渐离与王翰随行。
马车抵达宫门外,众人下马徒步, 李思一路上余光留意着韩宫,虽宏伟华丽却仍感不如咸阳宫大气磅礴。
韩王召见秦国特使,也让朝中重臣皆伴左右。
每每秦国来使, 韩王便是整日整夜不得安宁。谁叫这七国之中,韩国最弱,这地处之位不如燕国。
韩国君臣们只得附庸奉迎秦国, 秦国时常以各种借口滋扰生事, 这十数年来屡屡发动大大小小的战争, 夺取韩国城池。
走在宫中里,李思忽而想到了一件事, 便轻声对旁边的韩非道:“韩兄, 我在吕相国府上,见到了你的一位故人,名叫郑国。”
听到“郑国”这个名字后, 韩非的脸色“唰”一下便略显苍白,微微朝李思笑了笑。
“郑国可是位水利专家, 修建河渠造福百姓,得秦王与相国重用。”李思又道,她离开秦国时,郑国正升官任职。
见韩非不语, 李思想了想, 难道是她口中“水利专家”这样的字眼太现代化, 韩兄没听懂?
“我与郑国……泛泛之交。”韩非淡淡答了句,似乎有意撇清他与郑国之间的关系。
李思顿时恍悟明白了过来,郑国为秦修建水利工事,建成著名的“郑国渠”,使得关中成为天下粮仓。
但其实韩王派出这样的人才去秦国,企图并非真正讨好献媚,而是韩臣们出的馊主意,郑国实为间谍。
当然最终,郑国这个间谍不但没有任何利韩的功劳,反而是神助攻了秦国,治理水患,八百里秦川誉为“天府之乡”。
历史上相关重要人物,李思都了然于胸,尤其是战末、楚汉、三国这些时期,因李思很喜欢这个时代的谋臣良将,太多的英雄因这个时势脱颖而出。
想来也是因此韩非担心其间谍身份暴露,所以避而不语,李思不免觉得自己大意了些。
入宫觐见,李思见到了韩王,韩王高坐贵椅,身宽体胖,看着是个面善好相处的君主。
韩王也见到了仪表不凡的秦使李思,虽然脸上尽力保持着亲和柔善,但却是心乱如麻。
而今的韩国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主六国结盟,一派力主亲秦,自打秦使李思来了之后,这两派大臣就在他面前争个得面红耳赤,没完没了。
亲秦派以宰相张开地为首,认为秦国虽为虎狼之国,有虎狼之心,但近在咫尺,绝不可得罪。若是秦军真的大军挥下,远水解不了近火,韩国必有灭顶之灾。
力主六国合纵,与秦国划清界限的,以韩国大将军姬樊为首,认为亲近秦国,也无法避免秦国无休止地索取,韩国终究衰败。
两派各有道理,韩王每每听到他们争执,就觉得头大,加之年迈深感力不从心,也有心把王位传给嫡子韩靖。
“外臣李思拜见韩王。”李思行大礼而拜。
“秦使请起。”韩王挥了下衣袖,“前些日子寡人身体有所不适,所以今日才召见秦使。”
“深感韩王厚待外臣。此次外臣而来,也是为秦、韩两国交好。”李思道。
亲秦的张开地站了出来:“秦、韩本就交好,虽有些摩擦,不过邻国之间,战战和和也为常态。”
李思侧头看了眼张开地,也就是张良的祖父,张家五世相韩,乃韩国最为显赫的权臣。
“两国交好,我王欣慰。可外臣有一事不明,为何来自韩地,就遭人刺杀。”李思故作质问。
李思如此傲慢的语气,在韩王面前稍显无礼,不过秦使素来骄纵,韩王或许也是习惯了,不多计较,目光看向了韩非。
韩非这时走上前来:“秦使无虑,我已查明真相,抓捕刺客,这事不过是一场意外。”
于是接下来韩非就当着韩国君臣以及李思的面,将案子的“来弄去脉”分析了一遍,再交上人证物证。
韩国境内并未发生刺杀秦使之事,不过是别家恩怨,秦使李思不慎卷入其中,造成误会。
高渐离在场作证,韩王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见到高渐离面若冰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张开地笑脸相迎:“哈哈哈,韩国最讲礼仪,怎会怠慢贵臣。”
李思释怀道:“既然韩非公子已查明真相,此事外臣便不再问。”
“九弟真是高才啊,不但写书写得好,这审案子是速度也是令人钦佩。”站在张开地身后的三公子韩靖忍不住轻笑道,“不过才十日有余,就给了秦使满意交代。素闻秦使李思是九弟故人,也是通情达理……”
平日里韩靖调侃韩非也就罢了,这时有秦使在场,韩王瞪了眼韩靖,让他别胡言乱语。韩非此举,可是化解了韩王心头一块心病。
