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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这一天收获不大。许是有人散播了主教学楼有团伙定期打劫的消息, 花枝玉和罗释只拿到四十五张卡。
蒋秋生又坐在昏暗的小充电台灯下一张张数卡, 然后用胶布裹好, 放在包里。
“五百五十张整,”他叹口气, “很多了, 但还不够。我很担心‘她’是否已经拿到一百一十张以上了。”
几人对视一眼, 花枝玉开口:“要老这么想,咱们非得抢到全部一千一百多张才稳。”
蒋秋生认真的反驳:“不, 只需一千一百六十三张的六分之五, 也就是九百七十张以上, 就稳了。”
女孩儿翻个白眼。
墙上钟表时针静静的走到二十一上。新的安全区在高一一班到六班,就在他们两层的脚下。
“今晚怎么办?别告诉我就这么待着。有句话说得好, ‘最可怕的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花家二小姐竟走投无路做起微商?花家的江山终于倒了吗?”蒋秋生夸张的惊讶,“这个新闻我一定要发出去。”
“我建议你把所有嘲讽我的脑力用在找卡上, ”花枝玉嘲讽, “想必蒋三少区区一张【神格复制卡】不会放在眼里, 倒时候卡不够,你把自己那份子分给别人如何?”
眼见着二人又开始每日分量的斗嘴,原容深深叹口气。他象征性的拍拍桌子, 示意二人冷静。
墙上的表还在一板一眼的走着, 窗外起了风,蓝色棉布的窗帘不受控制的扬进室内, 临近入夏的晚风清爽舒适, 只是有些难以察觉的血腥气。
“我们做一个假设, ‘她’对安全区所有人都用了对付原永龙的招数。安全区虽无卡人居多,但仍有小部分人有卡。上次去时,我约莫估计安全区有一百二十人左右。假设四分之一,也就是三十人左右有卡。”
“加上一班的五十张,‘她’至少八十张卡,”蒋秋生接上,“安全区出现前,她应该还有些手段得卡,先假设和我们是同样方式,再加三十张。这个最小数已经超过了我们的平均值。”
罗释忍不住开口:“所以咱们怎么办?分析来分析去,还是放着不管?”
蒋秋生叹气:“怎么管?‘她’能依靠精神操作活到现在,必不了得,你着过道,你当时能察觉?”
“我当时是……”
原容烦躁的打断两人争论:“相同的话题咱们吵过好多遍了?能不能弄出建设性意见?”
二人闭口不言。
花枝玉左看看,右看看,轻声开了口:“我觉得吧,咱们现在有三个选择。”
蒋秋生挑眉:“你说。”
“第一种,不管她。咱们只要抢庞大数量的卡,碾压过就行。第二种,抢了她的卡,把敌人扼杀在源头。第三种嘛,就比较损,是我个人想法……招揽她。”
见几人面面相觑,花枝玉连忙解释:“假装招揽啦。她又不知道咱们联盟有几人,咱们让她以为有四人,成为我们第五人。这样能探知她的底细,还能让她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活动!”
这么想着,小姑娘脸上出现了得意神色:“让她成天骗别人,这次让她也感受一下被骗的感觉!”
原容面色却冷了下来。
他斟酌着话语,轻声说:“不行。”
对上小姑娘诧异的神色,他再次开口:“我觉得我有必要阐述一下我的观点——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有这种想法。‘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我不知你听过没。虽然这种时代,我不能说些冠冕堂皇的宣扬美德的话,也不能说自己还是为良善之辈。但我不希望我、或者你,成为不可一世的怪物。当你放任了第一次害人的冲动,你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当你发现,残害人命和虫命其实没什么区别时,你的人性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也再也从这个世界出不去了。”
他话说得很慢,像是在斟酌,也像是在不断地确定,但他说的很稳。
他的鸦黑色眸子扫过静静听他说话的四人,随即叹口气:“怎么说呢,我不是想当什么道德标杆,别人害我,我会几十倍打回去,但我不会、也不能主动加害别人。”
这一番话,即是说给别人,也是说给自己听。那日,他听了罗释话糙理不糙的一番言语,久久不能释怀。罗释轻轻地点头,像是支持他,他露出一个笑容。
“所以,我赞成第一个选择:咱们只要有足够数量卡,用不到担忧她。”
小姑娘不知那番话听没听进去,总之脸色潮红,许久才细声细气的说:“我错了。”
原容摇头:“没事。我知道你没想过后果,只是为了团队提出意见。”
花枝玉想了想,像是要补救自己的言论失误:“你们发现没,安全区的选取有规律。”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过来,确实。
安全区看似随机在学校内部选取,其实走的路线是一条线。
篮球场,食堂,宿舍一、二号楼,宿舍三、四号楼,到现在的教学楼一、二层。这个规律,想必一直待在安全区的人也已经发现了。
“下一个安全区,也就是凌晨三点到明日十一点,到教学楼三、四层?”
