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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弦依言手上画了两圈, 实在压不下心里的火, 把手抽了回来。
“算了,我干不好这活儿, 我这就去给你叫小敏来。”
“你给我回来!”
雪茶猛地转身叫住他, 眼里酝酿着两泡泪, “吴弦, 你是不是还那么不待见我?好!我明天就去回了老太君,说咱们成亲不作数,我随便嫁给谁,也不会遭到这般嫌弃, 呜呜呜~”
雪茶说到最后趴在桌上真的哭了起来。
吴弦收回了脚步,回到她身边, “哎~好吧好吧, 我也没说什么, 你怎么就哭了?真是怕了你了,我好好给你涂还不行吗?”
雪茶哼了一声没理他,也没起身。吴弦认命的重新把手放到她的后背, 努力抛弃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给她细细的涂了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各种邪念跑出来, 他主动和趴着的雪茶说话。
“雪茶,我和商量个事儿行吗?”
“你说吧。”雪茶回道,还带着哭音。
“咱以后有事说事,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
“怎么?我心里难过还不许我哭啊?我爱哭就哭, 这你管不着!”听起来又要哭的架势。
吴弦赶紧投降, “好吧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是真的怕她哭,不是不该哭,也不是她哭的难看,实在是别的女孩哭是正经哭,而她的哭总让他觉得心里别扭。
她一哭他就觉得她是分裂的,有两个雪茶,一个软糯爱哭,另一个则冷静毒辣!不怕其中任何一个,就怕她无征兆随机切换。以往他还有的躲,如今他真是躲无可躲。
好不容易擦完了香膏,吴弦自己先出了一身汗,让雪茶先睡,他则冲了出去,到仓房里洗澡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雪茶已经重新穿好了里衣,规规矩矩的躺在了床上。
“你回来了?我累了,熄了灯睡下吧。你放心吧,我睡相很好,今晚也不会越界的。”
吴弦心口一堵,嗓子眼似乎也被堵住了,没说话,一口气把油灯给熄了,三两下上了床,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半天没睡着觉。
耳边渐渐传来雪茶均匀的呼吸声,他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也闭上眼睛睡去了。
夜里,他又一次做梦了,还是与以往的梦同一个场景。一处人间仙境般的地方,有山有水,温度宜人,了无人烟。仙雾缭绕中有一个用粉色帐子环绕的小亭子,耳边响起了袅袅的仙乐。
他遵循着一股神秘的渴望向粉色的亭子走去,伸出手掀开了纱帘,和以往一样,里面有张仙床,床上正躺着一个衣衫轻薄的仙女,和雪茶有一样的面孔,她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眼里似乎有小钩子在勾着他。
他实在禁不住诱惑就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了,仙女拉他坐到身边,慢慢的靠近他,再靠近……
以往梦到这个时候,仙女就该突然睁大眼睛,流着血泪,恶狠狠的咬他一口了!然后他就该吓醒了。
这个梦他前两年总做,次次被吓醒,后来他掌握了秘诀,每次梦到进了亭子之后他就不再继续行动了,再过一会儿梦就自己散了。
然而今天,梦里的他格外想再试一次!他在仙女的诱惑下,慢慢的靠近了她……
早上,吴弦醒来的时候,雪茶早就不在房里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正躺在界外,亵裤上黏糊糊一片冰凉。
他懊恼的、动作极快的换了条干净裤子,都穿戴好,然后把换下来的裤子卷成一团塞进怀里悄悄的带出去了。
雪茶出来倒水,看见他蹲在井边洗衣服,没多想,张口说道:“你的衣服都泡着吧,以后我来给你洗!”
吴弦脸一红,头都不好意思抬,“不用了!爷自己洗!”