韩靖此言一出,都是殿内鸦雀无声,高渐离寒冷的目光盯向韩靖。高渐离右手负在身后,拽紧了拳头。
张开地出面解围:“老臣听闻九公子在楚国兰陵,便使赏罚谋计,使得兰陵在一月之间戒赌。如今九公子又十数日逮捕凶徒,绳之以法,果乃大才。”
这时最受韩王喜爱的小公子韩安也站了出来,他排行老十,比韩非小三岁:“九哥本就高才,我等自愧不如。”
韩王脸上保持着淡淡笑意,心里却是窝火而气,气的是三子韩靖嘲讽韩非不择时随性而为,还不如小儿子韩安懂得分寸。
韩靖、韩安皆为韩王后所出,韩安懂事贴心,自然更受韩王喜爱。这虽看似一件小事儿,但韩王却放在了心上,觉得韩靖脾气火爆难堪大任,韩安谦逊仁厚是脾气最像自己的儿子。
朝堂上,父皇与众臣都夸赞韩非,连十弟韩安也赞许有加。这让三公子韩靖看在眼里,很不舒服。
一直以来,韩靖知韩非之才,不是他能相比的,也极为担忧父王会将王位传给韩非。
以前韩王冷落韩非,可而今韩非势头愈盛,满朝文武都对他充满了期待,韩靖眼中容不得沙子,脑子里开始想着坏念头,觉得韩非是个祸害威胁不可留。
而后,韩王盛情邀请李思出席一个月后韩国有名的祭天节,当日韩宫大设国宴,百官同庆。
李思作为驻韩使者,没有秦国的飞书王令,不会离韩。
算算时间,秦王应当已在南巡的路上,李思想途中秦王就会暗中改离路线,入韩回合。
……
李思入宫见过韩王之后出宫,韩非忙着手里别的事儿,差人送李思回到驿站。
她与韩非有约,明夜在韩非府邸吃饭喝酒,不醉不归。
从宫里出来后,李思见高渐离心事重重,更是冰冷着脸一言不发。
“高师兄,高师兄——”李思连唤了好几声,高渐离恍惚的神色才有了反应。
“怎么?”高渐离回头看向李思。
“高师兄教我的剑法,我可是悉心练了三年,还未曾请你指点呢。”李思来了兴致,拿出思非宝剑,拔出了剑。
李思持剑在院子里“唰唰唰”舞了起来,高渐离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剑法也没什么章法,是他以前心血来潮自创出来的。
见李思使剑还有几分像样子,她也喜欢练剑,于是高渐离拔出了身上佩剑。
“李思兄弟,我再教你几招吧。”高渐离提剑而来,三年来潜心研究剑术,剑法愈加超群。
“太好了,能得高师兄亲自指点,再好不过。”李思欣喜,便见高渐离用剑。
长剑如虹,一剑冲天,高渐离手中的剑招招凌厉,虚实相生,俨如飓风扫落叶一般,剑光缭乱,忽聚忽散。配合着高渐离的轻功,飞身而转,衣袂飘飘,刚柔恰到好处。
见了高渐离舞剑后,李思红着脸,这才觉得自己会的那点皮毛根本上不得台面,像是绣花枕头。
“好快的剑法!”王翰忍不住感叹,瞪大了眼,从来没见过有人使剑这么快。他这才明白,为何那日无理挑衅,高渐离只守不攻并未出剑,这出剑肯定得要他命啊。
“高师兄,你的剑法好厉害,我等还是头一回看见。”李思眼中大放异彩。
“是啊,高先生的剑法无人能及,王翰佩服。”王翰也凑上来。
高渐离收回了剑,淡淡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曾遇顶级剑客,他们的剑法在我之上。”
“这天下,还有比高先生剑法更厉害的人不成?”王翰惊叹,“是何人?”
“说出他的名字,你们也未必听过。”高渐离嘴角一凝,“荆轲。”
王翰摇了摇头:“是未曾听过。”
李思心弦猛然一抽,咳咳,因刺杀秦王而千古留名的荆轲啊,虽未成功,却成为了千古第一刺客。
在这国宾馆中,李思闲来无事,也就正好能跟着高渐离学几招,他新自创的剑法。
王翰也跟着一起学,他对高渐离的成见早就烟消云散,如今只剩下浓烈的崇拜之情,一口一个“高先生”叫得可香了。
练了半天剑法,大汗淋漓,李思令人准备了大浴桶和温水送来房中,她想好好洗个澡。
泡在舒服的浴桶里,李思微微闭目,面色安详哼着小曲儿,手里把玩着韩非送她的玉佩,白玉温润,触手生温,越看越是好看、喜欢。
在洗澡之前,李思刻意叮嘱了旁人,不得入内。王翰跟着李思有一段时间了,他也习惯了李思沐浴不见任何人的习惯。
高渐离不知李思正在屋内沐浴,他翻到一卷之前记录剑法的竹简,打算送去李思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