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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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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赫舍里氏早年与这个嫂子并不熟悉, 所以也并不怎么了解自家嫂子的为人。

    林琳来了这里后, 又因为佟家人的关系, 对赫舍里家也多有防备。关于岳兴阿的安排, 林琳本身就有过想将他过继回娘家的想法,不过因为刚来这里, 不了解娘家那边的想法, 不敢冒然行动罢了。

    赫舍里家长子战死,又没有留下男丁, 若是不过继儿子, 很大程度上就会彻底的没落消失。过继族里的孩子, 又哪里比的上血缘更近的外孙子呢。

    不但血缘近,还不会出现养不熟的情况。

    岳兴阿一直养在花房里, 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根本不是事。

    今天他他拉氏正好撞上来,林琳不禁心忖了一句,便宜儿子终于可以脱手了。

    他他拉氏做梦都想拐个男孩回去, 现在有现成的, 还是与自家血缘这么近的, 他他拉氏再不肯放过。

    于是见林琳没言语, 拿起帕子就开始抹眼泪。

    一边抹眼泪, 还一边说她有多不容易, 没生个儿子出来她都想要以死谢罪了。又说她本就想要过继个孩子回来继承香火, 又担心血缘太远,不孝顺公公,不友爱姐妹。

    巴拉巴拉一顿话,林琳家上好的茶都让她灌进去了两壶。最后林琳看着差不多了,便咬了咬牙,一脸为难的答应下来。

    “罢了,嫂子既然这么说,这孩子就拜托给嫂子了。”顿了顿,林琳又对他他拉氏说道,“这孩子不能就这么给你,容我安排一下,过两天让族长亲自将孩子给家里送过去。我这两天就不回家了,嫂子回去的时候,将我的情况跟阿玛说一声,也免得他老人家跟着着急上火。”

    “诶!这是怎么说的?”他他拉氏自从想明白佟家的事是自家这个小姑子一手设计的,便知道自己当初看走眼她了,只是他他拉氏却没想到小姑子还能支使动族长。

    林琳轻浅笑笑,“嫂子许是没听说过,咱们这位族长大人置了外室。”

    岳兴阿太小,年纪没办法伪装,再一个又是送回赫舍里家。一个弄不好,就特别容易被人发现踪迹。

    林琳早前就让人调查过赫舍里家的族长,这位族长不但置了外室不说,之前还逛过窑子,包过清倌。

    现在正好可以拿这事出来做做文章。

    回头只要让族长以为岳兴阿是当初他睡过的一个清倌生的,现在清倌死了,让人将孩子送过来认祖归宗。

    不过这里面却需要一些小手段才能让族长这么以为,并且按林琳的意思安置这个孩子。

    回头岳兴阿不但有了身份,相信岳兴阿那位便宜族长爹只要还活着,在一些事情上也会偏疼‘自家崽’。

    林琳的这番思虑他他拉氏不知道,他他拉氏一听族长置了外室,当即呸了一声,骂了一句不是东西的老不修。然后也不问林琳会怎么操作这事了。

    姑嫂俩个又说了会儿话,看着天色不早了,他他拉氏着急回府给赫舍里肯查汇报便没在林琳这里用晚膳,又带着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他他拉氏走后,林琳这里倒是没再来访客。用过晚膳,林琳打发了那两个小丫头,留下金姨守屋子,便去安排老族长的私生子不提。

    笠日一早起床,林琳让人将她今天早上刻的大木牌拿出去摆在大门口后,吃过早饭便坐着马车出城了。

    那木牌上写的是两句让佟家人看了就会黑脸的话。

    “起手无悔大丈夫,虎毒食子真畜生。”

    字很大,入木三分,林琳还用红色的染料描了一遍字。收笔时又故意将红色的染料滴在了旁白处,整体很有恐怖电影片名的效果。

    旁边还有一句小字,即:“有一种畜生,长得很像人。”

    这行字虽然不大,却也清晰可见。

    大木牌就摆在大门口,大赫舍里氏一下马车就看见了。

    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站在那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本来是想要让人将那块木牌砸了的,可想到她这次来的目的,咬牙咽下暴怒,装做没看见这句打脸的话,让下人去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没跟着林琳出去的良子。