雪茶没当回事儿,既然是他自己说的,她乐不得少干一样活儿。
早饭后吴弦又不见了踪影,雪茶把昨天特意留的一份红烧肉装进了竹篮里,又装了一碗自己泡制的爽口小菜,还放进一壶酒,嘱咐小敏看好家,就提着篮子出门了
。
经过院子的时候,看见杆子上挂的是吴弦昨晚的裤子,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压箱底的那本小人图册,脸蛋悄然一红,不再看那裤子一样眼,急步出门去了。
一连几天均是如此,雪茶每天都会准备一碗好菜,第二天等吴弦出门之后她再出去,然后赶在他回家之前回来。
这几天吴弦回来的脸色一直不错,雪茶想,想必是赢了不少钱吧。
对此,她只字不提。晚上的时候她仍旧每天坚持用各种香膏,就在吴弦眼前,但再没有让他帮过忙了。睡觉的时候更是十分遵守界限规矩,说不越界就绝不会越过一个指头。
直到有一天,吴弦回来的时候喜形于色,不但买了卤猪头和烧鸡,还破天荒的给她和小敏买了花布料。
雪茶明白,今儿个准是赢大的了,他得瑟的啃吃鸡爪子的时候,没注意到雪茶那过年前终于把刀磨好了的眼神。
吴弦其实心里明白,赌钱不是长久之计,他原本想着不过是偶尔去玩几把,去年有一次他输的太多就再没进过赌坊了。但今年不知怎么居然转运了!偶然去一次就赢了,接连几天,他手气竟一天比一天好!
牛三说准是新媳妇旺他,吴弦想想八成真是这么回事,要不然这好运实在解释不通啊。若真是如此,那这媳妇还娶对了?
新的一天,兄弟两个再次有说有笑的进了赌坊,今天赌坊人多,有不少人是前几天输给吴弦的,专门在这里等着赢他的。
可奈何吴弦今日的手气依旧很冲,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捞了不少银子。
正当他得意忘形大杀特杀的时候,身边的喧哗声突然小了下去,他跟大家一样好奇的看看怎么回事儿。
只见没未见过女客的赌坊里破天荒的来了个女人。
此女子穿着一身青色布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幕笠,很是严密,完全看不出她长什么样子,多少岁。她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浑身散发着杀气,一看就是个江湖中人。
“谁是这里赌术最厉害的?在下是特来挑战。”女子声音低沉肃杀。
赌坊老板见状壮着胆子跑了过来,“这位……姑娘,请问您是来?”
“老板尽可放心,在下不过就是个一般的赌徒,不是来砸场子的。我相公生前就是欠了巨额赌债被人砍死的,因此在下立誓要赢尽天下人。大家还没告诉我,谁是你们这里最厉害的?”
顿时,吴弦被几个赌徒推了出来,以解心头之恨,“他!就是他!连赢我们好多天了!小娘子你赶紧赢了她,我们都压你!”
老板见她是来正经赌钱的,松了一口气,也就随他们去了。赌坊的客人千百种,来什么样的都不稀奇,没道理女人的生意不做。
吴弦心里打着鼓,但已经被大伙推了出来,他也不好退缩,一来仗着这段时间手气旺,二来仗着身上有不少银子。
他挺起了腰杆子说道:“没错,就是我。大姐你想赌点儿什么?”
女人把手里一直的提着的小包袱噗通丢在了桌子上,“两百两银子在此,赌什么都可以。”
众人均被她的大手笔吓了一大跳,二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啊!看来这女人绝对是个高人,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牛三替吴弦捏了把汗,悄声对他说道:“兄弟,不然咱们撤吧,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吴弦也有点胆颤,但为了面子,他还是说道:“不急,先玩两把再说。”
“这位大姐,那咱们就赌最简单的吧,摇骰子比大小怎么样?”
“好!就听你的!”