“有很大可能,”蒋秋生神色一凛,“那下下个,会是五楼吗?”
“有意安排的?”花枝玉捂住嘴,“不会吧,五楼明面上可是在装修,学校也不想戳破这层纸吧?”
“到不了五楼,”原容摇头,“三四楼,他们目的就达到了。想想,安全区的失败寄生体,在三四楼闻到五楼的血腥气,会发生什么?”
罗释突然插话:“‘她’现在还在安全区吗?”
想起刚才广播播报,花枝玉点头:“在吧?刚才你也听到了,一个因暴力流放的。”
这个小插曲方才几人还讨论过,但联想起现在话题,原容有些不确定:“安全区是否已经有失败寄生体出现了?我是说,那里算如今校园聚集人数最多的团体了吧,应该失败寄生体出现概率很高才对。这么危险,如果是我,我会离开安全区。”
原容的猜测是正确的。
池疏拎着自己的小挎包,顺着教学楼后门小道匆匆跑向宿舍区。
在她后面,两只面部严重变形,张着腐黑口器的怪物咆哮着追她,她故意在人群中七拐八拐,让“自卫队”对上怪物,穿过四号楼,见背后身影已远,一刻不停跑上三号楼。
本来地震等逃生法则,一定不能去顶楼,但她认为现在情况下,不能走下路。以她观察,那些怪物完全是依靠本能行动的:活人在哪,它们去哪,因此没人来的宿舍顶楼反倒安全。
她见一个房间开着门,赶紧闪进去,反锁大门,静静地趴在门缝处听动静。那咆哮声逐渐变弱,不知是走远还是被杀,总之她安全了。
她随即把几把学生凳顶住门,确定难以推动后,开始搜索房间:她真的饿坏了。她不知其他神格者怎样,她的身体素质和常人无异,一天紧张压抑过后,肚子饥饿不堪。
在一个女生床下箱子里,她翻出几包零食,顾不得礼仪大力扯开,一把把的塞到嘴里。要是现在有谁看到她现在的形象,一定会震惊不已。她可以说是用吞的消灭一包薯片,缓了缓,又大口灌下半瓶可乐,肚子里的绞痛才好了些。
池疏冷静下来后,坐在有些硬的宿舍床上,心情复杂的看手中撕得粉碎的零食包装袋。放在以前,她肯定选择饿肚子也不吃油腻的垃圾食品,可现在,她满心满脑想的,只有摄入“热量”。
热量,热量,她要活下去。
她突然鼻子一酸,又扯开另一包膨化食品,食不知味的大口吞咽起来。
其实膨化食品量很少,吃很多也填不饱肚子,她只得灌下一听可乐,企图让胃填满。
她随即又从另一张床下发现半包拆封了的饼干,咬咬牙放进了小挎包。还有一天的时间,她必须保持体力。
在她休整一番,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那群“自卫队”。许是有谁看到了骚乱中她逃跑上了楼,那群多管闲事的男生正一间房一间房的敲门,逐渐靠近了。她屏住呼吸,就听一个稍微耳熟的声音响起:“有人吗?我们是自卫小队,别怕!”
