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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西琼瞧见冯钰的反应,不过有些好笑, 随即顺着她的话茬说道:“总归冯钰你回到皇城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不如体体面面地‘病死’在这静安寺中, 众位妃嫔替皇上祈福的时候顺便还能帮你超度一番。”
瞧见夏西琼蹲下了身子打开了食盒,冯钰瞳孔收缩了下, “夏西琼你敢?!门口的姑姑可都是看着你进来的,我若是死在了这里, 你以为你摘的清楚自己的责任吗?”
夏西琼轻笑着捏了块糕点递了过去,“我如今怀有太子唯一的皇嗣,我就算把你在这杀了,皇后娘娘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冯钰慌忙地往后退了几步, 高声威胁道:“这附近都是我爹的人,就算皇后和太子都不动你,我、我爹也必会……”
话语却被夏西琼强行塞进的糕点打断,她猝不及防地咽下口中的吃食, 待反应过来忙是脸色一白,冲着一旁想要将糕点吐出来。
夏西琼打量着落魄的冯钰冷淡道:“我作恶是因为我有依仗, 有资本。没有资本可千万别做作恶, 会遭报应的, 这个道理我屡次用行动告诉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冯钰废了好大工夫才将刚刚那口吃食吐了出来, 闻言方勉强从地上爬了半坐起来眼神凌厉地看着夏西琼, “你以为你的依仗永远都有效吗?”
她仰天笑了起来, 纵使她在这儿死去, 夏西琼的下场绝对也不会比她好到哪去。
夏西琼微勾了唇,“你以为……我的依仗是李承祈吗?”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冯钰半癫狂的模样,“我就是我自己的最大依仗。”
夏西琼将脚边的食盒踢给了冯钰,“里面的吃食没有毒,你且放心吃。我从不痛打落水狗,对于你这个将死之人也没有必要。”
“……将死之人。”冯钰狠狠地瞪着她,“皇后娘娘并未下旨处死,说明我现在还动不得。”
待父亲得手后,她定要好好地发泄自己这口气。
“你难道以为阳陵候和瑢王的勾当……太子不知晓吗?”
夏西琼清清淡淡一语却像是在冯钰心头投射了一道惊雷。
冯钰忍住因为心惊而不断乱跳的心脏,猛地抬头下意识狡辩道:“……夏西琼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污蔑朝中重臣!”
“污不污蔑你自己心中清楚。”夏西琼弯下腰琥珀色的瞳仁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冯钰,“阳陵候和瑢王私下密谋已不是一两日,太子殿下仁德方才没有动你们,谁曾想你们竟是愈演愈烈。三日后的行动殿下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就等阳陵候和瑢王自投罗网。”
冯钰越听脸色越是发白,她撺紧了衣摆。
……太子竟是皆都知晓吗。
“不过……”夏西琼随之话锋一转,“太子殿下对阳陵候还是极为看重的,若是冯钰你此刻回去劝他反过来助殿下,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殿下已经全都知晓,若是殿下有与之对抗的实力又怎会派你来叫我劝说父亲?”冯钰敏锐找出夏西琼话中的破绽,出声反驳道,“你们分明是全无把握……所以你们不敢杀我,只因还需要利用我。”
夏西琼噤了声淡淡看她,之前的剧情阳陵候和瑢王并未联手,造成这一局面的或许是自己。
冯钰猜的没错,十天前她从系统那得知瑢王密谋之事后,立刻就派人将此消息泄露给了李承祈的密探,可终究也是迟了。
光瑢王一人就棘手万分,再加上手握重权的阳陵候……究竟此役是否能胜夏西琼也不能保证。
所以她才方想让冯钰劝动阳陵候,为李承祈增加一份助力,谁曾想冯钰糊涂了一辈子竟是现在精明起来了。
夏西琼直起腰板冷声道:“竟是让你猜对了,太子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
眼看着冯钰眼中露出得意地神情,夏西琼将视线落于冯钰手腕上的珠翠碧玺手钏,“不过你真以为瑢王会容你吗?”
冯钰脸色一变冷声质问道:“夏西琼,你究竟什么意思?”