庄家给二人各发了一个骰盅,围观群众们纷纷掏银子下注,大部分把注下在了女人这方。
比试正式拉开,第一局,女人赢。
顿时,赌场里的气氛变的异常热烈,大家纷纷为她喝彩。
吴弦觉得没什么,才刚开始而已。
果然,没过几局运气开始转回了他这里,他接连拿下了三局。而大家也似乎看出来此女子外强中干,开始把注投在吴弦这边。
女人的银子只剩下不到一百两了,还要赌。吴弦觉得她是故作镇定,就好意劝道:“大姐,你还是回家去吧,我怕你都输光了没法过日子!”这话惹的大伙哄堂大笑。
然而女人脚下纹丝未动,淡淡的说道:“继续。”
“好!”男人们瞬间沸腾了,“吴兄弟跟她比!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她自己提出来的!”
“就是!就算她输了也是自找的,没人逼她。”
女人见吴弦十分犹豫,还主动加火,“难道这位小兄弟是怕了不成?怕输给我一个女人传出去不好听?”
吴弦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火彻底被她挑了起来,“好!来就来!到时候别说小爷欺负人就行!”
赌坊特意给两人抬了张桌子,还搬了两把椅子来。
女人这回仍旧和之前一样,始终保持着气定神闲,把三张牌拿在手里细细摩挲着。赌坊从未有像此刻这般安静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二人一张张把牌亮了出来。
女人轻笑出声,“小兄弟,你输了。”
众人包括吴弦全都傻了,这女人只这一把,不只赢回了她自己的钱,甚至把他们压上的钱全给赢走了!
然而赌规就是如此,愿赌服输,没处说理去。
吴弦这些天的好运瞬间付之东流,口袋甚至比之前还要干净。他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女人叫来了赌坊老板,“老板,麻烦您帮我把大伙的银子都退回去吧,他们只是看热闹的。当然,除了和我对赌的这位小兄弟的,他的我要如数收走。”
顿时所有人的心跳又活过来了,满口的感恩戴德,就差给她跪下了。
吴弦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直响,完了,全完了,他想不通,为何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一切就全都翻了个天。
牛三把哭丧着脸的他拉出了赌坊,随便找了间小酒馆钻了进去。
吴弦坐在桌前双手撑着额头,到现在还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茫然,那是真的吗?他一下子拥有了好几百两银子,然后一把就全输光了?就连他前段时间斗蝈蝈赚的那三瓜两枣都赔进去了。
不,他一定是在做梦,那都是假的!
“哎!”牛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搁谁也受不了,他混迹赌坊十多年了,也从未见过这种事儿,吴弦还真是倒霉到家了。
“兄弟,想开点儿吧,就当做了善事了,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顿饭我请!改天咱们再去捞回来就是了!”
吴弦听了一抹脸,终于肯面对现实了,“你说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她前面是故意输给我的吧?”
牛三给他倒上酒,“敢情兄弟你才想明白啊?”
牛三吃的欢快,然而吴弦实在堵的慌,吃不下去什么东西。和他分开后,独自在外面逛荡了半天才回家。
雪茶等了他许久,见他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相公,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锅上热着饭菜呢。”
“我不吃,没胃口。”吴弦面若死灰,随手把外衣一脱,鞋子一蹬就躺在床上躺成了大字型。
雪茶默默的把他的衣服鞋子摆好,端了一杯温水坐到床边,柔声细语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妨和我说说,以后咱们两个要一起走一辈子呢,我和你是最亲近的人,来,喝口水吧,会舒服一些。”
她的声音温软舒适,顺着吴弦的耳朵滋润进了他的心里,对啊,他现在是个有另一半的人了,可惜,他是那么的没用。
他坐起身来,把水接过去喝了。头一次用带着歉意的眼神儿看向雪茶,“雪…娘子,你为什么会嫁给我这个无能之人?”
