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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支棱着耳朵想听听来人说的什么, 可是那人趴在孟迟耳朵边上说的, 声音又低又快,她根本听不清楚, 只看见孟迟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孟哥, 赶紧回去吧!”骁云卫说完了事,连声催促。
“再等一会儿。”孟迟打开了阮宁手上的锁扣, 将那条细细的银链放进怀里,又看看阮宁,“我要赶回去一趟,你照顾好自己, 多长点心,别让人再欺辱你。”
吴氏注意到那条锁链,惊讶地说:“大侄子, 怎么还把人锁着?”
“不放心,怕她乱跑出去吃亏。”孟迟瞥了她一眼,脸色阴郁,“不过我要提醒你,只有我能这么干,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打骂她欺辱她, 我姓孟的不是吃素的。”
他拿起一个茶杯,微一用力捏成了几瓣,吴氏打了个冷战, 连忙笑着说:“瞧你这话说得, 我稀罕她还来不及, 怎么会?”
说话时里正和保正已经来了,孟迟当着两个人的面道:“我有急事需要返回京中,如果来得及我就赶回来送妹妹出阁,要是来不及,请二位务必帮忙张罗一下,这点酬劳请二位笑纳。”
他又摸出两张银票递给二人,里正和保正眉开眼笑地接了,连声说:“放心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令妹。”
“给我妹妹的一万两嫁妆我先写个字据,等我回来交割,她一个孤身女子,我不放心她独自拿着这么多钱。”孟迟看了眼阮宁,目光晦涩不明,“妹妹,你跟我出来说句话。”
他迈步向外走,吴氏吃了一惊,追上去说:“大侄子,嫁妆得留下吧?我们可是出了聘礼的!”
孟迟瞥了她一眼:“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过马上就要成亲了,没有嫁妆怎么行?”
孟迟冷哼一声:“有我在,还愁没有她的嫁妆?妹妹,你来。”
阮宁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孟迟拉着她走到边上,飞快地在她耳朵边上说:“银票放在你住过那间屋外水井边的大石头底下,如果我回不来,自己去取。”
阮宁惊讶地看着他,回不来?为什么回不来?
孟迟退开一步,大声说:“我走了,硬气点,别总吃亏。”
他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她恍惚觉得袖子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等人都走了才发现,是一叠银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阮宁坐在床沿上,满脑子乱哄哄的,到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迟一走就是三四天没有回来,因为保正和里正背后撑腰,阮宁虽然是一个人住店,倒也没有人敢来罗唣。约定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这天傍晚,阮宁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里吹风,郑瑜突然来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老半天,这才皱着眉头说:“妹妹,孟迟有没有欺负过你?”
阮宁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头说:“我哥怎么会欺负我?你什么意思?”
“孟迟让人告发了,说他跟他亲妹妹有些不清不楚。”郑瑜一脸怀疑,“我早就觉得他怪怪的,动不动就拿链子锁着你,他没有怎么过你吧?”
“没有!”阮宁矢口否认。
郑瑜将信将疑,叹着气说:“但愿吧。”
阮宁心乱如麻,怪不得孟瑶那么恨她,原来如此,但是孟迟他……不可能,那么多次机会,他始终没有动过她,她只是名义上的妹妹而已,他对她都克制,怎么可能会碰亲妹妹?
乱伦是重罪,沾上就是一个死,孟迟救过她那么多次,她不能坐视不理。
“得想办法救他出来。”阮宁对郑瑜说,“骁云卫上面是谁管着?我去京里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可走。”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郑瑜皱着眉说:“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事做什么?”
“现在孟家的亲人只剩下我,我当然要帮忙!”阮宁取过帽子往头上一戴,急急地就想出门,“我去雇辆车赶紧回京城,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打官司!”
“元宁。”郑瑜叫住她,脸色有点难看,“你如果嫁了我就是郑家的人,跟孟家没有关系了。元宁,我对你很失望,先是跟我母亲争吵,现在又向着娘家,还想抛头露面打官司,你要是执意这样不守规矩,那我就不娶你了。”
阮宁怔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轻松,她也发现跟郑瑜有限的几次接触都很别扭,现在想来,原主的性格软到了极点,几乎一点主意也没有,原来郑瑜喜欢这样的,不过她做不到。事已至此,郑瑜应该不会再像原文那样为了她闹自杀,没法通过他完成任务了,也好,正好了断这里,去救孟迟。
她轻快地说:“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嫁了。”
郑瑜大吃一惊,他还以为她会哭闹着求他原谅,谁知她竟然毫不迟疑地答应了,真不像个好女人啊!
“给我站住!”吴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跟着就见她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不把钱留下来,你哪儿也别想去!”
