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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冥烨的那一句话,无疑是插在太后心口上的一把刀子。
她彷徨地无措地看着君冥烨,一双眼睛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冥烨,你这话怎么说的……”
怎么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在她的认知里,君冥烨一直都是那种,对她一心一意,从来不会改变,即便她将他远远推开,他也会将对她的感情深埋在心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越来越觉得,君冥烨变得让她再也没有了那样的自信。
君冥烨没有再说话。
太医也进来了。
太后只好转身出去,努力掩饰住脸上的悲凉。
秦嬷嬷赶紧迎上来,搀扶住太后,见太后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太后娘娘,冥王到底怎么说的?老奴见太医都进去了。这冥王的意思,是打算救人了!”
秦嬷嬷更加生气了,“这冥王怎么这么糊涂啊!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名声太好了,非要留下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给自己的名声抹黑!”
太后心痛地闭上眼睛,“或许,他终究舍不得伤害的……是书裕的孩子。”
应该是这样!
君冥烨怎么可能会对上官清越那个女人动心!即便那个女人长得倾国倾城无人能及,君冥烨也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女人!
君冥烨,一直都是她的。
即便他们此生无缘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也不喜欢,君冥烨忘记自己,她要那个男人心里一辈子都有她的存在。
上官清越幽幽转醒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她吃力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间里点着微弱的灯火,光线不强,但也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个床上,原来自己没有被带走,也没有被处死!
扶住还有些疼痛的脖颈,不禁咳嗽了起来。
“醒了!”
一声低沉的男音传来。
上官清越这才惊讶发现,房间里竟然还有人。
猛地抬头,遁声看去,这才看到君冥烨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奏折,一手执着毛笔,在奏折上不知圈圈画画写些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薄弱蝉翼的屏风,屏风上画着淡淡的水墨画,是一片盛开的牡丹花。
透着这层淡淡的花团锦簇,看着君冥烨在灯火下,棱角分明的侧脸,竟然觉得他脸上的弧度都柔和了。
上官清越匆忙低下头。
努力回忆昏迷之前的记忆,这才隐约想起来……
“你为什么救我!”他不是要杀了她吗?
她死在太后手中,不正如了他的愿。
“你不想活?”他凝声反问。
放下手里的奏折,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屏风,看向床上的上官清越。
他所在的位置,不能清楚地看到,光线昏暗的床上的景象,包括上官清越的神色,也看不清楚。
但他这边灯火明亮,上官清越倒是可以清楚看到他。
“没有人会想死。”上官清越回答的简单直接。
“但你的态度,却是一心求死。”
君冥烨在软榻上换了一个姿势,虽然看不清楚上官清越的脸,但还是看着上官清越的方向。
“你知道,激怒本王只会让你的下场更加凄惨!但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激怒我。不是一心求死,是什么。”
“你想让我向你娓娓乞怜,苦苦哀求求饶?对你,我做不到!”
若换成别人,或许她上官清越还可以纡尊降贵,放弃尊严。
但面对恨之入骨的君冥烨,她连一丁点的妥协都做不到!
“好!很好!你倒是傲骨凛然!”君冥烨口气不悦地赞着,忽地想要站起来,一副要冲过来泄愤的样子,转而又猛地抓起桌上的奏折。
“本王很忙!你若想得以休养生息的契机,最好安静一些!”
他极度不耐地低喝一声,一副恩赐上官清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样子。
上官清越也没力气再和他较劲下去。
身体一软,便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腹部,似乎有点不太舒服,酸酸的隐痛。
秋兰安静地推门进来,步子走的很轻很轻,似乎连一丝风都没带起来,连燃烧的蜡烛都没有摇曳一下。
秋兰的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她半跪在床榻边,就要服侍上官清越服药。
上官清越瞬时浑身警惕起来,目光清寒地盯着那一碗漆黑的汤药。
秋兰也不说话,就舀起一勺放在上官清越的唇边。
上官清越分辨得出,这药汁里无毒,但不保证这种药,就是对自己身体有益的药。
尤其,她怀着身孕,万一是……
她怎么敢喝。
上官清越闭紧嘴巴,不肯张开。
秋兰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端着勺子。
屏风后的君冥烨,不知在奏折上发现了什么,拿着奏折就匆匆出门了,好像在门外唤人去将某位大臣传入宫中。
之后,君冥烨便也匆匆出门了。
秋兰见上官清越不肯服药,终于拗不过上官清越的性子,低声说。
“太医说了,你有滑胎的迹象,这是保胎药!”