夏西琼未答话直接劈手将她手腕上的手钏夺了过来,狠狠摔至了地上。
碧色的碧玺碎块迸溅地满地都是,除此之外青绿的药团从每颗碧玺中滚了出来,随之飘起了一股清切的异香。
冯钰看着面前滚落的青色药团,脸上神色复杂,“夏西琼……这些是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心口经常疼痛难止,痛极时全身麻痹,睡觉也睡不安稳。”
冯钰瞬间明了了一切,脸色惨白地抬眼瞪向夏西琼,“夏西琼你好狠的心,是你下的毒!”
夏西琼不耐地将药团踢了一边去,“冯钰你这个人就是太笨了才会落得如此境地,你想想去年五月时是谁将你的手钏借走把玩了足足一天?”
冯钰蹙紧了眉头仔细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是瑢王妃。”
她随即又斩钉截铁地否认道:“不对,是夏西琼你故意陷害瑢王,你想挑拨我和瑢王!”
夏西琼轻笑起来,冯钰屡次被她算计总算还是聪明了这一回儿。
她这会儿确实实在挑拨,瑢王妃也确实将这珠翠碧玺手钏借走,不过是她设计地。
瑢王妃女儿沁理不过五岁,对新奇物件格外的喜欢。
她不过是说了几句,沁理回去便不断撒娇着叫瑢王妃想要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钏。
瑢王妃面皮子薄,哪好意思在太子妃面前说这事,只好借着把玩的名义将手钏借了回去,连夜找工匠制作了个差不多的方才将手钏送了回来。
她怎么会想到皇后娘娘所赠的手钏竟藏有剧毒,就这般小小的举动竟会惹来现下冯钰的猜忌。
“你的手钏随身带着,除了瑢王妃借过那次,可有其他时候下手的机会?”夏西琼淡淡说道,随即话锋一转,“而且瑢王妃也实在奇怪地紧,把玩在东宫把玩不就行了,何必要借走呢?还借了一天有余。”
冯钰绷紧的脸色有所松动,声音却还是僵着,“我与瑢王素无冤仇,我父亲还助力于他,他为何会想害我于死地?夏西琼你便是想陷害也该挑个好人选。”
夏西琼认真看着她轻声道,“太子妃深爱太子,想必事成之后必定会保太子一命。可看这情形,瑢王甚至连您的命也不想留呢。”
“a。瑢王得势后必不会放过阳陵候和你,你最好想想清楚。”
冯钰笑出声,声音带着三分苍凉,“如今我与父亲已背叛太子,太子又岂会轻易放过我。”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你若是能劝得阳陵候投靠太子,一道为大延匡乱扶正,太子他日必定会谨记这份恩德不会将你怎样,更何况你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冯钰微蹙了下眉低头思忖着,良久方艰难地答道:“好,我试试。”
夏西琼提前在窗外安排了人手,一旦冯钰被说服,外面便有人接应。
将冯钰送走后,夏西琼慢悠悠地回到了厢房。
【冯钰真的会去劝说阳陵候吗?】系统不由发问道。
“不一定,所以我特意试了下她。”夏西琼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待会儿便能看出结果了。”
一杯茶喝尽时,系统突然出声提醒道:【程越正带了一队人马赶往静安寺。他、他……这是打算以你们为挟?】
夏西琼将杯盏放回桌上,“果然。”
祈福之事分明瑢王妃也是极力赞成地,却是在路上突然受了风寒,又给送回了皇城。
瑢王妃不过是普通女子,必定是瑢王授意她如此做。
虽已到了晚上,庵堂里灯火通明,正中间的香炉里青烟袅袅,木鱼与念经声不绝于耳。
夏西琼走进时,皇后与众妃嫔正坐在蒲团上微闭着眼念着经文为皇上祈福着。
她缓缓走至皇后身边,在自己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皇后半开了眼眸瞧见是夏西琼,微蹙了下眉间,眼中尽是关怀,“西琼,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夏西琼温婉一笑,“妾身的身子已经大好,娘娘不必担心。”
她轻轻抚了下平坦的小腹,“大概孩子也想为皇上尽一份心。”
皇后慈爱地看了眼她的小腹,刚想说些什么,静安寺门口却是传来了马蹄声。
她脸色微恼,吩咐妍宛去查看。
夏西琼抿住唇角,看来她来的刚刚好。
不过片刻,一个小尼姑飞奔进庵堂,气喘吁吁地道:“众位施主不好了!”
主持睁开了眼淡淡地看了眼她,轻声责怪道:“行事如此匆匆忙忙,成何体统!”
