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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说:“小媳妇!” 被点名的王白杨一脸懵逼, 环顾寂静的教室, “这什么情况啊?”
李思慧拉了他一下, 王白杨才意识到不对,摸摸脑袋, 坐好。
蒋柔捶腿的手放下, 双手托起下巴, 看向讲台。
陆湛仍是那副痞子流氓的架势,站得不那么笔直, 顶着半边跨,口吻淡淡道:
“帮你们班长说个通知, 10月12开秋季运动会, 现在项目每个都得报,重在参与么。男生把你们要报的项目给我, 至少报一个, 不能超过…”
陆湛忘了具体的, 目光瞟向蒋柔。
他这么一看,同学们也都跟着转过来。
眼神都别有意味, 蒋柔低了低头,竖起三根手指。
“三个。”陆湛说:“放学之前你们报给我。”
李思慧问:“女生呢?女生也报给你吗?”
“报给你们班长。“陆湛用下巴点点蒋柔。
各异的目光再次落蒋柔身上,当着陆湛的面,没人敢说什么,但窃窃私语不断。
陆湛说得很简单, 他觉得这样就行, 拿着报名表往座位走, 没两步,又想起一事来:“放学之前,一个项目没报的我就随便安排了,按学号排,排到哪个是哪个。”
叽叽喳喳的聊天声霎时安静。
蒋柔不赞同地皱眉。
“女生也一样,赶紧报。”
陆湛心满意足回来,洋洋洒洒坐下。
蒋柔对他最后一句话不同意,小声问:“那万一真有同学不能跑怎么办?”
他将手里的报名表一折,说:“说说罢了,要不然报个项目磨磨唧唧,烦都烦死了。”
蒋柔想想也是,以前初中班上就是,一会同学报八百,一会又不报,一会又改项,最后报不满班长还要去求着人报,特别耽误时间。
陆湛半开玩笑:“再说,女生跑不了的你上不就是了,十项全能不是?”
蒋柔看着他手里的表格,顺口问:“那男生跑不了的呢?”
陆湛淡声:“让王白杨上。”
后排的王白杨正在喝可乐,听见自己名字被提及,猛得呛一口。
“……”蒋柔低头写作业,“好吧,谢谢你。”
陆湛说话,比老程都管用。既然大哥发了话,同学们再不情愿也要报名。
蒋柔虽然觉得这样很直接,但不得不说,他的办法确实有效率。
平日里不跑不跳的同学们,也报了一个投沙 包、跳远项目,就连沉默木讷的战一白,最后也挪过来,报了一百米跑。
比起陆湛,蒋柔这里就墨迹许多,女生们报了项目的,也说着万一来例假之类,没法跑云云,蒋柔对这些当然能理解,温和说:“放心吧,我先给你登记上,到时候再说。”
时间一眨眼就过,可是直到周三,帆板队通知也没有出来。
运动会气氛倒是越来越浓,体育课上,长长的塑胶跑道被各班方队切割成一块一块,高天远也顺应形式,没再练长跑,开始排方队。
蒋柔心里挂念着帆板队的选拔,时不时看向高天远,后者却压根没提这茬,如沉迷堆积木般,将队列按高到矮排了一遍又一遍。
蒋柔无奈,跟着调来调去,心里默背单词。
排完最后这遍,高天远看向蒋柔,问: “班长,你们班有定好道具和口号吗?“
蒋柔一愣,“……没有,什么道具?”
高天远兴致勃勃:“就是拿个彩旗啊,羽毛球拍啊,篮球啊都可以,走队列就是要出彩嘛。我去年带的那个班,还集体跳了一段舞呢!”
陆湛的脸色瞬间很难看。
“是吧?陆湛?”
陆湛:“……”
陆湛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旁边的同学们听到这里,默默交换了目光。
什么狗屁道具啊。
听上去就很傻X。
高天远对运动会十分热衷,乐此不疲排队伍,嘴里絮絮叨叨去年的事情。大家再不耐烦,也只能忍着。
几分钟后,高天远忽然说:“刘珍花子,你出列。”
同学们陡然安静,齐刷刷看向前排的女生。
被点到名的女生出列,高天远指了指队伍最前面,陆湛的斜后方,说:“你站这里,护班牌。”
刘珍花子挺高兴的,哒哒哒小跑过去。
她一出去,蒋柔周围的女生小声八卦起来——
“切,高老师也看女生漂不漂亮啊。”
“什么看不看的,本来护牌的不都是选漂亮的吗?我们初中就这样啊,还专门买一样的裙子,两个女生打扮成双胞胎似的。”
“对,我们初中也是,天中也这样啊。”
“我听之前高二学姐说,还有穿高跟鞋化妆的呢。”
蒋柔听着细碎的议论声,也跟着望向刘珍花子。
拜她独一无二的四字名所赐,刘珍花子在年纪上很有名。
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穿改得细瘦的校服裤,卷发梳成丸子头,模样可爱娇俏,此刻站在陆湛后面,微微垂着眼睫,流露出少女的羞涩。
蒋柔不是颜值派,但也觉得俊男美女领队的话,确实养眼。
就在她愣神之际,高天远声音再度传来,“蒋柔——”
“你出列,站到这来。”
四周的八卦声骤然安静,一众目光落在她身上。
蒋柔慢慢挪动,被大家看得有点尴尬。
说实话,班上美女不少,除去刘珍花子外,李思慧、赵樱长得也都不错,平日里也比较爱打扮,相比起来,蒋柔就显得太过素净。
她动作慢吞吞的,希望高天远改主意。
“赶紧的啊。”
前面传来懒洋洋的腔调,陆湛双臂环胸,歪了歪头,用下巴指指自己身后,催促她。
“来来来,站这里。”高天远笑说。
蒋柔硬着头皮走到陆湛斜后面,和刘珍花子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
陆湛揉着手腕,毫不避讳打量她。
没有改过的校服裤和宽大T恤,低低的马尾,她站在刘珍花子旁边,清秀单薄,眉目间有种天然的纯净。
高天远也很满意,说:“陆湛举班牌,你们两个跟在他后面护牌,步伐要一致,你们初中运动会也是这样吧?都明白的吧。”
蒋柔点头,从小学到初中,他们运动会都是这样。
三人小组就这么定下来。
简单地走过一遍后,高天远去指导其他同学练方队,让他们自己练。
陆湛早不耐烦,只是给教练面子,见高天远离开,他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捏捏兜里的烟盒,转身就走。
刘珍花子莫名其妙,喊道:“哎,陆哥,你去哪啊?”