雪茶把杯子放在了一边,定定的看着他, “谁说你无能了?不管别人怎么嫌弃你,你是我选的,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你在我心里比那些人都好。”
吴弦分不清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但他此时根本无力的辨别,他只知道自己听了这些话觉得很温暖,很舒服。自从没了父母,他早已习惯了有事憋在心里,小敏太小,朋友各有各的苦,他不喜欢和人说心事。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抗不住了,今天他遭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娘子,哎!算了,我和你说吧,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你究竟嫁了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总问我这些天去了哪儿吗?其实我什么正事都没干,是去赌坊了。这些天我一直赢,但今天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臭女人,把我所有的银子都赢去了,我现在彻底一无所有了,本来想着再赢一些就收手,不成想……”
看的出来,他前所未有的沮丧,对他而言,恐怕这是除了父母过世家道中落之外最大的挫折了吧。
雪茶眼神微沉,半响之后说道:“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相公,俗话说财去人安乐,听说好些因为赌钱丢了命的,你只是把赢来的钱还回去而已,以为咱们再也不去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吗?”
吴弦楞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真不生气?我丢了二百多两银子你一点不生气?”他觉得自己不仅脑子糊涂了,眼睛八成也瞎了,竟半点分不清眼前人说的到底是不是气话。
雪茶翘起了嘴角,扯了扯他的衣袖,“当然是说真的,只要你发誓从此再也不去赌坊,我就不生气。也保证绝对不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君。”
一听后半句,吴弦就知道,她是在保持理智下说这些话的。
他长呼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我吴弦,发誓再也不去赌坊了!无违此誓言,就让我……让我……”
“就让你向雪茶下跪一整晚,并且以后凡事都要听雪茶的,怎么样?”雪茶抬着小下巴睨着他,看他敢不敢答应。
“好!这就么办!如违背誓言,我就在你面前跪一个晚上!”
这一番下来,二人的关系莫名的近了许多,雪茶去灶房把饭菜给他端进屋来,“快吃点东西吧,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嗯,你吃饱了没?和我一起吃点儿?”吴弦终于心情舒畅多了。
雪茶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看他吃,“你吃吧,我饱着呢。”
吴弦确实饿了,一手拿着馒头啃,另一手大口大口的夹菜,即便是雪茶坐在身边,这回他也不觉得碍眼了。
“好吃吗?相公。”
“好吃!”
“相公,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吧。”
“相公,你看咱们家现在没什么正经的收入,我看你花钱也没个算计,我的心比你细,不如暂时咱们家就由我来管钱吧?”
吴弦夹菜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我这里哪还有钱?”
雪茶又递给他个馒头,“相公,这段日子咱们一起琢磨个赚钱的法子来,但在此期间,咱们总得过活啊,你看小敏多瘦,再说我也不想让自己的肠子受委屈,你若是真一点钱都没有了,那我就先花我的嫁妆银子吧?”
“那怎么行?”吴弦想都没想就反驳回去了。“小爷我就是饿死自己也不会饿死娘子和妹妹,你的嫁妆好好留着吧,你等我找找。”
吴弦起身,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把桌子搬离了墙面,然后雪茶就见到了她这辈子就想不到的奇景。
只见他竟然从桌子后面的墙壁上抠出了半块砖,从墙洞里面拿出了三两银子。
吴弦吹了吹银子上的灰,把它交到了雪茶的手里,“喏,真的就这些了,全在这里,随你怎么花吧。”说完就把桌子挪回去,接着吃饭了。
雪茶愕然的望着他的侧脸,胸膛几起几浮,她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还记得成婚第二日他主动上交了二两银子,那时候她就怀疑那不是全部。
他带着个半大妹妹,又不做什么正经营生,怎么可能手里一点钱没有?果然,今天又让她弄出了三两。
一定还有!她才不信他这次是老老实实的全交出来了。
雪茶三两下收起了脏衣服,绷着小脸扭身就出去了。
早饭的气氛有些怪异,至少小敏这样觉得。只见那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跟比赛谁吃饭吃的香一样,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而且她还发现哥哥老是偷看嫂子。
“嫂子?你们吵架了吗?”
雪茶给她夹了一筷子萝卜丝炒肉,“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们没吵架。”
“那你们今天怎么都不说话?”