“不、不是……”小尼姑指着门口,“门外来了一大群官兵,已经将静安寺团团围了住!”
小尼姑话音刚落,一群高大的男人便闯进了庵堂。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被金面具遮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之气,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将士。
那人便是当年的程越,如今的岳城。
程越踏进庵堂,第一眼便落在最角落那个娇弱身影上,看着她娇美的脸上露出胆怯的神情,心中不由一痛。
一年未见,第一面竟是让她受了惊吓。
程越抿住坚毅的唇角,扫了眼庵堂里惊疑不定的妃嫔们,沉声吩咐手下道:“将她们好好看在庵堂内,任何人不得出入。”
皇后缓缓从蒲团站起身,凤眸微眯看着程越,从脑海中找出关于他的记忆,“你是岳城……瑢王的人?”
程越微颌首冷声道:“恐怕要委屈娘娘在这庵堂一段时间了。”
皇后心沉了下来,事先带来的人马都驻扎在上山必经之地,如今他们如此畅通无阻地上来,她的人不是被收买了便是被他们擒住了。
静妃呆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尖声骂道:“你这个乱臣贼子!想把我们软禁在这干什么?!”
有她带头,其他妃嫔也跟着不满地谩骂了起来。
皇后转过身就甩了个巴掌,沉声道:“闭嘴!”
其他妃嫔瞬间噤住了声,惊惧地看了过来。
静妃捂着脸颊,眼眸中闪过泪花,“梁漪,你是疯了吗?!”
“将她嘴巴给本宫封上。”皇后冷静吩咐着一旁的姑姑,随即冷冷地扫视了眼神情慌张的妃嫔。
岳城是刀口舔血的人,如今她与夏西琼还有柴房里的冯钰对他来说倒还有些用,这些妃嫔若是惹得他恼了,他大可以随意地杀戮。
她此番是为了保她们,她们懂不懂自己的苦心,如今之际她也并不在意。
两个姑姑忙上前用丝帕封住了静妃的嘴,将她压坐在了蒲团上。
程越淡淡地看了眼皇后,这里面总归还有聪明人。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夏西琼,方才准备踏出门槛,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张扬的女声。
“岳城,本宫命你杀了夏西琼!“冯钰从重重人马中走出来,身上鲜红的一群格外显眼。
皇后心微微一惊,瞬间明了阳陵候恐怕已是瑢王阵营的人。
她冷冷地看了眼冯钰,随即将一旁还坐在蒲团上的夏西琼护在了身后。
冯钰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得意地瞥了眼皇后,“皇后你那么护着这个贱\\人有什么用,还不是本宫说打杀就打杀。”
她对上夏西琼惊讶地眼眸,微抬了下巴,“夏西琼,你以为本宫真的会听你一言劝说我父亲吗?你真是蠢极了。”
皇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夏西琼,她竟事先知晓阳陵候与瑢王密谋。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李承祈也知晓。
得出这一结论,她紧绷的心方才舒展了些。
只是一想到冯钰现如今想要对夏西琼杀手,皇后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
她扬声道:“冯钰,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冯钰笑了起来,“你们婆媳两个还真爱说同样的话,不过可笑的是这种话怎么都是败落方的垂死挣扎呢。”
她将笑收了起来,抬起白皙的手指指向夏西琼,冷声道:“岳城,替本宫杀了她。事后本宫定会要父亲在瑢王面前多美言几句。”
程越透过面具的缝隙,眸光落在夏西琼的娇躯上。
她娇艳的脸因惊吓而微白着,他不由对一旁的冯钰产生了厌恶。
程越抿住唇角淡淡道:“恐怕末将无法遵循太子妃的命令。”
冯钰将手缩了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越道:“岳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瑢王只是命末将将她们软禁在庵堂内,末将不过是在执行王爷的吩咐罢了。”程越的神色被面具遮住,看不真切,“还望太子妃切勿因一时之快而误了瑢王的大事。”
冯钰冷哼一声,“本宫自是知晓你们要做什么,少了一个夏西琼还有皇后,李承祈的亲生母亲在这儿,本宫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程越却是未理会她的劝说,冷下了声音道:“还望太子妃不要妨碍末将。”
冯钰愤恨地瞪了眼他,随手不服气地从一旁的将士腰侧抽出了把剑来。
“既然程越你不帮本宫,本宫便自己来!”
