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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一直等到第二日清晨,太阳初升起的时刻,也没有等到连无暇的到来。
她倚在大门口前的石玉柱子上,仰着头,呆呆看着东方绚丽的朝霞,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身后,司命就这么默默陪着她站了一夜。
“婀娜,回去休息一下吧。”司命担心她的身体,又知道她执拗的脾气,只好轻声劝慰,“我在这里等,只要连无暇一回来,我就去叫你。”
婀娜没有说话,好似没有听见。
司命走过来,他想牵上她的手,他知道,此时她的手一定是冰凉的,他很想像之前那样,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给她取暖,可是现在…
想到此,司命低头去看她的手,只见她一双纤柔的手指尖上,泛着淡淡的粉红之色,司命知道,这是她害冷的表现。
他不想再控制自己,走过去一把抓上她的手。
冰凉的寒意自婀娜身上散出来,不仅是她的手,她的整个身子都是冷的,似乎再也寻不到半点温暖。
“婀娜!”司命急了,“你必须马上跟我回屋!”
“再等一会。”婀娜这一次并没有推开他,“说不定他下一刻就回来了。”
“你…”司命心疼的无以复加,“等他回来,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嗯。”婀娜也道:“好好揍他一顿。”
两人依偎在一起,婀娜仰头看着东方的天际,而司命转眸看着她,随手变出一席披风,将她整个身子都紧紧裹了起来,然后,他在外面,将她抱进了怀里。
就这样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天际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接着一声龙啸传来,然后瞬息之间,一道人影显现在了婀娜与司命的身前。
“婀娜!”
没有想到婀娜竟然还等在门外,那人自空中急速闪落下来,朝着婀娜便扑了过去。
司命眉眼间骤然一冷,一手伸出,将他的身子拦了下来。
“连无暇,一夜不归你去了哪里?”
连无暇看到两人紧紧相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眼底一痛,上前去抓婀娜的手。
“婀娜!”连无暇一脸愧疚,“对不起,我来晚了。”
婀娜脸色很是苍白,神色还算平静,她静静看了连无暇一会,从司命怀里出了来,问了与司命一样的话,“你去了哪里?”
连无暇上前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手里传来的冰冷,他脸上的愧色更甚,“婀娜,我已经把话与素姌说清楚,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所以,你与她说了一夜吗?”素姌继续问道。
“我…”连无暇艰难道:“你也知道夜阑那人有多难缠,他一直拿我父王来压我,最后,竟然还让人把我父王与母后叫了过来,所以…”
连无暇脸上的愧色更重,他慌忙道:“婀娜,你放心,我已经与他们都说明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无需担心!”
“无暇。”婀娜淡淡道,幽幽的眸子里沉寂着一层淡淡的水光,“你当初为什么要把素姌带出精灵之界?”
“她就是对我有一点恩情,然后我看她挺可怜的…”连无暇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婀娜,你可不要多想!我和她没什么的!”
他说没什么的时候,眼神瞟了一眼司命,“婀娜,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现在就回东海吧!我们马上走!”
“她对你有什么恩情?”婀娜盯着他的眼睛,“你之前从未对我提起过!”
“我是怕你担心…”连无暇想起素姌让他在凤翎羽里面看到的那些画面,想到他与她曾经在精灵谷内的床上翻云覆雨,如果这些画面让婀娜看到…。
连无暇心头慌乱的无以复加,婀娜的性子他最是了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粒,他们成婚的时候她便说过,她说,“无暇,我的身子和我的心永远都是你的,你也一样,男人不能只要求女人对他守贞,我们应该彼此为对方守住自己的清白,无暇,除了我,你不能再娶别的女人,不管是纳妃还是纳妾都不行,更不能与其他女人有染,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离开你,我会走的毫不犹豫!”最后,他盯着他的眼睛,深深看进他的眼底,她说,“无暇,如果我走了,便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我说到做到!”
那个时候,他满心欢喜,他爱的女人如此纯粹,如此圣洁,她就像是开在雪山山顶的冰莲花,受不得半点污浊。
那个时候,他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是现在呢?到头来,他却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不能!他绝对不能让婀娜知道这件事,否则到时候她一定会离开他的!一定会走的毫不犹豫!因为她的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在等她,他知道的,离开他以后她一定会投入司命的怀抱!
他想一想都觉的痛苦难挡!他不能失去婀娜!不能!
“她到底对你有什么恩情?”婀娜再一次问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逼视着他,“回答我!”
“婀娜…”
“我说,回答我!”
连无暇张了张嘴,眼底晦暗一闪而过,他笑了笑,道:“就是在精灵谷的时候,我那时身体虚弱,而你又昏迷不醒,她照顾了我几天。”
“是吗?”婀娜依旧面无表情。
“是的。”连无暇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婀娜,是我错了,我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把她带出精灵谷,她要是此刻还带在精灵谷,我们哪里有这么多的麻烦!”