“大清早没什么可说的。”
“嫂子,你嘴唇怎么肿了一块?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吴弦一口粥差点喷出来,雪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嗯,是被蚊子咬了,而且是一只超级无敌剧毒蚊子。”
“哇!好可怕!不过嫂子你别怕,我待会儿出去给你买一把艾草回来,熏熏屋子就没蚊子了。”
“小敏真乖,记得多买几把回来,我要把蚊子一口气全灭掉。”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哥,你去上工啊?你吃饱啦?”
吴弦落荒而逃,全灭掉,他惹不起。
快中午了,吴弦正低头代人写信,想着写完这封就收工,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想不到你还是个大才子呢?”
恰好收了最后一笔,吴弦抬头一看,正是董慧慧,“你怎么来这了?”
董慧慧拿起他刚写的东西假模假样的看了起来,“好些天不见了,想找你玩儿了。”
吴弦抽回了她手里的信,“哪有好些天,你前几天不是刚去过我家吗?”
董慧慧楞了下,以前她和吴弦也这么对话过,原来不觉得什么,但如今听了吴弦这话却觉得刺耳了,无心之语往往最能暴露出真实的内心。
“得月楼下午斗蝈蝈的场子,想不想去?门票五十钱,斗赢了的可得二两银子呢。”
“当真?我怎么没听说这个好消息?”玩蝈蝈的人有好几个地方可去,其中得月楼是最上档次的,只是前段时间酒楼修缮停了一段时间。
“我怎么知道?你恐怕是被你那俏娘子管傻了吧?”董慧慧话里拈着酸。
“呵呵,八成是。”
看吴弦竟然不反驳,反倒是应承下来了,董慧慧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走吧,我陪你回家取蝈蝈。”
早晨吴弦一脸窘迫的走后,雪茶的气就基本上消了。他本来就有些怕自己,加上他有洁癖,在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的时候就逼他,他不情愿也能理解。虽然故意把她磕疼是过份了些,但她也没必要为这等小事耿耿于怀。
何况磕她一口也相当于碰她了,相信天长日久,一定会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的。
不过这件事让她不禁琢磨起来,自己对吴弦的管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求成了,也太严厉了。好像的确有一些,那以后她就尽可能对他温柔些,至于其他的就循序渐进吧。
她刚反省完,就听见外面有人进院了,而且是两个人。
“慧慧你等会儿,我进去和我娘子说一声,吃口饭就出来。”
“那你快去吧,我在院子里等你。”
雪茶正要把一根细树枝填进灶坑里,手突的一顿,然后双手合力,将树枝掰成了两截。
吴弦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饭香,“娘子,做什么好吃的了?快给我盛一碗,我马上吃完就出去。”
雪茶依旧坐着小板凳添材,轻微挑了一下灶火,灶火就红彤彤的旺了起来。
“去哪儿啊?”声音冷冰冰的,没有波澜。
吴弦以为她还生着气呢,走到她旁边,小声哄道:“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娘子大人大量就别生气了。”
雪茶绷着脸起身掀开锅盖,给他盛了一碗菜,“吃吧,你不是还带回来一个人吗?就让人家自己在外面等着?”
“你说董慧慧啊?没事儿,我几口就吃完了,下午我们要去一个场子斗蝈蝈,胜了有赏金。”
心里惦记着下午的乐子,吃的果然快,吴弦三两口就扒完了一碗饭,“那我走了啊!可能要晚点回来。”
雪茶脱下了围裙,“我送你出门。”
吴弦见她居然主动送自己,他要出去玩儿她也没说什么,就以为她已经不生气了,笑的很是单纯无害,“好啊!难得娘子相送。”
夫妻二人前脚接后脚出了门,见此,坐在外面长凳上等人的董慧慧脸顿时垮了一下。
雪茶笑盈盈的上前,“慧慧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你看好不容易来一回连杯水都没喝到。”
切!谁稀罕喝你一口水?女画皮,假的要命,既然真这么欢迎她,怎么早不出来叫她,偏偏送人的时候说这话?分明就是专门给吴弦这傻小子听的。
好,既然她装假,她也装,谁不会似的?“嫂子实在太客气了,上次的你送给我家的点心很好吃,我爹叫我记得你的好,好好照顾吴弦呢!”