冯钰拿着剑往夏西琼方向一步步走去,庵堂内团聚的妃嫔瞧着她一脸煞气的模样,赶忙皆都散了开,生怕一不小心便被她误伤到。
皇后护着夏西琼往后退了几步,直至抵到墙面无法再往后。
身侧的几个宫人皆都挡在了皇后和夏西琼前边,惊疑不定地看着冯钰。
皇后的心提了起来,不禁有些绝望之时,温软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手心。
她侧头看过去,见是一脸淡然的夏西琼。
夏西琼安抚地冲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会没事的。”
皇后心中存着疑惑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却见岳城快步上前便将冯钰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纵使看不清他面具下的神色,但跟随他已久的将士们都察觉到他周身都带着隐隐不悦。
他们皆都有些奇怪,岳城将军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夏西琼得罪了阳陵候的女儿。
“军命在身,还望太子妃谅解。”岳城冷声道,随即摆了摆手。
几个将士忙上前止住了冯钰,她变了脸色怒骂道:“岳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待本宫!待本宫见到父亲,一定要让他好好参你一本!”
岳城却是恍若未闻,不理会冯钰的各种谩骂,沉默着便带着手下就往门外走去。
就要在踏出门口之际,身后突然传来轻轻柔柔、带着些许迟疑的女声。
“程、程越……是你吗?”
岳城瞬间顿住脚步,浑身一颤。
时隔一年未见,她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年以来她也曾想过他片刻。
夏西琼的声音由迟疑转为肯定,隐隐还带着些许欣喜,“是你。一定是你,程越你终于回来了。”
众人皆是向夏西琼投来了惊诧的目光,却见她轻轻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众宫女,一步一步地往岳城的方向走去。
脚步虽然慢,却是步步坚定。
夏西琼走至岳城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她美眸湿漉漉地闪着泪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众妃嫔宫人皆是微张了唇,面上的神情一个比一个丰富。
本来一直在谩骂的冯钰也噤了声,睁大了眼睛看向夏西琼,随即又扫了眼岳城。
程越垂下的手撺紧了拳头,强忍住回头的冲动。
却是在她轻声说出“我好想你”之时,他终究忍不住回头将她拥入进怀。
众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待回过神时皆都小心地打量了一下为首站着的皇后神色。
却见皇后抿着唇,极为镇静无怒气。
反而是冯钰怒气冲冲率先出声,“好啊!岳城,原来夏西琼是你的旧情人,怪不得屡次阻挠本宫杀她!真正好一对奸夫□□!!”
话音刚落,夏西琼冰冷的声音接着响起,“放了她们。”
冯钰瞬间噤了声看过去,却见夏西琼手持着一个精巧匕首抵住程越的喉间。
她娇艳的脸上柔情的神情早已收起来,只晶莹的泪珠代表方才众人看到的并不为假。
冯钰因震惊微张了唇,这、这……夏西琼也太能演戏了吧!
程越瞬间有些不可置信地僵住了身子,随即藏在面具下的眼眸微微一黯。
也是,一年的时光早已能让一个人的心意改变。
更何况瞧着她的模样,李承祈应当是待她极好的。
他又何尝想做这般伤害她的事,只是军令在身,他不得不从罢了。
她认为这一把匕首便能擒住他,莫非太小瞧了他不成。
程越迅速出手想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却是被她用另一只手敏捷地挡过。
他惊诧地看向她,动作顿了下。
……她竟是会武?!
