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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常贵拿着牛皮伞跟在他后头,追着他跑:“皇上,等等奴才!”
许文朗心里担心得很,怕她会因那晚强要她的事会因此想不开,怕她会找个地方安逸的离开,让他后悔去。
那倾盆大雨差点将他的耐心给洗刷掉了。命令常贵调动禁军找,却还是找不到。他整个人都被淋湿了,一种恐惧感席卷而来,让他的脚步更加的快了。
御花园没有,百合园不见……雨渐渐的变小,他忽然想到有个地方没去,脚步加快,等到达那个地方寻视一遍后,便看见了她。
就在那冷清的孤院内的凉亭中,就是上次在此听她弹琴的地方。瞧着她坐在亭内和女儿没心没肺的开心聊天。本来想着找到后痛训一顿,可看她安然无恙,他便将满腔怒火化为乌有。
松了口气,嘴角渐渐的上扬,形成好看的笑容。
常贵在身后追上他举着牛皮伞遮在他头上。见了那笑容便呆住了。顺着许文朗的视线看去,心中暗道:完了,皇上栽跟头了。
许文朗没有急忙的跑过去,而是一步一步的往那个凉亭走去。邵海棠愣住了。起身望着那向她走来的身影,心中略微颤抖。
他,怎么会来?
他是来找她的吗?
会不会训斥自己?
这等一系列的问题,浮现在脑中。瞧着他的面孔,她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定定的站着,等他走到自己面前,狠狠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天!他抱得好紧。她连动一下都不可以。
“找到你了。”他哑声开口,内心无比的欣慰。
他的衣服湿透了如今也染湿了她的衣服。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的狼狈。他紧紧的将她抱住,仿佛快失去的珍宝安安全全的放在手心一般,将她紧紧的抱住。邵海棠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内心复杂得很。他是真正的担心自己吗?还是因为内疚?不知怎的,她竟然将前天的不愉快抛到了后脑去,对这湿漉漉的怀抱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眷恋。可这个想法在
脑中浮现,她便立即清醒过来。
她轻微的挣扎,也让对方感受到了她的抵抗。等松开了她,才发现自己将她的衣服给染湿了,他懊恼的咒骂一声:“该死!”
许文朗望向亭外,却笑了。没想到老天都在帮他,大概是为他对这个女人的好而感到欣慰,而停止了哭泣。他紧握住她的一只手,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去换衣服。”
“皇上。”她想叫他放她下来,可见他一直看着前方,看都不看自己便只好将头埋进他胸膛。路走了一半,她这才想起她的女儿:“皇上,灵霜怎么办?”
“有常贵呢。”
常贵这几个月对这样的事也是见怪不怪,很淡定的蹲下身,招回灵霜的魂:“六公主,咱们也回去吧!”
宫人们见许文朗抱着邵海棠回来,便放心了。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脑袋,拍拍自己的胸脯。刚放邵海棠下地,便有宫女将干衣服捧上来。这些个宫女可都是明眼人,皇上大庭广众抱着他们娘娘回来,他们自然是知道了他们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因此更加不敢怠慢了。很快的便伺候好邵海棠换
好衣服。
等邵海棠穿戴整齐出来,许文朗也是换上了干衣服,如今坐着由宫女用干毛巾给他擦拭头发。没等他招手,她便主动的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接过宫女手中的毛巾:“你们下去吧!”
刚抓起他的长发,便又给他抱住了。苏止柔端着姜汤进来,见此场景便悄悄的后退。邵海棠眼尖瞧见她进来又见着她出去便喊:“进来吧!”
苏止柔抬头看向许文朗请示他的意思,他不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允许她进来。苏止柔进来放了姜汤便匆匆出去了。看着柱子后面伸头进来看的灵霜,未免打搅到屋内的两个人,便将她牵走了。
“止柔姐姐,父皇会不会欺负母妃?”她抬头睁着一双扑灵的眼睛,望着苏止柔。
“不会的,放心吧。”
“我见父皇好凶凶。唔。”话落,便被苏止柔用手捂住嘴巴,她对灵霜横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转头往四周看,见没人往她们这里看过来,便语重心长的说:“不可以这样说知道了吗?”
“哦。”她点头,却没有问为什么。
“姜汤喝了吗?”
