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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平被谢樟揽在怀里, 几乎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的笑声, 胸膛的震动,还有全身的热量都让宜平陌生到紧绷, 更听到他这样一句调笑,登时一阵羞恼, 撑在胸前的手不由便捶了下他。
女孩子的拳头轻飘飘的,锤在他胸膛更像是柳枝抚过河面一般,点起了阵阵涟漪。谢樟笑声略大了些,将她搂的更紧了,更加坏心眼的在她耳畔轻声道:“昨夜和朕争辩,今晨便敢打朕了,你说说朕该如何罚你?”
宜平不服气的哼了声,不理会他的话,双手用力撑在两人之间, 想要将他挣开。
谢樟胳膊箍着她,一丝不动, 等宜平费了半天力,终于没力气再推开他,方才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感觉到她额间微微的濡湿, 不由垂眸看她, 看着她气鼓鼓的嘟着唇, 轻笑道:“你是觉得朕不会罚你才敢这般?倒是胆子不小,只是胆子这么大,怎么还怕这般和朕躺一张床上?”
宜平其实并没有昨日那般紧张了,只是这样亲密的拥抱在一起,总让她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听到谢樟的话,她不知要如何回答,只能咬唇不语,谢樟含笑看她,见她乖顺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抚着她的后背低低道:“朕若再来,便不会在这般与你同睡一床了……教导姑姑教你的,你可还记得?”
宜平不妨他会如此,当下便被他亲的头脑发懵,又听到他这意味十足的话,更是羞的说不出话来。
谢樟心情极好,微微放松了怀抱,一手揽着她,一手微微撩开床帐向外看了眼,见时候尚早,转身又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再睡会吧,朕陪你一起睡。”
宜平微微仰头看向他,见他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心也一点点安宁起来,轻轻应了声,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替谢樟盖住了肩膀后,闭着眼睛在他怀中睡着了。
谢樟看着她闭上眼睛,唇角慢慢勾起,将她耳侧被压着的头发轻轻放到她肩后,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她。
她现在这般模样和初见她时、大和宫外还有邀她赏梅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就像她给他的印象,一会儿梅花,一会儿梧桐花,一会儿又是粉梅,此刻乖乖窝在自己怀中的她却像是晚香玉一般,娇软可人的让人心都软成了一片。
刘洪看着看了看时间,又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响,再三犹豫之后,方才走上前,准备将唤皇上起身。谁知还未发声,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很快谢樟便一脸怒意的从内室大步出来,头发还散着,便是脚下还是趿拉着昨晚换上的便鞋,靴子被他提在手中。
刘洪一怔,连忙上前跪下服侍他穿靴,心中还在想这宜贵人怎么能让皇上这般模样出来,便听到谢樟气怒的抱怨,“回头让钱嬷嬷过来好好教教宜贵人如何伺候人,连个发都不会梳,也不知在蓄芳斋都是如何学规矩的!”
紫怡宫的宫人吓得跪倒一片,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青岚偷偷抬眼看了眼内室的房门,却不见贵人身影,她心中不由更加焦急,都这般了,贵人怎么还不知出来请罪呢?
谢樟看着脚下跪了一片的宫人、太监,冷哼一声,“贵人初进宫,有些规矩不懂,你们这起子人也是不懂吗?朕看你们是估计装聋作哑,故意欺瞒主子!拖出去每人仗责十下,让他们涨涨教训,别以为这宫中真的可以欺主了!”
小金儿连忙叩头道:“奴才有罪,还请皇上息怒。”
刘洪一言不发的替谢樟梳好了发,整理好了衣服,方才收手立在一侧,也不看告罪的几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谢樟瞥了眼刘洪,又扫视了眼紫怡宫的宫人,一甩袖子气冲冲的离开了紫怡宫。
见皇上离开,刘公公也跟着离开,并没有安排人来行刑,几人不由又是奇怪又是害怕。
青岚顾不得许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进内室,却见宜平一脸惺忪的坐在床上,眉眼中尽是未睡醒的茫然。
青岚见状,连忙拿起一件衣衫披到她身上,声音急切道:“皇上可有斥责贵人?”
宜平摇了摇头,看了青岚一眼,缓缓下床,走到内室门旁向外看了眼。青岚连忙道:“皇上已经移驾了。”
宜平点点头,转身便看到地上摔成一地碎片的茶杯,微微叹了口气,道:“着人收拾收拾吧。”
青岚点头,心中疑惑更甚。刚刚进来她便注意到,妆台整齐,还是昨晚两人睡前,她收拾的样子,可见皇上早上并未在妆台前梳发,贵人更是一副刚刚被惊醒的模样坐在床上,手中也无梳子等物,这又怎会是梳发的样子?