陆湛脚步微顿,侧身瞟一眼蒋柔,道:“问她。”
刘珍花子啊了声。
蒋柔盯着男生往大厕所走的背影,知道他是去抽烟,无话可说。
陆湛离开后,空气变得很安静,风里漂浮着细细小小的颗粒。高天远在后面位置训方队,离他们有段距离,只有隐约的声响传来。
她们没敢解散,杵在跑道上,也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会,刘珍花子耐不住好奇,问:“班长,你和陆哥是在……嗯,在搞对象吗?”
蒋柔说:“没有。”
刘珍花子:“那他是在追你啊?”
“没有啊,怎么可能。”
刘珍花子娇嗲地笑:“可他对你很好,什么都帮你,还帮你通知事情呢。”
听她这么说,蒋柔想了想,好像也觉得是如此。
陆湛对她真挺好的,很义气,只是……她一想到他天天在她耳边脏话来脏话去,一会操一会拉屎的,就觉得不可能,说:“可能他把我当哥们儿吧。”
“哥们儿?”刘珍花子说:“哎呀,其实陆哥不缺女生的,他以前班上有个同学,叫夏安蕊,也是帆板队的,一直都以陆嫂自居,还有个姓叶的,叶大校花,你知道吗?”
蒋柔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
旁边的女生还在碎碎念:
“你别看陆哥在学校混混的,上了赛场真是帅爆了,还有他家庭条件超好的,他舅舅是国家级运动员,他爸爸是做生意的,好像在美国。”
蒋柔笑笑,并不是很感兴趣。
刘珍花子看了她一会,说:“还是班长你聪明,当哥们儿确实比一上来追他好多了,我听说你还特意参加帆板队选拔了?”
蒋柔说:“是,但是那跟陆湛……”
话说一半,忽的看见老程从教训楼里出来,腋下还夹着课本。
“那跟他没关系。”她也不知道刘珍花子听没听见。
“老程怎么来了?哎呀,陆哥呢。”刘珍花子慌忙收起手机,说。
另一边,高天远也看见了班主任,他吹了声哨子,冲蒋柔她们招招手。
蒋柔和刘珍花子忙跑过去,站到方队最前面,一起跟着口号走了一遍。
大家都走得稀稀拉拉,倒是意外得整齐。
老程看完,一时也不知道该评价啥,目光落在蒋柔和刘珍花子前面空的位置,问:“这怎么回事?举牌的是谁?”
高天远说:“陆湛。”
“他人呢?”
高天远转向两个女生。
蒋柔按惯性回答:“噢,他拉肚子,去卫生间了。”
刘珍花子意味深长瞧她。
老程扶了扶镜框,高天远问:”有什么要调整的吗?“
老程思索几秒,小声对身边的高天远说:“这个呀,陆湛刚刚被学校记过,举牌子不太好,而且他挺爱迟到的,运动会走方队在早上,我怕他来不了,再耽误别的事情,您看像现在这样。”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
蒋柔跟在后面,硬着头皮走到操场。
“臭小子!还不赶紧住手!”
远远的,高天远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穿透过去。
陆湛动作一停,歪头看来,陈曾身体支着歪斜的篮球架,后脖子仰了仰,鼻血糊在脸上,比王白杨还惨。
蒋柔倒吸一口冷气。
几乎同时,她后脖颈起了层鸡皮疙瘩,一道目光冷冷朝她看来。
平常吊儿郎当的同位偏过头,眼里溢出暴戾的血气,看看她,又看了看老程他们,微微冷笑。
蒋柔垂下眼睫。
明明没有做什么,但就是莫名心虚。
“打架啊?你们除了打架还会什么,啊!?”
教导主任气愤骂道,要不是看在升学率上,他真想把这些艺体生全部开除。
“陆湛,这才开学一个周啊,你…你怎么能惹事呢!”
班主任老程是个老实人,但看着这幅画面是真生气了,哆嗦嘴唇说。
陆湛谁都没搭理,放开陈曾,一脸无所谓地活动着手腕。
一滴汗水顺着下颌滚过脖颈。
高天远心疼陆湛,也心疼陈曾,说:“主任,要不咱们先把孩子们送到医务室,等着再说别的吧。”
教导主任还想骂。
高二八的女班主任终于赶来,看见这场景惊叫一声,推着他们去医务室。
一片混乱中,最后一节课铃打响。
“蒋柔,你先回去上课,等着再找你了解情况。”时间来不及,老程不想耽误学生上课。
蒋柔点头,往教学楼回。
没走几步,她察觉有人看自己,回过头,果然对上陆湛的眼睛。
那股凶悍的暴戾气去了,有着深深的不屑和戏谑,只一眼,便转回去。
蒋柔想起来,她以前在初中班上,有些男生也会用这样眼神看爱打小报告的班长。
蒋柔默默走回班。
班里也乱成一团,历史老师砸着书喊了几遍“安静”,效果都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