    良子眼睛无机质的看一眼门外的人,声音也是没有起伏的冰冷,“主子不在家。”

    “我们是佟公府上的,我们府上的太太亲自来拜访。请问三,呃,敢问贵主人去了哪里?何时回府?”今天来的下人明显比昨天那个明白事,说话客气多了。

    不过良子听人如此问,声音还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主子去寺里给小主子添香油,归期不定。”

    林琳习惯了做戏做全套,于是今天便真的去寺里给那被隆科多摔死的耗子添香油去了。

    其实林琳在想明白佟家的心思后,便想到了今天大赫舍里氏必会走这一趟。所以一大早,林琳才会在门口立个牌子,然后坐着马车出去溜弯了。

    佟家下人听了良子的话,顿了一下还没想好再问什么的时候,良子便直接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了。

    见门关上了,佟家下人只得讪讪的小跑到大赫舍里氏跟前将良子的话复述一遍。

    大赫舍里氏听到林琳的行程,面上僵了一下。想到那个被摔死的孙子,一边怨儿媳妇窝囊护不住孩子,一边又怪这孩子福薄。可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心下刚刚升起的一点心虚又没了。

    老三家的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可见她和离的事情是不容赫舍里家的,她一个女人,就算有太后庇护,又能庇护她几时。若是...就以她这位侄女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就得心回转意哭着喊着要回府。

    看一眼紧闭的院门,大赫舍里氏扭头对一旁的心腹嬷嬷小声的吩咐了一句什么,这才上了马车。

    然而大赫舍里氏站着的位置还是离林琳家门口太近了。

    鬼的耳力那可不是一般人类能够明白的。

    良子听到赫舍里氏吩咐心腹,叫回头安排一些京城有名的混混来这里闹事,无机质的眼睛闪了闪,便又垂了下去。

    现在劝你善良,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今天腊八去寺里添了香油,又喝了碗粥。林琳又去定了一整窑的新瓷器这才坐着马车回家。

    回到家,良子将白天的事说了,林琳也没多大反应。

    毕竟这些事情她都能想得到。

    冬季天黑的早,还不到晚膳的时间,京城就已经黑天了。

    林琳见此,借着天色笑眯眯的跑到佟家,去的时间正好赶上佟家阖府用腊八晚宴。

    于是林琳轻巧的跳到房顶,先开瓦片,趁人不备直接给大赫舍里氏下了药效极强的春天药,以及浓缩的摇头液......

    不到一刻钟,大赫舍里氏的药效就犯了。

    一边脸色潮红的做难耐求.欢之举,一边疯狂的摇头。

    “嗯,老爷,我嗯,哦~啊,我热,嗯哦~”

    春天药上劲了,大赫舍里氏一边热的扯衣服,一边还要疯狂的摇头,整个人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

    林琳见大赫舍里氏这样,差点没笑喷过去。

    亲姑姑都想着让京城的无赖上门骚扰自己了,那么做为亲侄女,林琳觉得自己必须要对得起大赫舍里氏的馈赠。

    春闺寂寞,礼轻情义重。

    ╮(╯▽╰)╭

    看着佟家人都一副惊怵模样的看着大赫舍里氏,林琳压下爆笑的冲动趁人不查丢下一个绣春囊在大赫舍里氏脚边,便直接在房顶上幻影移行的回家了。

    越是再乎身份地位的人,就越是在乎脸面。他们比任何人都害怕当众出丑,被人指指点点。

    大赫舍里氏虽然只在自家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不过她长辈的面子却是保不住了。

    林琳赠送的绣春囊,绣工精致,上面那对没穿衣服的小人也是栩栩如生。不过这种小挂件放在年轻夫妻身上那是闺房情趣,放在一个孙子都可以睡叔叔房里人的祖母身上就有些个为老不尊重了。

