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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她当时那模样, 都快哭出来了!”
电话里, 满妙尖细刺耳的笑声传过来,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感觉到了她那肆无忌惮的声浪肆虐的威力。
指尖被扩音器波及,在颤动。
裴振亨紧皱眉头忍耐的听着。
他能想象当时她跟满好对话时,她那眼底脸上毫无遮掩的得意、炫耀、鄙夷、嘲弄、不屑……一切不好的词像利剑般无情的插在他的满好身上,心上某一处隐隐作痛。
满妙从小就这样,她是高高在上的、骄矜的公主。你永不会看到她歇斯底里、脸色扭曲变形的、丑陋的那一面。她要对付一个人,一边会端着拿腔作调的优雅姿态,一边言语里明火执仗的朝外不住喷着毒液。
对手已经痛苦不堪,她依然优雅、从容。
她还意犹未尽,“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她哭过。然而从小到大,我却在她面前哭过好几次, 其实我挺想看看她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子的。”
“……”裴振亨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紧,眸色沉郁,“行了, 满妙, 你怎么能这样子戏弄自己的妹妹?”
“啧,怎么是我戏弄她?”满妙的语气顿时变得特别尖利,“你要是真心疼她,那你有本事就别接我的电话啊!”
“裴振亨,你再把我拉进黑名单, 也别跟我偷偷摸摸的幽会!你们这些臭男人, 爽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女朋友?爽过了, 就什么都是我的错了!”
她骂得对,裴振亨心说。
多骂一些吧,骂狠点,那样我心里的愧疚就能减轻一分。
电话里,满妙的话锋却是一转,“哼,她和你一样,都是表里不一的货色,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
“她当自己是上帝,是圣母?这些年来自以为是的奉劝我要怎么维系家庭、维系婚姻,真是够了!她还在我爸妈面前假装乖巧听话懂事,我自然就成了反面教材,每回回家都被我爸妈一顿臭骂!”
……
满妙多年来对满好的积怨突然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足足三分钟的时间里,她都在指责满好的不是。
隐忍退让、背负着向娣满诚裕的叮咛嘱咐硬着头皮去劝说她、因为寄人篱下才格外的努力成长上进,……这些统统都变成了挑战她满妙地位的不是。
久没听到裴振亨吱声,满妙眉头一挑,“喂,你生气啦?”
裴振亨揉了揉眉心,应道:“没有,我在想你说得很对,我应该立刻挂掉你的电话,把你拉进黑名单。自此后,你我相逢亦不识,从此天涯是路人。”
“喂喂喂,别啊!骂你的话只是我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而已。”满妙登时急了,含嗔带怨道:“裴振亨,我觉得你对我没从前好了。”
“怎么会?”
“真的。从前我让你干嘛,你虽然闷不吭声,好像很不耐烦,但是桩桩件件都会给我默默做了。有些事我本来都已经忘了的,结果你仍是为我做到了,所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感动,以至于我,……我这么多年来都忘不了你。”
从前……
从前回不去了。
“而现在,你对我好像很热情,但我总觉得有些陌生呢。我们,……振亨,我们可以不偷偷摸摸的吗?我觉得这就是你我目前关系尴尬、止步不前的症结所在。”
她这是……
满妙突如其来的告白令裴振亨一喜,趁机拿捏她道:“那你呢?我问你的那件事情,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不过一件小事,你却跟防贼一样对我守口如瓶。”
故作心有怨言的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裴振亨闭上眼,逼着自己再接再厉:“满妙,我觉得应该是你并没有以从前那样的开放心态对待我。其实你同社会上大多数的人一样,对服刑人员都心怀芥蒂,拿有色眼镜看我。”
可是他很失望。
满妙并没有因为他的抱怨而同先前他说要结束关系时那样着急。
反而,她变得戒慎起来:“那个被开除的前任投资总监的事情?振亨,你老是打听这事儿干嘛?”
自然是试探。
但试探后的结果很不乐观。
裴振亨觉得,他可能高估了自己在满妙心中的魅力。亦或是,他低估了现在的满妙的智商。
又也许是因为她身为秦博的情人,又是物竞天择的财务总监,本身参与了太多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她面对外人询问物竞天择的任何事都条件反射的竖起堡垒,即使面对他的时候,也戒备十足。
若是后者,裴振亨心中隐隐忧虑,倘若侥幸能扳倒秦博,不是会将满妙一同拉入地狱?
若那样,满好不是会恨他?
不,不,想得太远了。
还是先找到能扳倒秦博的方法再说吧。
“好奇而已。”裴振亨平静的回道,“刚刚听你抱怨我的话,我忍不住就想起了这件事情。”
“那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我们不信他如物竞天择公告的那样,他一定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被你们泼了污水。那天朋友跟我说起这事儿,我就想从你这里听听事实。只是我没想到,呵呵,你竟然不愿意告诉我。”
裴振亨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苦笑。
满妙听得有点心酸。
裴振亨的遭遇,是她万万也想不到的。
满家和裴家都在燕城,虽没来往,可还是在互相关注彼此。
裴振亨坐牢之后,裴家后续惹上的麻烦让满诚裕和向娣好长一段时间都心情沉重,满妙也软硬兼施的数次破坏了范俊控制下的梧桐投资与秦博之间的生意往来。
特别是古佳佳,满妙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
两家闹矛盾导致她和裴振亨越离越远,她不是没有怨恨过两家家长。直到秦博的出现,才填补了她那颗处于叛逆期的心。
那时候的裴振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秦博的身家地位可算是与之相当。满妙会跟了秦博,心底深处也有点拿他同裴振亨比较的意思。
得不到真身,找个替代品还是可以的……
这些爱恨情仇,她只是隐藏得很深。
谁又能明白,爱好逢场作戏、游戏人间的她是真的曾对一份爱情认真过呢?
