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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我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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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一朝天子一朝臣, 前脚刚踏上纽约的土地,后脚就接到陆晋明的夺命连环call, 他听着电话那一头老头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耳朵都快炸了。

    梁挽贴心地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拉杆, 瞧着他一脸恹恹又懒散的模样, 好奇道:“陆叔叔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们陆董不高兴了呗。”陆衍啧了一声,偏了偏头,将听筒离而远一些,“可以了吧,老头儿, 我得回去治病了。”

    陆晋明还在骂:“你就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人徐博士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莫名其妙搞失踪,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入资他最新的科研项目?你居然敢不发一语跑回国?你真是……”

    后面又是一连串疯狂叨叨, 分贝大到穿透话筒, 萦绕在整个电梯。

    幸好这电梯里就两个人, 也算不得什么丢脸的事情。

    陆衍靠着轿厢壁,垂眸敷衍两句,余光注意到一旁的梁挽。小姑娘双手抱胸, 杏眼危险地眯着, 小巧的下巴轻抬,一副即将兴师问罪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赶紧糊弄完陆晋明,干净利落收了线, 转而看向身边的女朋友。

    梁挽今日一身卫衣牛仔裤,配了双走路相当舒坦的白色球鞋,她退一步,扭了下脖子,随即一个旋身,将腿轻轻松松架到了陆少爷耳边。

    传说中非常嚣张的一字马腿咚。

    还有气势汹汹的质问:“说,你是不是越狱了!”

    陆衍:“……”

    他余光掠过颊边那一截玉白的纤细脚踝,若是眼下处在私密空间里,倒也不失为一种闺房乐趣,然而……

    这是机场出口流量不少的人货梯,一共就停靠四层。

    陆衍已经可以想象一会儿门开时吃瓜群众的三八模样了,他实在没兴趣被当成珍稀动物欣赏,见小姑娘面上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字【从实招来】,他无奈地叹口气:“抱歉,我是骗了你。”

    徐程嶙压根没有同意他回国,事实上他也没有征求那位的意见,最近研究院门禁松了,他潇潇洒洒留下纸条就撤了。

    梁挽睁大眼,完全不能认同他的这番作为:“我拜托你,能成熟一点吗?”

    被一个比自己小七年的小姑娘质问幼稚的滋味还挺奇妙,陆衍笑了笑:“可我真的不想让你一个人,我舍不得。”

    男人生了双多情的眼,长睫鸦黑,瞳仁如墨,专注看着你一人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撩拨芳心。

    更勿论配上那么犯规的台词。

    梁挽不争气地别开眼,耳根微红地小声抱怨:“那你也不能……”

    “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陆衍现在得心应手,放软了嗓子哄女朋友,长眸瞥过液晶面板上的数字,眼见着一楼快到,他迅速掐着她的腰挪开位置,随后拉过行李另一手拖着她朝外走。

    梁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上了候在机场外的劳斯莱斯。

    车是陆晋明留在这边办公用的,司机还是上次那位华裔小哥,看到这对佳偶时心领神会地升上了挡板,帮两位留出私人空间。

    一路上陆少爷做低伏小,万般保证今后一定安分守己待在心理研究院,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定配合治疗。

    梁挽听出了蹊跷:“什么叫做特殊情况?”

    陆衍头疼,女朋友太聪明了,某些情况下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他没辙,身子舒展开来,手一伸就将小姑娘搂到怀里:“你的首演,我总得捧捧场吧。”

    否则按照徐程嶙那个油盐不进的尿性,很明显5月20日他是出不来的。

    梁挽从他怀里抬起头:“你不要来。”

    陆衍皱眉,抿着唇不说话。

    梁挽认真盯着他,一字一顿:“如果你状况不稳定就跑出来看我,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她顿了顿,口气愈发严肃:“因为我一定会分心,在台上也时时刻刻想着你的病情,甚至我可能在旋转时失去重心,又或者摔倒……”

    “行了,别说了。”陆衍冷声打断,小姑娘在他肩窝处瑟缩了下,他知道语气重了,沉默半刻揉了揉她的发顶。

    梁挽知道这会儿绝不能妥协,干脆也不吭声。

    良久,终于陆少爷还是退了一步,轻轻掐着她的下巴:“那你演出完了来找我?”语罢,又补充道:“我找人现场直播总没问题吧?”