她冷笑,作为测试者,她自诩比普通学生看的清楚:怪物的产生是随机的,她是疯了才会继续回到人群里去!她虽看不出怪物产生机理,但三十六计走为上总没错。她屏息,听敲门声和脚步声远去,才回了硬邦邦的床上坐着。
她解下大腿上胶布绑的学生卡,活动一下硌的生疼的肉,一张张数起来。
七十五张。
这些……够前一百了吧。她不确定的想。按理说,一千一百多人,拿到十张以上前一百便稳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测试者,她知道;她也知道,论实力她远远比不上那些人。因此,她只能耍小聪明隐没在人群中,有一个没一个的催眠学生。这两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胆颤心惊,她的精神差不多到极限了。
她瘫倒在这张不算舒适,却让她精神舒缓的小床上,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
快结束吧。
自相残杀的日子也好,没几天活头的日子也好。
新一轮播报再次惊醒了睡眠不深的原容,他活动活动错误姿势造成的颈椎僵硬,看向一如既往靠在窗户边上,闭着眼睛假寐的奥德伦特。
“你不困吗?两天都是你守夜,我来吧。”
男人闻言,瞬间睁开眼睛,沉稳而深邃的眸子温和的看向他,随即摇头:“我没事。”
原容大幅度动动颈椎,看向教室四处,竟一个人都没有。他有些惊奇:“他们人呢?”
“花枝玉和蒋秋生刚醒不久,出去看情况了。”
原容才想起,这一次安全区正如他们猜测的,从教学楼一二层移到了三四层。教师为了好管理,通常安全区的人都集中在一起。而高三·十六班坐落在中间翼,没意外会是人群扎堆的地儿。而此刻还算清净,许是二人把学生赶到别处了。
想到这,他也没了睡意,凝出半瓶水喝了几口,递给奥德伦特。见奥德伦特一滴不剩的喝完,他问:“刚才没人来?”
“有,”奥德伦特拉开窗帘一条缝,示意原容看过来,只见夜色下不远处,能看到几点闪烁的灯光,在教学楼右侧翼和左侧翼,有零星几个学生站在走廊上,“我让他们别靠近中间。”
“你没顶撞那些教师吧?”
“没有教师。”奥德伦特摇头,“只有学生。”
原容随即想明白:“寄生者越来越多,他们可能……隐下去看笑话了。”
他的猜测没错。安全区如今人心惶惶。
原容困意涌来,在奥德伦特劝说下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惊醒的。
尖叫声,哭喊声,巨大的撞击声和碰撞声一瞬间吵醒了死寂的空气,伴随着绝望和怨气回荡在平静的校园里。这声音离着原容尤其近,隔着课桌,仿佛就在耳边,凌乱的脚步声和支离破碎的惨叫,无一不说明出事了。
他迅速从课桌跳起,下意识看向窗旁,却发现奥德伦特不在。
怎么了?
原容顾不得疑惑,抄起一旁的消防斧,拉开窗帘看看究竟,下一秒,猛地两个男生惶恐绝望的大脸贴在窗户上,正把原容吓了一跳!那两张大脸沾满了血污,眼泪鼻涕糊了满面,哐哐的砸窗户,泣不成声:“开开门,开开,开窗,救救我们!”
原容示意他们冷静:“怎么了?”
“怪物,全是怪物……啊——!”
未等原容反应过来,却见众人慌张逃离的走廊后面,出现几个失败寄生体!它们此时张着狰狞的獠牙,满身浴血,仔细看,肮脏的牙缝中还站着衣服纤维!
失败寄生体统一爆发了?是五楼的血腥气激起的吗?