失神中,听见电话里裴振亨意味深长的对她说:“满妙,你我关系会走到哪一步,应该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你说对不对?”
满妙陷入了沉默。
她在斟酌他那话有几分真心。
与从前相比,现在的裴振亨待她又温柔又热情,还很有耐心,真的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以至于不可置信。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坐了几年牢后,被现实打击得不得不放下他骄傲的自尊。
于此,满妙还是很欣喜的。
管他是不是迫于现实的压力才对她虚与委蛇,才要靠近她这个富婆,或是他看中了她的身家,反正他刚刚真的在暗示她---他们的关系是有可能会进一步的呢!
得不到的,果真是最好的。
他于她而言,可是一直想要采撷的男人啊。
现在的裴振亨,就正处于她轻易就能弄到手的状态。
这感觉很美妙,满妙已经在开始想象,她一招手,裴振亨就脱了衣服爬上她的床。
不过……
“好奇?冤不冤他自己心里不清楚?振亨,你打听清楚了是不是想来报复我们秦总啊?上次你和秦总在会议室里闹出的动静,别以为我不知道。”
满妙的精明和城府令裴振亨刮目相看。
他去过物竞天择的事情,她先前可一直都没有提过呢,这会儿却能随口就能拿出来反过来试探他了。
“我听说我走后,你们老总就宣称我想要讹诈他。”裴振亨笑出了声,“可我明明只是去应聘投资总监的,我不过是在回答他的提问时不知怎么惹了他不快而已。”
“上市公司的投资总监,一份十分让人艳羡的工作。我过五关斩六将,眼看唾手可得,真是可惜。”他叹气。
“可见你们公司,很善于往死里去抹黑一个被淘汰的人。比如我,比如前任投资总监。”
满妙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物竞天择的其他人也不清楚。
当时会议室的门关上了,监控也关了,没人知道公司老总和那个应聘者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失望。一则,我和你们秦总相比,明显他的地位比我在你心目中高。再则,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啊,那太遗憾了。”裴振亨矫揉造作的说。
他谨慎的拿捏着说话的尺度。
他相信秦博根本没有将他和他之间恩怨的真相告诉满妙,也不敢告诉,所以满妙才以为他打听前任总监的事情乃是为了报复秦博对他的侮辱。
他被保安赶走,这件事情倒是很多人看见的。
“既如此,满妙,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吧。从前回不去了,我想要好好的守着满好。”
闻言,满妙登时又气又怒:“你喜欢的原来是对你言听计从的女人?以你为中心,一味围绕着你转?”
裴振亨回得理直气壮:“难道不应该吗?”
“哼,满好就是那样的女人吗?她什么都愿意跟你说?什么都听你的?我才不信!她那个人也是很独立,很自我的!”
“是呢,她在我眼里就是那样的。之前听到你说她被你气哭了,我其实很开心,她原来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在乎我。”
“别自恋了!她在乎你会一直不带你见家长?”
“我相信日久见人心,她终有一天会的。”
满妙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
裴振亨默默摁灭了手机屏幕的亮光,脸色已沉得如水,眉心都皱成了个川字。
与满妙通电话时,他应对起来似乎四平八稳,可其实他很焦灼。
一个多月了。
背着满好,他与满妙都勾搭了一个多月了,可是满妙却始终像是在保护自己的私产一样谨慎,不肯透露半点任何与物竞天择有关的事情。裴振亨用各种借口和事项,数次探她的口风,就像今天这样,均告失败了。
照这样子,继续和满妙纠缠下去,也没意义的。
而且越来越危险。
只因为裴振亨发现,满妙似乎想要包养他。
每次和她见面后,微信里,她都要不顾他的意愿转过来一大笔钱,有时候是几千块,有时候是上万块,搞得他哭笑不得。
这风格倒是和杨小武很像。
她还有意无意的说,虽然她已经结婚了,但是爱情和婚姻是可以分开的,就像老公和情人一样泾渭分明。
今天这个电话,起因也是满妙要他陪她去看一套房子,根本不是她向他炫耀差点怼哭了满好的。
是他发现满好迟迟不回来,就向满妙打听怎么回事,他这才从满妙口中得知了满好已经对他和满妙的关系产生了怀疑,两姐妹已经发生了一次战争。
裴振亨心里惴惴不安。
那天早上他去拿回手机的时候,满好神色如常。
他根本就没有往满好看到了他手机里的内容那方面想,只歉疚于前一天晚上落荒而逃,给她留下难堪。
理了理目前混乱的状况,裴振亨决定真的要结束与满妙的纠缠了。
满妙今天叫他一起去看房子,分明就是在为她和他做长远打算。
尽管两人并未明言,可是他的不拒绝,就是给了满妙错觉。
再不悬崖勒马,裴振亨,小心鸡飞蛋打!