    一屋子的人,除了侍候的下人,就是佟府上下若干主子。

    大赫舍里氏的儿子,儿媳妇,孙子。还有上了排位的姨娘和庶子一家。当然还有佟府的大家长——大赫舍里氏的男人佟公爷。

    旁人见大赫舍里氏这般或是尴尬至极或是惊奇,或是惊喜暗爽,而佟国维则是彻底黑了脸。

    佟国维气大赫舍里氏当众丢人,又藏绣春囊这等伤风败俗的东西。怔了一下,喝骂了一声“不知羞耻”便怒气冲冲的离席了。

    一般春天药都会让人身体发热发软,佟国维大步离席后,大赫舍里氏也快将身上那件满绣大旗袍扯开了。

    一帮庶子见了,连忙起身回避。姨娘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忍俊不禁的相携回了内院。

    最后大赫舍里氏还是被最近饱受她磨搓的大儿媳妇带着丫头婆子送回了房。

    之后见大赫舍里氏还在摇头喊热撕扯衣服,一时有说她中邪的,一时又说憋狠了得臆症的。

    众人听到憋狠了得臆症这个说法,脸上又是一阵尴尬。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有年轻娇嫩的小妾,谁还会守着一大把年纪的老妻?大赫舍里氏上了年纪,多少年前佟国维就不曾与她亲近,这事府里人都知道。听到这么个说法,再想到那个被大赫舍里氏‘随身携带’的绣春囊,众人竟然对这种猜测还真信了几分。

    最后不管怎么样佟府还是给大赫舍里氏请了个太医过来。

    林琳下的摇头液等到太医赶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过药效,但症状减轻不少。不过春天药药效霸道,非此时的医术可解。太医束手难策,只道药效极烈,无他法许是同房可解之。

    明白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于是众人的视线在太医走后又都转向了佟国维。

    佟国维看着床榻里长发盖脸,将自己摇成疯婆子的老妻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由黑转白。

    王母一句‘脱吧’,屋中所有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薛平贵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薛平贵想到了花楼里的姑娘。

    深觉受到侮辱的薛平贵,握了握拳头,到底没有做出什么转头就走或是说些宁死不屈的话。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薛平贵咬牙将手伸向腰带。

    “怎么没动静?娘,好了没?”

    一向心急的王银钏略带不满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冒出来,薛平贵握着腰带的手顿了顿,最后一使劲腰带便拽了下来。

    面上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看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卖身葬狗。

    外袍,中衣一一脱下,薛平贵光着膀子站在厅中央,目视前方。

    来吧。

    看到他这样,花厅里的人都有些无语。

    你倒是转个身呀。

    还是魏虎心急,直接走到薛平贵背后,一边自己看薛平贵肩膀上的有无烙记,一边还伸手将薛平贵转了个身。

    薛平贵抽了抽嘴角背对众人,心中却想着一会儿身份确认了,一定不要那么轻易松口认亲。

    可惜他没想到王母对他肩背上的烙记竟然‘记不清’了,这么一来压根没有给他拿乔的余地。

    “看着有些像,只是又有些拿不准。”王母迟疑的声音在薛平贵背后想起,之后薛平贵心里就咯噔一声。

    王母迟疑不敢确定。又拿起刚刚薛平贵放在桌上的婴儿肚兜以及那块黄绫,当场‘咦’了一声。

    “老爷,这,这不是咱们儿子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薛平贵也猛的转身看过来。

    王允也瞬间从坐位上站起来,几步走到王母身边。就连苏龙也担心自家岳父岳母的安全,瞬间来到王母与薛平贵中间的位置站定。生怕这是圈套,遇到了真刺客。

    魏虎上下打量薛平贵,一脸‘他就说嘛,怎么可能’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出薛平贵就是个冒牌货一样。

    “你可看清楚了?”

    王允看一眼一脸震惊的薛平贵,然后低头问妻子。

    王母又翻了一回肚兜和黄绫,很认真的点头。

    “烙记过了十八年,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十八年前老爷还不是宰相,咱们家也没有黄绫。当时老爷是御史,没少得罪人...”王母顿了顿,又指着这个小儿肚兜认真说道,“这个也不是我的针线。”

    等级森严的朝代,黄绫不是普通百姓,也不是普通臣工能用的。只有皇室才能使用。时偶有被赏赐给重臣之家,但却不多。

    因此王母在看到黄绫后才肯定这不是他们家的东西,等看到黄绫上的法螺时,就更加的肯定了。

    中原,至少她熟悉的人家没人会绣法螺这种东西。

    说话间,王母又拿起夹在两样东西中间的草纸,打开来看时,脸上又露出一抹肯定的神色,“老爷您看,这玉佩,这玉佩的样式倒是一模一样。”