    梁挽重重点头,旋即笑开,主动凑过去在他唇上贴了贴。

    小姑娘软软糯糯,摆明了讨好。

    陆衍纵使有天大的脾气也拿她没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总是要折在绕指柔里,他如今的觉悟已经相当高了。

    车子驶过纽约著名地标时代广场,没两分钟就停在了丽思卡尔顿的门口。陆衍想着这个点已经午夜了,再去研究院也没任何意义,干脆还是和软玉温香在酒店里共度一晚比较舒心。

    红黑制服的金发小哥过来迎接客人,手扶着车顶帮忙拉开门。

    梁挽下车看到酒店招牌的一瞬间,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小脸刷的白了。

    糟糕。

    套房八百年前就退了!!!

    偏偏陆衍毫不知情,单手插着口袋摁了电梯按钮,他在国内的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这时候松懈下来眉宇间的倦色怎么都掩不住。大脑略有些混沌,他打了个哈欠,看向身旁的小姑娘:“宝贝儿,哥哥好像有点困,晚上不能陪你聊太久。”

    梁挽胡乱点头,电梯门开的一瞬,猛地拖住了他的手。

    陆衍差点没站稳,回首时眼里掠过困惑:“做什么?”

    “那个……”梁挽把他拖到一边,小声道:“我之前把房间退了,一个人没必要住那么贵的地方。”她特别小心翼翼地观察陆少爷的表情,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心虚,说白了是为他省钱,又不是背着他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然而陆衍愣了片刻,没问原因,反倒直接质问:“那你现在住哪?”

    梁挽干笑:“一个公寓,和abt特别近,非常方便,而且很豪华,一点都不比丽思卡尔顿差。”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男朋友,万万没料到陆少爷会不辞辛劳地掉头去现场督查核实。

    她在酒店外不遗余力地劝解:“都那么晚了,别折腾了吧。”

    陆衍重新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继而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没事,酒店确实也住腻了。”

    梁挽头皮发麻,总觉得大事不妙。

    半小时后,当她心惊胆战走过满是建筑垃圾的楼道,扭扭捏捏用半生锈的钥匙打开房门后,身边男人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

    入目可见,满室粗陋。

    垫子上被烟头烫过的沙发,应该是上一任租客留下来的,地板坑坑洼洼不知道被什么砸过,唯一可取的是重新粉刷的白墙,还有卧室里那张新买的单人床。

    陆衍收回视线,重复她方才所说的话:“很豪华?”

    梁挽讪讪闭嘴。

    陆衍再问:“一点都不比丽思卡尔顿差?”

    “……”梁挽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企图用撒娇耍痴来蒙混过关,手刚刚缠到男人的腰上却被他扯了开。

    “你等会儿。”陆衍弯腰,拾起了茶几上某张皱巴巴的海报。

    是咖啡厅的招聘启事,下边的联系号码被人用马克笔用力划了好几道。

    他看了一会儿,那双眼渐渐覆上冰雪。

    “我记得我给过你一张卡。”他不咸不淡地陈述。

    梁挽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陆少爷不高兴了,她深吸了口气,支支吾吾地辩解:“可我……我暂时不需要动那张卡啊。”

    陆衍再看她一眼,抬步往卧室走。墙角放了一个简易衣柜,拉链大敞着,里头稀稀拉拉几件衣服,大部分都是练功服。屋子里连个梳妆台都放不下,小小一张方桌一个塑料边框的镜子,边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支口红。

    然后……

    没了,这就是梁挽闺房的全部。

    陆少爷额头太阳穴直跳,不明白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为什么会过成这样。又或者,他潜意识里不敢相信,他竟然让自己女朋友委曲到这种地步。

    事实上,在旁人看来,这里真算不得什么糟心的住所。明明有水有电有网络,比起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榻的流浪汉,简直等同于天堂。

    只能说陆衍这厮往日里太养尊处优了,寻常人眼中的【还好】【凑合】【勉强】这些,在他心里,根本不存在的。

    梁挽从后边拉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你在变扭什么?我搬出酒店你不开心了?可我一个人住那也没意义啊。”

    陆衍转过身,一时语塞。

    他早就决定了此生护她无忧,无论是天上星或者水中月,只要她想,只要他有。他希望当初那个在街头孤零零哭泣的小姑娘再不用受半点委屈,他希望她从此能在他的羽翼下远离烦恼。

    精神上如此,生活上亦是。

    她根本就不明白。

    “算了。”他疲惫地压了下眉心,犹豫良久,一脸不爽地走到转个身都能撞墙的浴室,大半夜的实在折腾不动,他解了两颗扣子:“我先冲澡。”

    梁挽撇撇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头哗啦啦的水声,还是没搞懂大少爷为何突然心情不好。左思右想,她给狗头军师拨了语音电话。

    匆匆几句说完前因后果,听筒那边一阵沉默。

    梁挽催促:“说话啊,他快洗完了。”

    左晓棠幽幽地叹息:“如果你是手艺惊人的天才厨娘,每天都为心爱的人准备豪华早餐,可有一天却被你发现对方偷偷在外边吃大饼油条,你心里什么感受?”

