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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不过这话他不会对林瑜说, 所谓人定者胜天, 生为林家唯一的男丁,哪怕为着父亲和幼妹,他亦要搏一搏, 这一点想来林瑜也清楚,自林夫人过世后林瑜读书就认真了很多。
林瑜下了学就匆匆赶往琼花院, 进了琼花院见里头热闹的很,几个丫鬟捧着布料给黛玉挑选。见林瑜进来,黛玉放下手中的布料含笑迎了上去“这会儿才下学, 怎么就过来了。”见他额头尚有汗意, 想着是跑过来的,心下疑惑, 一面给他擦汗一面嗔怪“什么要紧的事情跑这么急, 仔细受了风要着凉,快回去换了衣裳。”
林瑜微低下身子让妹妹帮着擦汗, 口中笑道:“不过是走两步,哪里会如何,妹妹放心。”
黛玉替他擦了汗,那帕子自然不会拿着,随手递给雪雁。林瑜看了看屋里的布料,都是些稳重端庄的颜色, 别说他们还在守孝, 没守孝也用不上这些颜色“玉儿这是做什么?”
黛玉神色淡然“外祖母大老远的派人来, 总要回点礼, 我正选料子,打算给外祖母做个抹额。”
林瑜比黛玉年长四岁,他出生时,林家尚在京中,他是见过贾母的,可那会年岁尚小,不过两岁,哪里记得。只想到外祖母竟然要接妹妹入京,他就有些不悦,好在也知道轻重“自然要给外祖母回礼,父亲想必会安排,你还小,用不着自己动手。”最重要的是他都没得过妹妹的针线活,林瑜腹诽,送了外祖母也不一定会用,倒不如给他做,就是玉儿做得不好,他也一定天天带着。
知道哥哥是心疼自己,黛玉含笑应了“我才多大哪里会这个,不过是冬梅她们做,我略动几针。”
林瑜笑道:“很是,心意到了就可,外祖母再不计较这个。不过……”他轻咳一声“以后玉儿学绣香囊什么的若是绣得不好也可以给我,哥哥不介意。”
黛玉针线的自然是极好的,现下如此说不过是不想惹人注意,但看着哥哥期盼的眼神,她不自觉的扬起了笑意应下“好,哥哥想要什么样的?”
“都可以。”林瑜心下欢喜道,他倒没觉得黛玉会绣得多好,但只要是玉儿绣得就好。
“是了,我还有一事,玉儿什么时候会作诗了?若不是先生提起,我都还不知道。”林瑜说这话时口气分明有些委屈,为什么妹妹会作诗都不告诉他。
黛玉哑口无言,怎好告诉兄长,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会作诗是正常,又不知道许先生怎么说的,只含糊道:“哥哥忘了,从前娘亲在的时候也常抱着我读诗,之前贾先生也让我多看诗集。其实我哪里真的会,不过胡吟了几句,许先生看我小,过誉了。”
“玉儿聪明,作诗肯定好,先生再不随便的人,他说好,那必然是极好。”林瑜也不是真生气,听了这话没有不信的,在他眼力,玉儿必需才不让道韫,灵气逼青莲。
对着兄长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黛玉默默吞下了到嘴边的解释,略有些无奈,只是有这样的兄长真好!
两兄妹又说了会儿话,估摸着父亲该回来了,林瑜才离开。临去之前才摸摸黛玉的头正色道:“玉儿,不管你要什么,哥哥都会帮你。只要你开心,其他的都有哥哥在。”
黛玉抬起头看着尚未长成的兄长,一股暖流涌起,眼前这个不是记忆中带着陌生的人,而是真的她期盼了一世的兄长,前世不是想过无数次,让若她有个哥哥,林家有个继承人,是不是就能护着她。虽然她如今已然不需要被护在羽翼之下,但她还是很高兴重来一世能够圆满,这一生有父亲有兄长,父亲不会早亡,林家不会绝户,那一刻,黛玉彻底放下了,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扬起头对着这一世的兄长笑得明媚“好,都听哥哥的。”
送走了哥哥,黛玉看着屋里的布料,指了一个贾母从前喜欢的颜色花样,让王嬷嬷把其他的收起来。她原本打算做得都放下了,她自有父亲兄长,该做得是养好身体,莫要让父兄担心才是。
林瑜在父亲的书房外碰上了黛玉的老师贾化,看他眉眼带着笑意像是碰上了什么好事,林瑜挑了挑眉,他对贾化并无好感,虽然贾化对他一向客气。
“林公子!”贾化含笑招呼。
林瑜亦笑道:“贾先生有礼,我找父亲有些事情,就不与先生多叙。”
“林公子客气,大人正在书房,林公子请!”贾化道。
林瑜越过贾化进了书房,见父亲正端坐沉思,他上前一步问安。林海回神看着眼前的长子,眼中闪过一抹满意,靖安同他言,瑜儿科举成就难成,但在林海看来,为子孝,为兄悌,为人诚,其他的反倒是是次要的,就算儿子不能科举入仕,他不算老,离致仕尚有几十年,为子孙拼出一个前程也不是不可以。
林瑜此来为得乃是贾家的人,他拱手一礼后就求问父亲的决议,林海反问其意。
林瑜正色道:“父亲如问儿子之意,孩儿的意见是不同意,此去京城路途遥远,玉儿自幼长在扬州,饮食风俗大为不同,若去,必然不适应,此其一,且玉儿身体本就不好,怎么受得了这般周折,外祖家人丁兴旺,不似咱们府里清净,只怕未必能安心居住。最重要的是玉儿不愿,所以父亲,孩儿不同意。”
林海并无不悦,点头应道:“你考虑的很周全,为父亦想到此处,但你外祖母信中有一点却让为父拿不定主意。”
林瑜露出询问的目光,林海手指轻扣桌面沉吟会方道:“你是男子,自有我和你先生教导,但玉儿不同,她需要有身份的内宅长辈教导,这一点为父亦无法。”这才是让林海举棋不定的原因,他自然舍不得女儿远去,但若为长久计,总该考虑多些。