上官清越忽地笑了起来,“保胎药!”
“你家王爷会让我喝保胎药!这太可笑了吧!”
“嘘,王爷听见,会生气的。”秋兰依旧小声说。
许是秋兰嫌弃这边光线太暗了,放下药碗便起身,将屏风收了起来。
屏风虽然很薄,阻隔光线的效果却逢场好。挪开了屏风,光线便照了过来,上官清越有些不能接受,便眯起双眸。
“这确实是保胎药,我亲自抓的药,亲自熬的。”
秋兰继续半跪在床榻边服侍上官清越喝药。
上官清越还是不相信,君冥烨会那么好心!或者换言之,君冥烨岂能这么好心!给她服用保胎药!
他恨不得她和腹中的孩子,快点死,免得毁了他冥王爷的英名。
“王妃,药都要冷了,会影响药效的。”接着,春兰又说。
“太医说,王妃身体太虚弱了,若不及时服药,孩子只怕很难保住了。”
“我不会喝的!”
上官清越一把将春兰的手推开,药碗打翻。一碗药便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黑药汁,瓷碗也应声而碎。
明明已经离去的君冥烨,竟然忽然闯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去熬一碗!”他冷声命令。
春兰赶紧拾起地上的碎片,低着头匆匆出去了。
“我是不会喝的!”
上官清越大声抗议。
她一手扶住不舒服的肚子,费力地撑起身体,长发在脸颊两侧垂落,目光幽寒地射向君冥烨。
“我让你喝!你就必须喝!”他也恼了。
“君冥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你假仁假义!”
“我就是假仁假义!免得被人说,我凌虐了和亲公主!逼得和亲公主又是杀人,又是挟持,为了活命从王府里逃出去!”
原来,他都知道她说过的话了。
“你做过的事,你自己清楚!你不是无辜的!”
“本王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无辜!我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从不矢口否认!更不怕被人传出去,传到南云国!南云国不会因为你这个不得宠的公主与大君国开战的,上官清越你觉得你父皇还爱你?他也不过是利用你!”
上官清越完全接受不了,君冥烨竟然这样说自己的父皇。
“我父皇也有自己的苦衷!我身为他的女儿,就要帮他分担重担!他根本不是利用我!”
君冥烨扬声冷笑起来,“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人!皇宫之中,怎么会有亲情!有的只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互相利用!”
接着,君冥烨又说,“你还以为,你父皇送你来大君国,就是做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只怕在两国商量和亲的时候,就已经商议好,你来大君国是做王妃的!”
“所以,你们南云国的皇后,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便将你从青楼接了回来!”
“你闭嘴!”
“上官清越,你还搞不清楚状况!还口口声声,你们南云国!你已经被你父皇抛弃了!你以为,你在大君国的遭遇,他不会知道?他可曾关心过你?甚至可曾向大君国来过一封信函,交代这边善待于你?”
“朝中国务繁忙,我父皇岂有闲暇顾及那么多!”更何况,现在父皇最主要的事,是找到哥哥,让太子回归南云国。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君冥烨一愣,是啊,他对她说这些做什么?
秋兰端着又熬好的一碗药进来了。
君冥烨一把端起药碗,便大步走向上官清越。
“你要做什么?我不喝!不喝!”她不住摇头,不住向后躲避。
然而,君冥烨长臂伸来,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大手固定住她的后脑,直接强迫她将一碗滚热的药汁灌了下去。
那药汁虽然滚热,温度也还好,并未烫伤上官清越的口舌,却呛得她一阵咳嗽起来。
她扶住自己的脖颈,赶紧趴在床畔,用力干呕,试图将喝下去的药汁统统吐出来。
君冥烨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瘦弱的她拎了起来,迫使她的头高高仰起来,不能将药汁吐出来。
“喝下去的东西,本王岂会再让你吐出来。”
“君冥烨!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知道,那是什么!”他唇角邪气一勾,笑容残佞。
上官清越瞬时脸色煞白一片。
“堕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