那两个男生中一个离得近的,被腐烂的长舌刺破的脖颈,鲜红的血浆喷了窗子满面,滴滴答答的往下淌,两眼翻白的滑到在地,瞬间被一个失败寄生体扑倒,撕碎;另一个男生见同班凶多吉少,见原容指望不上,跌跌撞撞的转身就跑。
原容把窗帘拉死,迅速检查一遍窗户,又跑去检查门。看来奥德伦特走了前门,他堵上两张桌子,屏息从窗帘缝向外看。
事态愈发严重。
那些个学生饶是没做好准备,还抱着不会发生更糟事情的侥幸,大半夜困倦时更是没防备,许多学生吓懵了,一时腿脚发重跑不动,被怪物抓住。跑的早试图跑去楼下的,却被楼下被血腥气吸引上来的怪物抓个正着。
一时间,惨叫声,啃食声,撞击声哀嚎遍野,那些聪明躲到教室里面封上门的,都死死捂着耳朵,像一切神明祈祷地狱般的场景快过去。
八点。
晨曦清凉而宁静的漏出云层,不含一丝温度的洒在铁质栏杆的锈斑上。
声音几乎没有了。
只窸窸窣窣的一些啃食声,还在众人耳膜上轻轻提醒,这一切不是梦。
原容从窗帘缝看去,走廊上还有些寄生体游荡,但数目比之前少的多,许是不少已经去了五楼。期间,有几个沉不住气吓坏了的学生企图跑出去,无一不被身手敏捷的怪物猎食。
他有些担心同伴们。
奥德伦特还好,虽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做什么了,但原容相信他的身手。只是花枝玉和蒋秋生那两个,千万别分开。再就是罗释,这种走廊上,体型庞大的他不一定沾光。
原容不敢出去。神能削弱90%的他对付人类还好,寄生者他只能做到拖延逃跑时间。他如今指仗的仅手上这把消防斧,不是不得已对上,他不会主动出击。
猛地,后门响了。
原容一个激灵,他屏息,只听一个疲倦的声音低声说道:“快开门,这一侧正好没有怪物!”
是罗释!
原容瞬间踢开档门的桌子,把人拉进来,又迅速关门,放障碍物。这几秒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一切做完了,他才有功夫打量罗释。
这一打量让小孩惊住了,几近落下泪来,只见罗释校服几近被血污浸满,袖子挽上去,打了个结,胳膊上两大道狰狞的口子外翻着,还在不住渗血。他古铜色的脸色十分不好,嘴唇有些发白,额头冷汗淋淋。饶是身形庞大不方便,他没有用半人马兽型。
见小孩红了眼眶说不出话,他勉强笑笑:“这不没事吗?别怕。”
原容这才缓过神来,他急忙让人坐下,又从桌洞找了半天,找出一件外套,顾不得干不干净,撕成毛巾大小。他凝出清泉,用布轻轻擦拭去罗释伤口上的血污,初步清理完毕后,又用清水冲洗。
这一切看上去疼极了,可罗释一声不吭。
“我不敢给你包扎,”原容把伤口上的水蒸发了,担忧的望向罗释,“没有干净的布,好的应该会慢。千万别大动作,伤口还没愈合。”
“谢谢,”罗释收起胳膊,“这样就行。”
他随即开始解释自己的伤口来源。接近两点半时,不少在一二层的学生就开始上到三四层,在他威胁下,一部分学生们安置在三楼两个侧翼,一部分上了四楼。但到三点广播响起,来的人也很少。有八卦学生解释,有些人不知为何发烧,在一楼动不了,还有些人因打架斗殴,被请出去了。令他更加奇怪的,那些教师都不在。他猜测寄生者要大片出现了,就去一楼打劫那些发烧动不了的学生。做完这一切,他有些疲倦,便在二楼随便找个房间睡了过去,没想到暴动来的这么快,他在二楼的房间很快被击破,他和两个寄生者干了一架,一路凭借速度跑上的楼,一直藏在气味大能掩盖过血腥气的厕所,等寄生者大部分上了五楼,他才赶紧出来。
原容叹口气,说了他几句,罗释不住保证以后注意。随即,原容想起来:“你遇到他们了吗?”
罗释一怔:“你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我第一次醒,奥德还在,他说那两人出去夺卡了。后来我被吵醒时,奥德也出去了,”原容忧愁的抿嘴,“听你的描述,看来他们不在教学楼。”
罗释安慰他:“放心,不在教学楼反倒安全,其他地方人少,寄生者少,也好躲。”
“确实,”原容凝重的看向窗外,“咱俩现在最该担忧的,是咱们自己。”