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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强行惊醒的原因, 心脏大力荡在胸腔, 原容能清晰听到“咚咚”的有些错乱的跳动声, 这让他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他这才发现自己睡在宿舍里,天色应当很晚了, 屋子笼罩在昏黑中, 零星家具只余一个模糊的轮廓。
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矿泉水, 原容记得,这个牌子的水, 是奥德伦特在现实搜寻物资时找到的几箱。
考虑的太多余了吧, 原容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 不想辜负他的关心,拧开随便喝了几口, 才下床。
这屋子不是他最初醒来的宿舍,四周很静, 床头小窗用一个碎花小窗帘盖着, 他掀开, 惊讶的发现,海平面上涨了,而且……涨幅不小。
窗外, 暮色沉下, 万物臣服在难喻的昏黄色的悲凉萧索中,只有汪洋静静的、不慌不忙的回荡着, 肮脏的白沫有节奏的拍打在校门高高的铁荆棘上, 隐约能听到悲风凄凉的呼啸。
铁荆棘?原容记得清楚, 那不是高出校门两三米吗?怎么会?
他再定睛望去,海平面已上涨到淹没校门的高度,校门勉强用数十个沙袋挡住水势,但校园已然被淹过数十厘米。他终于意识到那股诧异感由何而来:校园空了。
不知是进入建筑物避难,抑或……出事了。
顾不得多想,原容咕噜噜把水喝光,大步走出宿舍,在楼道里,便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从沿道宿舍里传来。
原来孩子们在房间里避难,原容叹口气,顺手敲了敲最近宿舍的门,想打听情况。
可奇怪的,明明里面动静还在持续,却无人应门。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原容加大了敲门力度,低声吼道:“同学,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短暂等待后,原容一脚跺在老旧木门上,令他惊奇的,他本这是泄气之举,按理说力气打不到踹开的程度,却一脚踢碎了个窟窿,把破旧的门锁震断了。
顾不得深究为何力气突然变大,只见屋子里,确实有一个人,证明那声音不是原容的幻觉。
只是,原容能明白为何此人不应声了。
那人四肢弯曲成可笑的角度,好似一只蜥蜴趴在地上。他眼神呆滞无光,直直望着踹门而入的原容,毫无反应。那传出的隐约声音,便是他在屋里无规则无目的胡乱蠕动,碰到家具的声音。
昏暗的地板上,隐约能看到细微的、粘稠白液的反光。
原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将摇摇欲坠的门甩上,他穿着运动鞋的脚“啪叽”一声,踩到走廊上什么软软的东西。这触感让他头皮发麻,他缓缓低头,那是一团黑乎乎,似乎被万千脚印踩过的肉块状的物品——肾脏?
“呕……”
他反手一脚把这玩意踢飞,跌跌撞撞的跑开。沿路能察觉到有些屋子里还有声音,他抱着侥幸一路敲门过去,然而有动静的零星几个房间里,均是被“白魔”感染了的这玩意儿。
他记得清楚,神能昏睡过去前,他不过是和矮胖子打架,看样子,奥德伦特帮他解决了心头大患才对,什么一觉醒来变天成这样了?
一路下到一楼大厅,望见大厅中间堆积成小堆的,缓缓移动的散发浓郁血腥气的残肢块,他猛然想起一句话。
……每个月有七八天左右,海平面会下降,露出一些建筑物,值日便是趁这时候赶紧搜寻物资。
也就是说,值日结束的今晚,正逢海平面回涨?
原容看一眼手表,晚上八点十七分。
不,还不是普通回涨,从校门勉强而业余应对方式来看,这次回涨的水平,要远超过预期!
那么也能解释方才遇到的宿舍新“白魔”病毒寄生体了:一些来不及撤离的学生感染后,被丢弃在了宿舍。而幸存者们,则抛弃病毒蔓延的宿舍区,到别去聚集了。
不能久待了。
原容疑惑的是,自己被搁置在这,说明一开始情况还未这么严重,那么为何撤离时无人把他带走?奥德伦特虽沉默寡言,却不是这么细心大意的人。
希望事情不要超脱发展。
他顾不得恶心,绕开无规则蠕动的残肢块,直接出去:被暴力强拆的大门,这里是初三宿舍楼。
天黑下来后,竟一丝星星也无。快入夏的当儿,灌木丛也没有各式小昆虫的奏鸣,仿佛原容路过的绿化带,只是仿制逼真的、没有任何生气的假花假草而已。
初二宿舍楼那也没有灯光,原容推开大门,朝里面稍一眺望,便对上一双布满血丝、了无生气的眼,仔细看去,这人身体还被泡发至皮肤发胀,把原容惊得猛地摔上大门离开!
看来,教学楼东部宿舍楼全数被放弃了。
原容一路小跑到操场,迎面撞上一个背对他的,穿全套制服的人。
那人转过身,左手手电筒,右手一柄消防斧,看清气喘吁吁的原容不似被感染,惊奇道:“你怎么还敢到处乱跑?快去避难!”
见此人呼吸谈吐带温度,原容安心少许,可算找到能交流情报的人了。
他急忙问道:“抱歉。我睡过头了,一觉醒来怎么宿舍没人了,还都是……怪物?”
