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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飞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巨大的身影终于越来越小, 慢慢看不见。
顾笙慢慢蹲下身子，把脸埋进手臂里，她终于还是哭出声来。
舒馨雨陪在她身边, 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这个时候，顾笙需要的只是默默的陪伴。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的抽噎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顾笙抬头, 眼睛红红的，真成了一只小兔子。
她吸了吸鼻子，“小雨，我们走吧。”
“一一, 话说你既然这么舍不得我哥，为啥不去里面送他？”
肖宁轩走的这天, 顾笙没有去机场里面送他, 她只把他送到机场门口。
而肖宁轩也只是在她额头轻轻烙下一个吻，连送别时候必备的拥抱接吻都没有。
让舒馨雨感觉自己是来看了个假的恋人离别。
“就算送到里面，我也只能送到他安检口外, 跟送到这里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而且……”顾笙顿了顿, 看了看不断起飞降落的飞机, 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我怕我会忍不住跟他说, 让他不要走。”
舒馨雨一愣, “你真的会说么？”
顾笙摊手，“或许吧。小雨，回去吧。”
***
此后的两年时间里，顾笙在努力的完成自己的大学学业，肖宁轩则跟着导师不断精进自己的设计技巧，参加各种展会展览，慢慢的在华人设计师中崭露头角，名声渐起。
“哎，顾笙，今天晚上有周教授的课，你要不要去上。”室友田秋雯站在卫生间外问顾笙。
卫生间里一阵抽水声，顾笙苍白着一张脸走出来，“我有点不太舒服，就不去了，你们到时候帮我拍几张照片，录个视频啥的，我回来看吧。”
田秋雯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顾笙啊，你要不要去学校医务室看看，你这脸比白纸还白。”
顾笙笑了笑，“没事，我估计就是最近我赶画稿，没休息好，导致的神经性头疼，我今天赶完画稿，睡一觉就好了。”
另外一边本来埋头在电脑前的闫琪转过脸来，上下看了她一圈，“顾笙，我觉得你最近瘦了好多，你可得注意休息啊，你要是有啥难事儿，就跟我们说，大家一起想办法。”
顾笙觉得自己特别幸运，上了大学后，收获了三枚有爱的室友。
“放心吧，我没事，你们记得帮我签到，录视频哈。”
四个小时后，田秋雯她们上课回来。
“周教授这节课讲的正好，哎，顾笙不来可惜了。”
“不过没事，顾笙成绩好，看个视频领会很快。”
“顾笙，我们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奶茶……”
三人推门而入，寝室的灯亮着，顾笙握着手写板的画笔趴在桌前，看样子是睡了过去。
田秋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都困成这样了，还不上.床睡觉，真是太拼了。”
“顾笙，顾笙，你要不上.床去休息一会儿吧，别在这里强撑了。”
“顾笙……顾笙？”闫琪轻轻推了推她，没想到她手里的画笔却一下子掉出来。
顾笙苍白的脸也暴露在几人面前。
“顾笙！”
“志敏，快叫救护车。”
呼啸而过的救护车打破了城市的宁静。
“哪位是顾笙家属？”急诊病房外，护士出声询问。
顾凛和随意一个箭步上前，“我们是她父母。”
“顾笙目前已经醒过来了，转到普通病房了，但是具体的昏迷原因还得做深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你们等会儿可以跟医生沟通一下。”
田秋雯几人来到顾凛面前，“叔叔阿姨，顾笙最近一直在赶画稿，然后会经常性的头疼，她去过学校医务室两次，医生说她最近太紧张，缺乏休息，今天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她晕倒了。”
顾凛扶住妻子，冲几个人点点头，“谢谢你们了，今天也晚了，我派车送你们回去，明天没课的时候你们再来看她吧。”
几个人点头离开。
随意抓住顾凛的手，“顾凛，一一她没事吧？”
顾凛拍拍她的手，“可能就是累到了，先别自己吓自己，等明天做了深入检查，再听听医生怎么说。”
远在地球另外一边的肖宁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胸口一疼。
他的异样引来同伴的问候，“ning，你没事吧？”
肖宁轩皱眉摇了摇头，他用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没事，继续吧。”
两人继续刚刚没完成的工作。
“您再说一遍。”
随意一个用力起身，身后的椅子嘎吱一声划出去很远。
带着口罩的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对于家属的这种反应司空见惯。
“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应该是脑瘤了，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确认。”