    原来自从玉佩被盗,薛平贵在气恼了一顿后,便提笔将玉佩的样子画了下来。

    薛平贵的工笔画还可以,画个玉佩的样式不是难事。画好后,薛平贵想了想便将这图纸夹在了婴儿肚兜和黄绫中间。

    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在薛平贵心里,他最大的认亲道具就是肩背上的烙记。可现在看来...还不如一块玉佩呢。

    婴儿肚兜和黄绫是假的,身上的烙记不肯定,唯有玉佩可以确定了,但玉佩却还丢了。

    一时间薛平贵犹豫了。

    他担心他要是拿乔了,这个亲怕是就不用认了。可不拿乔,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借着穿衣服的动作,薛平贵脑子里各种想法都转了一圈。

    这会儿子薛平贵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眼睛里却满是心事。王允只看了一眼就在心底骂了一句‘糟心玩意’,然后垂下眼,看一眼老妻,见老妻也是一副犹豫神色后,清了清喉咙决定道,“我看就先这样吧,来人呀,送少爷回房休息。”

    “老爷?”

    “岳父?”“岳父?”

    屋里的三人都诧异的看向王允,王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丝毫没有找到儿子的喜色,他也没管妻子和两个女婿,只淡淡的对薛平贵吩咐了几句,“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府里住着。明年是大比之年,你且安心功读。也不必苦熬身子,若明年不第,为父会在军中给你谋个差事。”顿了顿,王允看向薛平贵,又明确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王家少爷王富贵。”

    王允发现当着薛平贵的面,说‘为父’两字时,特别的艰难。不过倒底还是自然的说了出来。

    薛平贵闻言,眼神闪了闪,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便将心里那些沽名钓誉,装模做样的拿乔心思都压下去了。

    对着王允行礼,“孩儿记住了。”说完看向王母,叫了一声娘。又转头与苏龙和魏虎行了一个平辈礼,叫了两声姐夫。

    王允见此嘴角抽了一下,又将两个躲在屏风后的闺女叫出来,让他们‘姐弟’相认。

    金钏虽然有些疑惑,倒是仍然笑得温柔和气,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告诉薛平贵回家了,想要什么,缺什么使了只管来找她。

    金钏出嫁后并没有住在夫家,而是一直住在娘家。

    她也不能说出嫁,她是长女,王允没有儿子所以当初就是招的婿。

    只是现在弟弟回来了,他们俩口子也是时候做些打算了。

    相较于金钏,银钏的脾气就更火暴些,“他真是我老弟?爹,娘不是说记不清了吗?别再认错了。”

    看着自家这个沉不住气的二闺女一眼,王允又转头看向同样鲁莽的二女婿,这俩口子能蠢成这样,也怪清新脱俗的。

    忍着牙疼,王允解释道,“当年你娘曾经画过一幅烙记的图,我也记得那玉佩的模样,婴儿肚兜和黄绫看起来虽然不是当初你娘用过的。只这两样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

    王允似是对银钏解释,又像是说服花厅中的众人一般,等说完话,便又喊了丫头领薛平贵下去休息。

    等到薛平贵离开,王允摆出一副累极的模样将女儿女婿都打发了,然后与王母一前一后回了他们的卧室。

    “老爷,妾身什么时候画过烙记图?”她都不会画画的好不好?

    王母皱眉看着王允,总觉得这老男人有什么算计。若不是夫妻默契,她在花厅里都要问他了。

    “不管真假...,府上也不怕多养个闲人,先认着吧。等宝钏出嫁了再说。”

    听到王允这个理由,多年老夫老妻,王母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为了三闺女的名声和前程。

    王母明白的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对王允说道,“不瞒老爷,妾身看那薛平贵,心里竟没有一丝触动。只是那烙记,一看便是许多年前的伤疤,心里一时想这就是咱们的儿子,又担心咱们的儿子会不会被人害了。”

    “不必想那么多了,这么些年,咱们不也是认命了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个是也好,不是也罢了。”

    是不是,他们都没有养过那个孩子一天。生恩再大,不及养恩。隔心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