    梁挽:“大饼油条味道不错的。”

    “去你大爷的。”左晓棠怒吼:“我打个比方!”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梁挽终于找到了症结的所在,耳尖地听到浴室门推开的声音,她赶紧跳下床,笑嘻嘻地抢过毛巾,踮起脚尖帮他擦头发。

    陆衍垂眸,任由她动作,水珠从眉骨划过,沿着挺直秀雅的鼻梁朝下落,润得那形状优美的薄唇愈加惑人。

    美色当前,梁挽丢开浴巾,壮着胆子去亲他的唇。

    男人心不在焉地回应,在她煽风点火之际轻轻推开了她,眉眼淡漠,半点波澜未起。

    “你还不困?”他说。

    梁挽大受打击,小脸一片绯红,主要是气的。她恨恨摔上了浴室的门,将所有恼怒都一并关在了身后。

    陆衍愣了愣,扶额叹气,他回了卧室,倚着窗台发呆。三分钟后,他摸出手机,做了和梁挽同样的事情,选择找人分析。

    可惜直男们天生就没有玲珑心,乔瑾远不如左晓棠那么敏锐,狗嘴一张叭叭叭全是坏话。

    “完了衍哥,很显然我们嫂子看不上你的钱,要和你划清界限。”

    “嫂子这么见外,估计没想好要跟你过下辈子吧?”

    “怎么办,你那玫瑰瞳还要不要拍了?”

    陆衍不发一语挂断,将这傻逼拉进了黑名单。他关了灯,双手交叠在脑后,心烦意乱地盯着天花板。

    半晌,被子悄悄掀开了一角,带着水汽的柔软身躯依偎过来。

    床很窄,堪堪一米二,两人之间哪里还有空隙。

    黑暗里,陆衍感到t恤下摆被人撩开,有细软的手指在腰腹间游离,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的。他轻轻捏住那作乱的小手,压着嗓子:“什么意思,邀请我?”

    梁挽微微撑起身子,趴到他胸口,可怜兮兮地开口:“就是想你理我一下。”

    陆衍的那点子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一手支在背后,一手圈住她的腰肢,略一施力,将人面对面抱到腿上。

    睡裙凌乱,肌肤熨烫,这姿势太过旖.旎。

    梁挽感到不妥,挣扎了下,察觉到男人的蠢蠢欲动后,不敢造次,僵硬着身躯一动不动。

    幸好陆衍并没有做什么,他的自制力早在不断的刹车中升华,此刻居然也能暂时撇开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只目光如水地看着她。

    月光透入,身上的姑娘似是什么湖水精怪化出来的,美到不真实。黑发如瀑,红唇灼灼,这样的惊心动魄,却偏偏衬了一双纯净若空山新雨的眼,眨一眨,仿佛漫天星辰都落在了里头。

    他情不自禁亲吻她的眼尾,她睫毛轻颤,蝴蝶翅膀一般扑棱棱。

    “挽挽。”

    梁挽乖巧地嗯了声,她觉得气氛太好了,此时不诉衷情,更待何时?她想到左晓棠的那个比喻,勾着他的脖子,认真道:“陆衍,其实我很依赖你。”

    他愣了愣,拉开些微距离。

    两人无声的对视。

    “每次软弱时,我想到的人总是你。”梁挽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别开眼光:“就因为太依赖你,所以有时候我会担心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我并不想像菟丝花一般没有自我,只知道汲取不知道独立。”

    陆衍喉结滚了滚:“无妨,我甘之如饴。”

    她倏然笑开:“拜托,别那么肉麻。”

    陆衍翘着唇角,眉梢眼角都是鲜活快意,他伸手抚过小姑娘柔软的面颊,一字一顿:“我认真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不需要有心理压力,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梁挽没接话,直勾勾盯着他。

    “你也不必计算这段感情里你付出多少……”他破天荒被她看得耳根子发烫,险些说不下去,抬手盖住她的眼睛,低声道:“其实你的出现,就能抵过我这辈子所有的荣耀。”

    这是什么神仙告白啊!

    这一刻,梁挽一败涂地,她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重过擂鼓,声声催泪。

    她慌忙仰起头,止住快要泛滥的泪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捧着他的脸,想了半天,却不能想出更深情的词儿,只能哽咽道:

    “哥哥,下半辈子我一定会花光你的钱,请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挽挽也是很耿直了,哈哈哈哈。

    但是,你醒醒,陆少爷的钱是花不完的啊!!!

    谢谢暖暖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