夏西琼猛地将他推至墙边,他一只手被她挡着,另一只则是被强行压到了背后。
她赶忙低声冲着众宫人道:“把他的手给我绑了。”
众宫人搓了下因几度震惊而紧绷的脸,几个尼姑缓过神忙将庵堂备用的绳子取了过来。
只见夏西琼动作迅速熟练地将程越五花大绑起来。
程越从不可置信的情绪中缓过来,蹙着眉瞥了眼站在庵堂外有些无措的将士们,忙冷声吩咐道:“不必听她所言……”
剩下的言语却是被夏西琼塞入的丝巾堵住。
他怔愣地看着夏西琼,她的容貌依旧如在西夏时那般明艳动人,只是眉梢眼角的淡漠神情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程越的心隐隐暗痛了起来,她虽如此待他,他却是分毫都恨不得她。
是他无用……方才让她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短短不过片刻,形势完全转变了过来。
冯钰惊愣在原地,随后有些恼怒地瞪了眼绑在地上的程越,“岳城你个窝囊废!竟是被一个女人这般简简单单地制服!你是不是也受了她美貌所诱,不忍心下手了?!瑢王怎么会任用你这样的人……”
夏西琼走了过去猛地甩了她几个巴掌,力道之大让她不由耳晕目眩了片刻,嘴角溅出了鲜血。
她刚又想开口谩骂,口中却是被随意塞住了条布。
心身具挫之下,她胸口猛地一痛开始半瘫在地上咳嗽了起来。
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不过片刻她嘴中塞着的布条已是被浸满了鲜血。
夏西琼冷言看着冯钰像一块破抹布一般半瘫在地上,她已给过冯钰一个机会,是冯钰不好好珍惜。
夏西琼不想凭白脏了自己的手,冯钰如今大限将至。
如今是她自作自受,便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总算庵堂中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夏西琼将一切麻烦解决好转身看向门外的将士冷声道:“如今你们的主将都被本宫扣押,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将士们犹豫了下,夏西琼倒也不急他们此刻就有所回应,又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所带来驻守在山下的将士们在何处?”
为首的副将反应过来,紧张地瞥了眼地上的程越忙回道:“暂时被扣下了。”
“只要我们被安全送回皇宫,本宫便会放了岳城将军,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夏西琼淡淡道。
她看出为首的副将有些迟疑,微抿了唇又道:“除非你们不想要岳城将军的命了。”
就在僵持之间,又出了变故。
一名将士突然神色匆匆地从静安寺外面跑了进来,在副将耳侧轻声说了几句。
副将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极为难看地看了眼殿内的众人。
夏西琼一眼便有了决断,扬声道:“若是你们如今弃暗投明,本宫会禀明太子,在危难时刻是你们护送本宫众人回宫,饶过你们一条命。”
门外的将士纷纷对视了一眼,副将不由撺紧了袖口的拳头。
夏西琼看了眼一旁的皇后,得了首肯方又道:“纵使你们不在意命,也不在意自己家的妻儿吗?如今你们所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后慈悲为怀,愿意饶你们及家中眷属一命,你们还不谢恩!”
他们皆都是刀口舔血的将士,本就不愿将刀头抵向大延的子民们,如此做只不过是军令所受罢了。
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单是他们死不足惜,若是牵扯上家中亲眷……
门外的将士没有迟疑,皆纷纷跪倒在地。
随着此起彼伏的盔甲掷地声,他们沉声道:“末将谢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及侧妃恩典!”
夏西琼与皇后对视了眼,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宽慰。
困在庵堂内的都是弱女子,倘若他们真的有心要拿她们的命去做赌注,她们便是一分希望都无了。
皇后刚要开口,静安寺门口却是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
庵堂内的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李承祈率着大队军马而来,他身穿着大延赤色戎服,养尊处优来的白皙面容上沾上了血迹,却是更显他容貌的俊美至极。
他扫了眼跪趴在地上的将士,随即眸光灼灼地落于夏西琼身上。
李承祈从跪了一地的将士中走来,缓步走至庵堂,一眼便瞥见了捆在一旁的程越。
他眸光微动却是未多言,先是恭恭敬敬地在皇后面前一拜,“儿臣救驾来迟,还望母妃降罪。”
皇后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了下来,强忍住的情绪未能克制住,眸中不由也涌起三分泪花来。
她忙上前将李承祈扶起,“好孩子,母后果然没有看错你。”
皇后拉起一旁夏西琼的手,轻轻将他们俩的手合在了一起,“你要好好谢谢西琼才是。”
李承祈将她光滑细腻的手轻轻贴至胸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得出奇。
他方才一到静安寺,便从线报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她这一年清清淡淡的模样时常让他觉得心痛不已,可是最危险的时刻,她却是毅然地选择站在自己的身侧。
分明跟着程越必定能保一时的安全,可她为了他还是冒了这十足的险。
夏西琼看着眸中深情暗涌的李承祈,未吱声只轻轻从袖口拿出一条丝帕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
六个月后,静西宫内宫人端着水盆鱼贯而入,李承祈被众宫人挡在门外。
听着里面夏西琼的痛苦的尖叫声,他的心都纠成了一团,堵得他甚至无法呼吸顺畅。
“皇上,贵妃正在生产,这产房乃污秽之地,且不是您能进去的地方。”太后派来的姑姑堵在门口极力劝说道。
李承祈压下心中的紧张,沉声道:“让开!”