婀娜趴在他的怀里,透过他的肩膀,看见他们身后静静站在那里的司命。
“婀娜,我们回去收拾一下,现在马上就出发。”连无暇抓着她的手往外走,婀娜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身看向司命。
“谢谢你。”她轻轻笑着,“一直陪着我。”
司命也笑,“不客气,应该的。”
连无暇神色一冷,搂着婀娜的肩膀迅速离开。
司命静静站在他们身后,安静的像是一团空气。
他问自己,“婀娜,这样不快乐的你,我是不是该把你夺回来了?”
婀娜走之前,去看了眼天后。
便如之前承灵所说,如今的天后被人困在一只金色的笼子里,被当作天族的宠物,供九重天上的所有神仙参观,人们像是在逗弄一只自家养的畜牲,高兴了给她点吃的,不高兴了便是一顿臭骂与鞭打,而这一切,天帝通通视而不见。
婀娜走进凌霄大殿内,关押天后娘娘的金色牢笼便被放在明月台上,这是所有神仙来到凌霄宫内的必经之路。
天帝把她放在这个位置,其目的不言而喻,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一看,这个曾经欺骗过他的女人,这个一度把他耍的团团转的女人,如今是怎样一个下场!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一看,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
她不是就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穿吗?如今他就要让所有人看一看,这个曾经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女人,究竟真实的面目是什么样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可以肆意践踏她,这是她欺骗他的下场!
婀娜到了明月台以后,正看见一个小姑娘拿着一只花在逗弄她,嘴里嚷嚷着,“我觉的这花配你还停好看的,要不我给你戴上吧!”
说着,她便起身把花往她头上戴,笼子里的孔雀却是嘴巴往前一伸,一下便啄到了那女孩的手上。
女孩一声惨叫,白皙的手指上立马现出一团血红。
“你竟敢伤我!”那女孩立马怒气横声,“看我怎么教训你!你还以为你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后吗?”
她话落,手中凌厉的寒风冲着笼子内的孔雀击打过去。
“住手!”婀娜在她身后急切的大喊一声,闪身过去挡在了笼子前面。
“小小年纪,你怎么如此狠心!”婀娜双眸含冰,“她如今已经如此凄惨了,你倒还要欺负她?”
“你是谁?”那女孩倨傲的抬高了下巴,眸光轻蔑。
“婀娜。”
“原来是婀娜公主啊!”那女孩闻此,神情非但没有丝毫谦逊,反倒越发得意起来,“话说,我是天帝新纳的天妃,你还要叫我一声母妃呢。”
婀娜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年纪也就几千岁的样子,比灵儿也大不了多少,竟然是天帝的新天妃!
“你是不是该对我行礼?”那女孩睨了她一眼,“难道你母亲就是这么叫你的?如此目无尊长?”
“你算什么东西!”婀娜冷冷看过去,“且不说我是东海的太子妃,就说我是这就九重天的大公主,也轮不到给你这个无名无份的妃子行礼的道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怎么无名无份了?”那女孩神色越发猖狂,“天帝亲自册封了我的!”
“是吗?”婀娜笑了笑,“可是我不认可,你便什么也不是!”
说完,不再理她,婀娜回身看向笼子内的天后。
如今的天后被关在笼子里,自被苍灵施法化作原形以后,她便再没有重新化作人形的能力,只有趴在笼子里,任由所有人欺负而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她只有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再次回到那个位置上,而她一切的希翼都来自于那个曾经对她宠爱有加的夫君,他们曾经在一起同床共枕了千万年的时间,他曾经那么爱她,她不信,他会真的因为她是一只孔雀便会抛弃她!
“母后…”婀娜想要打开笼子,可是这笼子是天族的圣物,她根本没有办法打开。
“你还有脸来见我吗!”虽然已经化作了孔雀的原形,好在天后还可以开口讲话,此时,她的声音虽然分外虚弱,可是语气里的怒火却是遮也遮不住。
“我如今成了这样都是拜谁所赐?”她喊道:‘都是你养的那个贱人一手造成的!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把她带过来见我!’
“母亲…”婀娜哭道:“就算不是灵儿戳穿你,你是一只孔雀这毕竟就是一个事实,没有她,也会有别人来戳穿你…我会去向父王求情,让他不要如此待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找个僻静的地方,您便呆在那里颐养天年好不好?”
“不好!”天后怒喊一声,“我是天后!我为什么要颐养天年?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呵呵…。”有人自她们身后娇笑出声,“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做天后呢,真是异想天开!你知道天帝对我说什么吗?他说啊,他只要一想他竟然和一只孔雀睡了这么多年,他就觉的恶心,恶心的想吐!”
“你胡说!”天后疯狂的大喊着,“你这个贱人!赶紧滚!”
“哈哈,你不信?”那女孩笑的一脸妩媚,“那好啊,我这就去叫天帝过来,你亲自问问他好了!”