“不可能，医生，我们每年都有带她做体检，我们家人也都很健康，是不是搞错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随意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顾凛表情严肃，他按住随意的肩膀，但是也以同样质疑的表情看向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不过检查结果摆在这里，而且肿瘤这种疾病，其实跟遗传关系不大，大多跟后天的环境接触、生活习惯、身体机能有很大关系。”
“医生，她才只有20岁，医生……”眼圈发红，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
“还没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你们先不用这样，良性肿瘤病人，做过手术后，术后复发的几率会很小。”
顾凛向医生点头道谢，“谢谢您，医生。”
临走之前，医生嘱咐他们，“病人有病情知情权，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在确诊之前，先不要告知病人，一面情绪会引起体内激素变化。”
“我们知道了谢谢您。”
出了医生办公室后，随意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顾凛怀里哭出声来。
“顾凛，怎么办，怎么办？”
曾经的随意在赛场上，面对敌人的挑衅，她没哭过，没示弱过，可是如今面对女儿的病，她却觉得天似乎都塌下来了。
顾凛将她圈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你先别慌，医生不是说了，有可能会是良性的，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算是良性的，也要做开颅手术才行啊，为什么要让一一承受这些。”
顾凛此时心里并不比随意好受多少，可是在妻女面前，他必须要坚强，他要给他们撑起一片天，她们才不会倒下。
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田秋雯她们刚好都在。
顾笙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在床上，脸上的脸色跟白色的墙比起来，好不了多少。
她歪头冲父母一笑，“妈，你们回来啦，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随意指甲握在掌心，用力掐了一下自己，这才笑着回她：“你啊，自己就使劲儿作，也不注意休息，现在可好，医生让你多呆两天。”
顾笙的小脸顿时跨了下去，“啊，那能不能跟医生说说，让我早点出院，还好多事儿没干呢？”
田秋雯：“顾笙，你还是听医生的吧，你都不知道你那天都要吓死我们了。”
闫琪点点头，“我第一次坐120急救车，没想到是跟你一起。”
顾笙哭笑不得，“你们真是的！”
“好啦，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哎，别忘了专业课帮我录视频啊。”
“知道了。”
顾凛出声：“随意，你去送送她们吧。”
几人连忙拒绝：“不用了阿姨，我们自己走就好了。”
随意知道顾凛有话对顾笙说，她起身，“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病房的门被关上，顾笙慢慢收起了笑容，她晃了晃有些宽大的袖子，“爸，你跟我说实话吧，我能承受的了。”
顾凛看着女儿的脸，心中不忍，“一一，你确定你自己能承受的了？”
顾笙低头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生死有命，如果真的是什么不治之症，我也好提前做做准备，总不能匆匆忙忙的就离开好吧。”
顾凛心中如乱麻，听到女儿这样说，他一个没忍住就喝她，“别瞎说，还没确诊，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所以还没确诊，你害怕什么呢，大夫一定跟你说，不要告诉病人，以免影响心情，降低病人的生存意志这样的话。爸，你女儿没那么脆弱，你还是告诉我吧。”
顾凛叹口气，将医生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她。
听了之后，顾笙沉默了许久，久到随意回到了病房，她都还没有抬起头来。
看到女儿这样，随意顿时以眼神询问丈夫：你告诉她了？
见顾凛点头，随意有些生气，眼瞅着她要冲顾凛发脾气了，顾笙突然开口，“爸妈，医生不也说了么，还没确诊，所以你们先别着急啊。”
随意坐到顾笙身边，将她抱进怀里，“一一。”
顾笙握住母亲的手，“妈妈，你跟爸爸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你说。”
“以后去看医生的时候，带上我，我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和治疗情况，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边先帮我瞒着，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
随意别过头，眼泪无声地往外流，都到了现在，顾笙想着的还是别人。
顾凛轻叹一声，“那肖宁轩呢，你总要告诉他吧。”
顾笙想到两天前，她刚刚跟肖宁轩通过视频电话，电话里他说最近很忙，因为马上要毕业了，跟着导师在做一个项目。
“先不告诉他吧。”
“一一，他知道了会怪你的。”
“我这还没确诊，而且就算确诊了也还要治疗一段时间，等他拿到了毕业证再告诉他也来得及。”
顾笙顿了顿，“不然以他的性格，他今天可能就会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