吴弦随便一挥手,“嘿!小爷需要你照顾?这几条街小爷横着走!”
然而两个女人谁都不买他的账,几息对视之间已激起了火花无数。
“嫂子,那我就带他走了啊,下午的斗蝈蝈实在缺席不得。你刚嫁过来,不知道吴弦的事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雪茶眼睛微眯,笑容不减半分,“慧慧真是好心,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毕竟是夫妻,他的那些事我很快就会知道的,毕竟我已经知道他不少事了,是不是啊相公?”
雪茶娇羞的向吴弦抛了个媚眼,还故意咬了下上唇的红肿之处,看的吴弦顿时血液逆流心脏,心里麻苏苏的。
董慧慧差点破功,她还以为她嘴上那一块是蚊子咬的,原来竟是……
再一看吴弦羞窘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再豪放,也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又羞又气,故意用大声掩饰自己的慌张,“吴弦,带上将军,该走了!”说完就不顾吴弦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弦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出不对味儿,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娘子?”
雪茶笑看着他,“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呀!你不是盼着这场斗蝈蝈吗?”
“说吧,我洗耳恭听。”
话是一直藏在董慧慧肚子里的,上次她问过吴弦,如今她要把这话再问一遍雪茶。
“你喜欢吴弦吗?”
雪茶没想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
“这不关你的事,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吴弦也没有,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夫妻二字一下子戳中了董慧慧的心,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咄咄逼人,“这关我的事!因为我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若不是你横空出现,他早晚会是我的人!”
“你也说了,是早晚,而不是现在,他现在是我的相公。”
雪茶话语淡淡,更衬出董慧慧的癫狂,也更激怒了她。
“你明明就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霸着他?他也不喜欢你不是吗?我不要求他喜欢我,只要我喜欢他就够了!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要他和我在一起,就一辈子都不用受穷受苦了,我会好好待他,也不用他努力上进,镖局以后也会是他的!我会给他潇洒快乐的一辈子,而你,能给他什么?”
这么□□裸的剖白和指责终于令雪茶有些生气了,但多年的丫鬟经历让她学会了克制。
“吃苦也好,受穷也罢,还是那句话,不关你的事!”
董慧慧怒到连连发笑,“雪茶,你敢大声说一句喜欢他我就认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你只是想把他变成你的奴隶你的靠山!你知道我从哪来吗?码头,吴弦为了你这个包袱正在那里扛货,你不知道吧?你根本就不关心他干什么活是吧?”
雪茶微愣,他去扛货了?不是说去当跑堂吗?难怪他每晚回来都那么累。这样看来她这个妻子确实有些失职,被他三言两语就给骗过去了,从没有认真深究过。
雪茶心内愧疚,可在董慧慧面前却半点没表现出来,但她对她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她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不能给吴弦什么,我只知道他亲了我不会吐!”
董慧慧脸色涨红,像一根爆竹随时要炸开!“你说什么?”
“好!既然你装不懂,我就说清楚点儿,他喜欢亲我,而你靠近他会让他想吐……”
雪茶的话根本没说完,因为董慧慧已经炸过来了。
“你这死女人,我饶不了你!”
董慧慧猛地扑了过来,和雪茶扭打在了一起。她会武功个子高,但雪茶胜在人机灵,而且也是狂怒状态。因此二人一时撕的是不分你我,难分高下。
董慧慧一把薅住了雪茶的发髻,雪茶忍着疼,终于找准时机,一口咬在了董慧慧的胳膊上,死死不撒口。
小敏听见动静赶紧出来拉架,急的快哭出来,“嫂子!慧姐!你们两个快别打了!”
她人瘦小,上前试图拉开她们任何一个都拉不开。
就在这战况胶着,眼看就要惹来邻居围观的时刻,吴弦终于赶到家了,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看到了一副让他瞠目结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