不只林海,就是林瑜也是头疼,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想到之前母亲才去,府里的混乱,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话有道理,可要让父亲续娶,林瑜虽明白此乃正理,但为人子者怎能心平气顺的看着新人取代母亲的地位,故而他只低头不言。
林海轻轻摇头未再逼迫长子只道:“此事容为父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没能劝动父亲,林瑜也有些泄气,只得先退下。
林海传话黛玉,言今日不用过去用膳,让厨房做了黛玉爱吃的送到琼花院,黛玉听了神色莫名,王嬷嬷私下打听,知道张姨娘送了汤往外书房,立时脸色难看,当着姑娘的面,没敢提,私下里却忍不住骂“无耻!”,从来没有的规矩,姨娘往外书房去,叫人知道,林家的脸面都没了。安慰了自家姑娘,王嬷嬷怒气冲冲的去找林大娘,她不敢管,就找能管的来,林大娘的婆婆是老爷的奶嬷嬷,林家没有长辈,老爷对自己的奶嬷嬷素来尊重,想必还肯听一听。
黛玉却没有生气的意思,沉吟良久唤人将贾敏当日的陪嫁丫鬟,如今的正院的管事妈妈陈嬷嬷请了过来。
贾敏出嫁时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其中的三个先后嫁了人,唯有陈嬷嬷留在了她身边当管事妈妈,另两个都嫁给了替贾敏管理铺子的掌柜,和丈夫一起打理贾敏的嫁妆,这最后一个就是张姨娘。
想来她到底低估了这位张姨娘,黛玉的眼神泛冷,虽然太过久远,但黛玉觉没有弄错,张姨娘那日的做派分明是学着娘亲,当真是该死!
黛玉才驳了他的志向,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了谢。林瑜摸摸她的头道:“还和哥哥见外。”
林索性同黛玉说起市井的热闹,江南风气不同京中严谨,闺阁女子若有家人相伴,踏青出游也是正常的,“二月杨花满路飞”不比“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差在哪里。前世她却无缘得见,想来今生可补遗憾。
黛玉听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林瑜看到后亦是高兴不已,自从妹妹病了一场瞧着却清冷了许多,从前妹妹身子不好,不能出门,但凡他出去回来必要缠着他说外头的事情,这自打她病好后却再没有过。倒不是说疏远了,只是总觉得不复往日的亲近。林瑜嘴上不说,心里却惦记着。今日黛玉来看他,他很是高兴,说明妹妹还是关心他的。
林瑜心里高兴,这一说就收不住了,还是王嬷嬷瞧着时候不早了,黛玉要回去吃药,提醒了声,林瑜这才罢了,就是黛玉也意犹未尽,从未想过外头这般多有趣之处,可恨她身子不争气。
林瑜瞧出了她的郁郁忙不迭的保证“玉儿放心,等你身子再好些,哥哥就带你出去玩。”
“嗯,”黛玉眉眼弯起,离愁散去,小小的真如玉人一般,林瑜揉揉她的头亦笑得开怀。
黛玉临走之前忽而想起之前他眉头不展多问了句,林瑜僵了僵,想了想全当哄自家妹妹一乐,取出了一副画展开给她瞧。
上画亭亭而立的荷花迎风而展,以黛玉的眼光看绝对是上乘之作,笔法凝练假以时日作画之人再进一步,可成大家,就不知道哥哥从哪里得来的,她疑惑的目光投向哥哥,等他解释。
这画原是林瑜的老师前些日子所作,画上有留白,他前日忽而想起来,叫自家弟子把画拿回去,叫他做首荷花诗,林瑜哪里作得来,只得冥思苦想到底不成。
黛玉微微摇头,画确实好,让她也心有所感,可是对现在的哥哥未免有些为难了,她最是护短的,这位许先生是否太过分,待要替哥哥作上一首,瞧见自己细细的手腕,只得歇了心思,她这会儿才刚学《笠翁对韵》,真作了只怕哥哥要吓坏了。只得安慰了兄长几句,就罢了。
从听涛轩出来黛玉想着刚才的那副荷花图,分外不舍,忽念起自家府里也种有荷花,只这会儿都谢了,她最不喜李商隐的诗,唯独爱他那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这会儿动了念倒越发想去看看,好在离得不远,王嬷嬷虽不知姑娘哪来的趣,但总好过什么都闷在心里,自然无有不准。
林府的荷花池没有大观园的大,却也不算小,边上修了一座凉亭可供休憩,黛玉迈步上去,看满池的枯枝败叶,思及适才亭亭而立的荷花姿态,诗兴顿起,脱口而出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干。”
“好词!凄然欲绝”一道赞语想起,惊得主仆四人忙转身看去,黛玉心下懊恼,一时感叹偏叫外人听了去,只怕要平添麻烦。
从假山处转出一人,年约三十上下,一派文人的风流姿态,纸扇轻摇,眉宇带笑,只是看着黛玉的目光分明有几分疑惑。
黛玉虽不常见,却也认得来人,欠身问好“许先生好!”
许靖安回过神来笑着道:“女公子不必客气,适才是我打扰了,不过女公子小小年纪作此悲音,只怕于此身无益。”
黛玉道:“多谢先生关怀,这词乃是小女往日所见,非自己所作,适才觉得此词应景才脱口吟诵,倒让先生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