话落,她摇曳着纤细的腰肢,一阵青光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啊!”天后一声嘶喊,眼珠子死死瞪着婀娜,“你也滚!滚啊!”
“母后…。”
“滚!我不想见到你!”
婀娜起身,见她如此疯癫的样子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母后自小便与她不算亲厚,但也是她的母亲啊,她如今轮落成此番凄惨的模样,她的心里也万分不好受,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去找天帝求情,希望能够帮上她一些,至少不必像现在这样,被人当成宠物一般去亵玩。
婀娜走后,天后呆呆的看着凌霄宫内远处的那个金碧辉煌的位置,那个她曾经坐了千万年的位置!
“芜湖!”她喃喃出声,“你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为什么?”
“难道是你的魂魄没有散尽吗?否则苍灵那小贱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你凭什么来找我?天睽他本来就是我的,你却偏要来与我抢夺,抢就抢吧,算我可怜你,我可以把天睽分你一半,我知道女人守寡的滋味不好受,你每天看着我和天睽恩爱缠绵心里肯定不好受,行啊,我分你一半,可是为什么你要把我的女儿害死!我那只有三百岁的小女儿,那就被你和微潋生生给害死了!她被天河水给活活冻死了,她这么小,她最后连一点魂魄都没有了!我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说到最后,她突然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其实你也挺可怜,最后活活被天睽一剑给刺死了!谁让你身边有一个变态呢!我也没想到啊,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微滟竟然是个男人,还是孔雀一族的王子,你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吧?可怜你为了去魔窟救天睽,还与他交换了身体,哈哈…你真是好蠢啊!其实天帝一直爱慕的人是你,可你的身体给了那个微潋,你知道吗?你死以后,这个微潋便一直用你的身体与天帝生活在一起,其实我无心针对你们,因为我才是天睽明媚正确的妻子,如果天睽不死的话,如今天后的位置便是我的!我杀了微潋夺了他的身体,哦不,是你的身体,也是夺回原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怪我?你要怪的话也应该怪你身边的那个微潋,或者去怪天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说,苍灵是不是你派来对付我的?是不是!”
“芜湖!”到最后,天后几乎是嘶吼一般的叫喊起来,“我浣乐不欠你的!是你们欠我!如今我把你和那微潋的孩子都养大了,你还想怎么样!有种你就出来!出来啊!”
“姑姑…。”一阵香风吹拂而过,一抹窈窕的身影自明月台上攸然间显现了出来。
“素姌?”天后一惊,又是一喜,“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你爹让你来救我的?”
“我哪有本事自九重天上的凌霄宫把您给救出去啊?”素姌柔声道,蹲下身子递给她一瓶药,“我是来看看您的,这是咱们镇明山祖传的灵药,您用上一些,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素姌将药瓶里的粉末洒在浣乐的皮肤上,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原本脱落的所剩无几的羽毛重又长了出来,并且颜色也比之前更加艳丽了一些,一双眼睛也变得熠熠生辉,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她感觉到原本疼痛难忍的身体一时变的轻快起来,十分的舒爽。
“素姌…”浣乐惊喜万分,“真没有想到在我凄惨如斯的时候,你还能想着我,不枉费我平日里白疼你一场!”
“姑姑说的哪里话。”素姌收了瓶子,“您可是我的亲姑姑,咱们可是血亲!”
“血亲?”浣乐摇了摇头,“再亲能亲的过你的父亲吗?他不是最后还是把我抛弃了!”
“父亲他也有难处…”素姌温声道,“您别怪他,他也着急,此时他也在想办法怎么营救您呢。”
“真的?”天后又是一喜,“那他想到办法没有?”
“目前还没有!”素姌道:“在九重天救人哪里这么容易啊,不过姑姑您别着急,再耐心等一等。”
浣乐有些失望,不过毕竟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神情间也不复之前的死寂,有了些许神采。
“对了姑姑,我听您刚才说,您养大了芜湖的孩子?”素姌仔细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您说的这个孩子是婀娜公主吗?也就是说,婀娜公主并不是您与天帝的骨肉是吗?”
“你听到了?”浣乐脸色一沉,“不要说出去!”
“竟然是真的吗?”素姌一惊,眼底却有丝丝幽光一闪而过,“那婀娜公主是芜湖公主与谁的孩子啊?”
“还能有谁?”浣乐嗤笑一声,“就是她身边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孔雀一族的王子,叫微潋。”
“这么说,婀娜公主是芜湖公主与微潋的孩子?”素姌大吃一惊,“那她身上也有一半的孔雀一族的鲜血了?”
“当然。”
“这样啊。”素姌举起袖子掩在了唇,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精光,“姑姑,我改日再来看您,我有事先走了。”
“告诉你父亲,让他一定想办法来救我!”浣乐在她身后大喊。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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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司命和婀娜,大家放心,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婀娜对于感情太过执着,当初她是没有等来司命的回应才选择了连无暇,我只能剧透这么多了,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