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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萧家出来后, 小五子回宫复命,将自己见到萧大爷萧三爷两人的情景, 跟萧婉词复述了一遍, 特别是关于安姨娘的一切,说的更详细一些。
萧婉词这才放下心来。
新年临近,皇宫各处洋溢着过年的热闹气氛, 而玉芙宫却一直紧闭着宫门, 显得有些冷冷清清,跟其他宫殿的喜气洋洋, 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 该准备的年货还是要准备, 小辉子拿着李诚列的年货清单, 专门去后宫总膳房扫荡了一圈, 将玉芙宫的小厨房装了个满满当当, 才算完事。
郁闷的膳房总管只想撞墙,可面上还要笑吟吟的说玉芙宫缺了什么,短了什么, 只管来要便是, 可背后就差抱着副总管汪福来抱头痛哭了。
玉芙宫这帮土匪, 开口要起东西来, 可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什么稀罕要什么,还美其名曰, 他家主子近来心情不好, 李诚打算除夕那一日, 大显身手一番,要在玉芙宫热
闹热闹, 让主子高兴高兴。
瞧这理由给的多好,郁闷的汪福来都牙疼,能怎么办,给吧,反正也不是他自己家的东西。
就这样,玉芙宫总算在年三十之前,置足了过年要用的年货,关着宫门,继续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
三十这一日,卫离墨在乾元宫大宴群臣,算是对今年最后的工作做了总结。晚上便是夏皇后带着众妃嫔举行的除夕宫宴了。
玉芙宫内,萧婉词抱着身穿红色春绸小袄的元宝,看着秋果细雨几个跟前的贴身宫女,指挥着玉芙宫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干活。
小厨房那边就更忙了,李诚带着陈文玉,还有萧婉词指派给他的几个宫人,忙活着今晚的年夜饭。
玉芙宫现在人员不少,除去准备主子的那一桌之外,玉芙宫的宫人加起来没有一百,可也有五十吧,就算一桌能坐十个人,那也需要五桌左右,再加上元宝身边的几
个奶娘要单独做一桌,也就是要准备整整七桌的席面。
这样一算,工作量还真不少。
萧婉词先前就发了话,人太多,分两拨吃年夜饭,这样一来,整个玉芙宫就不会没有人值班了。
这不,一到酉时,第一波吃年夜饭的宫人,就已经热闹的开吃了。
今年玉芙宫没有大放烟花炮竹,只简单的贴了代表喜庆的春联,一是三皇子太小,怕被鞭炮声惊着了。
这二呢,玉芙宫现在的境况,确实有些尴尬,看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可谁都知道,自家主子和皇上正闹的不愉快,也不允许他们太出格了。
萧婉词是随着第二波人一起吃的年夜饭。
去年的时候,她正好怀有身孕,也未去参加除夕宫宴,今年呢,又是如此,一回生两回熟,萧婉词觉得这样清净也挺好。
再说了,今年玉芙宫好歹还多了一口人,虽说吧,小人儿还不会开口说话,可胖嘟嘟的小模样,滴溜溜着一双葡萄大的眼珠,看着你的时候,还是让人整个心都化了
。
萧婉词心里安慰自己,看吧,她也不是一个人过年,不是吗。
*
长乐宫大殿内,此时烛火摇曳,灯火通明。
卫离墨、谢太后、夏皇后三人高坐在上,底下则是按位份坐着众位后宫妃嫔,她们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来之前,众妃嫔还担心玉芙宫的曦贵嫔会趁着除夕宫宴出现,借由皇上心情大好,轻巧巧让皇上原谅她呢。
不过,还好人没有如意料中出现,怎么能不让她们高兴呢。
这不,宴席上,众妃嫔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后相视一笑,颇有默契的对曦贵嫔只字不提。
就怕她们一不小心提起曦贵嫔,会让皇上正好记起她。
今晚的宴席上,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参加了,那就是最近被‘生病’的嫣嫔,终于赶在年前,谢太后大发慈悲的让她‘病愈’了。
好在嫣嫔经过这一遭,终于消停了不少,不仅消停了,还变得低调了。
不低调不行啊,她这一个多月,实在被关在福阳宫那一亩三分地上,关的有些怕了。
要不是这一个多月,还有同住一宫的柳容华,时常过来跟她说一些后宫的趣事陪她解解闷,说说话,闲聊一番,她估计自己早就憋傻了。
也正是在此期间,两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要说最近有什么值得让嫣嫔高兴的事情,那自然莫过于曦贵嫔作死的拒皇上于殿门外,皇上气得拂袖而去之事了。
让她说,她的皇上表哥就是太惯着曦贵嫔了,才会让她蹬鼻子上脸,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甩脸子就甩脸子,也不看看她的皇上表哥是谁,岂会吃她那一套。
在后宫,曦贵嫔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小妃嫔而已,真当皇上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了,别说只宠幸了丽婕妤一次,就是她的皇上表哥真有后宫三千,日日
不重样的临幸妃嫔,她姓萧的也得笑脸相迎。
而曦贵嫔却如此自不量力,让她的皇上表哥吃了闭门羹,脑袋真是秀逗了!