主意一打定,裴振亨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立刻给满好打电话。
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了许多,好像先前与满妙你来我往的相互试探,打了一场硝烟弥漫的心理战的人不是同一个裴振亨。
“什么时候回来?”那边满好还在支吾,他立刻小声补充道:“真的很想你了,满好。”
就是这样时不时奶她一口的甜言蜜语,令满好想要寻根究底的想法一次次摁回了肚子里。
裴振亨也不敢主动开口解释,他要是先说了,就等于是在不打自招!
不然她和满妙发生的不愉快,她都没有开口说,他怎么就第一时间知道了细节?说明他和满妙背地里联系密切啊。
裴振亨唯有憋着股郁气。
还好满妙精明,将解释的皮球踢给了他。她对满好多了解啊,就知道满好不会来问他的。
满好,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呢?是你心里已经判我死刑了,对吗?你怕从我嘴里得知真相,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电话那端的女人听起来声音很轻快,还略带点撒娇的意味儿:“姐姐心情不好,所以我多陪了她几天。不过我看她好像已经没事了,所以我应该这两天就能回来了吧。”
“……”
满妙哪里有心情不好了?
满好不回来的这几天,她一次次来勾他:“反正满好在娘家,你快出来陪我。”
裴振亨很怀疑是满妙将满好留在满家的,就方便他们两个幽会。
愧疚又起。
“既然她没事儿了,要不你今天回来吧?”裴振亨第一次这么任性的对满好说。
顿了片刻,又说:“如果可以,真想上满家去把你接回来。”
这话逗得满好很开心,“今天就算了,家里晚饭都快要做好了,我怎么好走呢?明天你来接我吧。”
“好!”
可惜第二天满好却没有等到裴振亨去接她。
满妙得知满好第二天要回去了,故意似的,要裴振亨陪她去看房子。
“听满好说,你给她提了买房子的事情,可惜没钱。我还听她说你在一个熟人手下当水果店长,一个月一万多块。裴振亨,一万多块一个月,你算过自己要存到猴年马月才能存够买房子以及结婚的钱了吗?”
满妙说:“我给你指一条捷径吧。”
“隔壁邻县有一家物竞天择的子公司,离燕城不过三小时车程,全高速。我给你安排到那里去工作,保证年薪不少四十万。投资或者财务相关工作岗,这是你的专长,喜欢吗?”
“而我的要求是---只要你对我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裴振亨。”
这是真的要包养他呢。
这个条件是致命的诱惑。
年薪几十万,那至少在这家子公司是个管理层了。距离燕城又不远,想来这家子公司在集团中的地位定然也不低。
如果能进入物竞天择的重要子公司,还能身居要职,是不是就可以借此窥视到那三百多家皮包公司在物竞天择到底干了什么勾当?!
裴振亨激动的告诉自己,牺牲是值得的,一定是值得的!
“裴振亨,你都不对我有点表示吗?今天就先陪我去看房子呗。有了高薪而稳定的工作,你和满好就能天长地久了,所以少陪她一天又如何?”
于是,一场预定的夫妻双双把家还,最后变成了满好一个人开着车回了自己冷清的小公寓。
她心有怨气,但是男人说要加班,她能怎样?
给别人打工,身不由己的。
只是,她信以为真的去了水果店接谎称在加班的裴振亨下班,结果李月茹告诉她,裴振亨被一群混混打得进了医院。
裴振亨被打,于满好看来已是习以为常,她没有多想。
她忙跑去医院看他,正要推门而入时,在病房门外听到了裴颖压低声的喝责:“我早叫你跟满家姐妹俩分了,不要去招惹她们,你那样是在玩火,你偏不听。看,这就是报应!”
“……”
所以,裴振亨,你是在脚踏两条船吗?
满好难堪的离开了。
可是,她还是心存侥幸。
她侥幸的以为裴颖一定是同自己一样误会了裴振亨和满妙的关系。
只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裴振亨会背着她和满妙发生点什么,毕竟她曾经也算是送上门去,可是那个男人那天晚上并没有要她啊!
直到林鹏一家人找上满家来要说法,说满妙在外偷汉子,两个人都在构筑爱巢了,他们才找人把那个野男人打得住进了XX医院,满好才终于相信了裴振亨为何进医院的真相。
由此,她也从向娣口中得知了裴振亨和满妙的渊源。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亲密,比她亲密得多。
定了娃娃亲的两人呢。
她已经不需要问那个男人什么了,也不需要说再见了,再见只会变得更难堪。
林家人上门来闹,满妙这回很干脆的与林鹏离婚了。
正好,就给那对青梅竹马的人机会吧。
她才是该黯然退场的那个人。
那两人各自经历一场人生大变,兜兜转转又重新在一起,真浪漫!
简直不能太浪漫了!
这就是真正的爱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