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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意回到太极宫的时候,苍灵正在大殿等她归来。
她刚刚把临渊哄着睡着了,这老家伙最近缠她缠的紧,一刻也离不开她,像是个孩子一样,一眼看不到她就得叫唤半天,这让苍灵很是无奈,却又觉的甜蜜和温暖。
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时刻惦记着,这这种幸福,她难以言喻。
见元意走进来,苍灵坐在榻上没有动,只是倒茶的动作骤然一顿,她侧身对着她,问:“回来了?”
她的语气一如往前,就好像之前无数个清晨一样,她只是去往瑶池采摘了一束红莲花回来给她装饰屋子。
元意走进大殿内,缓缓跪在地上,以头扣地,久久不起。
苍灵这才转过头来看她。
“如果跪着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尽管跪。”
她知道,元意心重,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过往,当初自己遭遇劫难之时她没有现身,这成了她一辈子的噩梦,此后千万年的岁月里,这个噩梦始终挥之不去,如若此时再不让她发泄出去了,之后,恐将累及她的一生。
她想跪,就跪吧。
苍灵看着她,眼底隐隐有晶莹在闪烁,“事情都处理完了?”
元意这才将趴在地上的头稍稍抬起来一些,却是始终没有抬头看她。
“只待一步。”
“哦?”苍灵道:“怎么说?”
元意将长袖一甩,一抹青烟流出,一道虚晃的身影攸然在大殿内闪现了出来。
苍灵一见那人,不由道:“丹若?”
元意道:“她的魂魄。”
“你留了她的魂魄?”苍灵原本以为她会让丹若魂飞魄散再无超生之日的,怎的却把她的魂魄留了?
可一细想,她突然又明白了什么。
“她害我极惨,怎能如此便宜便让她解脱了?”元意淡淡道“在镇明山,我只是毁了她的肉身。”
“那是你的肉身!”苍灵沉声道:“是我好不容易为你保下来的!我以为你会灭了她的魂魄,把你的肉身留下来!你可倒好,自己把自己的肉身给毁了!”
“不。”元意淡声道:“那已经不是我的身体了,那是丹若的。”
自丹若给她的饭食内下了化神散,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她们的肉身换了之后,原本她的那具身体,便再也不是她的了!
苍灵明白元意内心的悲戚与哀痛,丹若那是顶着她的身体与阚泽恩爱了一年,如若她再重回那具身体,那么便会时时刻刻记着在她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特别那些丹若与阚泽曾经的恩爱画面,会一直翻涌在她的脑海里,永生永实的折磨着她!
苍灵看着那始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的元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底既酸涩又心疼,“不要便不要罢了,毁了也好,那身子也是被丹若那女人给糟践了。”
元意道:“多谢神女体谅。”
苍灵看她一眼,“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跪着和我说话?连头也不抬一下?”
元意身子一颤,“元意自感羞愧,再无脸面见神女,自此见过神女之后,元意自当以死谢罪!”
苍灵心头剧痛,继而怒极,冲过去一把将她自地上拉起来,“元意!我好不容易盼你回来,你竟然还要去死?那这劫难你是白白应了吗?这些苦你是白受了吗?”
“神女…。”元意被苍灵掐着下巴,眼眸通红,“我害您至此,实在没有脸面再苟活于世,每每想起,终夜不能寐!元意,心下实在难以安定,若不死…。”
“元意!”苍灵怒喝一声,摸着她的脸一字一字道:“你听着,我让你活着!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我都要让你活着!若你敢死,我就随你一道而去!”
“神女!”元意骇然,脸色惨白,“您不要这样…”
“你倒要死一个给我看看?”苍灵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双眸子里燃着熊熊火焰,却又带着蚀骨的哀痛与疼惜,“小意,我剩下的亲人不多了,也就你们这几个人,你忍心见我伤心落寞?你忍心弃我而去?”
“神女…。”元意流了一脸的泪水,“我…。”
“给我说对不起!”苍灵看着,几乎是发狠一样朝她大吼!
元意眼泪汹涌而出,“对不起…”
“好!”苍灵松开她,一把将她抱住,“桃花,我接受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你可以安心了吗?你可以安心陪着我了吗?”