她不敢叫其他人进来,自己蹲身将碎片捡拾起来,看了眼坐在床边发呆的宜平,略微思索了下,道:“皇上刚刚十分震怒,说是要让钱嬷嬷来教贵人规矩……”
宜平根本没注意到青岚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两人再次睡下之后,许是她一晚未睡,他怀抱也十分暖和,她很快便睡得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有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她刚迷迷糊糊的睁眼,就见皇上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衣服穿得不甚整齐的站在屋子正中。
她刚要下床替他整理仪容,却被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莫怕,朕并非真的生气,只是昨夜朕在你这里留宿,不得不如此。你这里也没有一个年长的嬷嬷帮你照看,朕借机派个老嬷嬷过来,她原来是朕母妃的掌事姑姑,也许在宫中没有什么面子,却知道许多事情,你尽可对她放心。”
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手上好像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可是人却已经走了许久了。宜平静静的坐在床边,一句一句的回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中升起丝丝的甜,却又伴随着阵阵惆怅。
她转头看向窗户,问道:“天可亮了?”
青岚随着她的动作一并看过去,答道:“冬日天亮的晚,外面现在还黑着呢。”
宜平垂下眼,耳边隐隐听到钟鼓楼传来的声音,想到昨晚谢樟对她说的作息,不由有些心疼他。这般日日天未亮便起身,一直到夜半才能休息,还怕贪恋床铺故意将床收拾的十分不舒服,怎么想都觉得辛苦。
宜平将衣服穿上,淡淡道:“服侍我起身吧。”心思却又跑到了已经准备上朝的谢樟身上,也不知这般出去,可用了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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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逢十,谢樟回到宝庆殿,换上大朝会的朝服,走向御撵,看到道旁依然青绿的苍松劲柏,转头对一旁跟着的刘洪吩咐道:“一会儿给紫怡宫送副绿色的床帐……要竹子那样的绿色。”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原本他还不知宜平问的那些绿,刚刚看到这两旁苍绿的松柏,想到若是刘洪送了这样绿色,岂不是比那灰蒙蒙的帐子更沉闷。这般想着,便想到了无逸斋里的一丛竹子,那种绿色便很好,清爽怡人。
刘洪一愣,这不刚刚才气着从哪紫怡宫出来吗?怎么这转眼就要送东西了?
他有些不解,便小心应下:“是,奴才等散了朝便去送赏……”
“这不是赏赐……”谢樟皱了下眉,有些不满道:“是朕答应给宜贵人的,你莫要忘了,今日一定要送到。”
朕可不要失信于她,要不然不定那个丫头要怎么腹诽他呢。谢樟想着再次重复了一遍:“散朝后就去办!”
刘洪更是瞪大了眼睛,这……是送的意思?他久久才慢慢回神,这赏和送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为宜贵人不简单,将皇上惹怒了,还能让皇上记得答应送她的东西,可真是……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到皇上离开紫怡宫前,说的让钱嬷嬷去教宜贵人规矩的话,这莫不是变相给宜贵人一个照拂?
他连忙垂下了头,答应的更加诚恳了,“请皇上放心,奴才一会儿便亲自去办。”
谢樟对刘洪的理解力十分满意,轻轻“嗯”一声,便靠在御撵上,看着昏暗的晨光中渐渐显露出来的高大宫殿,唇角突然勾出一抹笑来。
钱嬷嬷笑着点头,看着宜平脸上的笑,不由想起了已逝的和妃,和妃娘娘身子好时,笑起来也是这般的甜美,只是自从诞下皇上,她身子便越发不好了,便是先帝日日来看她,她的身子还是快速衰败了,这种生机勃勃的甜美笑容便再也不见了,先帝走后,和妃更是陷入悲伤之中,连笑容都没有了。
皇上当时年纪稚幼,辜太后管得严,明明是至亲母子,却只能十日一见,一面不足一炷香,直到和妃逝去,皇上也未真正陪过她一日。
钱嬷嬷想的心酸,眼睛不由便有些热了,飞快的垂下头道:“贵人性格宽和,青岚几人性情也好,老奴得幸伺候在前,心中不胜感激。”
宜平见她行礼,连忙伸手将她扶住,道:“嬷嬷不必如此,皇上让嬷嬷前来教导我,劳嬷嬷费心,日后若有什么不妥,还请嬷嬷直言。”
钱嬷嬷点头应是,见她紧了紧斗篷,看着更加阴沉的天气,便劝道:“这天气应是要落雪了,贵人还请回屋吧。”
“嬷嬷可知东苑的梅林?”宜平听到落雪,心中一动,突然出声问。
钱嬷嬷点头:“老奴晓得,算起来此时应是梅林景致最好的时节,只不过今日这天气……”
宜平轻轻咬了咬唇,道:“我还从未逛过园子呢,今日这般天气,应是无人出来,我想去东苑看看。”
青岚在一旁闻言,本欲相劝,却见宜平已经转身让她去拿暖手筒和手炉,当即也不再多言,进屋拿了东西,又叫了红玉和柳玉两人还有小金儿相陪,一行人便出了紫怡宫向东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