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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文清冷不丁说出自己该打的话, 钱明德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 他忙抓牢了,“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难过,可那陈老爷子受伤又不是你造成的,何至于自责到这种地步。”
苗文清欲言又止,最后深叹一口气, 摇摇头, 去了病房。
推门而进, 苗文清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的儿子陈鲁东坐在床边,时刻盯着吊瓶, 里面的药液马山就要输完了。
苗文清的眼睛也转向吊瓶,从瓶口顺着输液管向下,看向陈老爷子皱褶的手背, 心中又说不出的滋味。
他眨眨眼, 重新开门出去, “护士, 我们这边需要换药。”
护士看了记录单, 拿出吊瓶,跟着苗文清去了病房, 麻利地做了更换。
苗文清坐到旁边的床上,双手相扣,低头不语。
陈鲁东眼睛不离陈老爷子, 希望他还能醒来说说话, “爸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你那个药丸还能再吃一次吗?”
“陈叔的状况吃第二次也没什么作用。”苗文清给陈老爷子吃的药丸是在张明岳药方的基础上做了些改动, 侧重增强元气的,副作用更小些。
陈鲁东抽了下鼻子,嘴唇颤抖几下,“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多吃点更好呢。还是回家吧,我这就找医生商量一下。”
苗文清捋了一把头发,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陈老爷子,“你决定就好。”
陈鲁东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来到苗文清跟前,“以后咱俩是不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苗文清站起来,把陈鲁东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都这个岁数了,也该认清事实,我爸生我一个,你爸生你一个,既不连亲也不同姓,本来就不是兄弟。”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谢谢你能不远千里赶过来,也谢谢你的药丸,能让我跟我爸再说上几句话。”陈鲁东仰头眨掉眼里的湿润。
“这是我对陈叔这些年情谊的回报,跟你没有关系。”苗文清不予多说。
屋里一片静默,都能听见腕上手表卡卡向前的声音。
京都,火车站,张明岳背着的,手里提着的,都是大包小包的行李,里面大部分是要带回家的礼物。
老爷子和钱明菲母女手里各抱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护着,怕人多冲撞上。
作为始发站,火车准时开动,三小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虽然她们坐过火车,可那时候太小,连零星的记忆都没有留下,如今这次就算他们的首次火车之旅。
钱明菲和苗群群哄着孩子们说话,老爷子闭目养神,只有张明岳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苗群群瞄着外面,零星的房子在不断倒退,慢慢地只看得见树木在移动,可张明岳连眼睛都眨得少,明显想着心事。
苗群群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张明岳扭头一笑,“没什么,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这话弄得苗群群一头雾水。
张明岳揉揉子涵的小脑袋,“没什么,我只是瞎猜,以后告诉你。”
“干什么以后,现在不能说吗?说出来我帮着你分析分析。”苗群群追着说。
“里面没什么弯弯绕绕,不用分析,只需要花点精力去证实。”张明岳说。
苗群群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以后张明岳也会告诉她的。
林县,人群中,刘大姨和杨姨父翘首以盼,等着火车到站。
当接到老爷子的时候,刘大姨淌下了高兴的泪水,搂着老爷子的胳膊不撒手,“老舅,我可想死您了。”
杨姨夫接过张明岳手里的东西,“回家而已,拿这么多行李,多沉呀。”
“就上下火车这么短的距离,没事。”张明岳笑着说。
“嫂子,群群,路上可辛苦了。哟哟哟,涵涵他们都长这么高,像个大孩子了,还是说这京都的水土养人,看看老舅,看看孩子们,精神,洋气。”刘大姨高扬着嗓门说话,觉得声音小了都不能表达自己的高兴。
“她大姨/大姨也辛苦了。”钱明菲和苗群群跟刘大姨说话。
杨姨夫无奈地说:“你呀你,周围的人都看你呢,公共场合,注意一下影响。”
“知道了,我这不是高兴嘛。”
刘大姨扶着老爷子在前面开道,嘴里不闲着,说着这一年多家里、县里的变化,尤其说到建国和建军,笑声就没落下。
“你大姨这是憋坏了,自从你们去京都,建国和建军去上学,跟她唠嗑说话的人少了,她还不爱跟别人聚堆拉家常,你们回来,最高兴的就是她。”杨姨夫这话就是对张明岳说的。