“两口。它好臭好辣。”灵霜想起方才那一碗驱寒的姜汤,一脸的嫌弃。
“来,回去喝完,要不然娘娘会责怪奴婢不督促公主喝姜汤的。”没等灵霜点头,便已经将她抱起,带她回去了。殿内,许文朗已经喂着邵海棠喝下了半碗的姜汤,一开始她还拒绝让他喂,后来他持以强硬态度,她不得已被屈服了。小口小口的将他送到嘴边的姜汤喝下,一碗姜汤下去,许文朗瞧着她面颊红润起来,
便也放下碗,刮刮她的脸蛋:“你很好看。”
她盯着他,身子骤然一僵。脸上火热热的烫,不知是那暖身的姜汤起了作用,还是自己害羞了。
今日他冲入雨中寻找自己,想必是担心坏了。给他那灼热的目光盯着也不是很舒服,只待别开头将桌上的姜汤端来喂他喝。只是喂了两口,许文朗便接过碗,仰头将那姜汤喝下去。姜汤的味道不好,气味冲就罢了,味道还有点苦,有点辣,总之在他味觉上是最不好的食物。见她又低头帮自己擦头发,便夺过她手中的毛巾:“叫宫女来,你去看看灵霜吧。”虽是不舍,可是想想她此时
应该是不怎么情愿和他呆在一块,便放她走了。
“是。”起身时,又被他握住手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去吧。”屋内光线正好许文朗透过纱窗,瞧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很是欣慰。她没有甩开自己的手,这不该欣慰吗?虽然知道她为何不会甩开他的手,可他还是很满足。坐在那儿由着两个宫女擦头发,透过纱窗
,见外边出现在鱼缸前的母女,嘴角浮现出很满意的笑容。
留在容华宫用晚膳,他特意的给灵霜夹菜,却发现她拘束得很,反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怕他。见着邵海棠给灵霜夹菜,他又吃小醋了,只是他还要靠这女儿看住他老婆呢,不能发火。晚膳后哪里也不去,他就一人捧着书本在殿里看。手中捧着书,可是眼睛与心思却不在书上,而是飘出窗外,看着正挑灯观鱼的母女二人。听着两人欢笑声,他心里舒畅得很。思绪很快回到了他未被与母
后关进冷宫的日子。
那时,他的父皇还是很疼他的。疼到什么地步呢。就是隔三差五的过来看他,见了他便很开心的那种,当然他见了母妃也一样开心。
可后来遭人陷害,他母子二人被他狠心赶进冷宫。长期见不到父皇,他的母亲精神上便出了问题,总是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发病时他是不敢靠近的,只有她清醒的时候,他才可以给她梳头,描眉。从六岁到十岁,他在冷宫呆了四年,后面不知道是哪个牛鼻子老道说他命里克太子,竟将他赶出了了冷宫,让他流落街头,沦为乞丐。从十岁到十五岁,五年里他过着吃完上顿没下顿的肮脏生活。因为年
纪小还要被大乞丐欺负。
直至又被接回宫中。原因便是冤情得以洗刷,他又重返皇宫。那时他十五岁。心中怨恨像火苗一样越烧越旺。
初登基,不满他的人多了去了,就是因为他弑父弑兄。对,他是弑父弑兄,可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他又怎么会后悔动手杀了他们。十岁到十五岁,这期间的回忆最是不堪。可却让他觉得很幸运,他于十五岁时遇见了两个很重要的女孩。一个叫白牡丹,这是他现在爱的女人,一个叫邵海棠,这个女孩如今只令他感到内疚,因为他爱上
了别人。白牡丹是羞辱过他,可那又怎么样?如今她已经变了,和当初嚣张跋扈泼辣的白牡丹不一样了。她温婉大方,给他很舒服的感觉,他不单单爱上了这舒适的感觉,更爱上了这个人。他死过一次,也知道什
么叫做遗憾。这次重生,他实在是不想再次抱着前世那遗憾孤独终老了。十五岁回宫,便开始拜师廖洪,十六岁娶侧妃,十七岁上战场,二十二岁封镇北王,二十四登基称帝。这一期间,他从未停止过寻找邵海棠,可却是师兄杳无音信。十五岁回宫后便在宫中深造两年,十七
岁,当他再回到当初相遇的地方,却在也见不到了。坐上皇位后,他最想报复的是白牡丹,那个女人曾经羞辱过他,欺负过海棠。可是时间匆匆,他竟然没想到时间可以将恨转化为爱。她突然的转变,竟让他忍不住悄然上心了。望着二人在鱼缸前欢声笑语
,他的心头瞬间温暖起来。再也按耐不住,放下书,起身出去。
竟然趴在大缸边缘,伸手艰难的碰缸中的鱼儿。快要摸到时,那只锦鲤竟然游走了。使得她懊恼道:“它不给我摸!”急得在地上直跺脚。
“可能它怕生。”
“投点鱼食下去,它游过来,你就可以摸它了。”
二人同声不同语。邵海棠一抬头见是他,他脸上的温柔让她愣了愣神,灵霜有点儿畏惧的缩在她身后,有点怯怯的。
许文朗早知道会如此所以并不生气,反而很有耐心。掰了小桌上的馒头,揉碎后扔到鱼缸中,瞧着鱼儿过来抢食便笑道:“看,它们过来了。”邵海棠也机灵,将灵霜推到鱼缸前,指着抢食的锦鲤:“看,鱼儿过来了。”灵霜趴在缸边,瞧见鱼过来,立马伸手下水中,可鱼却跑了。她有点不知所措,许文朗觉得有点好笑,便又掰了馒头揉碎投到缸
中。鱼又游过来,灵霜眼底一片清亮,像极了初遇的邵海棠的那一双清亮的双眼。他移过邵海棠身边,握住她的手,没等她反应,便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邵海棠的脸颊“唰”一下红了。可面上却故作镇定,看着与鱼戏耍的灵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