那人扬起手电筒指路:“现在幸存的大家都在教学楼二楼到四楼避难,你也快去吧,外面不安全。”
原容谢过他,那人自称是夜间巡逻队的,继续朝宿舍区走去,似乎要寻找更多来不及避难的学生。
就在转身那一刹那,原容从空间掏出神奇霰弹炝,瞬间上膛,瞄准,那人不知为何在他背后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却估计没意识到原容会发现,在那人察觉不对却未来得及躲避的一秒,完美爆.头。
任务面板弹出,左上角显示经验条涨了三分之一。
这种水平也和我谈心机?原容轻蔑的勾勾嘴角,蹲下身,仔细检查此人身上,果然,在他长长校服袖子隐藏下,有一只巨大针管,内里满是腐黑色血液。
——你说你是寻找来不及避难的巡逻队,遇见我这么惊奇?再者,这么危机四伏、不知道哪一秒会被袭击的档儿,还有谁这么奉献精神去夜间巡逻?谎话编的像一点哟!
这大概率是个异能者,抵抗不了霰弹炝,要换一个神格者,原容可能就要吃苦头了。
他怕炝声引来其他反方阵营,夺了此人手电筒和消防斧,抓紧朝教学楼赶去。
这人没骗他,教学楼靠近了,能看到二楼以上隐约透露出的黯淡灯光。
一路上到二楼,才看到楼梯处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的真正巡逻队。
他们似乎一个个累坏了,接连受到太多冲击,面色疲惫麻木。见到原容,也没太多惊讶模样,只是问他几班的,就放行了。
倒是原容还想多和他们聊几句:“辛苦你们了,你们是几班的?”
“初三七班。”
原容心头一动:“我记得你们班有个秦小铮,他怎么不在?”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担忧:“……他失踪了,我们也在在找他。”
这答案出乎原容意料,他有些焦急起来:“这怎么说?”
“大概下午六点左右,就那个凭空出世的三神大战完毕后一小会儿,不就开始涨潮了吗,他和学生会的人去救初二宿舍的,再没见到他。”
原来是分开失踪,不是被目击被害。原容松口气,谢过疲惫的巡逻队,走进二楼过道。
学生们三三两两窝在各个教室里,有些人在谈话聊天,但大多数只是抱着膝盖,神色恍惚而绝望。
气氛弥漫着战争时的悲伤与无助。
原容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免陷入同样负面情绪里。
学校本来幸存者就不多,平均每个班十人到十五人,整个学校不过三十多个班,撑死四百来人,而这次突如其来的接连变故下,更是少了半数。
他意识到,就算挺过这一夜,衡军初中幸存区也不会坚持太久了。
一个完善稳定制度的运行,不光建立在信任、领导力之上,还需要一定人数来维持。好比从四百骤降到半数的这里,每一个环节:耕地、出门狩猎、巡逻队、蒸馏组等,人数少了,几乎玩完。
原容这一外来者能意识到,衡军初中的学生,尤其是学生会,更是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在最初风和商厦中,失去三个同学,班长会悲愤至如此: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三个同学,他们失去的是四分之一的力量啊。
而原容从二楼一直搜寻三楼,仍未找到任何队友的身影,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是有测试者提醒还是学生们已经察觉病毒来源,教学楼一切东西都是干燥的,沾过水的东西都透过窗子扔在了操场上,能一定程度防范安全。
可这能防“白魔”,却防不了暗中可能袭击来的反方阵营。
他们会去哪儿?原容烦躁的把微碎的卷发别到耳后,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死死守住教学楼任何可能被入侵的角落,根除反方阵营靠近的可能。
这一天快过去了,再坚持也就几个小时,他不在,队伍里还有蒋秋生、秦仲铮,都是脑子通透的,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再不然,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件”,要比守在教学楼保护孩子们更重要!
会是什么“事件”?
不知是惊醒,抑或神能消耗过度的缘故,原容的太阳穴又开始抽痛,一闭上眼,就有细细碎碎的各式声音从耳边略过。
听得懂的、听不懂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子的、甚至还有毫无意义的土著吼哈声。
他长舒一口气,试图屏蔽这些杂乱无异议的声音,却瞥过操场上一闪而过的光,然后便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这是!
原容推开窗边依偎的女生,定睛望去,在校门外,有什么散发着耀眼白光的人——那可不就是张开四翼的蒋秋生吗!
只听下一秒,他举起细长金色号角,轻轻吹响,百万礼乐自天边穿来,与他轻奏齐鸣。这礼乐蕴含了无限神圣深意,涤荡着疲惫心灵,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精神充满了欢乐与力量。
圣洁金光包裹下,优雅出尘的座天使轻盈翻飞着,好似在躲什么东西——
在无边际黑暗里,金光飞速照射过得一小片汪洋中,原容看见了那“东西”的全貌。
不是小岛,也不是海洋垃圾堆,而是……万千水中残骸、肢块,密密麻麻拼接起来的,笼罩了整片海域的“漂浮物”。
在金光黯淡的明灭反射下,能看出它在缓缓蠕动,原容几乎能想象这恶心的东西呼吸时,一进一出的粗糙漏气声,以及强烈刺激性的氨气味。
爆破声气吞山河,一声又一声重重砸在“漂浮物”身上,能清楚看出水面被打散一片,露出内里漆黑的汪洋,却又很迅速的聚集,仿佛那爆破只是不痛不痒的玩笑而已。
原容看不下去了,他在窗台上一撑,轻盈跃下,踩在算好计算点的冰盾上,向这最后一战,向伙伴们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