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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央那次病发差点丢了小命,赵明惠碍于陆绵父母的面子不好直接责怪她,不过私下交代过陈央许多次,离陆家那个假小子疯丫头远一点。
陈央默然无语,态度不置可否。
事实上,自从性别之谜被那么难堪的揭露出来,陈央和陆绵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尴尬而微妙。
家长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故影响关系,于是在双方家长面前,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从前的原貌,一副友谊地久天长的模样。
一旦没有外人在场,两人就会无缘无故的沉默,然后无话可说。
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和好如初,但陆绵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用照顾一个小妹妹的态度去包容陈央所有的事情,而陈央也做不到如以往在她面前那般肆意放纵。
遇到分歧,一个不再一味的退让,一个又沉默寡言似乎漠不关心,各自的态度往往更能激化矛盾,在几次三番被陈央气得暴跳如雷却又不能动他分毫之后。
陆绵终于深刻意识到了和他做朋友的弊端。
于是后来,他们连争吵也开始慢慢减少。
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进入了青春期,少男少女不能宣之于口的心事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越来越强。
等他们蓦然回首,才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已然疏远淡漠了……
陆绵说放学载陈央回家,曾经初中的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陆绵都卖力地充当着陈央车夫的角色,后来也不知道是哪次吵架开始,她伤了心,不再履行车夫的职责。
赵明惠向来对她粗心鲁莽的行事作风放不下心,她不载陈央,赵明惠更乐于每个学期多拿一部分车费出来给陈央上下学打车回家。
下午放学,铃声刚一打响,陈央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书本。
他回头,看到后排空荡荡的两个座位,陆绵和纪妍春早在还没下课的时候就被别班的几个女生给招呼走了,不知道是去干嘛。
从教学楼走到学校统一放置学生车辆的车棚,陈央平时走快一点都要五分钟,今天只用了三分钟。
他在按照年级划分的停车区域里很容易就找到了陆绵的车,如他所料,车在,人还没来。
于是他将书包卸下来放在车篮子里,自己靠坐在车后座,一边恢复因为行走过快而紊乱的心跳,一边乖乖巧巧的等。
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天都黑透了,陆绵还没来。
陈央有点不放心,终于沉不住气的给陆绵拨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他走出车棚,准备去教学楼或者其他地方找找,结果才一出来,就遇上拿着个空饭盒朝女生宿舍楼走的纪妍春。
纪妍春一见到他仿佛这才想起来什么事,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惊慌失措地回头:“我……这就去给你叫陆绵。”
她这么一说,陈央已经看出来某人是把答应过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下意识皱了下眉,问纪妍春:“她干嘛去了?”
纪妍春有点心虚的解释:“下午八班的同学过来跟我们说,杨帆傍晚在学校体育馆有比赛,所以……”
她瞥一眼陈央,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
路灯温暖橘色的光照在陈央的脸上,还是那副心如止水,毫无涟漪的模样,可那双睫毛半掩的眸子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却显得格外波光粼粼。
杨帆是高三八班的体育特长生,人长得高大帅气,篮球也打得特别好,性格还是陆绵喜欢的那种活泼开朗阳光风趣……
杨帆本人也很会招女孩子喜欢,在迎江一中人气向来居高不下,粉丝遍及高一至高三的各个年级。
陆绵一进高中就开始迷他,早就想办法打听清楚有关他的一切,生日、身高、体重、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擅长打前锋还是后卫,甚至他习惯哪节课的课间去厕所都摸得一清二楚。
隐隐约约,陈央觉得胸口有股刺痛,他淡定如常的对纪妍春说:“告诉陆绵,让她早点回家。”
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朝校门口走。
尽管他一丝情绪都没有显露出来,但是他抱着书包孤零零走在路灯下的寂寥身影让纪妍春心里很不好受。
她无声站在那里忏悔了几秒,还是不能消除内心的罪恶感,小声骂了一句:“陆绵你这个渣女!”
为了弥补,她返回篮球场去找陆绵,看到她的时候,渣女陆绵正和一大帮女生跟在杨帆屁股后面要签名。
还真把杨帆当NBA的球星追呢?
虽然纪妍春也是杨帆的迷妹一名,甚至她刚才也是看完了杨帆整场球赛才想起回宿舍刷碗的,但陈央在夜色小路上渐行渐远的背影实在给她冲击太大。
她一时正义感爆发,冲进人群,都不顾及陆绵是跆拳道的练家子,直接抓起她的后衣领将人拖了出来。
“纪大春儿,你干嘛?”陆绵甩开她的手,不耐烦地掀了掀校服外套,她差一点就能让杨帆在她校服上签名了。
纪妍春气极,在她肩膀怼了一下,疾言厉色的质问:“你个不做好事还言而无信的混蛋,你下午撕掉陈央的卷子后怎么跟他说的来着,是不是都忘干净了?”
这么一提醒,陆绵兴奋过度的大脑瞬间掉进了冰窟窿,僵硬了几秒之后,突然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滴个亲娘哟,要命要命,这回玩儿了,死定了,死定了……”
她嘴里碎碎叨叨念着这些,人已经犹如飓风过境,转眼就飚出老远。
在校门口把卷子复印好,回去的路上,她简直把自行车当风火轮踩,可赶到家的时候还是有点晚。
等气喘吁吁地站定在陈央家门口,举手敲门的那一刻忽地脖子一缩,一下子从头顶怂到了脚底心。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她骨子里对陈央总是忍不住有几分忌惮。
明明一个跆拳道黑带,对付他一个小病娇简直绰绰有余还有余,但只要陈央那冷冷淡淡的眼神朝她一扫,事情哪怕错不在她,最后也绝对是她先开始心虚。
不过现在情况真的有点糟糕,因为这次是她错了,不仅错了,还接二连三的犯错。
撕了他的卷子,又放他鸽子,陆绵越想越惶恐,别说心虚,连肾都开始虚了……
就在她天人交战,不负责任地想着要不要把卷子从门缝底下塞进去,然后敲几下,听到有人来开门,她只用狡猾的躲进自己家以此来避免尴尬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呼啦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来不及狡猾的陆绵:“……”
盯着直直站在里面,提着垃圾袋一脸平静的陈央,那种肾虚的感觉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并且,还直接影响到了她的交流能力。
她佯装轻松,尽量摆出一副饭后闲谈的姿态,话不过脑地脱口问道:“陈央,倒饭了吗,下楼吃垃圾啊?”
陈央:“…………”
终日无波无澜的面孔终于撑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