“神女…”
“回答我!”
良久之后,元意哽咽道:“好…”
苍灵紧紧抱着她,听到她这个答案,终于笑了笑,“若你反悔,我恨你一辈子!”
“元意不敢。”
苍灵松开她,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她如今的这副身体便是她在凡间应劫之时的身体,是一株桃花精怪幻化而来,苍灵看着她,一手抬起来再次摸上她的脸。
“我的桃花,终于回来了。”
这一张面容,就是时间没有倒回之时桃花的样子,一模一样。
“好的很!”苍灵的笑容明媚如朝阳,“我喜欢你现在这具身体,桃花,以后你便用这个名字,你是雨时花魂,但不再是我的守护神,你是桃花,你是我的亲人!”
元意冲着她跪下又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到她身边,“好,主子。”
苍灵冲她笑了笑,看向一边呆呆立着的那抹孤魂,“你打算把丹若的魂魄怎么样?”
元意走过去,在丹若的魂魄上轻轻一点,犹如湖面上起了淡淡涟漪,原本静止不动的丹若,便犹如重新活了一般。
“咳咳…”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苍灵在前,她少了之面对元意之时的坦然与仅剩的那一丝丝倨傲,眼底多了浓郁的恐惧之色。
到底,她还是怕的!
“你为何不让我死?”她看着元意,“还是,你杀不了我?呵呵…”
元意看着她淡淡道:“你想解脱?哪里有这么容易,否则,之前你带给我的痛苦,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想要做什么?”丹若看着她缓缓朝她走来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后退,元意手伸出,一把见她的魂魄拘在了手里,二话不出转身飞了出去。
“主子,我去趟化魇池!”
苍灵的眼神投向殿外,“化魇池,倒是她的好去处。”
元意拘着丹若的魂魄很快来到了化魇池,丹若的魂魄被她一把甩在了化魇池中,丹若先是发出一声尖叫,继而魂魄漂浮在了化魇池的池水之中。
“元意,你想要用化魇池的池水来灭我的魂魄吗?”丹若仰着头大笑,“不过又是要灭我的魂魄?你就只会这一招吗?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也只能让我魂飞魄散,哈哈…。可是我告诉你,我不怕!我丹若不怕!就算不能转生又能怎么样?得不到阚泽的爱,我生了也没什么意义!元意,你尽管来,你尽管用任何办法!我不会怕!”
元意淡淡看着她,吝啬于给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她说,“你可知,在这化魇池之下,是什么?”
“这里封印着魔祖的尸体,整个九重天的人都知道!”丹若呵呵一笑,“可是那又怎么样?能与魔祖死在一起,我也很荣幸!”
“你还妄想与魔祖死在一起?”元意眼带鄙夷,“你配吗?”她扬起手,将丹若的魂魄轰然拍下池水之中。
“化魇池底,是六道轮回中的一道。”元意特地停了停,“是畜牲之道。”
“元意…你…你想怎么样?”丹若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惧怕之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让你死啊。”元意笑着,“我要让你的魂魄轮回畜牲道,永远死不了,永远在畜生道里轮回,生生世世当一只畜牲。”
“不。不要…”丹若惊惧的哭喊着,“元意!你不要这样!”
“想想你可能会投生成什么?”元意偏着头娇俏的问她,“是一头猪,还是一只羊?又或者是一只狗?哦,还有可能是什么虫子啊,苍蝇啊文字啊,跳蚤啊,还有粪坑里的蛆虫啊,丹若,那你真的有无尽的可能呢。”
“元意!”丹若的魂魄在池水中沉浮,“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给我一个痛快!”
“丹若,去吧,去好好享受。”元意扬起长长的袖子,在池水中一番搅动,丹若的魂魄彻底沉了下去。
“我不要啊!我不要做畜牲!元意!”
“去吧,呵呵。”
元意转身,身后池水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缓缓朝前走去,苍灵站在不远处的菩提树下等她。
“神女…”元意朝她拜了拜,然后有些急切的问她,“我的孩子,在哪里?让我见见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