不过,对此嫣嫔却是很高兴,要不是曦贵嫔来了这么一出,她的皇上表哥,怎么会一下子看清她的真面目呢。
矫情善妒,说的就是曦贵嫔这种人!
这不,今晚的嫣嫔看起来乖巧可人,对谁都亲切柔和,笑语晏晏,有时还会眼波流转、含羞带涩的偷偷看一眼坐上尊贵至极的男子,以表达自己多日的相思之情。
可惜啊,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而此时的卫离墨,却是在殿内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儿,凤眸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失落。
要是她在的话,此时一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一只偷吃松果的小松鼠一般,在那里偷偷的磕着瓜子吧。
是的,每次她都如此,一殿妃嫔不是恭维着他和太后,就是表现的端庄大方,还有那大胆的,对着他猛抛媚眼。
只有她,不是低着头嗑瓜子,就是看歌舞看得入了迷,永远也不知道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正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是有时候,他和她的眼神不小心撞上了,她也只会对他大方的嫣然一笑,转过头继续关注她感兴趣的事情上了。
他想,可能她的心一直都这般大吧!
要不然,怎么会不跟其他妃嫔一样,时时的关注着他的动态呢。
一整个晚上,卫离墨都觉得落落寡欢,看什么都没意思。
宴会进行到一半,终于到了宣读圣旨,给众妃嫔赏赐东西的环节,他才堪堪有了一丝精神。
等赵庆宣读完赏赐众妃嫔的圣旨后,卫离墨低声对赵庆道:“赵庆,你亲自走一趟玉芙宫,除了给曦贵嫔送赏赐以外,也瞧瞧她最近做什么呢。”
其实,他想问的是,她有没有想他。
可却又拉不下那个脸去,只能派老奸巨猾的赵庆,借着送赏赐的机会,旁敲侧推一下玉芙宫那位小辣椒的气消了没有。
赵庆会意,趁着众人不注意的空档,带了几个御前宫人,带着赏赐给曦贵嫔的东西,奔着玉芙宫就来了。
此时的玉芙宫紧闭着宫门,赵庆让一个小太监上前敲宫门。
愣是敲了好大一会,里面就是没有人应声来开门的。
赵庆这个郁闷啊,堂堂御前大总管,竟然也有被人挡在宫门外的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心里又平衡了不少,皇上都有吃闭门羹的时候,他被挡在外面也没什么稀奇了。
敲门的太监,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庆,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赵庆道:“继续敲,不行,大声的使劲喊两嗓子。”他就不信了,花上一晚上的功夫,他敲不开玉芙宫的宫门。
御前太监一看,得了,看赵公公的意思,敲不开玉芙宫宫门,是誓不罢休了。
便又叫了一个嗓门大的小太监,两人一个使劲的拍打着玉芙宫的宫门,一个扯着嗓子,使劲的对着玉芙宫内喊开门,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里面终于有了回应。
先是一连声的“来了,来了,别敲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快速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宫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赵庆带着一众人就往里面走。
开门的小太监一看是御前的人,连忙将肚子里的那两句牢骚话又咽了回去,心想,刚刚他要是没有眼花,打头的人就是御前的赵庆赵公公吧。
赵庆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正殿,接到禀报,萧婉词很快接见了他。
萧婉词虽然现在对卫离墨有些不待见,可对赵庆并没有什么意见。
“见过曦贵嫔!”赵庆对着萧婉词行礼。
“赵公公请起。”
紧接着,萧婉词又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赵公公请坐。”
赵庆并没有推辞,他来玉芙宫,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可能一直站着同曦贵嫔说话,要不然怎么联络感情呢。
而萧婉词则坐在了赵庆的对面,待两人一坐定,很快就有宫人上了茶盏。
“有些时日未见,曦贵嫔近来可还安好?”