姑姑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为首的开口道:“太后娘娘吩咐了,若是让皇上进去,就要奴婢们的脑袋,还请皇上看在是太后娘娘的指令下,不要为难奴婢们。”
“你们不让孤进,孤现在便要了你们脑袋!”李承祈失了一向的淡定自若,蹙着眉低声说道。
就在双双僵持之下,里面突然传来了夏西琼凄厉的叫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梁素的惊呼,“娘娘大出血了……”
额头的青筋猛跳了下,李承祈终于忍不住派人将门口拦路姑姑们拉开,自己则快步走进了殿内。
梁素以首的几个医女、太医忙跪了下来,“娘娘身子羸弱,可如今已是三个时辰了孩子还未要出来,娘娘已是耗费大部分的精力……”
李承祈心提了起来,沉着俊脸眸子狠狠地盯着她们,“有话就直说。”
梁素轻吸了口气方轻声坦言道:“娘娘和孩子只能活一个。”
提着的心迅速又沉了下去,李承祈惊愣在原地,喉头微动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心像是燃起了火,烧的难受至极。
李承祈气声道:“孤进来不是要听你们这般废话,孤要两个都保住!你们做不到就提人头来见!”
他侧头沉声道:“来人,把京城的名医都给孤找来……”
“不必了。”一个如泠泠泉水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要……保孩子。”
夏西琼轻笑了声,“皇上,我认命了。”
李承祈抿住唇角,胎儿六个月大之时便被太医诊断出,母体实为羸弱,孕育胎儿极为困难。
这一胎无论保还是不保,母体都会受到巨大伤害,并且往后都无了生育的希望。
李承祈撩开层层帷帐走近夏西琼,她一向娇艳的脸颊如今苍白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乌黑亮丽的鬓发散乱着,却是美得出奇。
美眸噙着因疼痛而涌出的泪珠,见着他进来了,她勉强地扯了下唇角,“皇上你不该进来的。”
李承祈握住她冰凉如玉的手,声音不住地颤抖着,“我想在这儿陪着你。”
“可是我这样太丑了……”一向清清冷冷的她此刻却是有些羞怯了起来。
“不,你很美。”李承祈轻轻抚去她额头的汗珠,“你什么时候美。”
“骗人。”夏西琼嗔怪了下,脸颊上却是浮现了浅浅的笑容。
“西琼,不要离开我,这个孩子我们不要好不好?”李承祈吻了下她的脸颊,在她耳侧颤着声音哀求道。
“我本就无法活过三年,皇上您不是都从太医那儿知晓了吗,临走之际我想给你留个孩子。”夏西琼握紧了李承祈的手,轻声道。
虽是改变了原主的命运,但她的寿元是无法改变的,总归也就这两年便会香消玉殒。
李承祈的心揪成了一块,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忍着心痛,“他、他们都是在胡说,我这就将他们这群妄言之徒全部斩杀!西琼,你不要信他们,你好好调养,身子会好的,孩、孩子也会有的……”
夏西琼笑了起来,“皇上难道真的想当周幽王不成?”
“西琼,你不要胡思乱想,总之……先好好调养身体……”李承祈慌乱地连话语都说的结结巴巴,遥想当日瑢王反叛他都没有像今日这般仓皇。
“不。”夏西琼如寒星般的美眸突地亮了起来,话语轻细却坚定,“我要给你留个孩子。”
话毕阵痛随之而来,她惨白的俏脸揪了起来,这般疼痛下她却还是挣扎地说道:“保、保孩子……”
“保贵妃!”李承祈撺紧了夏西琼的手冲着一旁的接生婆怒吼道。
“李承祈,我、我……会恨你的。”夏西琼勉强地狠狠吐出这几个字来。
“没关系,你讨厌我也罢,恨我也罢。”李承祈在她耳侧轻声说道,声音带着浓浓眷恋,“只要你不要离开我便好。”
然而事态却总是事与愿违,话音刚落一阵孩子虚弱的啼哭传来。
“恭、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一旁的秋儿从接生婆怀中接过孩子,有些无措地看了眼李承祈和夏西琼。
恭喜的话语说得却是带着一股凄凉的意味。
“贵妃……出大红了。”接生婆惨败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道。
夏西琼却是仿佛松了口气,眼前却是渐渐模糊起来,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她扯住李承祈的手挣扎地说道:“皇、皇上,我还有一个心愿。”
她声音轻而细,李承祈忍着心痛将侧耳靠近她的唇间听。
“我想和你同葬墓穴……”
同葬墓穴是皇后才能有的待遇,而她虽贵为贵妃,也是没有那待遇的。
自李承祈登基以来,后宫只有夏西琼一人而已,然而屡屡想要将她晋封为皇后,劝谏的折子便像雪花般翻涌上来。
她一日为西夏亡国公主,那些大臣一日便不会让她为后。
“好。”李承祈没有犹豫地便答应。
他喉中带着哽咽之音,“西琼,不要离开我……”
李承祈将唇轻轻地贴在她冰冷的唇瓣上,温热的液体从眼眸中掉落。
也仅仅只有这个时刻,他才敢问出心中那个隐藏了一年多的问题。
“西琼,你……可有一日爱过我?”