“我不嫁你儿子了,现在我跟郑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看你们谁敢拦我!”阮宁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
两个婆子抓住她,吴氏狞笑着说:“谁要娶你?老娘要的是钱!把她给我带回去!”
力量悬殊,阮宁尽管努力挣扎,还是被拖去了郑家,房门一关,吴氏叉起了腰:“小尼姑,孟迟的钱呢?”
阮宁冷冷地说:“我哥走的时候你也在场,钱他都拿走了。”
“我不信,你手里肯定还有!”吴氏说着揪住她,上下搜了一个遍。
阮宁恨死原主这幅破身体了,要是那个扑街阮宁,起码能跟吴氏打个旗鼓相当,可是现在她毫无还手之力,吴氏很快翻出了孟迟留下来的那卷银票,高高兴兴地拿出来一看,都是几十两的小面额,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两,吴氏哪里甘心,立刻又翻腾起来,可翻来翻去也没再找到一文钱。
“就这点,能干什么?”吴氏不甘心地举着那卷银票,拍打着阮宁的脸。
“你就那么确定我哥这回要倒霉吗?”阮宁冷冷地说,“你这么对我,等我哥出来,我看你也算活到头了。”
吴氏呸了一声,撇着嘴说:“哄谁哩?我都听说了,孟迟被人告发的是乱伦的大罪,想出来?门儿也没有啊!乖乖把钱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我弄死你!”
阮宁心里打着鼓,嘴上却比谁都硬:“我哥认识那么多大官,手里攥着那么多人的黑账,你以为这点胡编乱造的罪名能制住他?呸!等他出来了,你们一个二个都跑不掉!”
吴氏伸手要打,忽然门外一声咳嗽,却是郑老爹,他把吴氏叫出去,低声说:“她说的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别把事情做绝,万一孟迟没事,就没法交代了。”
吴氏忍着气锁了门,喃喃地说:“那就再等等,等孟迟完蛋了我再收拾她!”
夜深人静,阮宁肚子饿得咕咕叫,忽地想起上次饿肚子后孟迟带来的那罐菜肉粥,要是现在能有一碗就好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孟迟的话,要不是有我,你不知被人欺辱了多少次。她叹口气,一时也分辨不出是怨是念。
她扶着墙走到门边,不知第几次研究起那两扇对开的木门,门从外面锁着,底下是高高的门槛,看起来很牢固。
她不甘心地把门向里推开到最大程度,虽然原身很瘦小,但这条细细的门缝还是不足以让她出去。阮宁叹口气坐在地上,忽然发现门槛的两端卡在门轴下面的青石上,似乎是活动的。
如果能把门槛抽出来,那么门底下的缝隙就足够她钻出去了。
阮宁顿时来了精神,她趴在地上使出最大的力气抱住门槛两端一点点往上挪,手指蹭在门槛和门板的夹缝里弄得生疼,不过门槛终于被她抬起来了。
阮宁咬着牙从那条缝里钻了出去,头脸身子都在地上滚了一层灰土,但她终于自由了。
“元宁?”郑瑜的声音突然响起,跟着就见他皱着眉一脸诧异地走过来,“你怎么跑出来的?”
阮宁很想像孟迟那样一抬手就把他放倒,但她没那个能力,四周也没可用的武器。或者可以利用他先逃出去?阮宁立刻揉着眼睛装可怜:“郑公子,我好怕,你救救我。”
郑瑜的心一下子软了,他快走几步过来,递过一块干硬的馒头:“我怕你饿着,特意来给你送饭的。”
阮宁嚼着硬邦邦的馒头,想念着孟迟那碗鲜香的菜肉粥,无声地叹口气:“郑公子,我好害怕,你娘会不会杀我?郑公子救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感谢原主纤细敏感的神经,她一说自己可怜,鼻子立马就发酸,眼泪就开始往外涌,郑瑜平生最享受这种被女人全新依赖的感觉,他从袖中又掏出一块馒头,柔声说:“别怕,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母亲怎么会杀你呢?”
阮宁呜呜地哭着:“她关着我不放,逼我把哥哥的钱交出来,可是你也亲眼看见的,我哥走的时候把钱都带走了。好哥哥,你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好害怕……”
郑瑜柔声安慰她:“别怕,我知道你没钱,咱们好好去求求母亲,母亲会原谅你的。”
原谅个屁!阮宁在心里咒骂着,你娘想抢我的钱,我还得求她原谅?但她脸上仍旧挂着泪,娇滴滴地说:“好哥哥,我都听你的。”
郑瑜心满意足,轻轻拉住她的手:“乖,这样才是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