萧婉词莞尔一笑,道:“托赵公公的福,近来还算不错。”只字不提她和皇上之间的那点子事情。
赵庆心里一叹,曦贵嫔对他还是不信任啊。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这才慢慢的说道:“老奴这次来玉芙宫呢,是奉了皇上之命,来给贵嫔主子送过年赏赐物品的,私底下呢,还想多嘴的问一句,
贵嫔主子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萧婉词又是低头一笑,只是笑不达眼底,赵庆又是个察言观色的老手,自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这是赵公公想问的,还是皇上想问的?”
赵庆诚恳的回道:“是老奴想问的。”
他现在就是有些看不明白她做的这些事,又是闭门羹,又是装病,然后撤绿头牌,紧闭宫门,再到后来直接清了皇上喝的茶叶,一整套组合拳下来,赵庆越看越心里
没底,才会有今晚的一问。
萧婉词道:“要是赵公公问的,那我就对赵公公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反正现在就是不想看见卫某人的那张脸。”
这话说的可真是够直白了,而且还是当着赵大总管的面说的,可见是不怕他回去跟皇上实话实说了。
更或者说,萧婉词就是有意如此,巴不得赵庆回去如实禀报呢。
赵庆确实被她的胆大无脑,弄得哑舌了,不、不、不想看见皇上那张脸,这个结果,真的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吧,一直以为,两人就跟以前一样,闹个别扭,生上十天半个月的闷气,皇上到时候拉下脸来哄一哄,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皇上想和解了,可看曦贵嫔的神态,根本不像轻易能过去的样子,这就比较难办了。
还没等赵庆想明白接下来该说什么呢,对面的萧婉词又开口了。
“赵公公回去直接告诉皇上,就说我说的,让他不要来玉芙宫了,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让人开宫门的,他也别想宣召我去乾正殿,就算宣了我也不会去的,他要是执
意做的话,可别怪我不给他这个做皇上的面子,到时候弄得他面上无光,下不来台。”
这话说的可真是相当绝情了。
其实,萧婉词面上看着异常坚定,丝毫不留任何情面,可心里却相反,她只想做最后一次的挣扎,最后一次的努力。
要是成功了,她今后会用心对他,要是不成功,还因此厌弃了她,那她以后也就死心了,到时候专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或者专心争宠宫斗,她会任选其中一
条路,继续走下去的。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她果然还是贪心了。
等萧婉词说完这些话,赵庆不止心惊了,那是吓得连忙起身,道:“贵嫔主子何必说的这么绝情呢,皇上心里可是一直挂念着您的。”
萧婉词却对着他摆了摆手:“赵公公不必多言,这次的事情跟以往的不是一个性质,您只管回去跟皇上复述一遍我的话便可。”
赵庆心道,得了,看模样曦贵嫔是要铁了心如此做了。
他连皇上赏赐赏赐东西之事,也没有交代清楚,便起身告辞。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从玉芙宫这位主子这里再听到什么惊人的话来,那就更难办了。
所以,他还是赶紧闪人吧。
而且,就这话他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皇上回禀呢,原本皇上派他来,是当和事佬,劝两人赶紧和好的,现在可倒好,和事佬没当成,还要当曦贵嫔的传话筒,跟皇
上说一通绝情的话,这让他哪里受得了。
说实话,这会儿赵庆他真想撂挑子不管了,可想了想,觉得好像不可能实现,就改为使劲咒骂刘怀安那个孙子了。
要不是他在背后捣鬼,他至于这么心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