“这次回来,大姨能跟外公肯定有很多话聊。”张明岳有些心酸,以前在林县的时候,刘大姨有事没事找老爷子说说话,后来跟钱明菲也处得不错,两个人爱唠唠家常,这分开后,刘大姨失了聊天的人,老爷子和钱明菲也是常常念叨,虽然常通信,可哪有面对面来得有劲。
“老舅,您这次回来可得多住些日子,时间短了我可不依。”刘大姨抱着子涵,帮老爷子减轻负担,还不忘挑眉提要求。
老爷子背着手吹胡子逗乐子涵,嘴里回应:“我能住个把月,时间长了可不行,我得跟着明岳,你不知道,京都繁华呀,这小子逮着机会就做些边边丫丫的事情,我不看着不行呀,我得压阵去。”
刘大姨一听,这哪行,老舅还指着这小子呢,以前也没这么不着调,“还有这事?他都干什么了?您跟我说说,我非得训他一顿不可。”说完,还回头瞪了张明岳一眼,被他接收到,整个一头雾水。
老爷子抿着嘴,眼里净是狡黠的笑意,“算了,谁让他还年轻呢,京都招人眼的东西太多,好在新鲜几天就让我们给劝回去了,你可别提,提了他还不得又起心思。”
“我肯定不跟他提,那您住些天就回去,省得他个娃子折腾。”刘大姨嘴上说不提,心里可是想着瞅个时间狠狠骂他一顿,她身为长辈,训个晚辈又不用特意找理由。
老爷子瞧着刘大姨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心说让你小子管我,我也找个人训训你。
因着他们回来的匆忙,家里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收拾,一行人先到刘大姨家歇脚。
放下行李,老爷子打个哈欠,“我这晚上没有休息好,我先回屋补补觉去。”老爷子的房间刘大姨一直留着,平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随时能住人,就算老爷子去了京都,这个习惯也没改变。
“群群,把给你陈爷爷家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咱歇一会儿就出发去医院。”钱明菲小声叮嘱道。
苗群群答应一声,开始解包袱,先把给刘大姨家的礼物拿出来。
“大老远回来,还带什么东西?平时邮寄得够多的了。”刘大姨埋怨道,不是不知礼,就是心疼他们路上辛苦。
苗群群笑着放在桌子上,“大姨,都是些县里不常见的,也不占多少地方。”
“行,都拿来了,我厚着脸收下了。”刘大姨笑着说,转头拍拍张明岳的后背,“你出来,咱娘俩说说话。”
“哎,”张明岳不疑有他,跟着去了当院。
刘大姨在院子里站定,脸上少了笑意,“明岳,你们离开这一年多,咱林县变化可大着,京都跟以前比,变化肯定更大,回到家还习惯吧,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
“大姨,到家自然习惯,都挺好的。”张明岳如实回答。
刘大姨点点头,“习惯就好,人家都说繁华迷人眼,你这上有老下有小,可得把持住,别被那些花花草草呀勾搭上了,一家人指着你呢。”刘大姨想过了,自己这大侄子长得好,招小姑娘喜欢,老爷子说的边边丫丫的事情最有可能就应在男女关系上面。
“大姨,您说什么呢?我一直立身持正,这方面从不沾边,再说,我这一天天除了上课就是上班,没那心思,也没那精力呀。”张明岳纳闷,刘大姨怎么会问这些事,难道李惠丽之前纠缠自己的事情让她知道了?怪哉怪哉。
“除了上课就是上班,真没干别的?”刘大姨现在疑惑了。
张明岳笃定地回答,“真没有。”
刘大姨脱口而出,“那老舅说你总做边边丫丫的事情,是啥事情?”
“外公说的?”张明岳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原来是老爷子给他打小报告,“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大姨,你是不知道……”
“咳咳咳,明岳,我后背咋这疼呀,你来给我捶捶背。”老爷子的声音从屋里传过来。
张明岳扁着嘴不说话,这时候刘大姨也意识到自己被老爷子骗了,“老舅都干什么了?”
“比方说,练拳练到俩老太太为了看他差点打起来。”张明岳本来不打算告诉刘大姨,现在决定不给老爷子留面子了。
“啥?还有这事?”刘大姨拍着大腿,不仅没生气,还乐不可支。
老爷子在屋里咬咬牙,“哎哟,明岳,你小子吃了秤砣了,咋这慢呀,快过来。”
“快去吧,大姨错怪你了,等有空跟大姨说说老舅的新鲜事,你在信里可从来没提过的。”刘大姨捂着嘴笑,等张明岳进屋,才放开,“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屋里,老爷子和张明岳如何过招暂且不说,这边苗群群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去医院。
“你们快去吧,孩子们我看着,哎,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刘大姨跟着感伤。
三个人匆匆赶往医院。
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病房,先去找钱明德。
路上,有医生和护士认出张明岳,都跟他打招呼,很多人都听说了陈老爷子受伤住院的事情,也看到了苗文清特地从京都回来陪护,再见到张明岳已经不奇怪了。
钱明德正被几个病人围着,实在抽不开身,只打了个招呼,告诉张明岳在哪个病房就让他们自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