可是怀中的人早已没了回应的气息。
【自你死后,李承祈不顾众臣连跪三日的反对,将你封为皇后,将皇长子李嗣穹封为太子。】系统轻声播报着结果。
嗣穹、思琼。
西琼站在中转空间看着屏幕上最后一幕,一滴晶莹的泪从眼眸中掉落。
【你没事吧?】系统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却见下一秒西琼的脸上恢复了淡漠,那滴泪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一般,“无碍。”
她侧头问过,“下个世界是什么?”
【娱乐圈清纯小白花的救赎】
“好,就这个吧。”
***
装潢精巧华贵的房间内,一个女人半趴在真皮沙发上捧着手机轻声抽泣着,“纪礼,你也相信报纸上那些话所以来找我分手的吗?”
女人身穿着白色丝质睡裙,那细滑的料子更是将她姣好的曲线勾勒出来,即使看不清脸,也知是一位尤物般的存在。
电话那端的纪礼自也知晓,只是再美的女人对于他来说,三个月保质期一过,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更何况是顾西琼那种清纯挂的小白花,他一向喜爱找妩媚勾人的女人,找顾西琼不过是因为那个女人。
纪礼漫不经心地绕着一旁娇媚女人的微卷的发丝,英俊的脸上带着丝和煦笑意,温声安慰道:“我当然知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顾西琼轻轻抹了把泪,突然重获希望地问道:“是不是你父亲知晓了我的事,不让你与我来往了?”
“西琼,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当初交往前不是也说好,分手后不哭不闹继续做朋友吗?”纪礼微蹙了下眉,一旁的女人眼尖注意到了,忙笑呵呵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他眉间抚平。
纪礼顺势将她的手挽了过来,放在唇边轻吻着。
顾西琼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她自是知晓纪礼是什么样的人。
那般英俊多金的花花公子,爱上容易忘记难,她都是告诫自己要敬而远之的。
可分明是纪礼先招惹纠缠于她,她只是忍不住爱上罢了。
每个女人与他交往之时,总以为自己是他的心中最特殊的。
可顾西琼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过与其他女人一般,沦为了他的玩物。
顾西琼眸中燃着最后一点希望,轻声道:“可你总该也给我个理由吧。”
纪礼有些不耐烦了,冷言冷语道:“就是腻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伸进旁边女人的裙间,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了一跳,娇滴滴地轻叫了一声。
纵使声音清切,电话那头的顾西琼还是听到了。
她平时清灵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尖细,“纪礼,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
瞧她都已听到,那女人倒也不压抑着声音,娇声与纪礼嬉戏着。
纪礼随意地敷衍着,“我都已经把名下的一套别墅、车迁到你户下作为礼物了,你还想怎么样?”
毕竟都是跟着他一段时间的人儿,他一向对分手对象非常大方。
这也是不少女人明知他是花花公子也愿意跟着他的原因,往往三个月时间就能赚得别墅和车,怎么看也算是个划算的买卖。
“纪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那些……”顾西琼在电话那端哭闹着。
纪礼蹙起了眉头,她尖细的声音让他觉得烦躁不已,刚想不留情的挂断手中的手机。
电话那头的顾西琼却是一瞬间停止了抽泣声。
沉默了几秒,她的声音重新响起。
虽还带着鼻音,她的声音却是不同以常的冷静淡定,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熟悉中透着陌生。
“听说你最近投资了《瑾茵传》,若是你真想送分手礼物,便把女二角色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